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丢弃的刀剑也没有。一路搜索穿过三进房舍,都是一片狼藉,但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来到净水庄最后的院落。
此时蓝梧桐早已泪流满面,她的内心充满焦急、惶恐、愤怒。她不知道她的姐妹、族人遭遇了多么可怕敌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他们痛下毒手。忽然,一声极轻微的声音传进耳朵,三人屏息静听,唯恐错过一丝动静。
“簌”又一声极轻微的声响传来,“有人受伤了,他在滴血!”蓝梧桐大叫,“就在最后的房间里。”她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早已失去了江湖人应有的警惕。
紧奔几步来到房门前,伸手把门推开,就在房门即将打开的时候,李重远听到一种声音,一种这里不该有的声音,那是一声机括发动的声音。随着“咔”的一声,从房门里射出十几只羽箭。
蓝梧桐正被悲伤折磨的失魂落魄,这十几只羽箭早就算好了对方躲闪的方位,她如何躲得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重远来不及细想立即纵身上前双掌齐出,劲风鼓荡而出,强劲的掌风霎时间将已经射到蓝梧桐鼻尖儿的羽箭硬生生横着击飞,他掌力极为浑厚,连同门框都被掌风波及,哗啦塌了大半。蓝梧桐也被反震出去,林清鹂从后面飞步赶来托住她。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蓝梧桐也清醒过来。此时房门大开,一股及浓郁的血腥之气弥漫出来。屋内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放着张八仙桌,桌子上用木桩并排固定着五张硬弓,弓弦上用极细的丝线拴在门上,若是有人不明就里,只要推开房门,那么安置在硬弓上的羽箭便激射而出。
旁边有个水桶,水桶上被钻出个小洞,桶里面的水正一点点滴出来,水滴落在地上发出“簌”的轻微声音。这显然是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擅自闯入的人若不出意外将会被射成刺猬。
蓝梧桐对面前的事物恍若不见,她面如土色,走到房内侧门,浓烈的血腥味预示着屋里有大量的尸体,她急于要知道那是谁的尸体,但又非常怕知道,沉默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推开屋门。
“啊!”蓝梧桐一声惨叫,身体后仰昏厥过去。屋里数十具苗人打扮的尸体,狼藉得堆积在一起。她预想中最可怕的情景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了。
第九十九章 族人被杀
李重远赶紧给她推宫过穴,林清鹂从怀里拿出几粒雪莲丹给她喂服下去,时候不大,蓝梧桐悠悠醒转。看到眼前惨状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像疯了一样扑到尸体上拼命翻找。等把尸体翻找了一遍并未发现毒观音的尸体,她心里稍安。
李重远仔细检查尸体上的伤痕,只见大多数尸体上的都有数道极深极长的刀痕,从伤口处都能看见森森白骨,显然对方的刀法极为狠辣。
在屋角处却有三具尸体不一样,有两具尸体上胸口上只有一处剑伤,另外一具则皮毛无损,胸腔却严重塌陷下来。“这三个人是什么人?”李重远问道,蓝梧桐看了一眼低声道:“别人都是普通的教众,这三个人是我教的护法,教中连我一共有七个护法,我离开后,教主身边还剩六个护法,这是其中三个,他们擅长用毒,武功又高,没想到也没能逃脱毒手,所幸教主不在这里,想必已经安然脱险。”李重远又问道:“他们擅长什么功夫?”
蓝梧桐道:“左边那个叫坨坨木,擅长分水刺,右边的叫莫艾,精通苗刀,那个穿蓝袍子的叫瓦利郎,原本是少林寺的外门弟子,擅长大力金刚掌。”
“这就是了,”李重远叹口气道,“若不出所料,下手之人必是天山派的手法!”
林清鹂惊讶道:“重远哥哥这种话可不要乱说,你哪里看得出是天山派的手法?”
李重远道:“这两人的剑伤乃是天山剑法中的‘朔风千里’‘冰封镜湖’两招,这人的剑法拿捏恰到好处,都是一招致命。边上的那个人则是被混元功震死的,他表面无伤内脏却是被震碎了。这行凶之人在天山派必不会是寻常的弟子,而是少见的高手。”林清鹂道:“会不会是别人冒用天山派的剑法栽赃天山派?”
李重远摇摇头道:“剑法或许可以模仿。但是未得真传,恐怕没人敢在生死搏斗中妄自使用,再者这混元功可是师父口传心授才能学会,别人是万万模仿不来的。我猜想他们三人能够担任教主的护法,除了武功过人之外,彼此之间配合也会相当默契。甚至会专门演练一些联手对敌的法门。这次突遇敌袭,想必是使用苗刀的人大力劈砍将敌人逼在外门,使用分水刺的则猱身直上意图贴身肉搏,那擅长大力金刚掌的则觑机在背后发掌,若是普通的高手遇上这样的阵法,极难幸免。
但是这次来的人不是普通人,他必是施展灯前无影的轻功从容避开这三个护法的攻击,然后用天山剑法中的“朔风千里”刺中莫艾的心口膻中穴,回剑之时一招“冰封镜湖”顺手刺中坨坨木的咽喉。杀死那两个使用分水刺与苗刀的护卫,恰在此时,那个擅长大力金刚掌的护法从背后攻来,他便运起混元功反掌一击,拍在那人胸口,将其震死,并且,这个高手是同时施展三个杀招。在一瞬间将这三名护法同时击毙的。所以这三个护法连最擅长的毒蛊都来不及使用就命丧当场。这种功夫在天山派除了各位首座,也只有寥寥几位弟子能够做到。”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剑比划模仿。将当日情形模仿的惟妙惟肖。随后他指着桌子上的硬弓道:“瞧见这些硬弓的设置手段了没有?这也是天山派的手法,若说是设置机关埋伏,最为精通此道的莫过于灵枢阁。”
林清鹂呆呆地看着李重远,又回头看看蓝梧桐,不知说什么好。
蓝梧桐面如死灰瞪着李重远,猛地扑上来抓住李重远的肩膀。尖叫道:“我早就知道你们天山派妄自尊大,自称是什么名门正派!谁知道你们都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我们金蚕教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若要杀我们为何不在天山上动手,还礼送我们下山,却在这里残杀我的族人!就算是看在我冒死救出你们两名弟子的份上也不该下此毒手!”
说罢像疯了一样在李重远身上乱打乱挠。李重远一把将她抱住,吼道:“蓝梧桐你冷静一点!我只是说这人用的是天山派的手法并没有说是天山派下的手!”
蓝梧桐嘶吼道:“那有何不同!”
李重远道:“天山派成立几百年,谁知道有没有历代祖师的弟子学成下山自行收徒传艺的!那些人虽然传承的是天山派武功,却早就另成一脉,他们不是天山派的弟子也不受天山派门规约束,与天山派毫无瓜葛!”这一席话说的蓝梧桐登时愣住了。
李重远叹口气道:“我师门虽然不得已把我们清除弟子名列,可是他们都是磊落坦荡之人,又怎么会行这种小人之举呢?再者,这净水庄也是我们到了长安,得到那南货店掌柜的提醒才知道,天山派又怎么会知道净水庄的存在呢?你看这些尸体分明是昨天之前就被杀害了。那时候我们还在肃州路上。”蓝梧桐渐渐平静下来,她松开手转身走到屋角,忽然双手捧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哭吧多时,李重远过来叹口气道:“事已至此,哭是没有用的,不如咱们再回南货店找那掌柜问问,或许能发现什么事端。”
林清鹂把蓝梧桐搂在怀里低声安慰了一阵。蓝梧桐点点头,眼睛里重新燃起刚毅和信心的光芒。她从怀里取出一瓶赤色药粉,缓缓的倾倒在族人尸体身上,片刻后,“轰”的一声烈焰大起。三人退出庄外,看着庄子渐渐被烈焰吞噬。蓝梧桐跪在庄子前的空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低声祷告。在火焰的映照下,脸上一片悲悯祥和的神色。
等策马奔回长安,天色已经黑了,转过街头,见南货店门前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不时有刑部公差打扮的人用水火大棍驱赶围观的人群。
大家登时觉得事情不妙。林清鹂拉过一个看热闹的闲汉,问道:“小哥,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那闲汉打着灯笼笑吟吟的望着她却不说话,林清鹂随手丢给他一块银两,那人马上喜笑颜开的说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南货店掌柜伙计昨个夜里被人杀了。
这杀人的主手段高超,夜里这条街上愣是没人听见动静,原本过十天半月也不见得有人发现。
可巧这掌柜伙计每日里很是勤勉,天不亮就打开门板,今早上却过了中午也不开门,有些定了货的主顾等得心焦,便叫来巡街金吾卫作证,众人动手把门板卸开,等打开门才知道这南货店的掌柜伙计都被人杀害了,连同店里的药材都被搬了个精光,奇怪的是药材被搬走了,但是银两却乱哄哄的丢在地上没人要。嘿嘿,不瞒小娘子说,刚才小人还趁乱捡了几个元宝。唉,还是前街的牛老哥手快,别人尚在惊恐发呆的时候,他就跑进去,拎了好几根金条出来,如今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
听了这话,蓝梧桐身子一晃,几乎从马上栽下来。林清鹂赶紧扶住她,也不顾那闲汉絮絮叨叨,在马背上抽了一鞭,直接往前街奔去。
等到了无人的所在,蓝梧桐低声道:“那个人一定在暗中盯上我了,看见我与掌柜的联系,这才认准了目标,说起来是我害死了掌柜的。”
三人回忆半天也想不起有什么可疑的人跟随过他们。
正在此时有个穿着鸠衣的乞丐忽然欺身上来,咕噜了一句话,蓝梧桐脸色一变,眼睛里的神色又惊又喜,急忙低声道:“那人是我教中人,他让我跟他走。你们先留在这里等我。”她追上那乞丐,说了几句苗语,便一起远去了。
一直穿过长安城往北,期间那乞丐还远远地兜了几个圈子,再三确定无人跟踪后才往北出了长安。此地已经远离长安数十里之遥,荒草没腰,黑暗中已经不辨路径,二人来到郊外的一处荒废寺院中来。那乞丐学了几声鹧鸪叫,远处一间僧舍的窗户有盏灯绿油油的亮了几下,旋即熄灭。
那乞丐领着蓝梧桐直奔亮灯处而来。等进了屋。有人悄悄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屋里点着一支牛油蜡烛,窗户上蒙着黑布。屋里正中站着的正是金蚕教教主毒观音,她原本极美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周围有十几个人或站或坐围在身边。
蓝梧桐立即跪倒:“教主姐姐!”她见毒观音依然活着禁不住心头狂喜,一句话未说完便喜极而泣。她与毒观音自幼一起长大,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自从她跟随李重远、林清鹂游历江湖以来,已经近两年不曾见面了。彼此极为挂念。
毒观音欣喜的看着蓝梧桐笑道:“快起来。”蓝梧桐站起来抱住毒观音,那毒观音疼得倒吸口冷气。这才发现右手臂上缠着纱布,显然已经受伤了,她急忙叫道:“姐姐,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我去过净水庄,那里……”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第一百章 毒观音
毒观音低声道:“这几天我教遭遇大劫。只是惭愧竟然不知道是谁人下的手,我金蚕教在江湖上并非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们竟敢下次毒手,可见来头不小。”
原来,自从上次跟随张易之发动宫廷政变未遂后,金蚕教便脱身回到苗疆,偃旗息鼓不再作出什么动静来,等过了两年。
听说李重俊谋反未成,越狱时被千牛卫杀死,毒观音便决定率领少数亲信来中原亲自寻访曲北原。
月余前他们来到长安,首先买下净水庄作为安身之所,又知会了金蚕教在京城的眼线——南货店掌柜,叫他暗中留意蓝梧桐的消息。
可惜他们一向在苗疆活动,在北方并无人脉,又加上她们眼下还是被四海通缉的谋逆从犯,也不敢太过招摇。所以近一个月来一无所获,昨天中午他们正在商议是不是要转移到别处去的时候。
忽然有人敲门,这净水庄绝无外人知晓,他们还以为是过路客人敲门索求饮食,就派出个教众拿着碎银去打发他,不料刚一开门,那人竟然推开教众自己进来了,其他人冲上去赶他,那人穿着件极华贵的锦袍,出手却不简单,好几个教众却被他三拳两脚打翻,坨坨木等几个护法见状大怒上去便要施展杀招,那人交手几个回合见不是对手,便叫道:“毒观音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这下众人大惊,连毒观音也坐不住了,她显身出来喝止护法,然后请那人进去。
那个人气度不凡说话却是阴阳怪气,毒观音问他有何指教,那人道:“久闻金蚕教毒蛊神技妙绝天下。我家主人想请您出山,助他一臂之力。可惜无人引见,咱家毛遂自荐,特地来拜访教主,唐突之处还望恕罪则个。”毒观音不欲节外生枝,刚要拒绝。
那人冷笑道:“教主当年连张易之都能襄助。为何弃我家主公诚意于不顾呢?那张易之乃是靠色相侍君的奸佞之人,怎能成就大器。我家主人乃是皇嗣后裔,自幼有四海之志、龙腾之威,若得你相助必定如虎添翼,到得那时,金蚕教在江南一枝独大又有何难?你若是不愿相助,我家主公麾下豪杰多如牛毛,少一从者也无关大局,只不过。这金蚕教可就毫无立足之地了,不要以为你们躲在苗疆烟瘴之地就能苟延残喘,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到时候大军一到还不是玉石俱焚?还望教主三思。”他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
毒观音心性极高,岂容别人要挟?当即喝道:“人君当以德服天下,如今却网络江湖亡命之徒,欲行不轨之事,这样的人若是君临天下。岂是百姓之福?”那人闻听也不多说,负手冷笑而去。
毒观音料定这番拒绝必有麻烦。所以当夜打点行李准备第二天便要远离长安。不料当天夜里便有大批黑衣杀手冲进净水庄大肆杀戮,那些黑衣人个头不高,但是极为凶悍,手持狭长的弯刀,见了人就疯狂劈砍。
金蚕教在江湖上赫赫威名,凭借的是毒蛊、毒虫而不是武功。这里不是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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