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每日里只是老老实实的伺候他饮食,年底到各家各户收收租子,他放下茶,低声道:“老爷,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该安歇了?”
文老爷点点头道:“我喝完茶,看会书再睡,你去吧。”文老四答应一声便往门口走去。
刚开门便吓得大叫一声,文老爷抬头一看,门口不知道何时起站着个黑衣汉子,那汉子身后院子里还有几十个同样打扮的人,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那黑衣汉子操着蹩脚的汉话说道:“刘公公,我家主人请你去长安了却一桩公案。”
文老四回过神还以为是进了打家劫舍的贼人,大着胆子道:“你们找错地方了,我家老爷不姓刘!大王若是缺了米面银钱,明天我自会给大王送去,还请大王高抬贵手。”
黑衣汉子冷冷地打量了一下文老四,冷笑道:“刘公公,今日之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说完出手如电扼住文老四喉间,稍一用力便听见“咔”的一声脆响,已将文老四颈骨折断,文老四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这文老爷正是隐居此地的太监刘斌。随着文老四的尸体瘫倒在地上,外面厢房里出来几声闷声闷气的尖叫,刘斌明白,他那几房小妾都已经遭了毒手,
不过他毫不动容,那些女人只是他买来装点门面的,只是花瓶而已,刘斌对她们没有一丝感情。
第一百二十章 刘斌
他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来我日夜寝食难安,不曾睡过一夜好觉,怕的就是被人看破身份,如今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也好,倒也放心了。
且容我换身衣服。”说罢缓缓站起身来,解开软袍的绶带,趁门口黑衣人不备之际猛地一转身,软袍衣襟带起一股劲风,霎时间将屋内的烛火全都扑灭,
屋子里登时一片黑暗。“八格!”黑衣人怒吼一声,伸手抓过来。但是一柄寒冷的剑如风掠过,割断了他的喉咙。
院子里的黑衣人见变故陡生,立即有七八个人举刀冲进屋里来,此时院子中正值月上中天,圆月雪亮照得院中如同白昼,那些人冲进屋里一时适应不了光线,
只能挥刀乱砍又担心伤着自己人。未免掣手掣脚,刘斌却毫无顾忌,施展剑法杀上前去,不消片刻这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尽数伏诛剑下。
刘斌双脚连踢,将尸体踢出屋外,喝道:“谁敢进来送死!”他早在屋里挖好了地道,地道的入口便在床榻地下,他只盼能吓住外面的人,只要能延迟片刻,他就可以从容的从地道脱身。
没等他揭开地道盖板,忽然闻听一声冷笑,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扑进门来,那人来得好快,刘斌一剑刺去竟然刺了个空,却被那人绕到背后,
刘斌情知不妙,那人到他背后必然要在背后下重手,当即不及思索立即纵身向门外跃去,饶是他见机得快,背后也被那人拍了一掌,幸好前冲的势头消弱了这掌的力道,
即便如此刘斌也觉得胸中气血翻滚。他虽然躲过这一击,却也被那人从屋里打到院子中。
院子中的黑衣人立刻齐声呼喝,将他团团包围起来,“呵呵呵”屋里传来一声轻笑,刚才的黑衣人从屋里翩然出来,此人身材微胖。与别人不同,
他虽然用黑布包头,却没有蒙住面,面容在月光下显得白皙如冠玉,一望便知是长期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之人。
刘斌看到那人面容登时惊得几乎长剑落地,颤声道:“田扬名!是你!?真想不到堂堂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也会干这些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勾当。
(作者注:田扬名在两唐书中无传,也没有明确的在安西都护任上的事迹记载。但是《旧唐书。龟兹传》有这样一条记载:“其安西都护,则天时有田扬名,中宗时有郭元振。开元初则张孝暠、杜暹,皆有政绩,为夷人所伏。”在历史上此时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应为郭元振,但为了小说中故事情节,有意编纂为田扬名。)
田扬名看着刘斌手中的精钢软剑笑道:“田某人也不曾想到,向来自称身体娇弱,动辄便参汤不离口的刘公公,竟然是内卫的用剑高手!失敬失敬。”
刘斌知道今夜之事凶险之极。能否逃出生天实在是毫无把握,但是他自有便经过内卫的严酷训练。心志极坚定,当下也不说话挥舞软剑扑上前去。
田扬名笑道:“大家退后,我来将其擒下!”随手从腰间抽出长剑,舞个剑花仗剑反刺过去,刘斌虽精于用剑,但是他自有习练的是内卫专用剑法。
这种剑法擅长突袭、暗杀却不适合这种当面的厮杀。只见田扬名剑光闪烁,犹如雪花般漫天洒下,将刘斌重重笼罩在长剑之下,刘斌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拼命突刺到田扬名身前欲以要同归于尽。可是田扬名身法极其灵动,
身影如鬼魅一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刘斌只觉得看的头昏眼花,他打个激灵猛然想起,惊叫道:“这是天山派的武功,你……你……年轻时便在军中,
怎么会这种江湖技艺?”田扬名不答,趁他说话心神分散之际,猛地欺身而入,并指点在他的麻穴上,刘斌再也站不住,当即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起来。
刘斌挣扎着喝道:“田扬名,究竟是谁派你来的!韦氏还是安乐!”田扬名“嗤”一声冷笑,不屑道:“你当田某人是何等样人?就凭那对恶毒的母女也配支使我吗?
本来这件事要等你到了长安才会告诉你,不过,料你也逃不出田某的手心,反正你早晚也要见到我家主公,早让你知道也是无妨的,
田某乃是奉临淄郡王的均旨来请你,说起来,你刘公公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田某从安西回到长安述职,原本想在这花花世界好好享几天清福,
却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瓜州,连老家也没空回去。”
刘斌奇道:“李隆基?那个只会听曲儿唱戏的浪荡王爷竟然能让你俯首帖耳?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田扬名正色道:“不可胡说!我家主公乃是皇族正统!此人胸怀天地,口衔日月,乃是帝王之相,迟早要继承大统成为一代明君,王爷游戏世间只是韬光养晦,
避免为奸人所构陷,如今时机一到,王爷即将起兵驱逐韦氏,恢复李唐王室,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
刘斌长叹道:“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说罢,闭目不语,田扬名一挥手,众黑衣人扛起刘斌,收拾阵亡者的尸体,奔向渡口货船,
等众人走远后,断后的黑衣人点燃火把丢进文家庄,将偌大的庄园付之一炬。
等周围乡亲们知晓文家庄失火,敲锣打鼓赶来救火时,货船早已沿着运河往长安方向驶去。
当地府尹接到保长报案,府尹知道这件事背景极深,不是他这种小芝麻官能够过问的,
好在文家庄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也没有苦主,便以文家庄灯火不慎,酿成火灾造成全庄被大火烧死为由匆匆结案。
有些厚道的佃户从灰烬中扒出烧成残骸的尸骨,安葬在乱坟岗上。
那些租种文家庄田地的佃户因为地契都在大火中被烧毁,再也没有什么凭证,反而白白的得到了大片庄稼地,众人皆欢天喜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翠竹岛
“宝儿,慢着点”一个蹒跚学步的幼童在沙滩上欢叫着走着,一位美丽的少妇在旁边仔细呵护着,不远处一个青年男子满眼慈爱地望着这对母子。
自从竹无名离开翠竹岛之后,黄珊与马北方便结为伉俪,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如今他们的孩子已经周岁了,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他们在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了快三年,浑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初刚才到翠竹岛的时候,马北方每日里度日如年,只盼着一年的期限一到,
就赶紧离开这里,他本来就不愿意来这里,只是被铁鳞逼的走投无路才会答应沙通海的请求,帮他训练兵丁,只是此时已经超过预先年限两年,
先时马北方几次写信给沙通海,说明一年之期已过,请求辞行。可是沙通海好言劝说,让他耐心等候,马北方是爱面子之人,
当日借着沙通海的势力躲过铁鳞的追杀,黄珊又接受了人家的贵重珠宝,实在是抹不开面子一走了之,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
岂料时间一长,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反而不愿意走了,每日里除了训练一下东瀛人便是来到竹林小屋与家人团聚,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这两年里,李隆基先后从翠竹岛抽调数百东瀛人开往中原,岛上的东瀛人已经不足两千,不过黄珊训练的那些少年如今也长大了,
承担起翠竹岛的防卫工作。
“马统领!莱州来人了!急着找你呢!”何家辉站远处大叫,“好了,知道了!”
马北方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对黄珊道:“你看着孩子,我去看看莱州那边有什么事。”黄珊点点头。
等到了武训营,
莱州的信使已经等待多时了,那人从背后鹿皮皮囊里拿出一个火漆封口的信封交给马北方,信封上写着武训营统领马北方、管营胡老六共启。
管营胡老六是沙通海的心腹部下,他已经在旁边等着。马北方撕开信封。展开信件,里面只有一句话:“速降武训营兵丁尽数带往莱州。”马北方知道这必是莱州有大事发生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用兵的时候到了,当下不敢怠慢,立即下令整顿队伍集合,他抽空奔回竹林小屋,
与黄珊告别,黄珊沉思一下道:“此去莱州吉凶难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带着孩子和你一起去。”马北方原想带着黄珊等人万一有事的话,会被敌人所趁,
不过转念一想把她们娘俩丢在翠竹岛更是不放心,索性答应下来,正说着,织田美黛子与织田水黛子姐妹推门进来,搂着黄珊的腿说什么也要跟着。
原来她们瞧见马北方急匆匆地来到小屋,料定有事。便在窗口下偷听,听到黄珊要与马北方同去这才推门进来,黄珊不得已,只好答应,这姐妹俩办事极是周到,
居然跑出去精选了十名武功高强的少年跟着。搞的黄珊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去打仗,干嘛还这样?美黛子道:“姐姐,万事准备周全些的好,
有我们跟着你帮着照顾宝宝也是好的。”黄珊只得安排留守的少年好好看守翠竹岛。自己抱着孩子带着众人来到港口。与武训营的人一起登上海船。
这次沙通海动用了通海船行的全部船只,将武训营尽数接走。
在海船上颠簸了两天两夜,这才到达莱州,等到了莱州,却不让上岸,沙通海在钟仙的陪同下,带着大坛的美酒和鸡鸭鱼肉上船,
好生招待众人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趁着夜晚把人马转移到内河木船上,然后在黄河入海口朔流直上,这些木船上都插着敕命漕运的旗子,
沿途地方官员只道是解往长安的官银货物,也不上船盘问,就这样浩浩荡荡一路西行,五天后到达了潼关附近,然后转而驶向渭河,此时正是河水暴涨的季节,
所以船速极快不到一天光景便抵达长安附近。等木船纷纷靠岸后,沙通海严令各船人马不得擅自露面,饮食供给有专人用马车送到河边码头,再用食盒木桶挑上木船,所有人吃喝拉撒都在船舱里解决,
幸好黄珊等人单独呆着一条小木船上这样才不至于尴尬,到了傍晚时分,沙通海、钟仙邀请马北方、何家辉等人到岸边走走,马北方舍不得黄珊,
钟仙笑道:“嫂夫人在岛上呆了这么多年,也该见识一下长安的盛景,只可惜天色已晚,好些儿有趣的地方已经是去不得了,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主人豁达明朗的很,索性叫上嫂夫人与侄儿一同去凑个热闹。”
说罢,命人到小木船上把黄珊请下来。
岸上早有数辆马车等候着,众人上了马车,车夫便将篷布放下来,这篷布是用青纱做成的,从里面往外瞧,瞧得清清楚楚,但是从外面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下来,等黄珊舒展一下坐得发麻的双腿,才发现马车前列队站着宫装的女子,那些女子见了黄珊齐齐万福施礼
,黄珊刚要下车便有人送上锦凳供其踏脚,黄珊活到快二十岁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免不了有些惶恐。抬头一看见富丽堂皇的大门上悬挂着金字牌匾,
上面写着“敕造镇国公主府邸”,不禁大惊,原来沙通海他们竟然把自己领进了公主府,只是还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她云里雾里地便被众宫女簇拥进府里,
织田美黛子和织田水黛子赶紧跟上。那十名东瀛少年也紧随其后进到府里。走过数重宅院和回廊,黄珊感觉自己都要迷路了,这才来到一处大厅,
黄珊见马北方与沙通海等人已经在大厅里落座,这才放下心来,她抱着孩子刚要进去,一个宫女急忙施礼道:“贵客不可如此,公主听说贵客要来,
心里欢喜得很,待会要有些话要说与贵客,所以,在花厅单独摆下宴席。请贵客移步。”黄珊知道这种皇亲贵重的门户规矩大得很,只好跟着那宫女来到大厅旁边的小花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公主府
小花厅里圆月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盘碗酒馔,几个妙龄宫女侍立两旁,黄珊进去后自然有人引领着她做到宾座上,美黛子和水黛子站在她背后,
那些东瀛少年则在花厅门口,如雁翎般列队站立。本来有下人来请这些少年到前厅入席,但是这些少年恍若不闻,只是直挺挺的侍立等候。
黄珊道:“次郎,你带着他们先去吃饭吧。”门口的少年躬身答道:“次郎与众兄弟守护姐姐,不吃饭。”
黄珊劝了几次,次郎不再搭话但也不动,美黛子笑道:“次郎他们就这脾气,姐姐不用管他们了。”
黄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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