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此是剑柄离握刀之手,只是尺许,若有化解之剑,必然要弃刀夺剑。陆青虽知二人乃切磋武艺,点到为止,然而莫七长剑已经脱手,此时已无法收回,情急之下,本能地松斜飞而上的长刀,握住长剑,这长剑到手,力道仍蓄,直压面门,陆青运力扼制,身子不禁倒退两步。待他稳立之时,已见莫七手握长刀,含笑而立,又向他礼道:“如今你我互换刀剑,何不当作相互赠送,作个纪念。”
陆青方知莫七提出切磋武艺是假,赠剑才是实情,盛情岂可二次拒绝,眼下自己败在他手下,也无法可说,忙笑道:“莫兄此情如斯,小弟岂可再次相拒,小弟所使长刀,乃母亲所赐,虽不是什么利器,但也绝非凡品,还望莫兄收下。”
莫七二话没说,将剑鞘掷向陆青,陆青顺势也将刀鞘掷出,接过剑鞘,还收长剑。
莫七搭刀在臂赏视一番,唰得一声,还入鞘中,双目精光闪闪,问道:“令上可都健在?小第十七章:弟日后有期,亲往贵府拜见。”
陆青不由地暗自伤怀,只是凄然笑了一下,道:“家父家母,早已不在人世,在此代谢莫兄盛情!”
莫七若有所失,感到一阵悲切,向陆青道:“望恕小弟不知,令陆兄图增伤楚,不瞒陆兄,小弟却不记得家父家母为谁,只知自己姓莫,连名字也没有,由于小弟门中排行老七,所以才自名莫七。”
陆青顿有一种同病相连之感,遂劝慰道:“天生吾辈,非同凡比,必然有不同于俗人之处,哈哈,莫兄武功之高,足可笑傲江湖,何必去问出身?”
莫七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听到陆青之言,胸中顿然一畅,笑道:“陆兄言之有理,院中寒冷,你我仅着单衣,若被他人看到,岂不笑话。”
“小女子正要笑话二位大侠,为何薄衣冷立于寒风之中呢,大侠想躲,看来已是躲不得我等的笑话了。”说着只见英子姑娘与二位持剑侍女,背着行李绕过垂花门,来到院中,然后向二人行礼,递去两包行李,微笑道:“还请二位大侠将就穿上,下山之后,入城再换好的。”说罢便将告辞,突又一顿,向莫七微微一笑,道:“莫大侠,方才余姑娘要小女子传话,天池上有请。”说着与二侍女退下。
莫七疑惑不解,不由自主地向陆青看了一眼,见陆青旁若无事地站着,心中极为尴尬,匆匆穿上棉衣,直奔山顶。远远看见一白衣女子,迎风而立,棉衣棉帽,巍巍摇动,映着茫茫雪野,显得孤单寂寥,于是放慢脚步,缓缓靠上,近前五步,向她一礼道:“在下莫七,见过余姑娘。”
那女子闻言,转过脸来,淡淡道:“你不姓莫,你姓萧!”
莫七闻言一愕道:“姑娘之言,在下不解,还请明示。”
女子转过身来,走近一步,脸色凝重,目光中透了仇恨之意,冷冷问道:“你那柄剑,名霜刃,原本就是你的?”
莫七心想,那柄剑又能作何解释呢?回道:“那柄剑的名字,的确是霜刃,由剑不粘血,遇血成霜而得名,家师告之在下,救我之时,并得此剑,遂将剑赐予在下,不知此剑与余姑娘有何渊缘?”
“霜刃剑,乃萧家祖传之物,上下百年,代代相传,岂能落入他人之后,你必然是萧家之后,方能得此剑。”女子冷道。
莫七凝云满腹,觉女子语气越发沉重,遂抱拳道:“姑娘所言,在下一无所知,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尊称,与萧家有何恩怨。”
女子冷道:“小女子姓余,名君影!要问与你萧家有何恩怨,那还要问你萧家自己人,十五年前为何无缘无故,杀我全家上下十余口人,虏走我两位尚不足一岁的弟弟。”
莫七闻言微惊,郑色道:“在下姓莫,乃家师凭借在下坠崖时所穿衣服上有刺绣‘莫’字,倘若在下真是萧家之人,且姑娘所言属实,在下愿人头奉上,向姑娘谢罪。”
第十八章:兄弟情仇
余君影闻得莫七言辞大义,一时无语,心想:此人二十出头,十五年前不过十岁,当然不会杀人掠祸,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不能以此证明,他就不是萧家之人,此时趁他手无寸铁,必可将其杀死,倘若错杀无辜,岂不是罪过,于是冷冷道:“小女子一路跟踪康云,并且暗中相护,要的就是等到萧家人显身,想不到直到如今,还未见到自称萧家之后的人出现,如果日后,小女子证实你乃萧家之后,必取你项上人头。”
莫七惑不解道:“康云区区一个流犯,乃何江湖中人,趋之若鹜,拼命厮杀,中途拦截,姑娘又为何走这条凶险之路,不去四处追寻仇家。”
余君影淡淡一笑,又复冷寞道:“康云虽一个流犯,但是他杀了一个和尚,这个和尚就是萧莫世家的莫家之后莫振,萧莫两家百年来,恩怨不断,你杀我,我杀你,二十年前莫振独战萧礼萧义父子,萧义死在莫振剑下,萧礼与莫振,同坠太室山下,竟然都没有死,莫振做了和尚,而萧礼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四处作孽,每到一处,杀人全家,带走幼小童子,无人知道他将孩子都带到哪里去,舍下两位双胞弟弟,也是被萧礼带走,现在生死未卜。”
莫七听得心中茫然,大为感叹这世间恩怨,如投石入水,推波逐浪,蔓延开来,越来越多,仇恨越来越深,叹道:“在下愿与余姑娘同行,找出仇家,以证身份,到时候由余姑娘定夺。”
正说着,只听到山下金器相呜之声,二人都是一惊,皆飞奔而下,来到一川殿上,见院中一群披蓑顶笠人,手持断头朴刀,正围攻一男一女,正是陆青与英子姑娘,抄手游廊下,几名女子倒在血泊里,地上散落着一截截刀头,定是被陆青用霜刃剑斩下。此时只见四下蓑衣人,分攻陆青与英子姑娘,陆青将英子姑娘挽在身后,铮铮铮将面前攻来的快刀,再削去一截,然后回身扫向袭向英子的刀客,那几名刀客,知陆青手中长剑十分锋利,不敢硬接,忙缩刀退后,然则迎着英子的几位刀客,再次攻入,又被陆青化解,但背后刀客趁机攻入,如此一来,情势越走越急,陆青渐显下势,倘若未有身后女子,陆青可放手一博,或腾身而走,定能脱身逃出,可那时英子必然死于非命。只听得英子哀求道:“陆大侠,不必管我,你快自己逃走,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傻子都知道,陆青一走,她就会如自己姐妹一般,横死院中,足见她不惧生死,侠肝义胆。陆青又岂能依言,环顾四下,寻找出路,突然之间,已有三名刀客,身子一僵,手中断刀当啷落地,响声未绝之时,又有三名刀客,躺倒在地,众刀客顿时一乱,陆青知是余姑娘出手,精神一镇,大喝一声,松开英儿姑娘,一剑将扫过两名正在惊愕的刀客喉际,顿时血溅当场,二人了账。
莫七默立于余君影身侧,细瞧她如何打出金丝,只见其双手连续挥动,金丝便从掌心飞射而出,十分怪异,那金丝如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射向蓑衣刀客,他见一群刀客,茫然四顾,迅速围作一团,仍不知何人发射暗器,像瓮中之蟞一样,十分可怜,于是飞身落院,大喝一声,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余阳君随后飘下,见这些刀客,皆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大为惊诧,不禁想到自己的弟弟,也该如此年纪,心中一震,便试探一问:“原来是萧礼的门徒?”
十几名年少刀客闻言,皆露出惊讶之色,突然横刀向颈上一抹,尽数倒地,血流成洼,腥气逼人。余阳君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些少年刀客,就此殉命,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陆青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忠诚。”又向余阳君问道:“余姑娘如何得知这等人是萧礼的门徒?”
余君影淡淡道:“只是猜揣而已?”
陆青突然沉声道:“是吗?那余姑娘果真十分聪明!”
余君影听陆青口气,怀疑自己,心中有气,便淡淡道:“多谢陆大侠夸奖!”
陆青哼一声道:“陆某还没有感谢余姑娘一路相护,拼死相救之恩,真是惭愧之至,但陆某还想知道余姑娘为何要一路相护,如果余姑娘想要得到康云,轻而易举,为何不下手,有何企图,还望赐告。”
莫七见陆青突然变得冷寞,语气中敌对余君影,大为不解,忙道:“陆兄请不要误会,这位余姑娘,只是想……”
余君影截口道:“小女子孤行于江湖,别有所求,陆大侠只需知晓小女子并非为康云而来,于陆大侠,也无所图谋,请陆大侠不要误会!”
“看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屋顶之上,突然有一男子悠悠说道。众人望去,二男子并肩而立,一人体形魁武,背负一黑木匣,围巾遮面,不见其貌,另一人瘦小个子,仅有一只手。莫七一眼就看出那独手男子,就是南宫少,不由怒喝道:“卑鄙小人,拿命来!”说着腾身一跃,已到一楼,足点围栏,飞身而上,已到南宫少眼前,只是刹那功夫,南宫少吃了一惊,忙往那高大男子身侧靠去。莫七催动真气,一掌吐出,打出南宫少。南宫少已窜身到魁武男子另一侧,莫七力掌力,必伤男子,但那男子默然而立,不声不响,衣衫发束着迎着莫七掌风扬起,丝毫无损。莫七只觉一掌推出,犹如对空一击,一无着物,且身子再难近前半分,大为吃惊,忙回身退开,喝道:“阁下何人,耐何要与这卑鄙小人一道。”
南宫少嘿嘿一笑道:“莫七,见到你的五师兄,为何不行礼,难道要拳脚相向吗?”
莫七闻言一惊,细看那人。那人也缓缓将围巾拉下,容貌何辨,近四十有余,此时吵哑道:“七师弟,近来何好。”
莫七一见,果然是五师兄,又惊又喜,欲要行礼,突然想到五师兄怎么会和南宫少这样的奸滑小人在一起呢,于是问道:“五师兄,这南宫少为人阴险狡诈,万不可被他骗了。”
五师兄却不以为然地回道:“师兄知道他是小人,但凡是人,都有其小之处,你若用其小,便能成己之大。”
莫七闻言,极为诧异,没想到正义凛然,又老成持重的五师兄,却和小人一起为舞,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于产抱拳道:“恕七弟无知,不能与师兄同谋共处了。”说着便纵身下楼,对陆、余二人道:“康云已被人带走,有在下之过,在下愿与陆兄一道,追拿康云。”
南宫少惊道:“康云难道不在此处,他是被谁带走了。”
英子姑娘轻声道:“是被我家夫人带走了,陆大侠乃衙门公差,由他押送,理所当然,你们为何要苦苦相逼呢?”
南宫少喃喃道:“原来是他的旧情人甄夫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遂向身边的五师兄笑道:“扬大侠,那位就是陆长雄之子陆青,是江宁府府衙门子;白衣女子是清微派高手,三寸金丝,十分了得,方才得知此人名余君影,另一女子则是此院小小丫环……”
杨大侠吵哑道:“杀了他们?”
南宫少握拳一笑,道:“本来五爷要留二人活口,收为挥下,但已有杨大侠,留他们何用,杀!”
第十九章:公门中人
“好!”杨大侠淡淡道,活音刚落,已消失在屋顶。陆、余、莫、英儿四人,眼前一花,只觉左右肩窝剧痛,才见人影渐渐显现于院落之中,手中多出一柄青钢剑,剑如一弦秋水,人如一尊石雕,四人各中两剑,手中兵器,当啷落地,身子瘫软下去。莫七又惊又怒,大叫道:“五师兄,你是怎么了,为何由恶人所使,又何颜面回见师尊。”
五师兄吵哑道:“我杨峰本来就是通宝钱桩的人,座第二把交椅,投于郑风门下,只不过是要学点本事而已!今天你已知道的够多了,安心地去吧。”说着身子晃,已上了楼顶。南宫少见四人仍旧活着,血流不止,虽然知在这荒山野岭,无人搭救,但想到六安城之事,放心不下,遂纵身下来,来到陆青跟前,冷笑道:“陆大官人,今日总算是恩怨了结!”说着抬手化掌,狠狠地打向陆青面门。
莫七听到南宫少与五师兄一一介绍众人之时,已猜到五师兄必痛下杀手,将院中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于是暗运微息内功,他深知五师兄所练藏穴剑,凶残之极,通常是发力于剑,点刺于穴,意不在伤,而在于穴,所以早有提防,方才中剑之时,只伤肌理,并未中穴,眼见五师兄已闪身离开屋顶,飞身院外,稍稍安心,想到南宫少一走,便救上三人,谁料到南宫少再次下来,要向陆青下毒手,正是那掌将欲击落之时,一柄断头刀,平地而起,飞射南宫少腰际,若被刺中,焉有活命。南宫少闻声大惊,忙不迭地化掌为爪,扣出刀背,跃开五步,定神一看,原来是把断头刀,环顾四周,却无他人,不由纳罕,然觉此时不益久留,便腾身出院,远远追杨峰而去。
莫七确定人已走远,方一跃而起,来到陆青身边,以掌抵于胸口,输入真气,片刻只见陆青咳了一声,四肢已经能动,莫七方又去为余君影解穴,余君影怒道:“不要你救,你走开些。”
莫七摇头道:“五师兄藏穴剑法,十分精妙,伤此二穴,不但让人真气散尽,经脉虚空,毫无反抗之力,还会让你血流不止,直到血尽而亡。”
余君影怒道:“小女子姑且一死,又有何惧,与不让你来碰我。”
陆青已经给英儿姑娘解开穴道,其人已能起身行走,来到余君影身边,微笑道:“还是让我来扶余姑娘先回房吧。”
余君影扶着英儿,正入内房,空觉后颈一沉,便不醒人事。待他醒来之时,人已躺在明亮的暖阁之中,抬身一看,一含威带笑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桌前,一柄黝黑的戒尺,掌在手中赏玩,此时起身将戒尺,放到桌边,柔声道:“姑娘你醒了?”
余君影忙往身上看,见仍旧穿着棉衣,心中一宽,遂起身离床,夺回戒尺,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朗然一笑,道:“小姑娘醒来,不问是谁救你,却来问我是谁?”
余君影一怔,淡淡道:“若是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