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着当时的模样:
“千秋,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首字母是一样呢。”学生模样的张无霜娇俏的看着学生模样的郑千秋说道。
“是啊,才注意到啊?”
“怎么办?要不改用我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
因为学校禁止学生们在树上乱刻,学生们不得不把名字缩成了字母刻上去。
“不好,就用第一个才好。”千秋若有所思地笑道。
“为什么?”张无霜皱着眉头苦恼。
“小傻瓜,”千秋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并不解释。
张无霜颇为不满的瞪着他。
他凿呀凿,一边小心翼翼凿,一边用嘴吹掉凿出的细小的木屑,将他俩的Z和心形图案雕刻了上去,非完美不可。
“怎么样?好看吗?”完工后,他问。
“嗯”张无霜将头甩到了一边。谁让他刚才不理她的,她也不要理他。
“无霜,转过来,”他凑近了她,哄着她。
“不——”刚想反抗,却猛地发现千秋的嘴已堵上了她的嘴。
千秋也实在是大胆了些,青天白日,还是在学校,不远处还有人呢。
不过,千秋向来都是无所畏惧,强硬又霸道的。其实,和张无霜在一起后,对于心爱的女子,他已经很温柔,很忍耐了。要怪的话,只是说盛夏的校园实在是太诱人了。
一池的荷花,一阵风过,荷叶涌动,荷花翻飞,送来阵阵荷的幽香。他们身处美丽的**岭,林中气氛如此浪漫,如此静谧。她一身白色的小碎花连衣裙,模样实在是太醉人,太可爱了,任谁也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她。
张无霜向来怕羞,又气又窘,‘唔’了半天,也推了半天,就是推不开他。
“还要不理我吗?”千秋的语气带有些许威胁的味道,箍得紧紧的。要是她回答‘不’的话,他一定会把她放倒不可的架势。虽然他不会对她那么粗鲁,也不会那么**,但他的表情是那样告诉她的。
“你,你快放开。我,我,理你就是。”她求饶似的说道,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就好。”千秋得胜的笑道。又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吻,太棒了,当即决定:“无霜,如果下次你不理我,我就像刚才那样惩罚你。”
张无霜浑身上下都抖了一抖,急忙说:“不敢了,不敢了。”
千秋颇有点儿失望,她总是那么害羞,他也不好每次都强吻她,只在心里叹息,‘无霜啊,你不要那么乖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多多的惩罚你吗?’
想归想,哪怕她眼中闪过一点点的不愿意,千秋也是不会对她用强的,只多难以忍耐的时候像刚才那样亲亲她罢了。
“无霜,快看看我的杰作!”千秋指着标记说道。
“嗯!”她顺从地点点头。
不用说,看着两个同样的字母‘Z’她心里是不怎么满意的,好像自己爱自己似的。
“不满意?”
她没回答。
但是聪明的千秋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呢,温柔的捏着她的鼻尖,解释道:“傻瓜,这个标记正解是郑千秋爱张无霜,张无霜爱郑千秋。”
。。。。。。。
千秋的话时至今日还在脑中荡漾。
为了不让别人破坏标记,千秋故意把标记雕刻在一般人不容易触及的高度,转眼几年时间过去。她伸出手去,即使掂起脚尖也无法触摸那个标记了。
她痴痴的凝视着,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样。她一遍又一遍用手指着,从左到右,又从右至左的反复念叨着:“郑千秋爱张无霜,张无霜爱郑千秋……。”
难以忍受的伤痛再次让她泪流满面。
她觉得她的心在滴血,心在滴血,一滴又一滴,很痛,很痛,不停的折磨,折磨,让人筋疲力尽,却又始终不能叫人痛快的死去。
她只觉呼吸困难,她抱着这棵大树,将脸覆在树干上,不停的喘息,喘息,内心千万次的唤‘千秋’的名字。
她的异常终于引起他人的注意,在这**岭中,她的忧伤无疑是惹人非议的。
她一边抹泪一边往外面跑,踉踉跄跄出了树林。
她找了一处水池,用冷水狠狠冲洗满是泪水的脸。
保罗自她入校园时就跟着她,远远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笑时他会笑,她哭时他亦皱紧了眉头……。
平静之后,她去了原来的宿舍。
学生宿舍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儿没变,斑驳的,陈旧的,灰灰的,却也是热情洋溢的,充满希望的。
抬眼望去,张无霜原本住的那个寝室也有人住,她没有上楼去,就这么站在下面仰望着。
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在阳台上晾晒衣服,正向屋内喊着:“小雨,帮我拿两个衣架出来,不够用了。”
屋里的女孩子回答:“马上拿来。”
看样子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很好,她们也应该是彼此非常要好的朋友吧。她想。
就像当初的她和娜娜,无话不谈,推心置腹,姐妹情深。
她在想:既然是姐妹情深,又有什么可为难的呢,只要娜娜和李跃幸福便好。
她郁结的心轻松了一分。
她又想起那个下雪的情人节夜晚,千秋骑着摩托车来找她,那么冷的天,千秋一直站在楼下。她记得当时他就站在她此时此刻站着的位置向她告白的。
‘跟我走吧?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无霜请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好不好?’
……。
还记得千秋说过的那些话,一辈子也不会忘。
离开宿舍,漫漫游荡。
她又去了校篮球场。
篮球场内有几个学生在比赛。她静静地坐在曾经她坐过的位置上回忆着。
千秋最喜欢打篮球,他打得很棒,他是队里的灵魂人物,只要他在场上,他们队准会赢。她记得成为他女友的那一年,那一场,他也是带领全队得了冠军。当时场内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在场中播报,让大家静一静,可惜大家太热情,效果却一点儿也不好。千秋更是疯狂地夺了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使劲儿的冲观众席的张无霜挥手,不顾旁人的眼光,也不顾这是校园直播,高喊着“无霜,无霜,我爱你!”一遍又一遍,轰动全校。
为此,学校罚千秋写了检讨。不过,他也一点儿也不后悔。学生们更认为他是当之无愧的hero。
离开篮球场,张无霜又去了图书馆,花园,满是青藤的绿荫下,碎石小路。。。。。。。
她几乎逛完了整个校园。每个和千秋走过的角落,她都没有放过。
回想起来,有千秋的每一天她都过得很快乐,她的心已被千秋填得满满当当,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天色渐黑,离开学校前,她决定去看看李老师。
李老师教了她四年的绘画,是个特别严厉的老头儿。老头儿脾气古怪,至今独身,对谁都能发一通怒火,却唯独对张无霜特别看中,特别温和。
老头儿曾说:张无霜是他带过的唯一值得骄傲的学生,她是真正的绘画天才,她是天才!
她得去看看那个极喜爱她的怪老头儿。
她在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一篮子水果和一条娇子烟,老头儿很喜欢抽烟,有时候上课也抽。
走过教学楼,穿过一片大花园就是教师宿舍。老头儿住在三楼,她兴冲冲的提着篮子爬楼梯,不过,很快她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娜娜和李跃在敲老头儿家的门。
张无霜收住了脚步。
门,很快打开了。
一个又干又瘦的老头儿出现在娜娜和李跃面前。老头儿一头花发,架起看上去十分笨重的老花镜,圆瞪着眼睛瞧着来人,接着就一脸怒容的叫道:“李娜娜。”
“是,李老师,是我,你好吗?”娜娜呵呵的笑道,李跃也在一旁傻子样的陪着笑,手中拎着一条娇子和两瓶白酒。
“死丫头,怎么今天会想到来看我这个老不死的了?”老头儿指指娜娜,又指指李跃怒问。
他对自己也还是那么不客气的叫‘老不死’的。还好,大家都了解老头儿的脾气,没有意外。
“李老师,我要结婚了。”娜娜幸福的笑道。
老头儿随即冷冷地看了一眼李跃,冷哼一声:“嗯,就是这个嫩小子?”
李跃看起来小,其实年纪不小了。不过,娜娜和李跃都没敢反驳老头儿。
“李老师好!”李跃恭敬的鞠躬,生怕老头儿不喜欢自己。
“嗯,嫩头嫩脑,一看就是个软脚虾。傻站着做什么,进来!”骂了一通后,老头儿才让开通道让两人进屋。
如果没有碰到娜娜和李跃,张无霜会上去和老头儿聊聊,但现在不行。她还没有找到关于‘新男友’的解决办法呢。
她将水果和烟放在教师宿舍的门卫处,留了张便条,便离开了学校。
她并未立刻回家,她又去了一个叫‘雅缘’的餐厅,算是她和千秋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她上了二楼,坐在第一次她和千秋坐过的地方,点了第一次她和千秋来的时候吃过的东西。
服务生奇怪的看了看她,她来时只说一个人,现在却点了两个人的食物,她不可能吃得完的。
“小姐,如果是您一个人用餐的话,可能有点儿多了?”服务生好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不要紧的。”张无霜笑了笑,接着又把视线投向了窗外,闷闷不乐。
或许是女子太美,或许女子的感伤让人心疼,服务生竟不忍打扰她,静静地退开了。
保罗在张无霜看不到的角落里选了位置,直直的看着张无霜,无表情的对服务生要求了同张无霜一样的食物。
餐厅用餐的人不多,食物很快就端上了桌。张无霜零星的吃着,细嚼慢咽,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吃那些东西,还是只是品尝食物的滋味。
保罗远远的看着她吃,她吃一口他就吃一口,她停下他也停下,她喝水他也喝一口水,她用纸巾擦嘴他也用纸巾擦嘴……。
这顿饭是保罗有史以来吃得最费时的一顿,时间长,可吃下去的东西却比他以往每一次吃的东西都少。
她不吃了,付钱时给了服务生不少小费。
她到了市中心,下了公交车,看了看站牌;没有公交车直接到她住的西沙河畔。
她最不想打的,于是,她打电话到公交热线查寻附近是否有公交车可到西沙河畔。
电话拨通,传来热线小姐既专业又亲切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公交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你好,我想查到西沙河畔的公交车。”张无霜轻声说道。
“小姐,到西沙河畔的公交车有很多条线路,请问您现在是要到西沙河畔去吗?”
“是的,我要回家。”
“好的。小姐可否告诉我您现在的具体位置,我好帮您查找最近的线路。”
“谢谢,我在商业街。”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帮您查询。”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
听得出来,接热线小姐是比较喜欢张无霜的。她的声音比热线小姐的声音更加动听,更加温柔,平时听到的大多都是粗声粗气的抱怨声,对于接了一天无聊电话的客服小姐来说,偶然听到这样天籁般的声音是种安慰。
不一小会儿,热线小姐愉快地对她说查到了,并告诉张无霜需要走上一站路的距离到另外一条街,就可以轻松地转乘86路公交车回家。
张无霜谢过热情的热线小姐,把手提包往肩膀上又拉了拉,一只手捏着手机,望了望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空,这一天又要结束了。她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没有勇气给‘保罗’打电话让他假扮她的男朋友。
她又伤心,又难过,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想快些回家,她实在是累了。
夜晚的城市到处都是漂亮的霓虹灯,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美妙得眩目。
不远处有一座建得十分富丽的高级会所,门口站着许多长得又高又帅的男侍者,只要有车子停下,他们就殷勤地跑过去开车门,打呼招,服侍客人进入会所。那会所生意看上去极好,来来往往的客人总是笑盈盈的进门,又笑盈盈的出门。
张无霜路过此处,看着那些人进进出出,他们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呢?
她不解。
思虑时看到一个喝得醉熏熏的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女人被两个男人扶着从那里走了出来。那女人满嘴胡话,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张无霜觉得那女人很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那身鲜艳的红裙。
“那是多拉吗?”
张无霜脑中的印象一闪而过,不是特别肯定。
天很黑,双方相隔一段距离,张无霜不敢贸然叫她,便悄悄地跟在三人后面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小姐,你说我们要去哪个酒店?”两个男人讨巧地问着红裙女人。
“嗯,那边,看到没有,最大的那个酒店,我有的是,是钱,钱……。最贵的总统套房。”女人晃动着手中的皮包,醉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听声音,看身形,张无霜终于确认了那女人是多拉。
多拉穿着又短又紧身的红裙,喝得烂醉如泥。两个男人将多拉架在中央,分别搭了她的一只手在肩头,其中一人的一只手捏在她的半边酥胸上,另一个人的一只手则覆盖在她的屁股上,哪里像是在扶她,分明是借着搀扶她的由头,不怀好意的占她便宜。
张无霜担心多拉会吃那两个男人的大亏,快步上前无惧地道:“放开她!”
张无霜气势汹汹,一副不放人决不罢休的架势站定在两个身体壮硕的男人面前。
如果她是男人的话,说不定就是英雄救美了。可惜,她不是,可惜,她太娇弱,以至于男人们不能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