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在望,另有两点在雪野之中,一点在东,极力而视,那人也站在高坡之上,知那是莫七,另一黑点在北,不多时已渐渐变大,正向着他移动,不多时可以看出是一辆马车,他心中一喜,扭头往东看去,那人也朝着车马奔去,于是放足狂奔。
陆青当道而立,拦住缓缓而行的马车,那赶马之人,乃是一红衣女子,见到陆青拿下斗笠,正是赵红娘。她冷笑道:“好小子,竟能解了老娘的毒,定是那两个老不死的干的好事!曹丫头呢?”
陆青忍怒道:“她好的很,这车上载着的是何人?”
赵红娘闻言,突然喜不自禁,笑道:“哎哟!我真是太高兴了,还真因没有诉说而闷得慌,你道我见到了谁,我的大恩人那!”说着掀开车帷,里面竟躺着一女子,陆青一看那发簪,和田英儿的一模一样,忙凑近看去,不由一惊,喃喃道:“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鬼岭残叟
赵红娘收起车帷,仍是激动万分道:“我正要去黄金城给他疗伤,他伤的太重了。”
陆青不解道:“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的!”
赵红娘一边上车一边道:“说来话长,以后日子长着呢,我有时候讲给你听!”着婉尔一笑,正准备打马启程,方又皱眉道:“奇怪,你没事大冷的天出城干什么?”
陆青心想这赵红娘一路追杀于他,且此人贪财,想必现在打着康云的主意,而康云现在不知所踪,她定不会先取我性命,今天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显然又在作戏,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她任何事情呢,于是淡淡道:“你选先进城去,曹姑娘需要人照顾!”
赵红娘婉然一笑道:“不知好歹!”说着催马前行。
陆青待赵红娘行远,继续四处寻找,然而突然疑惑起来,这赵红娘为何知道黄金城所在,又如保知道出入城的路,想必定有蹊跷。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细细听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啸的风声。正欲拔足,又听有人叫他,这次听得真切,是莫七的声音,却不知道人在何处,于是大声喊问:“在哪里?”但久久不得回应,于是登高查探,扫视四野,并无踪影,真是怪异。
陆青减缓脚步,一边细听,一边轻走,约有两个时辰,竟累了一身汗,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免不得有些心慌,正没主意时,却看到前方山林里有浓烟滚滚而上,如一条乌龙一般,冲天而起,很快又被急风吹散开来。有烟必有火,有火必有人,于是陆青飞奔而往。
远看这片雪林,卧于谷底,却不知道入谷甚大,且整个山林已弥漫着烟雾,不能明辨具有方位,只能凭着感觉前行,不多时果然有人声,悄悄逼近,渐渐可闻一群男子在互相叫骂,却不知是何人在此。
“起火,烟也放够了,不信那姓莫的不来!”
“只怕那姓莫的已经进了山林,但见咱们人多势重,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他她娘的,今天他若来了,我先挖了他的双眼,再割掉他的耳朵!”
“少废话,照咱们这样乱哄哄的,那龟子来了,咱们哪里会知道。岂不让那龟儿子笑话!”
陆青细瞧一番,共有九人,都是年愈花甲的老人,但桑音却像青壮年,其中三人皆被齐户卸掉一条左臂,四人瞎了左眼,另外两人似乎完好无损。手握着又宽又长的大剑,像石雕一样盯着慢慢旺起的大火堆,一动不动。“这些人在这里等一个姓莫的,难道是等莫兄弟,莫兄弟为人仗义,怎么会欺凌一群老人呢,这些老人都携刀配剑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这里没有她们俩,还是先行离开,免得惹上是非!”陆青暗自思量之后,便悄悄退步。
然刚退两步,就隐隐觉得背后有人,轻轻回头看去。豁!吓得陆青躺坐在地上,失口叫道:“你是谁?”他所见到的是一高大的中年男子,土青棉袍,粗麻束带系在腰上,头上顶着破布斗笠,神姿憨然,嘴角微微上扬,左手中拄着一根烟薰竹杆,右手扶着披肩垂下的搭连,看其模样,像一个和尚,此时见到陆青左掌在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陆青这才稍安,想来是个人,也并无可怕之处。正要问话,只见这和尚,双眸中的和善之气,瞬间变成如鹰一般犀利,直盯着他后面的山林,陆青回身一看,原来那九人已不知何时并排立着,裙袍披风迎风摇晃,一看之下,才知那手握大剑之人,左腿处空荡荡的,原来没有左腿。
瞎眼老人撩开垂遮眼睛的黑巾,异常平静道:“姓莫的,那康云已到了黄金城,你也该兑现十年前的承诺!”
良久,姓莫的和尚并未说话,似乎是一个哑巴,但若是哑巴,也可以点头或者摇头,但此人一动不动。
无臂老人拿着八卦九齿锤,指着和尚抑制怒气道:“龟儿子,害得咱们在这飞蛇谷里挨了两个多月的冻,你瞧瞧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嘴上还油光油光的,明白着是欺咱们老弱病残。”
瞎眼老人手一抬,拦住无臂老人,淡淡道:“不管怎样,他姓莫的没有失约,诸事好说。”
和尚又复初是和善之相,施礼道:“此处有客,诸多不便,还请这位小施主,快些回去。”
陆青一听,忙向和尚还了一礼,二话没说,就要离开。可那手持齐肘雷公鞭的无臂老人喝道:“那可不行,此人随你一同前来,这时又要悄悄遛去,老夫可不知道是不是叫援兵去了,不能走!”
和尚轻轻摇头道:“这位小施主并非与贫僧同道而来,恐是一场误会!”
另一无臂老人,一扬手,双手已多出一双铁爪,与此同时,已纵身下来。将陆青双肩抓去,陆青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眼看这被抓,不死也伤,岂能白受一爪,欲闪身避开,谁料眼看可以躲开,那双铁瓜如有神助一般,已然向双肩扣下,不容再逃。锋利无匹的铁爪之下,安有完人,然就在这时,陆青只觉身子一轻,只见眼前林木倒飞而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甩飞出去,但十分平稳,于是借势提气,点足飞奔起来。正叹此遭有惊无险,算是命大之时,眼前已多出两人,正是那手持大剑的老人,左手边老人空手起掌一推,如撞棉墙一样,退弹回到雪地之中,但不痛不痒,左手边老人,剑鞘捣地,飞起右腿,似要踢来,但眼见可躲,正要翻身闪避之时,胸前一沉,被这老人踩在脚下,同样不痛不痒,只觉气闷。陆青惊慌之中,十分纳罕,不知这些人练得什么鬼功夫,如昆怪异。还未知道这二们要将他怎么处置,上身一紧,被一老人揪着胸襟,再次回到原处。
和尚再一次看到陆青摇摇头:“阿弥陀佛,功夫果然差得紧,又为何到此瞎胡闹呢?”
陆青忙回道:“在下姓陆,单名一个青字!”又转身向九位老人道:“晚辈与这位大师,真不相识,只因正在寻人,看到山谷有烟,所以就找来,实在是一场误会!”
瞎眼老人淡淡道:“这里有谁不知道你小子叫陆青,前徐州通判陆长雄的儿子。你若不是陆青,你刚入林,我就把你的头给扭下来了。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姓莫的,难道你还要假装不认识他吗?”
陆青被这番话,说得又惊又疑,这些人都认识我,为何我一个也不认识,重来都没见过。只见和尚将竹杆插在雪地中,将搭连取下,铺放在雪地上,自己也盘腿坐下,淡淡道:“既然诸位不信贫僧,贫僧也无言以对,十年前的承诺,我一一兑现,还望陆小施主,不要向外人提及才好!”说罢,从搭连布袋中,取出一枯黄,且有些发黑的卷轴,抬手掷给九人,九人连忙各持守势,瞎眼老人,运气平手,那卷轴置在当空,另一独眼老人,接着一计弹指,第三个独眼老人,错步上来,以气御卷,同第一个独眼老人,拉开卷轴,这卷轴卷起有二尺长,展开宽及七尺,九人揍到近前,聚精会神地阅览着,陆青只瞧得九人看入众目放光,似乎看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佳章一般,然回身一看,哪里还有那和尚的踪影,不禁失口叫道:“大师?”
九人正看得血气澎湃,听到陆惊声喊叫,连忙落卷看去,和尚不知所踪,独眼老人立即收卷,递于二独腿老人保管,淡淡道:“姓莫果然没有食言,确是把藏……”说到这里眯眼瞟了一下正在四处张望的陆青,才改口道:“东西已经如约而至,咱们与姓莫的前仇旧怨,就一笔勾销了,想必是那姓莫的,怕咱们出尔反尔,嘿嘿,也太小瞧人了。”
陆青正为和尚近身畔,却能毫无察觉地消失不见惊讶,就听一老人咳着嗓子道:“你小子在找谁啊,若是找康云,那就别费功夫了!”
陆青皱眉问道:“为何白费功夫,此话怎讲,还请前辈见告!”
铁爪老人嘲笑道:“人是你手中的犯人,你却不知道其中内情,真是可笑。看来江湖人的命,真不是当官的料。”
正说着,听到林外有人喊叫:“你是何人,给我站住!”
陆青一听是莫七的声音,突然心中一喜,于是忙不迭地飞身而去。九老人相顾吃惊,忙也随去,只是他们武功强于陆青太多,转眼间已与陆青并肩而行,大剑老人拎着陆青又肩,大剑捣地,煞时间,已到林外。只见雪地里,立着两女子,正是田英儿和余君影,二人正望着一山谷,众人望去,只见二人急疾而行,似乎在一追一赶。独眼老人忙道:“快追上去,帮姓莫的脱身!”
八卦锤老人拦住道:“这小子怎么办?”
“谅他跑不掉,先不管!”
说着九入下陆青,飞奔而去,陆青站起身来,九人已如九黑点,射入深谷,于是忙奔到二位姑娘身前,一揖道:“二位姑娘,让我好找!英儿姑娘,好些了吗?”
英儿受了那般苦楚,满心的委屈,被心意男子一问,天大的气也会消尽,但仍旧有些气虚,轻声道:“多谢……”
“哼,不劳陆大官人操心!怎么不去照顾你家娘子啊,刚才你丈母娘又进城了,还驾着一辆大车,保不定给你们采办喜礼呢,赶紧回去吧。”余君影冷言冷语道。
第四十五章:南城之变
陆青见田英儿本是红扑扑的脸,变得如纸苍白,心下怜悯,怎会和余君影一般见识,向英儿姑娘道:“请英儿姑娘回城休养。”
英儿心下也暗自后悔,本来是要侍随于他左右,而自己又中道反悔,难道自己就这般小心眼,无论他今后与谁成为眷侣,只要他能安度一生,便也是自己的福份了。可是想到自己孤苦一个,不由地伤心起来,就此次中了那苍白翁的毒,自己却不能自保,若余君影,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陆青见田英儿默默流泪,心中作难,又向余君影道:“还望余姑娘大人不让小人过,带英儿姑娘回城吧!”
余君影冷道:“那鬼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日夜都有人当贼一样监视着,本姑娘可再也不去了。你若想去,你自己去,哦,对了,英儿姑娘,你若想同陆大官人一起回去,你就跟他回去吧,我还有事在身,不能多陪。”
田英儿闻言,忙劝道:“余姑娘,你要到哪里,你我都是孤身一人,情同姐妹,为何要单独离去。”
余君影听得田英儿说她“孤身一人”,突生寥落之感,叹了一口气道:“我若像妹子一样,该多好,虽然孤身一人,但终究无仇无恨,了无牵挂,只需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生归处就足矣,可是我还有家仇未报,虽有弟弟,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无时无刻不让人牵肠挂肚,若是换了你,你也会如此。”
田英儿一时间又想到陆青说大仇未报,于男女私情,全然不放在心上,不由地又暗自伤怀,天不厚爱,造化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余君影。三人杵在雪中,都陷入沉思。陆青必竟还是担忧田英儿的身体,柔声道:“二位姑娘,雪里冷,还是找个避风取暖的地方吧!”
余君影突然轻笑一声道:“本以借康云一案,可暗中追查大仇人是谁,岂不知到头不,竟是一场空。既然陆大官人不必去押送康云到西宁,我也没必要再跟下去,就此告辞了,请二位回城吧,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田英儿见余君影到底还是要走,油生一种离别之伤,连忙道:“姐姐,你这一走,我如何向莫公子交待!”
余君影闻言又羞又气,嗔道:“这有什么好交待的,我与他有何干系,又如何让妹子为难了,万不可胡说!”
田英儿鼓主勇气,道:“难道你看不出莫公子对姐姐……甚好!”言语吞吞吐吐,自己也已羞红,故意不去看陆青。而余君影更是羞涩难当,指着陆青,喝道:“你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陆青已明白余君影又有留下之意,连忙借此机闪身走开,这样以来余君影必然会带着英儿回城,于是顺着山谷而下。只是那十一人来去轻身,踏雪无痕,也不知去往何处,然此山谷也甚是奇怪,两侧山峦起伏,开成了蜿蜒数里的谷道,谷道几经转折竟然到了黄金城城南的城下城,城下城依黄金城而建,三面并无城廊,城中心有一南北大道,宽阁平坦,六车并驾,也绰绰有余,北接黄金城北中心门,南端有一巨石座镇,十分气派,巨石之上,千疮百孔,坑坑洞洞,虽然在曝天飞雪之中,却落雪不亲,此时还冒着蒸汽,十分怪异。巨石周围,立着许多城中是姓,个个狐疑地看着陆青,一双手环藏于袖筒里的老丈,上前问道:“年轻人从哪里来,往何处去啊?”
陆青一揖,微笑道:“晚辈是从北城来的,顺着山谷寻找一位朋……”
话未说完,就听到老丈身后的年轻汉子竖眉怒道:“又是从北城来的,北城来的,我南城一定要接纳吗?此处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离开!”
陆青一看众人都是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时不时地望过来,看来是不希望有外人相扰,然这汉子说“又是从北城来的”,想必今天不只是他一人前来,那前者又是谁,以莫七的性格,若是发现所追之人潜入此城,必然不故一切地闯入,或许正是如此,才有这些人在这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