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说过什么?
一闭上眼,他好像还能看到从前那个被自私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他问盛清和:“女人而已,为什么你能上,我却不能?”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哥哥。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形容自己喜欢的她……仅仅是女人而已,不过一件衣服。
那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盛清和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揍他。
而后呢?
往事太过难堪。
现今的他没有办法面对当年负气只身离开大本营,遭遇意外的自己。
所有的苦果,都是自己种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V第一章,今天留言的都送红包,有大有小,感谢大家支持。
第22章 行为艺术(二更)
第二十二章:行为艺术
那晚幸好南姨出现的及时,不然……淡墨不知道自己会对盛青山做什么。
最近狠心惯了,好像已经不会去体谅谁。
她望着盛清和的眉眼;最担心的不过是他有任何不适。
保护欲总是难以隐藏;尤其是当他时隔五年,再度站在她的身旁。
她没有兴趣去探究盛青山当年失踪的缘由;就像她没有兴趣去知晓路人甲为何站在路边垂泪。
当年,是他的失踪;将盛清和逼离盛家。最终;是他们五年的分离。
偶遇如今相顾无言、避之不及。
可最初;明明不是这番模样。盛青山在他们身侧;她也曾恣意欢笑。
**
那个嘈杂的盛夏,淡墨在暑假来临前最后一次卫生大清理中挥汗如雨。
踩在窗户外沿上;总觉得自己随时要在擦玻璃的过程中踏空掉下去。
老班站在楼底提心吊胆地喊淡墨和其他人小心谨慎,不断地伸手去扶他那厚镜片的眼镜。
她是小心了;也谨慎到乌龟一样慢慢擦,擦到其他人将室内所有卫生打扫完毕撤退;擦到同样和她站在窗外石沿上的同学都对她挥挥手进教室。
最后她慢吞吞挪回去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闭着眼睡觉的盛清和。
她被热浪折磨出一身汗渍,而他逍遥地趴在他那张课桌上不问世事的安睡。
她心思一转,自己的桌椅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盛清和却丝毫没受被影响。
他没动,她收拾书桌的动作却因为意外在书立一侧发现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而停了下来。
被叠成心形的一张纸。
她慢慢拆开来,内里是异常缭乱的笔迹:我喜欢你。
她走到盛清和书桌旁去敲他的桌面:“睡神,知不知道这信是谁塞到我那儿去的?”
盛清和掀了掀眼皮,认认真真地盯着上面的四个字看:“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干的。”
当时年少,喜欢追根究底。
淡墨即可转身继续去整理书桌,扶正了几本书又突然站回盛清和身前:“换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盛清和被她问得一怔,心跳的速度像刚刚跑完一万米。
他觉得自己大概需要先去楼下做套广播体操再上楼平静地站在她身前。
“不说真话的话,我把这张纸塞到你嘴巴里去喂你。”
当年的少女自信而胆大,少年却有时候犯倔:“你该不会做梦都是我在喜欢你吧……不喜欢。”
“我改变主意了,你说谎我还是掐死你好了。”淡墨话落就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盛清和。
她眉一挑,盛清和蹙眉看着她托在手心里那张被她重新折回心形的纸,万分不情愿地将其拿过来,一口吞下去。
那之后,他好像就被那张纸噎到,彻底变成了哑巴。
任淡墨心情愉悦地如何挑逗他,他都装死地很彻底。
不巧刚好碰到变天,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站在教学楼下等雨停。
她一直笑眯眯地将好心情昭告天下,他却在憋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突然恶狠狠地对她说:“我被这张纸毒死,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家人,在我墓碑上刻上杀人凶手淡墨这六个字。”
“恼羞成怒?你这像是一个刚表白过的人的态度吗?”
淡墨抱臂看着他,盛清和却跳脚:“谁告白了?”
淡墨提醒他:“你说不喜欢。说谎的人才需要吞纸,你吞了,那就是喜欢。啊,我漏了一个可能,你好像没有吃纸的爱好吧?难道是我孤陋寡闻?”
盛清和立刻就想往雨里钻,这个时候低一级的盛青山才姗姗来迟,递给他一把伞,顺带指指淡墨问他:“那谁啊?”
盛清和极不情愿的把伞扔给淡墨,自己和盛青山挤一把。
“长得极丑、性格恶劣极度不讨喜、除了虐待折磨别人没有其他业余爱好的……人。”
盛青山推推他想要他注意言辞,甚至不好意思地对淡墨笑:“哥,我问的是她是谁,不是人怎么样啊?你同学?”
盛清和那会儿将别扭发挥到极致:“女朋友。新出炉的。”
他特别强调:“倒贴来的。”
**
姜姜所在的这家医院,和楚荆州在卫生间自缢身亡的那家医院是同一家。
纪式薇站在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喜有悲,她自己的意识却有些涣散。
姜姜病发太过迅速,这些日子,她还没有见过小姑娘一面。
想过可能会遇到不想再碰面的崔是安,或者是乔偃月,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一直到她踏进医院大门,崔亭还在给她发讯息问:真得不需要我护花?
她简单回了几个字:啰嗦,老头儿。
那端崔亭就没了声响。
直到她将要迈进病房门,崔亭才又传来一条简讯:我其实也没有很老吧,你就这么嫌弃?
她扫了一眼,心情轻松了几分,推开了清冷的病房门。
没有第二个人。
小姑娘只身安稳地躺在床上,脸颊依旧红润,似乎和过去没有太大的差别。
纪式薇到床畔落座,姜姜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她身后。
“崔亭呢?”她问。
纪式薇的脸在病房惨淡的白色映衬下更加素净,眼睛一眨,笑:“他每天都来看你,这样都还是想他?”
姜姜不答话。
床侧不知道谁插了一株绿萝在玻璃器皿中,姜姜将视线调转过去,眸光一片冷静:“问你个问题,我会死吗?”
她的语调这样无波无澜,好似在问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纪式薇喉咙有些哽,无法作答。
“你和崔亭还有等等,你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
她又调转目光紧盯纪式薇,目光水亮,不含任何杂质:“病了就会变丑,你们就会都不喜欢我了。”
她忽而笑出声:“好像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之前也不喜欢你。”
年满八岁,她又早慧,纪式薇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姜姜的问题。
“我是不喜欢你”,纪式薇摸了下她的手,“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幅小大人看穿一切的模样,我喜欢过去那个和我吵架的姜姜”。
姜姜手一抖,眼里开始有惧意涌出:“你得答应我,崔亭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你们养我,等我好了以后。”
她流出一滴眼泪:“我不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我本来喜欢她讨厌你的……”
她开始啜泣。
纪式薇些许慌乱,而后环抱住她:“你以后也可以讨厌我。”
“我喜欢被你讨厌。”
姜姜噗哧一声笑:“崔亭说的对,我应该对你好。他很维护你,你也要对他好。”
**
离开姜姜,纪式薇绕道医院一侧的方格灵堂。
今天,楚荆州生命中的最后一个仪式,就在这里举行。
远远的,纪式薇就看到大厅左侧的廊道尽头,数个黑衣身影。
除了老,便是幼。
那是楚荆州年迈的奶奶、尚显稚嫩的妹妹,以及跟随楚家多年的老管家。
曾经的门庭若市,到如今只剩人丁稀落,鲜有人问津。
她不想靠楚荆州太近,更不想去面对他被放大的黑白遗像,只能远远地旁观他生命的谢幕。
那个午后他来找她,似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可是数小时之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她的冷漠相对,是不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推他下决定的原因之一?
她找不到答案。
不知道从哪个灵堂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纪式薇闭了闭眼,慢慢迈步离开医院。
努力地将当年舞会上意气风发向她邀舞的楚荆州抛在身后,努力地将那个落魄无助的楚荆州抛在身后。
她将手背贴在额头上,觉得身心疲惫。
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她猛地抬头,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崔亭正蹙眉看着她:“这表情……和你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她这才放心散掉全身的力气,只等崔亭拖拽着她往前走。
“你刚刚献血过量?”
“还是刚刚和人大打一场?”
纪式薇还没来得及攒出气力回答崔亭的话——
转眼他突然在自己身前蹲下/身,回头伸手指向她的高跟鞋:“鞋子给我,你,上来。”
她嘴角含笑,趴在他的背上:“大庭广众之下,这算不算行为艺术?”
崔亭微耸双肩:“顶多别人咒一句恶俗,上个世纪大概才流行背媳妇。”
纪式薇的胳膊随着崔亭的步伐在他身侧荡,她的笑一点一点绽放:“我就一俗人,不怕恶俗。又死不了人。”
“不过有个特俗的问题,突然想问你。”
崔亭眼角眉梢的暖意也在一点一点积聚:“问,回答一下又死不了人。”
纪式薇捶他左肩一下:“你不会不经过我允许,突然就死吧?”
他的车就近在咫尺,崔亭一直稳健的步伐却还是停了下来。
纪式薇再度打破沉默:“你要是敢这么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太平间去掀开你的遮尸布煽你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纪式薇这么暴力,不如让崔亭甩了吧,哈哈
第23章 育人运动
纪式薇没想到,自己难得进次中心医院的洗手间;都能听到有人嚼淡墨舌根。
内容还是淡墨和同事徐行的虐恋情深。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知道她对徐医生下了什么药;一销假回来就把徐医生的目光都吸走。”
语调太过阴阳怪气,听的人格外不舒服:“看她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真当自己是高岭之花;呸——徐医生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
另外有人附和:“也许她看起来清冷,床上火热呢!”
不屑的笑声响起:“典型的绿茶婊;这么看来徐医生也是眼瞎。”
她们达成共识往洗手间外走,其中一个护士口袋中不小心掉出一串钥匙;弯腰一捡的功夫,同伴已经离开洗手间。
她面露厌恶,刚迈了一步,突然眼前失去了光亮。
她抬臂试图扯去遮住自己整个头部的东西,却徒劳地只是随着身后袭来的拳脚失重倒在地上。
对方拳脚相加的部位让她疼得眼前更黑,却发不出其他任何声音。
她很惶恐……这个无妄之灾不知从何而来。
眼泪快要沁出眼眶的时候;此人对她的攻击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等了一会儿;等她哆哆嗦嗦地掀开挡住她视线的东西。
医院里这个角落里清冷的洗手间,已经只剩她,和刚刚罩住她头部的那块抹布。
她认得出来,那和这一层的保洁员时常搭在垃圾箱上的抹布是同一款。
获知这个事实的那刻……
她才真的哭了出来,近乎……“肝肠寸断”。
**
适才那番育人运动过后,心跳的速度略微加快。
纪式薇见到淡墨的时候,她正巧刚刚送上午最后一个预约的病人出来,开始午间间歇。
见到她招招手,像在唤一只猫。
纪式薇被纪格非从小恶意地刻意地熏陶,对于饮食一向挑剔。医院的堂食历来敬而远之,淡墨只好带她到医院外最近的餐厅就餐。
纪式薇噼里啪啦一分钟点完足够塞满全桌的菜品。
好像在诠释什么叫有钱、任性。
淡墨伸出五指敲敲桌面,薄唇微掀,漏出清泠的声音:“之前还叫嚣着要杀崔亭,这么快改成终身卖身?”
纪式薇冲她挤挤眼,挑眉:“要想彻底歼灭敌人,必要的时候,总得做出些牺牲。”
淡墨活动了下坐了半日,略感酸痛的颈椎:“牺牲……难道崔纪氏不是享受外加乐在其中?”
“纪小哥我跟你正经严肃的交流感情呢,严肃点儿!我这修成正果,比不上你失而复得的愉悦”,纪式薇忽而正经起来,“言许——我是说盛清和,还像过去那个他吗,你记忆里的那个?五年前我没有见过盛清和,不然你也能少走些弯路。”
淡墨轻抿了一口柠檬水,有些酸:“他还活着,这是最重要的。”
“我们还有很多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就都不会是问题。”
“我还没问他怎么活下来的;他也没问,为什么他没有改换容貌,我却看到他的脸,依旧认不出来;为什么我五年前,离开他。”
“这大概也算坦诚。虽然没说清楚,但至少没有谎言。”
她还看到盛清和公寓内的厚重窗帘——说明他睡眠不好,这些年不知辗转过多少没有她的夜。
她也看到了盛清和公寓内酒架上的各色酒具——不知道他曾在多少个夜里黯然酒醉,独自心伤。
而过去,他和这些负能量通通无关。
那些和她无关的五年……不管他过得好还是不好,对她而言,都是坏消息。
她心里有个猛兽独居太久,蠢蠢欲动地想要撕开一切,却又担心结果不是她能承受的再度失去他的那一个。
有些事,一生一次,已经足够她忌惮终生。
“姜姜病了,急性白血病”,纪式薇的话把她即将飘远的思绪又给拽了回来,“看到最近的新闻了吗?楚……荆州死了”。
淡墨嚯得抬起头,眉皱得死死的:“那你呢,已经背后揍人发泄过还是准备哭成鬼站街吓死路人?”
纪式薇拿起身后的靠枕就想揍她。
随后收敛了唇角的笑:“不知道。总感觉是哪个八点档编剧的剧本写错了主角,不小心我穿进去了。”
“我记得当年楚荆州劈腿被我发现,我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对着满天傻了吧唧一直亮的星星大吼咒他去死。”
她笑:“看来上帝不是聋的,听到了。”
“我有些难过,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这情大概只剩同情。”
语调里不自觉地就染上了些许悲哀:“他死前告诉我,崔亭在逼他。”
“我不想猜来猜去,因为楚荆州一句话就影响对崔亭的信任。我也不是圣母,毕竟死之前的楚荆州,并不是个善人,他嚣张跋扈了很多年,被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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