她认真地从下到上而后从上到下打量他:“南姨现在是我唯一的家长,你现在心里要有见家长的预设。”
她认真踩着脚下的石板路:“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有我罩着你。”
盛清和忍不住笑出来,拍她脑袋:“南姨和你一样有眼光,知道什么样的人好到举世无双。”
又自夸……
淡墨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却乐得蹭在他身侧并肩往里走。
风一过,周身有些凉。
淡墨忍不住快步往院内钻,一抬眼,却发现院内月光下的那人不是南姨,而是——她做了老死不相往来打算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盛青山。
淡墨觉得自己的四肢有些麻,很多的惶恐和不确定争先恐后的挤进她的脑海。
她的脸瞬间一白。
即刻便回头看盛清和,紧攥住他的手,脚下无法再挪动一步。
好像一动,手握住的这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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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松没想到一大早崔亭会不请自来。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虽然这样描述并不准确,毕竟他们是同一家公司的老板,办公室就是邻居甲和邻居乙的关系,他这一亩三分地,崔亭理论上也有使用权。
所以当他踢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见到崔亭那个见色忘友的混蛋坐在他的座椅上时,眉一挑,自己就再度走出去踢关上门。
崔亭在里面数了五秒,宋松又再度踢开门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脸色比前度进门时更差一些。
“这次又要我做什么,再演Gay?”
崔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现在这个受气媳妇样,的确挺像个Gay。上一次扮完你该不会回味无穷、入戏太深?”
宋松卷起自己的衣袖站将起来:“崔亭你TM有良心吗?我不就是当年酒醉不小心非礼了你那老僧入定的脸一口,少爷我给你做牛做马多少年了你还真忍心七年如一日的支使本少。”
他狠狠把自己摔在座椅上,赏崔亭一个字:“说。”
“姜姜病了。AL(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宋松刚刚吼完的嗓子又提了起来:“滚!姜姜病了你TM都当我是死的不告诉我。”
这人还真是……喜怒无常,炸毛成性。
崔亭不是他吼一吼就会心虚认错的人:“我们配型都不合。我昨天去了春港,见到数据库里配对成功的那个志愿者。但是他改变了意志,拒绝捐献。”
他难得放低身段求人一次,甚至还被对方的亲属棍杖赶跑。
砸钱对方必然反感,又不能捆起来将其绑架到N市,更不能剁一刀逼人就范。
崔亭手指微曲,习惯了无往不利,遇到这样的障碍,结果必然是摔得更惨。
宋松异常不喜看到崔亭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差点又/口/爆/脏/字:“你该不是这次想让我去色/诱?”
(补齐)
崔亭眸光一时闪烁:“对方是个男性,除非你真得扮GAY成瘾。”
“这次不需要你献身扮炮/友。”
他不习惯夹杂伤痛的脸一时染上阴郁,摔给宋松一张机票:“今晚和我一起去趟春港,你去那人面前痛哭流涕一场,我站在一边给你壮胆。”
宋松的笑还未掀开,一时嘴角有些扭曲:“强取无用,所以你决定感化,成败就在我这一哭?你TM怎么自己不去?”
崔亭眼一眯:“我冷血。”
所以哭不出来?
这TM是要骨髓救命还是要召唤孟姜女倒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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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式薇没想到楚荆州会到警局门口堵人。
他下巴冒出青色胡渣,衣衫略微凌乱,整幅面相怎么看都像是逃荒者。
看到他的第一眼有些愣,他这样落魄的一副模样,纪式薇便没拒绝和他到附近的茶座坐坐。
他好像很犹豫,纪式薇几次见到他动唇,却都没有出声,等他最后开口,是一种近乎卑微哀求的姿态。
他握着瓷杯的手不住的摩挲杯壁:“我爸爸中风进了医院,后遗症很严重。楚氏难保,一生心血毁于一旦他无法接受。开发项目是个陷阱,楚氏孤立无援,欠债太多,那是个吸血蚀骨的无底洞。”
“薇薇,求你帮帮我。”
“怎么帮?借你钱,还是借你很多钱?”纪式薇内心有些纠结,“如果你没有出轨离婚,大概盛林,你前妻的家族,能够拉你一把”。
她话落,楚荆州的脸色更加灰败,眉梢眼角都是失意悔恨。
“薇薇,我不要你的钱,你能不能劝劝崔先生,让他不要赶尽杀绝?”
她心一紧:“这和崔亭有什么关系?”
楚荆州充血的眼睛直视着她:“薇薇,我真得错了。你告诉崔先生,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去企图你,求他放我们楚家一条生路。”
她的语气略微带着不确定:“崔亭他们——”
她话还未完,楚荆州突然站起身,莽撞的动作拖拉动木椅移位,他的脸色带着几分慌张:“算了薇薇,就当我没有来找过你,不要告诉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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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荆州那个草木皆兵的眼神,一直在纪式薇脑海里徘徊。
崔亭和宋松的私人手机均是忙音无法接通,她便拨给他们二人的第一助理Eva探听消息。
Eva得了老板嘱托,对于她的问题有问必答,态度热络。
除了告诉她崔亭和宋松订了清晨的机票飞往春港之外,还把他们返程落地N市的航班号和到港时间发给她。
夜幕已垂,她便搭车前往机场去等航班到港。
难得班次准点落地。
纪式薇在出站的稀疏人潮中很快看到了满脸倦色的宋松。
她一挥手,宋松就直愣愣地看着她清醒了过来。
纪式薇往前刚迈了半步,紧接着就看到眉头紧锁的崔亭,和他打横抱着的乔偃月。
她机械地迎面往前走,一旁的电子屏上,突然划过一条即时本地新闻:楚氏董事长中风偏瘫,集团崩溃,其子不堪重压,于今日晚在其居住医院卫生间内自杀身亡。
身亡……
厅内的声音是如此刺耳。
眼前的画面是如此刺目。
脚上的高跟鞋磨得前掌太过疼痛。
纪式薇走了一步,便觉得疼得无法承受,眼泪啪哒一声,砸在身前。
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第二十一章/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纪式薇眼睛灼痛,但是其内的氤氲却很快废止。
她稳了稳心神,控制自己的理智;只冷淡地扔下一句话:“扔了她。”
乔偃月眸色瞬间大变;扔了谁?是让崔亭扔了她吗?
她伸出手紧拽崔亭的风衣袖,表情无害却无端惹得纪式薇胃腹造反欲呕。
纪式薇话落;崔亭果然把她当物件一样扒开丢在一旁,脚步匆忙移向纪式薇;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他自身就在预谋这件事已久。
可面对他的靠近;纪式薇却在退后;启唇语气凉薄,甚至还带着笑:“崔亭;眼前一个、怀里一个的感觉好吗?”
崔亭皱眉,她却远没有结束;对不远处的乔偃月说:“还请乔小姐自爱一些,不要让崔先生身陷儿子和继室*的丑闻。”
纪式薇脸上的表情那样无畏轻重;崔亭眼底再也容不得其他;强硬地近身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离去,任纪式薇如何踢打,始终背影稳如青山,手没有松掉半分。
他们一走,宋松就剜了乔偃月一眼:“今天崔亭之所以把你从飞机上拎下来,是看在你为了姜姜的生命努力、为了姜姜负伤不能自理的份儿上。”
“发没发现他抱你的时候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痛不欲生。他其实早就想扔了你,你没必要暗自窃喜。”
宋松的话太直接,乔偃月当即变了脸色。
**
拦的的士一停,崔亭刚把纪式薇放下,她就迅速钻入车内关门让司机起步。
崔亭的脸差点撞上坚硬的车门,手一揉鼻尖的功夫,车辆一个漂亮的甩尾从他眼前消失。
他烦躁地踢一下一旁的大理石柱,等待尾随而至的宋松到停车场取车。
一上车,他甩车门的力道像是和门有深仇大恨一样。
宋松眼皮一跳:“这是我上上个月刚从德国下单空运过——”
“赔你。”
宋松手一抖,直入正题:“小七看来被气得不轻。”
崔亭斜眼看他,面色不善:“是谁让我发扬精神抱着烫手山芋下飞机的,是谁说忍一忍几分钟就过去了?”
宋松轻声腹诽:“怪不得我,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
怕留给崔亭反应折磨人的时间,他紧接着补充:“我现在发扬精神补偿你,帮你哄老婆,OK?”
崔亭一脸惨淡:“去我在南湖的公寓。”
“我们不应该去找小七?”
“她在那儿,一定。”他告诉宋松,也在告诉自己,“她从来不会把负面情绪带回家影响父母,让她们担心。最近她的朋友自身也纠葛不断,她只能去我家”。
宋松讥笑他:“你这么了解她?典型妻奴。”
**
到了崔亭在南湖的公寓,宋松却再也笑不出来。
自家门前,密码烂熟于心,可崔亭却选择站在门外按门铃,没有直接入内。
而结果,自然是无人应门。
“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宋松皱眉,“说不定小七压根不在里面”。
崔亭踢他一脚:“再唱衰一句,明天我们就散伙。”
他接着摁,终于门开了,露出的却不是纪式薇的脸,而是迎面砸出来的一床薄被。
宋松还没接稳,门就又在他面前再度嚣张的关闭。
他问崔亭:“这什么意思?”
崔亭嘴角漾起一丝笑:“今晚罚我睡楼道地板的意思。”
“你忍心让小七独守空房?”
崔亭摇头,狠狠瞪他:“我不忍心你做和尚。”
没有时间耗在门外。
他解开密码锁进门,去敲卧室的门。
内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便又踢了宋松一下。
宋松于是提高嗓门隔墙对纪式薇解释:“我们今天去春港见能救姜姜的那个骨髓配型合适的志愿者,在对方家里遇到乔偃月纯属意外。”
“我们没有约好和她一起上路。”
“小七,你别误会,崔亭他没做什么。乔偃月今儿直接给人跪下了,时间有些长,所以起身时摔了,不能走。”
“崔亭就是发挥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帮忙。”
“其实本来应该是我抱她的,可是我昨天刚闪了腰,抱不动啊!地勤又缺轮椅,没有别的办法。”
“而且你不开门,崔亭自己不高兴,就会去折磨别人。你忍心让亭如松的员工明天都过受难日?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免受崔亭的摧残。”
他一大段喋喋不休,纪式薇嚯得拉开房间门,没看崔亭,只看宋松。
“我今晚请你吃饭。”
按宋松的思维,纪式薇这句话着实有些跳脱。他禁不住去看崔亭,只见崔亭不要脸地贴到纪式薇身上从后面抱住她。
崔亭抱紧了才侧身看宋松,下巴一抬示意宋松大功告成,可以走了。
纪式薇却不断地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崔亭轻拍她的臀,将她举起来扛在肩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碰到她的冬裙一角,又不小心用力一撕,裙角破裂。
崔亭把她放回卧室的床上,而后打开衣柜抱起纪式薇留在他公寓里的几套方便换洗的衣物,然后拉开落地窗,将那一堆衣物都扔了下去。
一件不留。
身上的裙装破了,可供换装的衣服被崔亭刻意的扔了。
纪式薇坐在床畔有些恼火。
崔亭却半蹲在她身前,心情不错:“没有衣服,现在你没办法出门了,可以给我点儿时间听我说话了吧?”
他还真是变态。
纪式薇依旧语调凛冽:“我不让崔先生你说话了吗?”
崔亭捏她掌心:“我之前还没开口,你已经翻脸不认识我了,我还敢说吗?”
“你让我扔掉她,我就扔了。”
纪式薇反唇相讥:“这么说,我让你抱的话,你也会一直抱着了?”
崔亭强势地将她整个扣进怀里,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会,即使再生不如死,你说了,就是圣旨。”
纪式薇咬他锁骨:“滚!不知廉耻。”
***
她很少会在崔亭面前蛮横无理的撕闹,所以相比起崔亭的游刃有余,纪式薇自己在事后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很是懊恼。
在她看来,自己这是刚刚胡搅蛮缠了一番,而她历来不喜这种行为。
机场得知楚荆州自杀的消息,对于她而言,其实远比乔偃月的阴魂不散更有杀伤力。
一天之内,她刚旁观到楚荆州的落魄,他就已经选择走上了绝路。
适才那一番发作,更多的还是因为楚荆州的死给她带来的震撼。
楚荆州是恨她的吗?
不然走之前,为何要来撩拨她?
楚荆州恨他父亲吗?
不然为什么要选择他父亲所住的医院寻死?
年少恋过一场,虽未伤筋动骨,投入太多真心,到底是曾经认真对待过的第一次。
被劈腿过也好,被利用过也罢,楚荆州不过只有二十六岁而已。
来得及迷途知返,来得及改过新生。
很多事她未曾经历,不明缘由。但她确定的是,她并不希望楚荆州死。
想起最后一面时楚荆州言谈中那些用词:赶尽杀绝,求你帮帮我……
便觉得这个夜晚即使窝在崔亭安稳的怀中,亦无法安睡。
**
盛青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止不住轻颤,他甚至不敢眨眼。
有些东西,原本随着盛清和的死,都已经化归尘土……可现在,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怎么会?
他看向淡墨,那个现在警惕地看着他的女人。
好像他是洪水猛兽,而她避之不及。
还像从前一样,盛清和立在他身前,颀长的身姿好像玉树,而反观他自己,残肢断腿却像是枯木。
玉树林立,枯木逢冬却更加破败失色。
从前,四肢健全的他那么努力,尚且不及盛清和的高度,如今……他还剩下什么资本可以去争取?
很久没有用过那个称呼,他觉得自己开口是那样艰难,语调喑哑的不成样子:“哥?”
想起当年在山中他们那次激烈的争吵。
他想自己当时真是口不择言,可盛清和为什么无论他怎么撕闹,都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只是悲哀的看着他。
他那时说过什么?
一闭上眼,他好像还能看到从前那个被自私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他问盛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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