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的脸,我想我完全做到了。现在是你,是你自己未经同意就擅自闯进了我住的地下室,还责怪我的不对,你说是不是啊?”
听他这么一说,张无霜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么回事,也就没了底气。
“你,你放开我……”张无霜不停的挣脱,不停的叫喊。
保罗原本笑着的脸沉了下去,张无霜对他的反应如此冷淡,近乎讨厌,他的心仿佛被谁狠狠地刺了一下,很疼。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转过身去,解开外套然后脱掉,看也不看就往角落一扔,衣服抛了出去,以为他是胡乱的扔掉的,不想,却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了衣架上。整个动作显得非常洒脱,且干净利落,看得出来他经常这么做,才会如此熟练。
他一直走到留声机旁,重新选了歌曲,放起了爵士乐。
“来吧”他亲切地说道,还向她伸出了手,做着邀请她跳舞的姿势。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来吧。”一把就将她拉了过来,紧紧的搂住,踩着音乐的拍子要她跟他一起跳舞。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她非常生气。
“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他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自己手上还有伤。
“你到底要做什么?”
“跳舞。”
“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跳舞。”
“你这个固执的笨女人。”保罗发火了,却又强压住怒气说:“叫你别乱动,这是惩罚。”
“惩罚?”
“惩罚你擅闯禁地,”他难得这么有耐心向她解释。
“你,快放开我。”
“不放,”保罗执拗起来,更紧的将她搂住。“别挣扎了,这支歌结束之前我绝不放手。你总是拒绝我,伤我的心,我不放。”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跟你跳舞,”保罗霸道悠然地说道。丝毫不理会张无霜的叫喊和挣扎,架着她跟着他的节拍前前后后的跳着。
她的一切在他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她无可奈何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狠狠地怒视着他以示心中强烈的不满。
这支歌也不过演唱了4到5分钟,张无霜却觉得好长好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跳舞应该是非常愉悦的事,可是,张无霜给保罗的感觉是在受苦刑。作罢后,他失望又粗暴的将她推开,叹息着走向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受伤似的问道:“我有这么可怕么?”
她默然不语。
“嗯,看你跟那个白伟明相处得那么欢喜,怎么就对我如此冷淡,我跟他可是一样的人。”
她当然不同意保罗把他自己和那么优秀的白伟明相比,立刻不满的反驳并维护道:“嗯,真不脸红,伟明比你好多了。”
“你真这么认为?”保罗异常阴郁地道。
张无霜不想和他吵,准备离开,她平静地说:“我不想跟你多说,擅自闯进来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出去,不打扰你了。”
他并未阻拦,只道:“不要一个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顿足,转身凝望着他,想从他眼里探出些什么。
刚才的话白伟明曾对她说过,此时保罗的眼神和白伟明极像。
他几乎是在掩饰着什么的表情,忙说:“不要这么奇怪的看我。我的意思是你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我们俩不是仇人,而且我曾经还救过你的命不是。陪我喝杯酒怎么样?”
“我不会喝酒。”
“放心,不会醉,就喝一杯?”保罗已拿出了杯子和酒。
她妥协般的走到了吧台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要做些什么。她看他退去了常常戴着的皮手套,现出非常纤细又洁白的手指,不过,她发现他的手指甲是黑色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个男人竟然把指甲染成黑色?
他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也不介意,问她:“很恶心是吧?”
她不语。
“不是染的。”
“怎么……”
“天生的。”保罗无所谓的笑了笑。
张无霜沉默了。怪不得他总是戴着手套,原来如此。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却又觉得关于他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以免麻烦多。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系着深蓝色的领带站在吧台里,还真像个调酒师。他拿出一个小的浅碟子,在碟子上均匀的洒了些盐,然后右手拿起鸡尾酒杯,左手拿着事先切好的一片薄薄的酸橙片在酒杯的杯口浅浅的抹了一圈,接着右手的手指小心的勾住酒杯的底座,将酒杯颠倒方向,使整个酒杯的杯口向下,放在洒了盐的浅碟子里轻轻一盖,杯口口边沾上了一圈白色的盐。
这份温柔,好似初冬的小雪飘落在美人乌黑蓬松的发间,婉约,含蓄,文雅而美丽。
完成杯口的盐边,又将杯子调正位置放上了吧台。拿出摇酒壶打开后在里面放了几颗冰块,取来量杯,量好适量的Tequila和Cointreau倒入摇酒壶,切了四分之一个青皮酸橙,一只手拿小叉子叉住酸橙果肉,一只手拿着酸橙的两端,稍稍挤压,就有许多酸橙汁流入摇酒壶,后拧紧摇酒壶,快速摇合。一会儿后,打开,将白色的液体慢慢注入抹了盐的杯子,不多不少,刚巧一杯,无需多余的装饰,仅一片薄薄的酸橙片浮在杯中,鸡尾酒大功告成。
他在完成这杯酒的过程中未说过一句话,神情专注,一系列动作优雅,娴熟,特别是他在摇着摇酒壶的时候,身子微侧着,双手高抬起来上下摇动,齐肩的直发随着飘荡,一起一落,竟让张无霜看得痴了。
其实长得如保罗这般俊美的男子可说是绝无仅有的,在他不说话的时候,认真做事的时候,他真的很性感。
不过,张无霜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保罗的表象。她知道他说话粗野,又没有礼貌,总是高人一等,不能被他的外表迷惑。
“Margarita”保罗像绅士一般微躬身子,优雅的将调好的鸡尾酒推到了张无霜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她马上喝下去。
“玛格丽特”张无霜怯生生的看着这杯酒。又望了望保罗,他的脸此刻是柔和的,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喝,一边又在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么奇特的鸡尾酒。
看她久久不喝,保罗讥笑道:“没有下毒。”
嗯,他这么一说,美好迷人的形象顿时又被破坏了。
不过是杯鸡尾酒,有什么可担心的,喝就是了。
拿起酒杯,送至粉嫩得有点儿发亮的唇边,她闻到了酒精的刺鼻气味。张无霜不会喝酒,也未喝过酒,自然的,再香的酒对她来说都可以说是难喝的药。为了不失礼貌,她尝试性的喝了一点点。咸咸地,凉凉的,还有一些酸。她不喜欢这味道,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样?”
“嗯,还好。”张无霜平静地回答,酒不好喝,可这奇怪的味儿让她感到还想尝尝,遂又喝了小口酒。“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么奇怪的酒,名字倒也好听,玛格丽特。”
“想知道?”看她有些兴趣的样子,保罗抓住机会问她,顺便给自己来了杯martini。
张无霜很想说:是,我想知道。可是,她没有说话,选择沉默,要是她回答‘是’的话,就好像在给保罗制造机会,让他会错意。在他面前,她得好好的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才行,最好穿上坚硬的铠甲最棒。
保罗不解的看着她,他不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这让他苦恼不已。
虽然张无霜并没有表示想听,可保罗知道女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动物,也就饶有兴致的讲了酒的故事,大意是:玛格丽特是1949年全美鸡尾酒大赛上一位来自洛杉矶酒吧的调酒师Jean Durasa创造的。玛格丽特是他恋人的名字。在1926年,Jean Durasa去了墨西哥,并与玛格丽特相恋,在一次外出打猎时玛格丽特不幸中了流弹,倒在Jean Durasa的怀中身亡,从此Jean Durasa郁郁寡欢,为了纪念爱人,就有了这杯玛格丽特!
听了这杯酒悲伤的故事,张无霜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堵了,视线模糊了,慢慢地放下酒杯。她好后悔自己留下来喝了这么悲伤的酒。
“怎么样?这杯酒的故事是不是很凄美?是不是很有内涵?是不是很适合你?”保罗似笑非笑道。
‘咚’一声水滴响,张无霜的一滴泪滴进了酒杯,与玛格丽特混在一起。
她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颤抖的手捏得紧紧的,情绪失控的向他吼道:“你真是个叫人讨厌的男人!”
“你……这不过是杯酒!怎么?你不是一直对你死去的男友念念不忘吗?这杯酒对你在合适不过了。”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戏弄她,存心要让她伤心。
“你——”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她无法反驳。
见她没答话,他更加放肆,“你对那白伟明很有感觉是不是?你动心了是不是?你喜欢上白伟明了是不是?哈,你不说话?哦,我知道了,你因移情别恋,感觉心中有愧,哈,我没说错吧?嗯?怎么不说话?”
他一针见血。她伤心得无以复加,转身就要离去。
他的手在吧台上一撑,脚轻轻掂了一下,便从吧台内直接飞跳出来,威严地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将她的脸硬生生地扳正过来,他要她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心虚了?”
“为什么要这么数落我?我哪里对不起你?”张无霜气得发抖,泪水如珠子般纷纷滚落,“让开,让我走。”
“恼羞成怒了?”他挑眉,故意气她似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想走?”
“你无耻!”
“无耻?你说我无耻?”他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道:“我不过是喜欢你,只因我的态度不像某人那么温柔,你就讨厌我是不是?别不承认,你不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爱上那个连脸都没有看全的白伟明吗!口口声声说要一个人,想要平静的生活,不想再谈恋爱。但是,你还是没办法抑制你内心的喜欢吧?你没有拒绝白伟明对你的温柔和体贴吧?”
“不关你的事!”
“怎么?脸都红都脖子去了,被我说中了?”保罗嘲弄的半眯起眼睛审视着她。
“不关你的事!”张无霜气极,话语里充满了浓厚的火药味儿。
她恼怒保罗看穿了她的心,她也恼怒自己不够坚定!即使对白伟明心动了,即使无法拒绝白伟明的无限温柔,即使无法控制自己慢慢喜欢他的心,可是,怎么能够忘记千秋,绝对不可以忘记的。
看她如此固执,如此倔强,他用力的揽住了她的腰枝,跟她贴得很近,很近:“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我。我跟白伟明是一样的,我和他是一类人,怎么就不好好的用心感觉一下我,我好好的看着我。”
“不要拿你这种人跟伟明比,你比不上。看着你只会叫我恶心,放开你的手。”因没足够的力量推开他,张无霜只得侧过脸去,不要看他。
“恶心?哈哈!你会后悔你刚才的话!我会证明你是喜欢我的。”虽不想,但保罗还是笑着放开了她。
逃脱他的魔掌,张无霜就跑到了门口,以便随时逃跑。
她不知道保罗为何那么自信,竟然要证明她是喜欢他的,莫不是痴人说梦,她冷笑:“自恋也该有个限度,你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为你疯狂了是吗?还是你以为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就得非你莫属?”
“你不知道我是越挫越勇的么?无霜!”
“不要叫我无霜。”她怒斥道。
他一点儿也不理会她的恼怒,趁她不备竟然一把抱过了她,把在压在桌子上,深深地吻她的唇。
“你,你干什么,混蛋,流氓!”她惊叫,又打又推,再也不顾手上是不是有伤,使命的在他怀中挣扎着。
他想说:没用的,无霜,不管是怎么挣扎你也逃不掉的。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显得颇为淫邪地笑了笑,又放开了她。
“你,你——”她气得全身哆嗦,绑着的纱布脱落了,伤口又被撕裂了些,不断的滴出血来。
她没想到他和她正激烈地吵着架,他竟然还敢吻她,她气得快发疯,只能狠狠地瞪他。
忽地,他的脸冷下来了,脸色煞白,紧皱着眉。因为他闻到她血的气味。这气味提醒着他,她的灵魂是不属于他的,她不会入地狱,她只会上天堂。
他不甘心,她是唯一可用死亡之手触碰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可她知道,如果她继续呆在这里一定不是好事,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到外面去。
“没用的,无霜,”他的语气竟意外的软和了些。他又一次截住了她。他竟跪在地上,抓住她那正滴着血的手,用他冰冷的嘴唇舔食她温热的血。
张无霜惊恐万分的全身打了个激灵。她竟然忘记了挣扎,忘记了要骂他,甚至忘记了要收回自己的手,傻傻地愣在那儿,觉得自己快要晕了。
“好了,不疼了!”他终于站了起来,用纤长的手指掠去嘴角的残血。
她看着自己的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手竟然连个疤也没有,就好像她的手从来没有受过伤流过血一样。
“你?你是吸血鬼?”半晌,她才冒出这么句傻话来。
她记得电影里放过的吸血鬼才吸人血,而且也可以治疗伤口之类的。
“呵呵!吸血鬼?”他大笑,堂堂死神竟被说成吸血鬼。情何以堪?但他不想解释,至少现在是不能对她解释的。
她看着他大笑,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又想逃,但又不敢动。他给她的感觉超出了正常。
“你怕了?”
“如果你是问我是不是怕死的话,我还是曾经那句话,不!”她咬牙说道。
“该死!我还真是忘了,你还真是不怕死的。你还是那么固执。”他叹息着,又道:“你放心,就算是你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他的话未免太过奇怪,她不屑的讥讽道:“真是可笑。我想不想死,要不要死,完全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我管定了。”他说。强硬的口吻不容质疑,张无霜还想反驳他,他马上逼近了她,她吓得步步后退,一个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