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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谜情
作者:梁山
文案:
搞什么?
她明明在家里睡大觉,为什么一睁眼却在这个鬼地方?好!既来之则安之,抱抱眼前的吊睛白毛虎,再朝这个冷酷得像冰块的男人讨个仆人差事,开开心心干活去!而当她看到他美丽却失明的妹妹时,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回家了,只是……这臭男人跟着添什么乱啊?
“疯居”?
这个凭空冒出来、服饰诡异行为更是古怪的女孩儿,竟然为她的居所取这个名字?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个疯子。好吧,他承认她是疯子,当她拿着一朵花去贿赂山中老虎时;她是疯子,当她为了别人的女人杠上鼎鼎大名的毒名时;她真的是疯子,当她探进他的衣内……勾引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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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暗,无止境的黑暗袭来……
她抓紧床单,眉头微微皱起。
一抹红光闪过,瞬间划开一片血雾,好多人,好多血!突然一声哽咽传来,透过迷蒙的雾,她极目望去——那是一名美得犹如水中仙子的少女,凌乱的发丝垂下,却掩不住惊人的美貌,然而此刻被一名男子粗鲁地制住,明澈的眸子正惊恐地望着与一群黑衣人缠斗的少年。
“不……住手!求求你们住手啊……”
隐隐听得那名少女哭喊,她眉头更紧,大滴的汗珠顺着额滑下,落到枕上。
“住手?嗯?”男人邪笑着一把拉近少女,放肆地摸着略沾尘土却依然令人惊艳的小脸,“要怪就怪你哥太蠢吧,竟然相信我不会对这样的绝色动心,哈哈……”狂笑着拖着脸色惨白的少女,大步跨到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的青衣少年面前,啧啧有声地欣赏着他苍白愤怒的表情,“你的未婚妻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所以你——去死吧!”一脚将少年踹落悬崖,青色身影瞬间消失在云雾之中。
“不!延歌——”少女尖叫着冲向悬崖,却被男人一把扼住腰身,狂妄的笑声中,少女绝美的面容竟渐渐由惊恐转为平静,直至漠然,一双明眸死死瞪着心上人消失的地方,渐渐的,终至空洞。“你是我的了,哈哈——”狂笑倏歇,一抹鲜艳的红突然喷洒而出,整个画面再次被血覆盖——
“啊——”她惊叫着自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喘着气,许久,她瞧了瞧安静熟悉的房间,抚平心跳,这才安心地闭上眼,是梦,只是梦,只是梦……
2。…第一章
天运皇朝。
玄皇三十四年,京都长安。当朝圣上体察百姓疾苦,十年不征农税,多年励精图治下,天运皇朝国力日渐雄厚,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与其他皇帝重农轻商不同,玄皇不仅重视农业,更放宽限制鼓励商业发展,各地茶肆、酒楼、书馆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不绝,琳琅满目的货物更是大大丰富了人们的生活。
中原地广物博,幅员辽阔,各处皆有雄踞一方的商业霸主,东有无双堡,西有流云山庄,南有苍堡,北有逍遥山庄,而位于中原中心的则是商家遍及四方的四方记。除了这几家之外,还有一些实力亦不容小觑,比如——凌家堡。
扬城小镇,南为京都长安,北接逍遥山庄,为各路商货沿途必经之地,是为交通要塞。凌家堡就建于镇北一百里处的断崖山脚之地,倚天堑而立,堡后一面是与深山老林相连的树木,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正门则有护卫把守,防范极为严密,外人根本无从进入。
只是,凡事皆有意外。
冷冷瞪着几步远处的“意外”,凌远枫凝眉思索着防范漏洞所在,不明白自己在自家树林散心,为什么会碰见这么个——有些嫌恶地看着一身诡异服装,头发扎在脑后,半只手臂浸在溪水里的人,眉头皱得更紧。
没耐性继续等那只见头发不见脸的怪人清醒,凌远枫转过身,打算唤来侍卫将那家伙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蓦地一声低咆,一只白底金纹的吊睛虎突然自林中窜出,黄绿色的眼瞳扫了眼转回身的男子,低低嘶叫了声,慢慢走向溪边有了动静的人儿。
嗯……睡得好舒服。她闭着眼,心中偷笑。随即察觉一丝不对,什么东西冲刷着左手,冰凉又舒适,好像是——水?!
突地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参天古木,潺潺流水,半枯野草,青色大石,尽管藉着月光只能看个朦朦胧胧,却也令她整个人腾地坐起,思绪瞬间清明。
天哪,这什么鬼地方?
慢慢转过头,惊愕地发现身旁蹲坐着一只漂亮危险的白虎,她一窒,连忙几个深呼吸,缓下过快的心跳,冷静,冷静!假装那死死盯着自己的兽是模型,她继续转头,隐约看到一个高高的人影。
夜色模糊了那人的面容,却掩不住那人翻飞的衣袍——古时候的衣物。她缓缓低下头,“会不会是在拍古装戏?”而自己不小心掉到戏棚里?
不可能!心开始往下沉,尤其看到那白虎朝自己迈了一步,她更是宛如希望破灭般无力地重新趴回去,“哪个混蛋把我弄错地方?赶快把我弄回去!”手摸到一块石头,她重新睁开眼,坐起身的同时将石头举到眼前。
心中挣扎着是否要将自己敲昏,没留意方才的人影移近,所以当一只大手拦下她狠下心的用力一砸时,理所当然地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仿如冰潭似的黑眸,冷冷不带一丝感情,不过此刻,她发誓看到了一抹讶异与嘲讽!果然,他开口,“你是不是有病?”不然干嘛拿石头砸自个儿,应该砸他或老虎才对吧?
“你才有病!”她瞪他一眼,“我不过想看看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插什么手?”多管闲事!
凌远枫英眉一挑,砸昏自己就能离开这儿?放开她手腕,甚至有礼地退后两步让她有充足的空间,甚至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黑眸闪现着明显的嘲讽。
瞥了眼手中的石头,她气得磨牙,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此刻消耗得一点不剩!“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认命地丢掉石头起身,伸个大懒腰,又来回转动僵硬的脖子,“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鬼地方。”冷冷的声音依然泛冰。
舒展身体的动作微动,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她走到他面前,“看不出你还满有幽默感的嘛!干嘛摆个死人脸?”真是浪费了他爹娘给他的好相貌。
凌远枫冰眸倏地又寒下几分,冷冷道,“你胆子够大。”或者是愚蠢。
她夸张地打个哆嗦,“好冷啊!明明才十月份,怎么这么冷啊?”紧了紧身上的长领毛衫,却真的感到一丝凉意。不怀好意地瞄了瞄他宽大的披风,立即谄媚地欺近,“老兄,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冷嘛,是君子就把衣服让出来吧!”
“我不是君子。”避开毛手,凌远枫难掩诧异,顿了顿,眼神一凛,“你怎么进来的?”
她翻个白眼,“拜托!我都还没搞清,怎么告诉你啊?”
凌远枫冷冷看着她,转身朝林外走去。
“真无情。”她低低咕哝,却一刻也不耽搁地追上一人一虎,笑得依然谄媚灿烂,“你看来一点也不穷耶,应该不介意多收个仆人的哦?”
“我介意。”冷冷的声音干脆地拒绝。
“没关系,我不介意就成,”遗憾地目送跃入树林深处的白虎,她回眸嘻笑,“对了,我叫——石页,你叫什么名字?”
“十叶?”凌远枫微微一顿,“十片叶子?”这什么怪名?
“是石头的石,书页的页啦!你没念过书啊?”
“是吗?”他冷冷一哼,眸子隐含嘲讽,“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她一窒,立即换上灿烂的笑脸,“好不好,好不好?这位帅哥,这位英雄,这位大侠——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呀?”
“我何必告诉你?”
“小气,说一下会怎样啊?不然,收留我一阵子啦!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一冷漠一聒噪,两道声音渐渐飘远。
一个手无寸铁、身无分文的弱女子,突然来到陌生之地,要么当仆,要么当妓。
真是至理明言呀!石页叹口气,摸了摸平凡的脸蛋,自认没那个本钱沦落风尘,只好乖乖拎着水桶拿抹布,努力擦拭会客厅内的案几桌椅。
原来古代的案几是这样子的啊……一边暗自咕哝,一边拧干湿布,浅蓝色的长裙随意掖在腰间。
“石页?”一名清秀的女孩儿探入厅门。
“嗯,欣欣?”是总管泠中天的女儿,石页笑开,“你怎么来了,不用照看小姐吗?”
泠欣欣小脸一黯,“小姐又发病了,堡主让我先离开半天。”免得被杯盘砸伤。
石页轻哦一声,对神秘的凌家小姐虽感好奇,却从没有多问——她哪有时间?
“我来帮忙吧!”甩开忧心的愁绪,欣欣扬起笑靥。
“咦?你在一旁看就好,姓凌的一会儿还得来检查,”石页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皱眉道,“你也知道,偷懒的话我就没饭吃啦!”真是混蛋,好说歹说,才让那个死人脸答应收留自己,还得检查合格才能吃饭!
“没签契约,随时可以走,很自由啊!”关于这一点,欣欣倒觉得颇为有趣。石页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是哦!没有半点工钱,这辈子我甭想踏出凌家堡半步了!”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哪!
“呃,不然我去跟我爹说,让他多少给你算点工钱?”这么一说,欣欣也觉得她确实可怜。
“多谢,算了吧,”石页摇头拒绝,“现在这样挺好,还混得下去。”把最后一个椅子擦得晶晶亮,再把古道热肠的女孩送出门,石页长舒口气,杵在门边静候检查。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日头由正上空渐渐西斜,石页的肚子也越叫越响。
双手捂着大唱空城计的肚子,石页脚步虚浮、一摇三晃地迈出厅门,半垂的视线里忽然飘来一把黑亮的胡子,“泠总管?”印象中只有那名面无表情的总管大人有这一把美须,可惜此刻她实在无力欣赏。
“石姑娘,堡主命我带你去用膳,随我来。”
“堡主?”石页顿觉头晕得更厉害,那个姓凌的就是凌家堡堡主?她以为顶多是个少爷……完了!这几天她可没遵守啥礼仪规范,得罪大头领,前景一片惨淡呀!呜呜,垮着脸跟着总管进入厨房,心中惋惜,这恐怕是她在凌家堡的最后一顿午膳了。
决定了,她要吃个够本!
多日后,石页的午膳依然是在凌家堡中解决。
算是因祸得福吧,因为那姓凌的太忙害她饿了一次肚子,于是良心发现地终于肯给自己一份像样的差事,工钱照算,随走随结。
于是,她成了凌家堡新一任花匠。
此刻,石页正心不在焉地拔着草,思绪开始飘飞。
逛了凌家堡十来天,还是没摸清基本路线,迷路数次后,她不得不承认它还真是大得离谱,虽然势力多大不清楚,但光瞧这堡的面积、构造之大,护卫、仆人之多,足以让她张口结舌了。
思绪飘啊飘的,又飘到初来时撞见的白虎身上。
忙着挣个容身之处,还没好好和它打个招呼,那么有灵性的老虎,可不多见呀。叹息过后,终于肯将思绪拉回眼前,瞪着眼前大片的花木,不禁偷笑着喃喃自语,“真没想到,居然要我管这一大片花园?真是——”如鱼得水呀!
“不满意?”冷冷的声音突然自背后响起。
“哇!”她轻叫一声,差点把一株珍贵的君子兰连根拔起!“你!你死人呀?!走路都没声音,想做贼还是怎么着——”猛地想起眼前这人正是凌家堡正牌堡主,她微微一顿,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请原谅小女子的一时失言,您忙。”规矩地伏了伏身,转身拔腿便要开溜。
“站住。”凌远枫双手环胸,将不甘不愿的女仆钉在原地,“最多三个月,识相的在期限前离开。”若非他理亏,早就把她丢出去!
“是,小的一定一有机会就滚蛋,尽量少碍您的眼。”石页以夸张的恭敬语气道,顺便奉送一枚白眼,成功惹出他的怒气。
“你现在就给我滚!”他低咆,向来冷冽的声音头一次有了火气。
“还没到三个月!”丢下铲子,她理直气壮地叉腰抬头,挑衅地睨他,“男子汉大丈夫,出尔反尔吗?”凌远枫忽地一把将她拎起,“记住你的身份。”瞧见她眼中的一抹惊吓,他莫名地微微露出笑意,当然,绝对是冷笑。
她立即点点头,一副乖顺柔巧的样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凌远枫冷冷瞧着她,丢下她转身离去,冷不防回头,却见她正朝自己扮鬼脸!见她发现被抓个正着后,又装回低眉顺目的谦卑样儿,忍不住火气噌噌直冒!这个表情怪、行为怪、脾气怪、全身上下都怪的怪人!狠狠瞪她一眼,转身气闷地离去,留石页一人大笑不止。
凝眸阁。
温暖的阳光散下,照得整个院落柔和明亮。院中摆放着一把古筝,筝前,一名头蒙白纱的女孩双手交握,半晌,微微颤抖地开口,“欣欣,我……我又犯病了吗?”
欣欣闻言心一紧,“小姐……”
蓦地白纱微晃,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筝木,“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小姐,你别这样,你……”欣欣焦急地道,“又不是你的错,小姐,你不要自责——”
“欣儿,我来吧。”温柔的女声传来,欣欣回头,“老夫人?”
水月柔淡淡一笑,轻轻将哽咽的女儿搂入怀中,“没事了,婉儿,没事了……”
欣欣望着渐渐止了哭泣、不安地入睡的小姐,哽咽着扑进一旁的妇人怀中,“娘,小姐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泠总管的妻子,阮娘轻拍女儿肩背,黯下眼神,“再等等吧。”
等?已经两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也忍不住哭着奔出院落,边哭边跑,蓦地被枯草绊倒,干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呜呜……什么时候……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