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只是最近突然有了新的发现。一想到你可能正在焦急地寻找线索,这才第一时间来找你。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是第一时间来对被告家属威逼利诱吧,什么含情脉脉的开场都是屁话,敢情就在这等着我是。好啊,你倒是说,你林大检察官感兴趣的到底是什么,我薛白露一定双手奉上。”
“我感兴趣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明明知道。”
林家凯终于爆发出来,太多的话、太多的情绪压在胸口让人难以喘气。每个夜晚的辗转反侧,脑海中无一不是薛白露转身离去的背影。如果说前一秒他还在想怎么忏悔,那么从薛白露口中说出沈况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踏上了永不回头的列车。
“林家凯,我们早就完了。在你给我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在你说不会回来的时候,在你给我一笔青春损失费的时候,我们的一切都完了。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一个女人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难道就要这样被糟蹋吗?别再说些要忏悔的话,我会更加鄙视你。更不要再来找我,即使只是一面,我也觉得恶心。”
薛白露的话语很平静,平静得很不正常。她起身欲走,林家凯再次拉住她的手。
“最后一次,就陪我最后一次。过了今晚,我一定完整地消失在你的眼前。我是卑鄙,我就是卑鄙地拿薛白杨来威胁你。晚上八点,银星酒店见。”
林家凯的话语一字不露落进薛白露耳朵里,她很乱,事情不该是这么发展。她应该是电视剧里霸气的女王,狠狠地把手中的东西甩向渣男的脸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自我否定。
薛白露走出咖啡厅,漫无目的地在大街晃荡。她想给吴美玲打电话听听声音,也想给吴律师打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失约了,更想给冯子康打电话祈求对方说出真相。可最终,薛白露一个电话也没有拨出去,因为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她不知道自己神游了多久,等到终于清醒过来,手机上显示早已经过了八点。如果这种该死的机缘巧合叫机会,真希望自己从来不知道机会长什么模样。
薛白露到达银星酒店,索性从包里找到林家凯留的号码拨了过去。然而听筒对面传来的是一道醉醺醺的声音。
“白露,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嗝……嗝…。。我等你好久了。”林家凯显然喝多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断断续续。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白天说的话希望你能做到。”薛白露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笔直站立的身影。
“我在……我在……我也不知道,我想想……我想想,我真的记不起来了。”薛白露已经预料到林家凯此时的情况,天知道他一个人喝了多少。目前的情况下,也只能找前台服务员问问情况了。
薛白露随口说了林家凯的基本情况,谎称自己是对方的朋友。服务员听完后。十分礼貌地告诉她房间地址,不一会儿,她便站在了林家凯的房门前。正当她犹豫的空隙,房门自里面打开。林家凯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和电话中的形象全然判若两人。
“进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装疯卖傻的技术是越来越高明,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不是骗,是害怕。怕你听到我的声音立马挂上电话,怕你反悔,怕你真的不会再见我。”
薛白露的重点全然不再两人的对话与僵持上,她唯一的想法只是尽快得到对方口中的真相。她径直走到沙发坐下,等着林家凯的开口。沙发前的茶几上胡乱地摆着几个空酒瓶,屋内传来阵阵浓烈的酒味。林家凯确实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我……我把窗户打开通通风,你别介意。”林家凯注意到薛白露打量的神色,尴尬地走向落地窗旁。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来了,请你也按照上午说的,把真相告诉我。”薛白露毫不在意林家凯的一举一动,开口便直奔主题。
“好,我告诉你。梁盼确实遭遇了性侵犯,但凶手并不是薛白杨……而是冯子康。”林家凯走到薛白露身边,淡淡地说出口。
“什么?冯子康?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一口咬定凶手就是白杨,为此不惜赔上自己的声誉?”
“事情的具体经过我也不清楚,梁家向检察院提起诉讼,作为检察官我的职责是维护受害者的利益。一审之前,我分别找了梁盼和冯子康取证。梁盼一口要定凶手是薛白杨,而冯子康更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直到前几天,我无意看到冯子康出现在梁家楼下,两人似乎还在拉拉扯扯。我在怀疑之下偷听了两人的谈话,梁盼哭着大骂冯子康是强奸犯,冯子康在环看四周之后迅速捂上梁盼的嘴巴。”
薛白露张大嘴巴听林家凯说完,内心早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惟有大喊的声音才能缓解内心的愤怒:“他们这是违法的,违法的。不行,我一定要找梁盼问清楚,白杨不能就这样背上黑锅。”
薛白露的情绪很激动,完全不顾林家凯还在旁边站着,“腾——”地一下从沙发站起,欲往门外走去。林家凯可以理解薛白露此时的心情,但是他没法说服自己放弃这次机会,蓦然开口:“你真的认为你上门兴师问罪梁盼就会承认?千辛万苦守着的秘密岂会轻易公之于众,你尽管试试。”
林家凯的话语不重,却字字戳中薛白露的内心。即使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梁盼已经冒着违法的危险选择做假供,又岂会说出真相。
“你告诉我这件事,莫非你有办法?”薛白露抬头紧紧盯着林家凯的眼神。
“相信我,我是检察官。但是在成为公家公职人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男人。怎么样,有兴趣做这笔交易吗?”
林家凯没有逃避,直直地回复薛白露的审问。即使是最卑劣的手段,他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9章:交易
“怎么样,有兴趣吗?”
林家凯的话刚说完,薛白露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庞立刻变得无比苍白。她宁愿相信林家凯是抱着不甘心的目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愿相信这种话会出自对方的口中。薛白露颤抖地伸出双手,指着林家凯的鼻子,逐字逐句说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从你的安排。”
林家凯被人指着鼻子,不仅不生气反倒悠悠地开口:“白露,这不是安排,这是交易。我说过,我首先得是男人,其次才是法庭上的公诉人。也只有我,才能帮助到你。”
薛白露在来之前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心底仍是止不住地颤抖:“作为检察官,故意隐瞒重要证据,你就不怕有一天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吗?”
“白露,我不指望你对我有任何期待。但是,请相信我最后一次,即使是豁出一切,我也能把薛白杨救出来。”
林家凯深情的双眼紧紧锁在薛白露身上,等待对方做出回应。
“好,如果这是你的筹码,那就这样吧。”
薛白露害怕拒绝,她想起吴美玲泪流满面的脸,想起薛白杨离开前紧紧拽住自己的手,想起和沈况在马路最后的离别。太多画面涌上心头,紧紧抓住她颤抖的内心。都说人不能同一次踏进两条河流,为什么自己会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两次?如果说前世是为了爱,那么她知道这一次是为了恨。
薛白露沿着沙发边缘缓缓坐下,桌上还剩下半杯酒,她拿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不一会儿,酒气开始上涌,她哆嗦着嘴唇开口:“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呢,快,去把你的酒都拿来,行大事之前总得需要缓冲的机会是吧。”
酒后的薛白露眼睛亮亮晶晶,红扑扑的双颊更是散发出不同的味道。林家凯转身去拿酒,薛白露迅速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紧紧握在掌心。
林家凯再也不是薛白露以前认识的林家凯,环境是比时间还可怕的东西。就像这几年,她不知道林家凯什么时候沾上酒瘾,而且随随便便哪一瓶都是价值不菲。
“这是今天拿上来的,本来想着我们可以借着月色边喝酒边聊天。还记得大学的那几年吗,我们总是这样坐在操场上。那个时候没有酒喝,你也都是靠在我怀里。”
“只有老去的人才爱谈什么回忆,你可是学成归来的大好青年,后面有大把青春少女追捧。哪像我,不知不觉皱纹都冒出来了。”
“胡说,哪有什么皱纹。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二十岁的模样。”
“不过,林家凯,你说这些话心里都不用打草稿的吗?你的华侨女朋友呢?该不会刚和我说分手,转身就被人甩了吧。想想也是,当初喊着叫着不会回国的人没理由现在陪我在喝酒聊天啊。”
两人真正冷静下来,踏踏实实说了几句话。薛白露作势起身找开红酒的东西,林家凯见状站起转身低头四处查看。薛白露趁着气氛正好,悄悄把手中的药丸放进林家凯的杯中。白色药丸缓缓沉入杯底,在酒水的作用下逐渐消失。
“啊,在这里。刚刚没有看见,喝,接着喝。”薛白露大喊出来,拿起酒杯做出干杯状。林家凯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此时又禁不住薛白露的陪伴,一杯接着一杯直往肚子里灌,直到家凯咽下最后一口,薛白露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知道是重逢的气氛太过热烈还是酒后荷尔蒙飙升,林家凯觉得自己的身体愈发燥热,头脑也愈发昏昏沉沉。但他仍然清醒地记着薛白露留下的目的,也记得自己卑劣的私心。他伸出双手,一下将薛白露搂进自己怀里。他想做这些事情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薛白露不断扭动,挣扎着要离开林家凯的怀抱。可是林家凯的力气实在太大,加上酒后精神的放纵,她觉得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林家凯紧紧扣住薛白露的双手,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忽而低头,柔软的嘴唇落在薛白露的额头上。慢慢地,他放缓动作,极力去刻画薛白露的每一丝轮廓。薛白露不再挣扎,像死鱼一般躺着不动。她知道越是奋力的挣扎越会点燃强大的征服欲,尤其是在醉酒的男人面前,千万别提理智,禽兽何来的理智?动物的自然本能就是性欲,醉酒的男人只是进化完全能直立行走的动物。与其花时间谈理智,不如花心思想办法。
林家凯两眼逐渐放松,心底的潜意识驱使他越来越放纵。他觉得自己怀中的薛白露像一滩水,只有这滩水才能把自己心中的火浇得透彻。林家凯越是放肆,薛白露越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林家凯很想用力摇一摇她的肩膀,可是自己的双手早已不受控制,酒精不断用上喉头,渐渐地,他倒在沙发边缘。
薛白露整个身子都被林家凯箍在怀中,直到此时,她才能伸手推开眼前的人大口呼气。幸好来之前已经做好准备,不然又一桩悲剧该发生了。薛白露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抬腿把身边的酒瓶踢到一边,拖着林家凯的身子往大床的方向走去。
薛白露终于明白,为什么自然界称王的是雄性动物而不是雌性动物。拿眼前的情况举例,没有任何雄性动物愿意自己在受伤时不是被背着走,而是被拖着走。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林家凯拖到床上,为了制造出酒后失控的场景,薛白露特地把房间弄得杂乱不堪,床单被套也都胡乱地卷在一起。一切布置完毕,只等清晨的到来。
沈况亲眼看见薛白露走进银星酒店,他不知道薛白露为什么会在晚上来到这个地方。薛白露一边走着一边打着电话,丝毫没有注意跟在自己身后的沈况。
前台的服务员在听到薛白露的描述之后,十分有礼貌地带她往电梯门口走去。沈况紧紧盯着电梯上行的楼层,直至其在19楼停下后,才踏进另一部电梯。薛白露站在客房门前,有些紧张、有些不安,沈况站在楼梯转角处,紧紧盯着一切,他知道此时自己并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位男子,挺拔的身材,略微红着的脸庞。薛白露不自知,可沈况明显感受到对方脸上所表现出的欣喜和激动之情。男子略微侧过身子,薛白露抬步走进去。“砰——”地一声,大门紧锁。
总有男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意思是女人的心思难以捉摸,即使是微妙的情绪变动,在对方眼底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关键还在于,女人善于将这种惊天动地自动隐藏。而一旦这种情绪隐藏到了一定境界,又会随时爆发出来。
女人具有敏锐的嗅觉和感官能力,对自己身边出现的任何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即使这种存在是潜在的,她都能毫不遗漏地感知并有逻辑地列出一条条理由。只有这个时候,雌性生物才会显示出她们与生俱来的逻辑思考能力而不是大众口中的毫不讲理。
但是,有些男人也和众多女人一样,对于自己潜在的情敌,一眼便能道破。沈况就是通过这一面,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真的爱上了薛白露。
沈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空旷的走廊上没有多余的声音,只剩自己厚重的呼吸声,一顿一顿回响在耳边。
一个小时之后,他拿出手机,接着放进口袋。
两个小时之后,他再次拿出手机,再次放进口袋。
三个小时之后,他有一次拿出手机按下拨号键,可是对方还没来得及接起,他就挂断了电话。
沈况害怕薛白露的质问,更害怕薛白露冷冷的眼神。没有人知道,放弃一个自己喜欢了七年的人是如何艰难。更何况,曾经的自己是那么幸福地把她拥在怀里。今晚,这一切注定成为他人的所有。
他一动不动地等着,思绪趁着空暇不断飘到从前。当年的沈况是何等洒脱的模样,即使被心上人拒绝,还是下定决心再试一次。
那是在他离开本市飞往英国求学的前一天,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他幻想着自己站在薛白露面前的模样,两年已经过去,自己不再是她口中没长大的小孩。他成年了,有了自己的追求与担当,更有了放手追求自己幸福的勇气。
沈况紧紧攥住手中的信件,拿出手机拨通薛白露的号码,对方显示关机。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