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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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传说-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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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别人看的,都是在半夜里练武。谁要是偷看你呀,你就跳到床上去装睡,还以为我不知道哪!
  呵呵呵,那时候的你啊,真是又调皮又可爱。夏天的时候啊,你最怕蚊子咬,别人咬一下,起个小红包,然后就没事了,你可就不一样啦,大大的红包又肿又痒,好几天都好不了。
  后来那个老太医专门给你配了个止痒消肿的丸药,最是灵验不过,前些日子我还在想,不知道你的丸药吃完了没有?那个老太医前几年死啦,不过我还留着那个方子,我想叫人把方子给你送过去,可又怕给你惹麻烦,就不敢送了。
  那方子还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呢,可不敢弄丢了,待会你走的时候,记得拿着啊。
  我总想去看看你,可是不敢去啊,有人怕我老太婆,我一出去,这长安城便又是满城风雨,唉,如今腿脚也不行了,不能去看长安啦。
  可是想你想的难受,后来我想出个法子,我把你小时候穿过的衣裳都拿来,摆在床上,想你的时候啊,我就抱抱那些衣裳,有时候就抱着抱着就睡着啦。睡得可香哩。”
  上官婉儿在她怀里哭得双肩不住的抽搐。泣不成声的道:“太后,婉儿不忠不孝,对不起太后。明知道太后定然思念我,婉儿却不敢来见太后。”
  武则天满脸慈爱的望着她道:“婉儿啊,你是对的,你不该来这里。”说到这里,武则天忽然显出担忧之色,问道:“婉儿,你来这里可是偷偷跑来的?可有人看见?”
  上官婉儿从她怀里挣出来,跪在地上道:“婉儿这次来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奥,”武则天若有所思,“显儿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为人老实,倒是那个韦氏,你可要小心了,当年显儿被罢黜也是因为韦氏想要乱政,我才不得已罢黜了他,可显儿偏偏对她……,唉,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说罢,眼睛里忽然焕发出久违的光芒,这种光芒当年在朝堂上曾让无数人为之战栗。
  她盯着上官婉儿的眼睛道:“婉儿,你心中有事瞒着我!”上官婉儿不敢与她对视,慌忙把眼睛移开,强笑道:“婉儿只是思念太后,可见了面就只知道哭,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哪里有事瞒着太后啊。”
  “恩,婉儿,我想喝参汤了,你去端来吧。”武则天似乎累了,把身子轻轻靠在身后的被卷上,微闭双目,眼睑中泪光微现。
  上官婉儿点点头来到侧殿,红泥火炉上的黑陶药煲里参汤已经熬好,正用慢火温着。她找来两个盅盏,把参汤轻轻倒进去,又从怀里拿出韦后给的玉瓶,把里面的**分作两份倒进盅盏里,用调羹调匀,这**无色无味入水即溶,别人绝对看不出来。
  上官婉儿用托盘奉着两个盅盏回到武则天的寝殿。她已经决心与武则天共同赴难。
  武则天看见两个盅盏,笑道:“婉儿以前总说这参汤难喝,如今也开始喝了吗?”
  上官婉儿强颜欢笑道:“太后以前总责怪婉儿不善调理自家的身体,今日婉儿愿意陪太后同饮”。
  武则天望着参汤慢慢的说道:“那年,你刚到我身边来,我也是让你给我端碗参汤,你却往参汤里下了毒,不过,我刚要喝的时候,你却忽然一掌打落盅盏,然后告诉我汤里有毒,呵呵,当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婉儿可还记得?”
  上官婉儿身子一震,颤声说道:“陛下当年并未责怪婉儿,反而让婉儿再为陛下端一碗参汤来,这些事,婉儿至死不忘。”
  武则天微笑着望着上官婉儿久久不语,半晌端起面前的参汤一饮而尽。上官婉儿见状心如刀绞,连忙也端起自己的那盏参汤,刚举到嘴边,却被武则天一掌把盅盏打落。
  “太后?”上官婉儿一惊。武则天笑道:“你当年打落我的参汤,如今我也要打落你的参汤,咱们扯平啦!”
  上官婉儿伏地大哭:“太后,这参汤里真的有毒啊!”武则天笑道:“我知道,婉儿啊,你跟你祖父上官仪一样,都是天生不会说谎更不会背后害人。你一说是韦氏派你来的,我便知道韦氏必然逼迫你来下毒。”
  上官婉儿垂泪道:“既然知道有毒,太后为何还要饮下?”
  “韦氏既然动了杀机,必不能容我活在世上,这参汤饮不饮都是一样的。”武则天苦笑道,说罢脸上神色刚毅,冷笑道:“我武瞾一世英雄,便是死到临头也绝不能被那贱婢轻看了,那贱婢虽然恨我,却又在处处模仿我,哼哼,犬恶难效虎威!我得让那贱婢明白,她永远也比不上武瞾万一!”
  上官婉儿哭道:“太后为何不叫婉儿与你同死?”武则天叹息道:“你虽然聪慧多谋,却没有一副铁石心肠,当断之际优柔寡断,作为身处权利中枢的人来说,这种性格绝非幸事。当初我退位之时,命张谏之将你嫁与新皇,便是怕你在我走之后被仇家所害,所以在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托庇在皇权之下保全性命,我强忍思念不去见你,便是要你好好地活着,怎么会让你死?如果是别人逼你,我还担心事后别人会杀人灭口,不过,既然是韦氏叫你来,她却舍不得杀你,因为她还要你为她笼络武三思,此件事一了,韦氏定然厚待与你。”
  上官婉儿不禁满面羞红,当年武三思作为武则天的子侄心腹,时常在宫中值宿,那上官婉儿也正是青春年少,见武三思生的英武俊朗,不免懂了思春之情,很快两人便暗通款曲,上官婉儿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岂料早被武则天知晓了,只是不曾点破而已。
  念及武则天对自己厚爱有加,自己却亲手在参汤里下毒,不禁悲从心来,又哭了起来。
  武则天笑道:“即便是你不来,我的阳寿也要尽了,只是晚死几天而已,如今却能成就你一生平安富贵,不是很好吗?婉儿,你不用内疚了,只是显儿懦弱,韦氏跋扈,张谏之等人野心勃勃,就连我的女儿太平,也不会甘心屈就宫闱。长安迟早还会有一场大乱,可惜我是看不到了,若是有机会你要及早脱身,远离皇家,找个体贴的男人跟他好好过一辈子;若是走不脱,那你要记住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说罢,心口剧痛传来,武则天挣扎着把手伸向上官婉儿,用尽全力说道:“婉儿,来,让我再抱抱你……”
  上官婉儿扑上前去和武则天紧紧搂在一起,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拼命把哭声压抑在喉间,眼泪如同打开阀门的河水般滚滚淌下。怀里,武则天带着淡淡地笑意,龙御归天魂已杳。
 

第六十六章 韦氏之乱


 武则天死了,没有人过问她是怎么死的,中宗李显敕命举行葬礼,武则天生前强横一世,死后极尽哀荣。
  她对自己的死早有预料,所以提前立下遗命。葬入亁陵与高宗皇帝合葬,陵前树立无字碑。
  身后事任人评说。
  宰相府,张柬之与敬晖闲坐在湖边花亭里下棋为戏,张柬之持白子,敬晖则持黑子,棋枰上已是黑子多白子少。
  敬晖笑道:“这围棋之道与官场权谋大有异曲同工之妙,阁老虽精通合纵连横之法却不及我攻城拔寨稳扎稳打,如今白子是越来越少了。”
  张柬之笑道:“敬晖莫急,你的黑子虽然来势凶猛,勇不可挡。我却可以广布边子,虚以周旋,待黑子成为强弩之末,也就是孤军深入之时,到得那时处处狼烟遍地楚歌,敬晖可就自顾不暇了。”
  敬晖笑道:“阁老勿忧,这黑子虽然是长驱直入,却不是惘然不顾,您看黑子所到之处,在各个关元要点上都留下暗子,到时候,只要这么一连,嘿嘿,便成为长龙入海之势,阁老挡也挡不住了。”
  张柬之笑道:“敬晖固然奇思妙想,可是,布子太少难免势孤,布子太多却又掣肘,想要拿捏的恰到好处,恐怕非有周公奇谋不可。当年周公辅佐幼主,可谓殚精竭虑,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广纳天下贤士,硬是把个凋零倜蔽的周朝打造成太平盛世,功成之后孑然身退,既有功高之实却无盖主之名,实是我等楷模啊。”
  敬晖笑道:“想做到这一点是极难的,周公之所以如此,固然是因为君臣不疑、主仆恤悌,却也是周公当政之时深谋远虑早已打下铺垫,怕是周王也动他不得,一动便天下大乱。”
  说罢,把一枚黑子用力拍在棋枰上,“阁老请看,此子所处之处,虽然白子占上手,阁老却是动它不得,不然后面黑子必定龙卷而上,到得那时局面可就不可收拾了。还不如不动。”
  张柬之凝神不语,良久方才笑道:“敬晖此计甚妙,可惜百密一疏,老夫一招可破。”
  言罢,将手中白子置于中间空处,与方才所下棋子成品字形,敬晖奇道:“这招虎口为何用在此处?我只要再下一枚黑子便可断开,那这虎口便徒具其形了,而且尖角上的五枚白子也将不保。”
  张谏之笑道:“敬晖不妨试试。”敬晖依言将黑子断开虎口,张谏之微笑,随手再下,数手之后,黑子益盛那方才的虎口开始成为癣疥之患,但张谏之一枚枚白子下去,敬晖始终没有机会围堵这虎口,最终随着布子越来越多,原来虎口死棋居然盘活了,成为黑子龙形大阵心腹巨患,黑子已经不成阵势,敬晖无奈只好伸手抚乱棋盘认输。
  张谏之大笑道:“敬晖啊,你可服气?”敬晖拱拱手道:“阁老神机妙算,再下拜服。”
  张谏之道:“世事如棋,有些人有些事刚开始的时候或许看着无用,等到时机成熟时才能发难于肘腋之间,我和你商量要督促皇上立李重俊为太子,便是此意。你们都说此人桀骜不驯,日后定难与我们这班老臣相处,老夫倒不这么想,我们身为臣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若日后此人登基之后不能容下我们这帮老家伙,我们请辞回乡便是,不过这些事都是后话,现在言之过早,不过那韦氏我们却是不得不防,李重俊能不能相厚与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韦氏断然容不下他,他们母子间势必内讧,我们便可以借机将韦氏一族逐出长安去。”
  敬晖道:“阁老说的是,不过,那武三思如今还在长安,此人向来阴柔害物,倒是不可大意。”
  张谏之道:“这武三思如今已经成为死老虎了,不足为惧。再者武三思虽然倒台但是他的门生故吏却却还来不及清洗,如果此时动手收拾他,那么别人必定以为咱们要赶尽杀绝,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又生出什么事端来,所以武三思的事情不急,等咱们缓过手来再慢慢炮制这些乱臣贼子,眼下咱们还是抓紧时机把李重俊太子之位立起来,防着韦氏这般外戚才是正理。”
  敬晖道:“万一韦氏与武三思勾结起来呢?这两人内外呼应,麻烦可就大了。”张柬之道:“敬晖勿要杞人忧天,这韦氏当年在房州受尽苦楚,虽然是太后厌恶她干政,所以有心贬黜,但与武三思暗中进言也不无干系,所以必然恨极了武三思,这二人势同水火,怎么可能内外勾结呢?”
  就在张柬之与敬晖花亭对弈的时候,大明宫内韦氏与上官婉儿也在密谈。
  韦氏道:“那件事幸亏有妹妹帮忙,才能让太后功德圆满得大解脱,也让皇上和本宫知道婉儿妹妹一片忠心。”
  上官婉儿低声道:“太后既然已经大行归天,皇后娘娘莫要提及此事了。”说完眼圈不禁红了。
  韦氏微笑道:“太后如今驾鹤西去,这世间的繁芜荣衰自然不必管了,只是咱们这些活着的人却不能视而不见,如今张柬之等人持宠而骄,越来越是不像话,皇上又颇多纵容,本宫担心几年后,张柬之羽翼丰盈便会凌驾主上,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的,远的说有东汉曹阿瞒,近的说有长孙无忌。
  这天下事本来是男人的事情,可万一君主权柄有失,这**的女人们却也跟着倒霉,不知道妹妹有何良策?”
  上官婉儿道:“若说是宫廷谋略自然千变万化,不足一一而述,其实终归是两个字:制衡。”
  “哦?”韦氏饶有兴趣的道,“妹妹说仔细些。”上官婉儿道:“如今朝堂之上的朋党表面上来看有五个:**、权臣、太平公主、李重俊还有武三思的余党。但是太平公主自太后退位之后便深居**韬光养晦,不再过问政事,至于李重俊么,他初来乍到除了那个李多祚身边并无能人拥趸,倒也不用放在心上,武三思则是蛰伏府中。如今实际掌控朝政的只有两个:便是**与权臣。那权臣自然是张柬之之流,不过以婉儿来看,娘娘的**对上权臣,未免力有不逮。”说罢看着韦后的眼色不再说话。
  韦氏倒是毫不为意,笑道:“妹妹不必拘谨,但说无妨。”上官婉儿道:“那张柬之却有拥立之功,本身又是朝廷的命官,高居相位,可以堂而皇之的参政议政,自太后之后,世人对**涉足政事无不提防有加,此不利一也;卫王殿下与娘娘不睦,然此人生母却是故皇后,嫡出长子,日后极有可能成为东宫太子,此不利二也;太平公主与娘娘姑嫂失和,必不会帮助娘娘,甚至会暗中相助卫王殿下,此不利三也。娘娘母家没有手握重权者,遇事难以指望,此不利四也。有其四者,娘娘的胜算渺茫。”
  韦氏苦笑道:“这些事本宫心中有数,这些年来,数次事变哪次不是绝处逢生?本宫的心都麻木了。你只管说有何破解良策?”
  上官婉儿道:“为今之计,只有引入强援。”韦氏沉思一会儿,笑道:“你说的是武三思?”上官婉儿道:“武三思以前诸事蒙尘娘娘,若是娘娘不计前嫌,能够启用此人,武三思必定为娘娘肝脑涂地,以报答娘娘知遇之恩。望娘娘定夺。”
  韦氏自语道:“此计妙则妙矣,只是两家隔阂日深,如何才能不彼此见疑呢?”上官婉儿道:“只有两家联姻,如此才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会摒弃前嫌同气连枝。”
  韦氏面带难色道:“武三思家的小子长得倒也一表人才,若说裹儿来联姻,是最好不过,年龄也差不大些,可是裹儿生性倔强的很,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上官婉儿笑道:“娘娘难道不知?自皇上登基以来,武嵩训平日里经常入禁宫给安乐公主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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