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杯开水,然后坐到了床上。
“你先喝口水,我把头发擦一擦。”
顾怀抬眼看了看他,应了一声,喝了几口水。
顾文璟擦着头发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今天的顾怀似乎拘谨了许多,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陌生得好像根本不是他的妹妹顾怀。
“咳……”顾怀清咳了几声,紧紧地握着纸杯,看向他,“哥,你想和我谈什么事情?”
顾文璟淡淡地看了看她的手,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道:“怀怀,你有没有觉得你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顾怀的心咯噔一下,为他的话同时也为自己今天的表现,她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说:“真的吗?”
“虽然我们俩的感情没你和文瑞那么深,但你看见我还不至于紧张地双腿并拢,双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东西……”
顾怀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立刻松了手,她不知道文瑞是谁,她只知道顾文璟现在开始怀疑她了。手中的纸杯迅速地落了下来,地毯上一片水渍。顾怀见此,变得更加惊慌失措,捡起纸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顾文璟把一旁的垃圾桶拿了过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纸杯扔了进去。他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放低了声音问她:“怀怀,你和哥哥说实话,在这两个月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怀慌乱地抬头看着他,不知该做什么回答,她不可能把那些奇怪无比的经历告诉他。她只是摇头,不说什么。
顾文璟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思维也发散开来。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顾文璟稍稍转变了某些词语,生怕猜测成真,会刺激到她。
顾怀摇摇头,她完全没有听出顾文璟的话里潜藏的另一种意思。
她只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两个礼拜,她也不清楚从前的顾怀到底有没有被别人欺负过,被人砸了脑袋算不算被人欺负?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理由应付顾文璟,她紧了紧握着的手,鼓起了勇气,说:“哥,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被人砸了一下吗?那个……我有好些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医生也没检查出来,所以……”
“那你不记得我了?也不记得爸妈他们了?”顾文璟皱着眉看她。
顾怀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就不记得一些事情。”虽然她也很想说说她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但是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信。
顾文璟在心里松了口气,对顾怀说:“没关系,你记得我们就行了,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忘记了也就罢了。这次回去,我会让人尽快安排给你检查,你别着急。”
顾怀抿着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真相信了还是暂时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她能预见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很舒坦。
“哥,我现在知道了,我以前真的挺不懂事的,而且太任性,经常给你们添麻烦,我想我以后应该不会这样了,我会很好地照顾自己,不让你们担心。”说完,顾怀扯了嘴角,朝顾文璟笑了一下,“顾怀”离家在外,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改变自己的某些方面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顾文璟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能够说出这番话,我就知道你已经长大了。这次回去,如果爸爸说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他和妈妈一样都很担心你。”
顾怀低垂着眼睛,只微微笑了笑。
临走前,她在顾文璟的“提醒”下,给顾父顾母打了电话报平安。虽然免不得一顿数落,但顾怀还是能从顾父顾母的话里听出浓浓的关怀之意。
解决了这里的一大堆事情以后,顾文璟就带着她和球球一起回了H市。
她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虽然处在相同的城市,但周遭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全都是陌生的,甚至连身边的人也是陌生的。
车子毫无阻碍地开进一个名叫“嘉和园”的小区内,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身边的球球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看了看他,朝他安慰似的笑了笑。
“到了。”顾文璟扭头看了看他们,让他们在车库前下了车,自己慢慢地把车子开了进去。
抑制住对陌生环境的好奇,顾怀站在一边,只看了眼旁边的环境就转过了脸,视线定在前方的车库。
感觉到球球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顾怀转过脸,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地说:“别怕,我在这里。”
球球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
三人穿过一大片草坪,还没走到门口,顾怀远远地就看见一对夫妇站在那里,视线紧紧地定在她身上。
“爸爸,妈妈。”顾怀在几人的注视下,微微地笑了笑,硬着头皮叫着。
顾夫人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弄得顾怀一脸不好意思,手足无措地看看顾文璟,又看看顾夫人身边的男人。
“妈妈,你别哭。”顾怀弱弱地开口说着,她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尤其是安慰长辈的经验。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一场意外事故去世,她母亲自那时起便很少她面前哭过。这么多年来,母亲从未考虑过再嫁,专注的事情只有两样,一是养大顾怀,另一件便是经营自己的事业。
习惯了女强人一般的母亲,面对现在这个低低哭着的顾夫人,顾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顾父劝着顾母,她才停止了哭泣,拉着顾怀的手不放。
一进门,当顾母松开她的手到厨房拿东西的间隙,顾怀感觉到一阵风从面上拂过,紧接着脸颊上一疼,她下意识地捂着脸看向打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
☆、06。疑似被嫌弃
一旁的顾文璟疾步走了过来,扳过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怀的脸,发现红了一大片,他转过身急切地看着顾父,说:“爸!现在人都回来了,你再打她有什么用啊!”
顾怀避开了顾文璟的触碰,低垂着眼呆站在那里,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父显然也被自己的那一巴掌惊到了,他看了看那只打人的右手,又抬头去看捂着半边脸的女儿,似乎没想到自己真的打了她。
“你也是,爸过来打你,你怎么就傻站着不动,不知道让开呢?怎么不像以前那样逃得远远的?”顾文璟望着她低着的脑袋,叹了口气,“我去卫生间拿块毛巾,怀怀,你先坐下。”说着,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而后又对顾父说,“爸,您也坐着吧,别再去打怀怀了,她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出来。”
顾父闻言,迅速地偏头去看女儿,只见她低着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他想走过去看看女儿,却又碍于面子,只好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一直看着她。
顾怀默不作声地任由顾母替她冷敷着那半边的脸颊,耳边听着她对顾父的抱怨:“死老头子,对自己的女儿也下的去手,可真够狠心的!明明之前和我说好,大家要好好地说话,他还劝我不要发火,没想到我一转身,他就开始打人了……”她用指腹轻轻地摸着顾怀的脸颊,问她,“怀怀,还觉得疼吗?”
顾怀摇摇头,没开口说话。
“以后可别再离家出走了,你离开的这两个多月,我是吃不好睡不好,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梦见你被人欺负了。”顾母握着她的手,说着叹了口气。
“对不起。”顾怀低低地说。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顾母抬手把她落下来的发丝别在她耳后,继续说着,“过几天你去看看你爷爷,前段时间他一直念叨着你,说你快把他这个爷爷给忘了。”她顿了顿,“我和你爸爸没把你的事告诉你爷爷,你去以后也别和他说,省得他乱想。你呢,也别因为那件事疏远你爷爷,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疼你,所以才会在陆老临走前定下你和阿祁的婚事。我们两家关系亲密,你嫁过去以后不会受气,你陆阿姨一向都对你很好,她也不会是个恶婆婆。”
顾怀抬头看向顾母,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
顾母见她对这桩婚约不像以前那么抗拒,还以为她想通了,便放下了心,温柔地摸着女儿的头发,和她聊着家常闲话。
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客厅里的温馨气氛,母女俩纷纷抬头望向旁边几扇半打开着的窗,只见一个男人捂着半边脸,猫着腰鬼鬼祟祟地挪步往屋子门口走去。
顾怀惊讶地看着那个男人,继而转过头看向顾母。
顾母朝她温柔地一笑,拍拍她的手,随后看向已经挪进门口的人。
“终于舍得回来了?”顾母起身,抱臂看着那人,笑吟吟地反问道。
来人见踪迹败露,直起身,一只手还捂着半边脸,随即大步走了过来,待看见一旁坐着的顾怀,惊得连脸都忘了遮住,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怎么?两个月不见人,你忘记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妹妹吧。”顾母阴阳怪气地问着,同时皱眉看着他的样子,伸手使劲地戳了戳他那青黑交加的脸颊,把他戳得直喊疼。
顾文瑞连连退后几步,避开顾母的手指,不满地说:“妈,你干什么啊?!我快被你戳地痛死了。”他顿了顿,指向顾怀,问,“还有啊,顾怀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怎么都不通知我的?”
顾母笑着看了眼女儿,回过头的时候又恢复到刚才冷淡的模样,对顾文瑞说:“你是大忙人,我们怎么敢和你说这些小事啊?你要处理的是那些大事,比如应酬客户什么的……”
“是我错,全是我的错,妈,我不该和您说那些话,您要原谅我。”顾文瑞受不来母亲那种怪声怪气的腔调,连忙求饶,而后一把坐到了顾怀的身边,捏了捏她的脸,“顾怀怀,我怎么觉得你出去了一趟,怎么瘦了呢?带了那么多压岁钱出去,你怎么还会瘦啊?”
顾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与顾文璟相比,顾文瑞的眉眼中少了几分严肃和锐利之气,多了温和之态。顾文璟比较像顾父,而顾文瑞则与顾母相似,顾怀呢,她也比较像顾母,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会和顾文瑞感情比较好吧。
回忆里的顾文瑞与现在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不过多了些时光的沉淀,依旧这么……率真和开朗。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陆洵的这位舅舅时,被他误以为是陆洵的女友,整晚都笑眯眯地看着她。但是当顾文瑞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后,他对她还是非常亲切,甚至还帮她出谋划策,用来追求自己的外甥。这也是她一看见顾文瑞,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别这么捏你妹妹,把手放开。”顾母伸手拍了掉他的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怀微微勾起了唇角,轻声地说:“二哥,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话落,顾母也凑上来,仔细地研究着他的那块淤青。
顾文瑞立马变得支支吾吾,开始随意地找借口敷衍她们。后来眼见着瞒不过去了,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是阿祁……”他的话刚开始说,就被走下楼的顾父严词厉色地打断了,身后的顾文璟也是一脸的严肃。
“打架?顾文瑞,你可真有出息啊!”说完,顾父快步走到他面前,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说说看,这次又是和谁打架了?”
听到顾父话里的“又”一字,顾文瑞炸毛了,他猛地起身,就差扑到顾父的身上了,愤懑地说:“爸,你这话整的我好像天天在和人打架一样,我就今天这一回而已,而且我是为了顾怀怀才和阿祁打起来的。”
顾怀抬眼看看已经沉下脸色的顾父,随即去拉顾文瑞的衣袖,小声地说:“二哥,你少说几句,小心他打你。”
顾怀对于顾父打她这一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虽然很早就失去了父亲,但也能体会顾父当时的心情,所以她不怪他,更何况自己还不是顾父真正的女儿。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的话一出口,除了她和顾文瑞,其余的三人纷纷变了脸色。
“怀怀,对不起,爸爸刚才不该打你。”顾父侧过身面向顾怀,怀有愧意地说。
顾文瑞抢在了她面前开了口:“爸,你干嘛要打她啊?她不就是不愿意和阿祁订婚,这有什么错啊?你打她有意思嘛?你们硬逼着她和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订婚,难道你们还有理了?”
顾怀眼见着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僵,她拉了拉顾文瑞的手,让他别再说了。可是顾文瑞越说越起劲,完全听不进她的意思。
“再说了,你以为人家很乐意和怀怀订婚吗?今天陆盛祁就和我说了他的意思,他其实有退婚这个意思,只不过碍于两家的情分,他才没有直接和我们说。”顾文瑞指了指脸上的淤青,耸了耸肩,和他爸说,“所以我才和他打架,这个是他打的,不过他也没占便宜,怀怀,我替你多揍了他几拳。”说着,他脸色一变,得意洋洋地向顾怀“邀功”。
顾怀见他这傻样,忍不住笑了,硬拉着坐下。
“这事你别在其他人面前说,如果陆家要退婚,他们自会登门向我们解释清楚。”顾父瞪了眼转眼就嘻嘻哈哈的顾文瑞,严厉地说。
顾文瑞只是撇撇嘴,没作答。
这时候,家里的阿姨带着四处去逛逛的球球回来了,球球一看见她,立马快步跑了过来,嘴里还叫着:“妈妈。”
顾父顾母之前听顾文璟说起过这事,所以见此情况并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而顾文瑞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球球这个小孩。
“这小孩怎么回事啊?”他指着球球问。
顾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朝顾怀身边的球球扬起笑容,招了招手说:“球球,过来一下。”
球球看看顾怀,又看看顾母,最后走了过去。顾母就带着球球先上了楼,顾父随后也很快离开了客厅,只剩下顾文瑞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顾怀和顾文璟。
还是顾文璟率先解开了他的疑惑:“那个小孩是怀怀捡来的,估计是他父母把他遗弃了。我和爸妈的意思是由爸妈领养他,怀怀,你的意思呢?”顾文璟转过头看向她。
顾怀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可是又转念一想,如果球球被顾父顾母领养了,那球球是不是得姓顾了?毕竟他没有名字,球球这个小名也是“顾怀”从前替他取的。难道球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