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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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君-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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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君
  第六章:六安驿站
  
  陆、康二人从铁婆子坟前离开片刻,一人从枯草丛中一跃而出,右手被齐腕砍去,缠着崭新绷带,此人正是小金刚手南宫少,他来到坟前,将铁婆子铜琵琶从坟中挖出,匆匆奔离山林,挥鞭打马,马不停蹄,连夜赶至巢湖水畔一处豪宅石府。
  南宫少刚至府院门前,见两名黑衣人,突然显身阶前,飞身下马道:“南宫少奉石爷之命,前来禀报。”
  “讲!”
  南宫少从背后取入铜琵琶,交于二黑衣人,抱拳道:“石爷一见便知,告辞!”
  那二黑衣人淡淡道:“南宫少侠且慢,石爷赏你的!”说着像一信涵掷向南宫少侠。南宫少侠接在手中,谢过二人,便飞身上马,迅速离开,约奔出三里,才勒马拆信,在微弱的月光之下,可见信上如此写着:“赏南宫少侠银一千两,着扬州通宝钱桩兑取,石天侯正印。”另一信写着:“铁婆子胜则领赏,败则前往六安城,会同五散人截获康云,追封五百两。”
  南宫少将信收起,继续催马前行,离巢湖之地,辗转北上,后折西而行,直取六安城。
  且说陆青接任此差之时,绝未想到一路上会有这般凶险,与铁婆子一战,险些送了性命,于是自作决定,将康云项上枷锁卸下,并与之乔装打扮成跑江湖的,如此以来,稍显顺畅,一路风平浪静,也抵达六安城。
  人一旦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的事情,就会变得敏感警惕,况且陆青身为差役,公务在身,不敢怠慢,虽然一路平安无事,但总觉得危机四伏,来到六安城,并不择店投宿,而是直取官驿。驿站设立在六安城东门下,陆康二人递去文牒,却被驿官赶出去,告之此驿馆,只纳兵役、官员,不收衙差。
  二人只得作罢,往驿站最近的四方客栈投宿,跑堂迎门搭讪招呼,为二人擦桌递椅,端茶倒水,十分周道。厅下共有十张桌子,仅有一张桌子围坐三人,掌柜正在埋头理帐,显得旁若无人。陆青将长枪斜倚墙上,侧对四人而坐,点完酒菜,正襟危坐,而康云显得随和,茶水一杯杯地往肚里灌入,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不一会儿,那跑堂齐眉举案,端着酒菜,笑盈盈地走来,一边叫着:“二位爷的酒菜来了。”然不待此人将案放下之时,长刀从鞘中喷吐而出,握在陆青手中,那跑堂,腹下已多出一道伤口,鲜血喷涌如注,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后退,托盘“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康云惊目望去,原来那托盘是块铁棋盘,上有三百六十一根寸长狼牙针,乌黑发亮,跑堂鲜血滴上,嗞嗞有声,冒着白烟,显然淬有剧毒。
  这时屋子一暗,四长门板突然封住店门,壁窗落下。那正在打着算盘,查帐的掌柜,仍旧在拔打着算盘,却渐渐地由“嗒嗒”之声,变成噌噌嘤嘤的琴声。叮叮呤得一声响,桌上筷子,如一只只短箭,齐飞聚射过来。陆青冷哼一声,长刀已飞削过去。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百十根筷子,个个被斩落打落。陆青的已知堂上所做三人,并且寻常客旅,对于警惕三分,长刀向桌上一掷,长枪应声到手,一边向康云喝道:“呆着别动!”说着一枪直指掌柜而去。掌柜并不抬头,将手中帐目掷向所厅下所坐三人中的一位高冠素衣的老先生,那老先生接过帐目,随手一扔,页页散开,向陆青削去。
  陆青心想先取掌柜,再收拾尔等。却说这枪已至掌柜胸前,但如遇石壁一般,银枪已被压弯,难进寸毫。陆青大吃一惊,耳闻有纸片嗽嗽而来,忙回枪扫挡。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险,然而枪棍能打一大片,可是漫天蚊蝇,却实难对服,这一片片飞来纸片,便如漫天蚊蝇,长枪虽猛,无处着力。陆青手握枪杆中间,运力舞动,人已被银光笼罩,看似滴水不漏,然而这纸片枪杆击碎,一化二,二化四,渐渐成了一只只小蝶一般,随着掌柜琴声,缭绕陆青周身,时尔散开,时尔万蝶齐攻,片刻之间,陆青已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那书生左手边一白衣男子,从身边纸画篓里随手拿出画轴,向陆青掷去,画轴中空中展开,上中间三卷,竟将陆青围住,开成一人丈高的纸桶。书生右手边的那人,将一把剑,握在手中,稍已运力,已有三柄薄剑,飞鞘而出,上下三路,指着纸桶飞悬不止,只待陆青破纸而出,或者从纸桶上飞身出来时,一剑攻入,只有三尺之距,如被此剑出其不意地攻入,岂有不伤之理。
  书生右手边那个画卷男子,提着一支毛笔,悠悠起身,向酒碗中蘸了笔,飞身向纸桶边,微笑道:“小可平生拙笔,请陆大侠漫漫欣赏,多多赐教!”突然手一扬,在纸卷上奋笔疾书,如痴如醉,时点时收,不时只听画桶中“噗”得一声,纸卷上已出点点乌黑,渐渐透出红色。
  那持笔男子,笑道:“原来陆大侠有雅性与小可一起作画,亲笔指导,小可岂能失之交臂,上墨!”说着掌柜琴音突变,由方才小桥流水一般的悠扬,升为急浪淘沙的激昂,研台由柜台飞向持笔男子,男子随后一蘸,说了一声谢,随在纸桶上,银勾铁划地绘画起来。
  一边静坐的康云,见此人所画,正是腊梅独芳图,运笔道劲有力,构图疏密有致,枝条穿插,富有韵味,具扬补之遗法,大有彦霖风骨,然而当他收笔之时,只听纸桶之中沉声闷喝,“啵”得一声,一杆长杆穿纸而出,直取持笔者喉际,然中间那柄薄剑,应声而至,与断头枪相撄,“嘤”得一声,弹到一侧,长枪也随声缩回。持笔先生身子悠悠后飘,还兴高采烈地笑道:“用枪画画,还是并生所见,陆大侠境界之高,令小可望尘莫及啊,佩服佩服。”
  康云实在忍无可忍,喝道:“够了!你们放过他,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抚琴掌柜突然抬头,一脸微笑,弦音突变得如抑扬顿挫,给人有春风得意之感,只听他笑道:“康掌柜果然深明大义啊,老朽总把屠夫和杀人不眨眼的刀斧手混为一谈,原来并非如此。哈哈,本可放他一马,如今他杀了我们的人,所以要一命抵一命。”说着“噌”得一声,厅下三人齐身而立,各施所技,飞向纸桶,书生怀中飞出一册朱红色书本,持笔者手中毛笔,已染成血红,那剑客手中再多一长剑,齐向纸桶打去。
  纸桶之中,陆青已是遍身血污,体无完肤,毫无反手之力,勉强招架,三人再行攻入,以逸待劳,以众敌寡,陆青成了瓮中之鳖,任其宰割。剑客从纸缝中看清陆青所在之时,微微一笑,长剑吐射而入,然而正此时,他人身子如遇微风一样,轻轻一颤,握剑之手,抖了一抖。“兵”得一声,长剑被荡飞,斜削右边书生,书生始料未及,眼见长剑,齐喉削来,慌忙之下,申出二指,平夹过去,然而二指刚抬到肩上,身子突然一僵,“噗”得一声,人头与二指斜飞出去。白衣持笔男子见势不妙,向毛笔脱手点出,借势退身回到桌子前,然而双足即将落地之时,嘴巴微微一张,双目透出无限的疑惑,然后轰隆一声,砸碎桌子。
  抚琴掌柜早已惊疑万分,双目四扫,却未发现什么异象,但此时已然分心。陆青在纸桶中已见纸片飞切之势渐弱,趁机破纸而出,刚刚落地,已染成血色的长枪,直捣掌柜。掌柜连忙左手捧琴,右手拉弦,催动真气,与陆青长枪相抵,成拉弓射箭之势,那箭就是陆青的长枪。
  陆青刚刚于纸桶之中,已是严重损耗,身上血伤,虽然是皮肉之伤,但也被那持笔男子以真心点动,创成内伤,气力已大不如初时,这时再与掌柜相抗,显得心馀,而力不足。掌柜已经觉察陆青势弱力虚,但刚刚以真气催动画卷和成百上千的纸片,也已耗去真气不少,若非如此,这一枪攻来,早被他弹出丈外。
  “叮!”得一声脆响,掌柜“呃”得惊呼一声,人也退撞在身后木墙之上,轰隆一声,将木墙撞开,跌落在木墙后的帐方之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琴弦,竟然会断。就是那根弦从一侧齐根断后,即尔扫向自己胸堂,区区一根琴弦,并非刀剑,但夹有其内力,却胜于刀剑,然他眼疾手快,及时化解,仍旧未能完全躲开,被弦丝末端,扫入寸许,此时鲜血直流。待他欲要起身之时,陆青的长枪已抵在喉际。
  陆青缓缓走近帐房,见小小帐房之中,捆绑着五六个人,都一脸恐惧地看着眼前的的一幕。一看就知,他们是这家酒店的掌柜、店小二、跑堂等人,陆青并不理会他们,沉声向假抚琴人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苦苦相逼!”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必多问!琴棋书画剑五散人,已去四人,我活着又有何义,但我五散人只死于人手,从不自取轻生,要杀要剐,赶快动手。”抚琴人脖子一扬,闭目待死。
  康云提刀走到陆青身后,脸上阴晴不定,手上长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见陆青周身全都伤口,仍旧在不定地流血,做一个屠夫,他知道人和猪都是一样的,无论有多么强壮,只要身上的热血流出过多,就会渐渐地失去任何反抗能力,然后就是死,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趁此时将陆青一刀砍死,他摇了摇头,突然目光坚毅,将长刀还入鞘中。走到陆青身侧,淡淡道:“五散人,又是石财主的人!”
  
  
  第七章:六安始乱
  
  抚琴人双眼一瞪道:“你们既然知是石财主,为何要枉费心机,走这趟子路呢,陆大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子,身怀绝技,为何要为腐败无能的朝廷买命,既便你跑完这次差,回去还是一个门子,年奉不过十五两,石财主为人慷慨,行事大度,若跟着他,定能一展雄才。”
  陆青沉吟半响,遂问:“石财主,为什么要苦苦追截康云,到底是为什么?”说罢突然又淡淡道:“我不该问这些,我只要把康云押到西宁,便可回去复命,我不杀你,请你回去转告石财主,只要我陆青不死,他休想得到康云。”
  抚琴人哈哈一笑道:“陆大侠,你以为只有石财主想要康云吗?普天之下,无论朝野,都想康云,这怪不得别人,怪就怪康云杀了不死和尚莫振,怪就怪你接手了这趟差事。”
  陆青听到莫振之名,惊疑十分,问道:“莫振,莫萧世家早已无存,莫振与萧礼齐坠山崖,岂有不死之理……”这时只觉背后刺痛,似被五爪所抓,立时全身虚脱,手脚瘫软,长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接着背后又是一阵剧烈撕痛,身子一轻,被人提着脊梁,甩飞出去,撞倒在墙角,定神望去,原来是小金刚手南宫少。此时南宫少已扣住康云,冷冷地笑道:“陆青,今天我南宫少要好好谢谢你,当时只砍下我一支手的不杀之恩。”
  那抚琴人虽说只求一死,但有一线生机,岂可错过,当即点穴止血,抱琴走出,向南宫少谢道:“多谢南宫少侠救命之恩!”
  南宫少淡淡道:“不必谢我,还是多谢石爷吧!”
  抚琴人一脸愧色道:“石爷如今在六安城吗?”
  南宫少冷哼一声道:“吴先生,你老糊涂了吗?你我怎么能乱加揣度石爷行踪呢?”
  抚琴人身子微微一欠,神色稍显慌张,不再言语。
  陆青南宫少大力金刚手,扣住脊梁,如此一甩,差点被捏断脊梁,痛出一身的汗水,浸在遍体伤口之中,刺痛难忍。抚琴人吴先生突然又道:“南宫少侠,说来十分奇怪,我等五人方才已困住这厮,突然之间,三位兄弟,被他神出鬼没的杀掉,令人匪夷所思,还请南宫少侠将这厮赏于老朽,以报兄弟之仇。”
  南宫少若有所思,果然郎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吴先生能好好折磨一番,也替我南宫少一解断手之恨!”
  那吴先生连声答应,便走向陆青,然而却不知这时南宫少,疾点康云穴道,运力于臂,一掌吐出,结结实实地打在吴先生背心,吴先生当场吐血飞出,跌扑倒地,挣扎地坐起身来,指着南宫少怒道:“南宫少,你……你好歹……”话未说完,便一命乌呼了。
  南宫少一脸讥笑道:“让你活着,我南宫少岂无功劳。”说着便走到陆青身边,点出其周身大穴,又向康云一笑道:“康掌柜的,杀猪需要放血,如果用放血之法,用在人身上,如用杀猪一样!”突然狠狠向陆青冷笑道:“姓陆的,你就在这里等着血尽而亡吧,倘若有人救了你,向我寻仇,恭候大驾!”
  说着便提着康云,从店后门离去。
  二人离去片刻,突然从帐方中爬出一店小二,一边抖开身上的绳索,一边四处扫视,被一地的尸体,吓得魂不守舍,正欲从后门逃走,突听见账房里掌柜呜呜地叫着,这才回神想起其他人还在捆住,撑着胆子把掌柜等人解开,一边问道:“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啊!”
  那掌柜吓得直哆嗦,颤声叫道:“报……报官啊!”
  那店小二闻言,立刻精神一镇,连连称是,忙不迭地搬开门板,一遛烟跑到六安城衙门报案。衙门捕快头子乃一浓眉大眼,宽鼻阔口的高大威猛汉子,拉到命令之后,大喝道:“由我周捕头在六安城,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歹,真是岂有此理。”遂领队速至,进门见店中一片狼藉,粗口大骂,指着墙角仍旧睁着眼睛的陆青,骂道:“这厮可是匪贼同党!”
  酒店上下人等,皆由五散人捆绑禁闭帐房,后见陆青持枪指着五散人,认为并非一伙,于是回道:“此人并非匪贼一伙,但却不知所系何人!”
  高捕头骂道:“他娘的,我问你了吗?”一边骂一边走到陆青身边,喝道:“见到本官,怎么不跪下回话。”
  陆青周身穴道皆被点中,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弹,如何回话。高捕头以为陆青狂傲无礼,骂道:“但凡匪贼,俱是如此,他娘的,宁死不认罪。他娘的,老子要看看你是的骨头硬,还是老子手段硬!”说着便双手抓住陆青胸襟,提身而起,然仔细一瞧,发现陆青怀中鼓鼓一包东西,掏出一看,竟是几十两银子,还有一本通关文牒,打开一看,原来系江宁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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