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急道:“莫兄武艺超群,绝不会轻易被人所伤!”
余君影冷笑道:“难道陆大人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人中自有人上人吗……哼,陆大官人,安心上路吧,莫公子假扮陆大人,还着流犯康云已在路上,只待我等一路,将陆大官人,送往西宁,助陆大官人交了此差。”
陆青闻言,更加惊诧,心中激动之情,油燃而生,但为之感到惶恐不安,暗忖道:“一路艰险,我陆青不知已列过多少次,幸有他们险中相救,此情此恩,令我何以回报,他们与我素昧平生,竟如此冒死相助,万一遭有不测,我陆青岂不愧对苍天!”不禁踌躇起来,转脸见田英仍旧沉默如故,便问道:“莫儿姑娘,为何会到这里?”
田英闻若未闻,一言不发,让陆青觉得甚是突兀,转念一想,英儿姑娘初时真人不露相,装着不会武功,但方才身法迅捷,与余君影在伯仲之间,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不可告于人。一时间他竟感叹,世间太多情仇,让人实难以诚相待,如此十五六岁的少女,便有如此城府,是可悲还是可喜呢?
余、田二女子,携陆青离开咸阳城,少有人知,却被盐帮五人看到。他五人自那次被贾扑头恩并用,收为挥下,觉得为官办事,走得正,行来端,光明正大,不必再藏头露尾,于是五人商议,便唯贾扑头马首是瞻,至死追随,报效恩德,看到三人离开咸阳城,立即往驿城而去。此日也正巧是他们与贾扑头五日之约,驿城深处有一府院,贾扑头早在其中以逸待劳,于是驿城乃至咸阳城内外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但隐而不动,静观其变,此时他正在随手翻看杨峰掷出,然后被江湖人所哄抢而去的无名剑谱,于厅下跪了许久的盐帮五人,视而不见。四名女捕头,默然而立,两侧待命。
再过一盏茶的工夫,贾捕头将无名剑谱,掷到五人面前,悠悠道:“五位好汉,起来吧,这是人皆欲得无名剑谱,所载剑法甚是精妙,你们拿去好好看看吧,本官知五位好汉重情重义,想要协助本官,但仅凭五位这点功夫,远远不够,此套剑法易懂,可以速成,先歇着吧!”
为首那人捡起剑谱,内心感激,颤声道:“多谢贾爷恩赐,我等定潜心修练,誓死追随于贾大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然小人还有重要事情,向贾大爷禀报!”
“讲!”
“陆青今日出城了!”
贾捕头抬手轻轻一摆,示意五人下去,突然神情一惊,问道:“今日出的城?尔等可看仔细了!”
“千真万确,小人岂敢瞒骗大人!陆青与两个女子,就是那天与陆青同桌打尖的两个年少女子!”
贾捕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尔等下去吧,本官知道了!”说着手一挥,示意一名女从,带五人安顿下来。
待五人离开客厅,又向两名女子道:“你们俩即刻追寻陆青,然后秘密跟踪,不可显露行迹!”
“是!”二女子领命下去。
贾捕头又向最后一名女子道:“你回京一趟!”
女子接过贾捕头递过来的信涵,也匆匆而去。
俗话说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五位盐帮弟兄,虽算不得什么士者,贾捕头岂又是他们知己,但五人仍对贾捕头打心眼里千恩万谢,因此到了居所,便挑灯夜读,参悟无名剑谱之中所载剑法,由于五人资质平平,觉剑法招式,简单易懂,并无精要所在,纯是一招一式的寻常技艺,而内功心法,又悟之不透,所以这套剑法,予五人来说,简真就是参天良木,投于灶前,虽使五人学得一招半式,但仍旧不能让五人突飞猛进。
五人虽然江湖经验丰富,但于心机谋划,不及贾捕头弹指之微。贾捕头已有算计,让这五人得了这套剑法,从而死心踏地追随于他,日后大有用处。诸事安排妥当,贾捕头便微服夜行,潜入咸阳城,直取县衙。小小县令见到朝廷要员,岂敢殆慢,诸礼恭随之后,便向贾扑头禀告近日咸阳城中的大小事变。
贾扑头听县令所报,与自己探查一一对应,知县令乃可信之人,便向县令恩威并用道:“本座此来,奉皇命而行,到此地未能先行拜访大人,还望见谅,只因事出机密,不可外扬,大人可要严守口风,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本座到此之事,否则龙颜大怒,你我性命难保!”
“是,小的谨尊贾大人之命,贾大人有何吩咐,小的听候调遣。”
贾扑头正色道:“吩咐倒是不敢,还请大人从明日起,关闭城门,封锁所有出入县城的入口,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放走一个人出去,也不能容一个人进来。”
知县大人虽然不明其中道理,并觉得有些荒唐,但哪里敢问,只是诺诺地答应,于是连夜吩咐部下,飞报各处城门守卒,封锁城门,并帖榜方告之城内外,由于匪贼猖獗,四下作乱,暂锁城门,以防不策。城内外百姓,只能听之任之,又何处言论,正是寒冬之季,也无需出城,大雪封疆,也少有人入城,一切十分平静。
贾捕头此为,正是疑兵之计,但又疑惑于谁呢,当然是江湖中人。咸阳城一旦被封锁,城外之人必然对城中有所怀疑,不知所以,必然暗中潜入,也正中贾捕头关门揖盗,瓮中捉鳖之招。
在贾捕头布局算计之下,由盐帮五人其中效力,加之县中衙役以及守城卒隶,奔走前后,短短三日,将生擒江湖人士五十余人。贾扑头命人对五十余人强行服食一种药丸,言此药丸,乃阴毒之物,对其协迫利诱,命其为自己效力。江湖中人,虽非贪生怕死,但总希望自己活着,并且将来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人之生以所求,不过如此,所以都唯贾捕头之命是从。贾捕头之计,可谓不通一兵一卒,就收编强将,可谓得心应手。将一应事情交待于人,由盐帮五人分领其众,向西宁进发,不在话下。
且说盐帮五人横行黄河一带二十余年,凭着拼命的把式,逍遥于道,虽无什么侠义之名,但从不欺抢弱小,伤害百姓,只与为官属隶者周旋迂回,被道上人称为黄河五雄,不仅贩卖私盐,时常还接镖走趟,道上多有善交,也接识不少恶贼凶匪,均无深交,却也吃得开,这次被贾捕头收服,赏以差职,赐以秘笈,如同再造,这般恩威之下,莫有不从,于是奉贾捕头之命,带领数十人,追赶陆青、康云人等。
漫天飞雪,透骨寒风,释虐苍茫大地,势要征服曾经生机勃勃,繁荣昌盛的娇美壮丽的山河。
雪野中行进着一支兵车军马队伍,足有三百余人,一眼望去,个个铁甲裹身,手持长矛,腰挂长刀,近百人还背弓负箭,队伍之中,未见任何牙旗,不知何方劲旅,统属何人,只知他们押送着几十车箱货,由车轮入雪之深,伏马行进吃力的姿态可知,每辆车重愈千斤,若非金银铜铁,便是玉石珠翠。
第三十四章:边道叛军
队尾有二人,与众不同,仅有一人佩有腰好,另一人却双手空空。二人都穿着玄色破棉衣,并非铁甲,围巾遮面,不见其貌。二人低头跟着队伍,这时跟前的铁甲兵,突然定住。举目望去,原来全军都已静立不动,远远看到迎路飞驰而来几十人马,顺风奔行,嚎嗷直叫着不停,片刻已围堵着行军去路。
原来是山野贼匪,前来劫枪,军队为首那人,座于披甲战马之上,冷声道:“奉皇命押送皇杠,所有人等,一律避开让道,不得有误,违令者,斩立决!”
话音刚落,贼众之中便有一女子嗓音,妖声笑起:“奉皇命押送皇杠,所有人等,一律避开让道,不得有误,违令者,斩立决……”她竟将那首领的话,复述一遍,语调甚是轻蔑,充斥嘲讽和讥笑,随后贼众狂笑欢呼,前一贼,挺着长柄朴刀,双腿猛夹座骑,冲向军队,挥刀向那卫兵斩去。
“当!”得一声巨响,那长朴刀确在卫兵迎锋一刀之上,马贼未想到竟如砍在岩壁石墙一样,震得虎口生痛,把持不住,长刀脱手飞出,然座骑也被那一声震响惊吓,后蹄一软,仰翻而倒,马贼始料未及,也仰身摔下,正是他身子着地,欲要翻身破口大骂之际,人已身首异处。
山贼们吃惊非小,只见着那小小的个马前座,竟如此了得,一招之下,将人斩落下马,那这一行军马绝非俗手,军队首令复喝得道:“奉皇命押送皇杠,所有人等,一律避开让道,不得有误,违令者,斩立决!”
“老子早上吃鸡蛋咽住,难不成真是要出师不利,哼,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哪次老子空白回过,孩子们,跟我上!”马贼中一独眼男子喝了一声“上”,便一马当先,挥动长枪,直取军前首将,余贼一见,势气大增,挥舞刀兵,一涌而上。
“立!”军队中有人长嚎一声,当即四个铁甲兵分散开来,一字排布,封住山道,长枪一挺,枪首抵头,枪头邪指前方,如此这般,共布四层。
“豁!”又一声长嚎,靠近马车的射手,如前阵一般一字排外,拉弓搭箭,十分迅捷,百余支箭,蓄势待发。
马贼之中,已有人怯,欲寻退路,但听“放”得一声长嚎。箭羽如雪,飞射如风,扑面而来,煞时间扑倒一地,惨叫连连。
一阵疾风骤雨般流矢之后,仅有五人能挣扎立起身来,聚到一处,倒地者十有八刀已然毙命,余者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命而已,这般滴水成冰的酷寒野,任由谁身中数箭也难活一个时辰。
五人刚聚到一处,便有两人扑通扑倒在雪地中,一动不动,三贼相顾无语,只能听天由命,军领长嚎一声:“收!”前阵当即拉列开来,由弓箭手出阵,将射出的箭支一一收回,重归列阵,显得井然有序,这时首将方沉声道:“留尔等活口,回去好生为人,勿操此业!”
三贼痛斥道:“我等贼也,何以做好人,朝廷占我地,毁我庄园,我等何以生计!”
谁知那首将长叹一声,显得爱莫能助,淡淡道:“那尔等下辈子再行投胎吧!早去早好!”
说着一挥手,即而就有数人挺枪而去,直刺三人,但未及三人跟前,突然有七八人出现在三人周围,如同从雪中冒出来一样,不一会越来越多,足有五六十人现身而来,首将不免吃了一惊,但这般人装束,不似方才匪贼,只瞧得当先走近五位壮汉,向他一揖,并呈出文牌道:“我等乃奉京机提刑司贾大人之命,追查逃犯陆青、康云二人,前来询查,职责所在,还清军爷担待!”
首将冷声道:“朝廷要拿人,与我等何干,本将奉皇命押送军饷粮草,何时成了朝廷重犯了!”
五人正是盐帮五雄,他们已邮这支军队并非俗手,且凶残十分,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尚若惹火此人,定无善果,于是笑道:“将军有所误会,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话未说完,就听那将军哼一声道:“阁下是奉命,未将亦是奉命,本将之差,关系到边垂几万弟兄的生死,关系到大宋江山的社稷安危,难道尊驾追查的两个囚犯,重于万人生死,重于大宋命数!”
五雄一听,连忙道赔礼道歉,然他们得到可靠消息说陆青和康云就混在军队之中,此时是抓捕二人的大好时机,岂能错过,于是问道:“敢问将军军中近日可有两名男子依随而行?”
那将军一听,确是想到有二人前日投靠军中,二人来路不明,说是江宁县解差,也未多问,只收了二人几两银子,允其借重伴行,既然此时有朝廷提刑司的人前来拿人,就让他们盘查一番,也好摸清二人底细,以免节外生枝,且这干人等,个个武功高强,确不好惹,于是抢言道:“哦,确有此事……带二人前来!”
“多谢军爷!”
说着便有二兵奔向队尾,带二人前来,那二人果真随来,仍旧面遮围巾,五雄道:“揭开围巾!”
“哼!盐帮五位兄台,如何变成了朝廷的走狗!”提刀那人冷笑道。
“彼此彼此!”五雄老头冷笑一声。然其中一人见那么配刀,叫道:“那柄金错刀,他就是陆青!”
“拿下!”五雄老大喝了一声,身后手下立即围上,亮出刀剑,且听将军沉声道:“阁下是盐帮的人,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黄河五雄!”
“不敢,正是区区我等!”
“真是冤家路窄,天下没有不了的恩怨啊!”将军突然无奈地干笑一声,又道:“小胡桥驿站,两年前的一个黑夜,是谁杀了本将的属下,惊走了几十两银子,区区几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可是你们毁了六百里加急廷寄,害得本将因此降级受责罚,险些掉了脑袋!”
五雄一听,便想起小胡桥那一声恶战,拆损了十几个弟兄,活下来的也都只剩了半条命,却不能将三个驿卒尽数杀死,还让一人逃跑,想不到事隔两年又让人认出,看来今日不能善罢!”
将军见五人脸露惊恐之色,突然哈哈笑起来说:“幸万五位兄台,劫了那趟廷寄,朝廷不念本将忠守边疆十余年之功,一道圣旨,要削了本将这身战甲,嘿嘿本将杀了朝官,改了帅旗,浩浩荡荡一万精兵,随本将驻进了鬼头岭中,上天垂爱,传说中的黄金城就藏在鬼头岭中,本将率精锐之师,一举将那与世隔绝的黄金城给拿下,自立为王,哈哈哈,要论功行赏,五位兄台可是元勋功将啊,五位兄台可愿随本将一齐回鬼头岭黄金城,盘桓小住?”
五雄早闻传言,黄金城十分神秘,深藏于车马不通,人迹罕至的鬼头岭之中,由于鬼头岭阴森异常,有进无出,多少武功了得的江湖义士,多次入岭探查,都是有进无出,多年来人们闻风变色,绝口不提此岭此城,如今这将军这般邀请他前往,只怕另有所图,可只能听从,于是迟疑道:“恭敬不如从命!”
“好……那这位陆大官人呢?”
手提金错刀的遮面男子作揖道:“本差奉命将犯人押送役营,不敢多作耽搁,将军美意,心领了!”
将军一笑道:“陆长雄陆通判,本将与其虽无缘深交,但也有数面之缘,陆通判性情豪爽,为人正真,果真是虎父无太子,陆大官人既不给本将面子,那本将也不高攀,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