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沈冰菱倒没当一回事:“先记着笔记呗,反正大家都买不到,老师应该会想办法的。”
但是周末上课之前,张之俊给沈冰菱拿回了一袋明显是复印店自己装订的复印书,竟是那几本脱销的教材。
沈冰菱惊讶:“你哪儿找来的?”
张之俊道:“我找了一圈同学,他们有人选过这几个老师的课,买过书,不过马上要司法考试了在突击,没法借出来,我就拿去复印了。”
沈冰菱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什么时候去干的这事啊?没上班今天?”
他挥挥手:“我请了一天事假,反正最近不忙。”
沈冰菱心中感动,却还是不忘损他:“你试用期最后一个月,还不悠着点,别晚节不保了啊!”
第二天去上课,同学们看到沈冰菱有书,纷纷问哪里弄到的。
她说:“我男朋友找来复印的。”
大家纷纷哀叫:“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张之俊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她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腿,白了他一眼,却收不住唇角的甜蜜:“得意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18
沈冰菱的在职硕士要读两到三年,时间长了,张之俊也不是每次都能陪她去上课,有时候要加班,只能下课时赶来接她。
第一次来接她是一个周末下午,他想得周到,给她带了水和她最爱吃的带曲奇屑的白巧克力。她乐滋滋地接过来,嘴里却道:“我又不是刚跑完马拉松。”
他给她拧开瓶盖,又去撕巧克力的包装纸:“用脑也饿的。你说要吃的那家牛排店离得远,先垫垫肚子。”
这时还没到十一月份,而他已经迅速成长为一名贤惠能干的家庭煮夫。想他刚搬过来住的时候,从没用过咖啡机,第一次用,滤纸和水都放了,独独忘了加咖啡粉,结果傻傻地烧了一壶白开水出来,害沈冰菱笑了半天。
而现在,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再默契不过。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自然会甜甜蜜蜜地挽着手一起去买菜购物,否则若她有空,则她自己去,反之亦然。他们两个人一起,随时保证家里物资齐全,浪漫温馨。
有两个星期,因为公司新上马一个大的项目,沈冰菱忙得不可开交,不上课的时候就得在公司加班,每天都到晚上10点之后才能回家。等到终于彻底忙完,公司给她调了两天半的休,她事先跟张之俊说过,当天中午弄完,张之俊便请了假陪她回家。
此时他再请假,她也说不得他了,他已经过了试用期,更是明目张胆地专心当他的顾家好男人。
到了家,他赶着让她去补觉,他则去做饭——几个月下来,她每次做饭的时候,他但凡有机会就都在旁边看,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悟性居然颇高,很快就学了个十足十——不,或许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为沈冰菱的厨艺其实并不太出色,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做饭菜从来不那么讲究口味,于是她做的饭菜卖相都不错,吃起来却没有看着那么香;也难怪厨师界的顶级高手都是男的,做菜这事许多男人确实更有天赋,此时的张之俊已做得比沈冰菱更好,油锅一开,整个屋子都暖香弥漫,害得沈冰菱躺在床上又哪里睡得着?只一个劲听肚子咕咕叫罢了。
待得吃完饭,沈冰菱终于睡了个沉沉的午觉,醒来已近傍晚。张之俊端着奶昔来迎她起床,她这才发现家里崭新了少说有一年的搅拌机,最近被他翻出来研究透了,玩得风生水起。
他解释道:“你每天加班不在家,我闲着没事,就折腾上这个了。”
此后连着好多天,他继续变花样,鲜榨果汁和冰沙等等一件一件接着来。冬天的北方室内,暖气往往盛到人只穿一件单衣还嫌热,这些原该属于夏天的饮品重又大合时宜起来。沈冰菱吃得开心之余不由揶揄他:“你这是打算改行了吗?”
张之俊嘴角噙着笑:“那倒不是,别人我才不让他们吃呢,我只做给我的冰菱吃,我就想赶紧把你宠坏了,让你再也离不开我的糖果屋!”
沈冰菱推了他一把:“对我用阴谋啊你!”
张之俊躲闪着,还是笑:“没办法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嘛,看看历史就知道了,打江山得用实打实的武力,守江山就得靠心机玩政治了!”
将近年底时,总经理通知沈冰菱某天晚上陪他去出席一个大型的商业酒会。
本来这种场合怎么也不应该由法务陪同出席,而应该是公关部或业务线条的同事,之所以把沈冰菱也带上,是因为当天会有两个重要的日本客户在场,而沈冰菱的日语是全公司最好的。
这是因为在她的家乡,中学阶段学的外语不是英语而是日语,上大学后虽然因为要过英语四六级而将许多时间花在学习英语上,但她也一直很聪明地没有放下日语,后来求职的时候,这就成为了她的一大加分。
是晚的酒会很正式,公司极其重视,特意给出席人员发了慷慨的置装费,还请了专业的化妆师来给他们做造型。
傍晚,当沈冰菱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酒会现场,不由就有些不自在。
因为迟以恒也来了,而且打她一进门他就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眷念与渴慕,本应是柔情万端缠绵入骨,却因为太过强烈而像是要吃人。
这几个月他没再怎么找过她,给她一种他已经放弃的感觉,但这很可能是错觉——之前沈冰菱并未细想过,她心里满满当当全是张之俊给的幸福,别的事情再重要也装不下了——她有过这样的怀疑,而此时此刻,她越发觉得迟以恒这段时间的按兵不动很可能是一种在酝酿什么策略的表现,毕竟以他的年龄和身份,明着去死缠烂打地纠着一个铁了心不要跟他在一起的小姑娘,这委实不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想也没用,兵来将挡好了。爱情让人充满勇气,何况现在沈冰菱在忙,她径直忽略掉迟以恒的注视,微笑着陪老板款款走向客户。
交谈进行得很顺利,沈冰菱日语好,在公司当了三年法务也颇了解业务,最近更是为了今晚而特意恶补了业务上的词汇,再加上她形象好,客户和老板都如沐春风,约好了进一步沟通的时间和方式。
酒会是自助餐形式,大家边吃边聊,跟两个客户都谈完也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接下来老板主要要去见欧美和国内客户,公关部经理和销售总监都可以应付得来,也就没沈冰菱什么事了,她随时都可以走。
沈冰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没顾上吃太多东西,但也已经不觉得饿,于是再拿了些特别喜欢的点心,顺便倒了一大杯红酒,润润着实有些发干的喉咙。
吃饱喝足,沈冰菱看总经理和销售总监正和某位客户聊得火热,公关部经理稍许闲着,便同她遥遥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去趟洗手间就走了。
公关部经理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沈冰菱便冲她招招手,拿起外套走到宴会厅外面。
从洗手间出来,她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最初的微愕之后,她迅速镇定下来。也是,都快走了,再不撞上才奇怪了吧?
她礼貌地对对方点点头:“迟总。”
迟以恒望着她,看不出具体的情绪,但那表情绝不是高兴:“越来越漂亮了……最近过得不错?”
沈冰菱抿嘴微笑,坦然点头。
迟以恒又问:“你现在的男朋友,他叫张之俊?”
沈冰菱一惊:“你跟踪我?”
迟以恒并不掩饰,亦未搪塞:“我跟踪了,还调查了。”言下之意,你奈我若何?
沈冰菱何尝不明白他的目的,索性故意道:“我男朋友人很好吧?”
迟以恒倒是痛快点头:“还不错。”
沈冰菱笑说谢谢,心思转着,琢磨该如何开口道别。
迟以恒却没这个意思:“你会跟他结婚吗?”
沈冰菱愣了一下,随即大方一笑:“很有可能。”
这似乎并不在迟以恒的意料之外,但他的脸色还是控制不住地阴沉下来,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沈冰菱趁机道:“那迟总你忙吧,我先走了。”
她向前跨了两步,经过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拦住,顺势就拥到了怀里去!
她挣扎起来,却听他低低吼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对你放手的!放你出去疯一场只为了让你疯个够好收心回来踏实嫁给我,你别以为就真能跟我一刀两断了!那小男孩不适合你,我会让你明白的!”
她一句“你放开我”还没说完,他已低下头狠狠吻住她,她重重一耳光“啪”地将他打开,一抬眼却见他嘴唇上印着她的口红。她正嫌恶地擦着自己被玷污的嘴,这一眼得了灵感,索性将手上的口红也顺势一把抹在他的腮边。
他的唇角顿时划开一道歪歪扭扭的唇膏印,滑稽而狼狈,俨然就是胡闹的证据被公之于众。
沈冰菱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还担心被人出来撞见,此时却巴不得有人来看到才好。但她也不能真就故意大声咋呼,只噔噔噔跑进洗手间给自己补好了妆,再出来正看见迟以恒也从对面男洗手间出来,脸上已经干净,正施施然将一片印着唇膏的雪白纸巾叠好,动作亵昵地收入衬衣口袋,眼睛一直盯着她,那神情是暧昧的似笑非笑。
她冷着脸扭身走开,他跟过来,这次没再动手动脚,只是哑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说日语真好听,我想听你在床上说,嗯?”
这什么意思?把她当某种片子的女主角来意淫了?
沈冰菱变了脸色,恨声道“无耻”,加快了脚步,想赶紧甩开他。
迟以恒在后面漫声提醒:“小姐,你的裙子拉链坏了。”
沈冰菱一愣,伸手到腰后一摸,果然摸到拉链根部破开一片,不是他刚才抱着她时做了手脚才怪。外套是跟这条礼服裙子配套的,短装的皮草披肩,根本遮不到腰部,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他们刚才是开车来的,这又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回去时叫车也很方便,所以这样穿着并无不妥,但此时此刻,却只恨遮不住羞了。
迟以恒赶上来,将自己的西服外套围在她的腰间,语调已恢复了纯然的关切:“我送你回去。”
沈冰菱想骂他“假惺惺,本来就是你弄坏的”,心念一转,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好,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19
沈冰菱和迟以恒乘电梯下到酒店大堂,迟以恒让服务生去替他把车开过来,回过头来却见沈冰菱蹙眉皱脸,微微弯腰捂住下腹。
他忙扶住她的肩膀:“菱菱怎么了?”
沈冰菱咬着嘴唇,脸色微红:“糟糕,好像突然来那个了……”说着横了他一眼,“你的西服外套脏了可不能怪我啊!”
“护住你要紧,脏也是脏在里面,我贴身穿,不要紧。”她还肯跟他说这个,他已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又问:“要去洗手间吗?”
沈冰菱微微嘟了嘴:“去了也没用,突然提前,都没带卫生巾。”
他回头四顾,喜道:“那边有便利店,我去买。”
迟以恒拿着包卫生巾出来,在大堂里找了一圈却没见沈冰菱的身影。他心想她是上洗手间去了,便找到门口,给她打电话:“菱菱,我买来了,你在卫生间里吗?要不要我找人给你送进去?”
沈冰菱已坐在出租车上,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不用了迟总,谢谢啦,不好意思,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的西服外套我不方便带回去让我男朋友看到,所以一会儿就替你送给出租车司机了哈,这阿玛尼好像还挺新的嘛,刚买的?”
旁边隐隐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小姐,车费不能这样抵的啊!”
沈冰菱对他说:“放心吧师傅,车费照付,这个算小费好了,你要是嫌弃不愿意自己穿,捐掉也可以,就当为社会做贡献了。”
迟以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盲音,气愤之余又无奈一笑。
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刚才在楼上宴会厅外,她不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吗?假如真有例假突袭,那时候就该知道了,怎么会等到下了楼才发现不对?
下了出租车,沈冰菱捂着后腰,迅速奔进楼门。
就算捉弄了迟以恒一把给了他个小小教训,心里还是气恼万分,不仅为了刚才的受辱,也为了昂贵的新裙子才穿一次就被弄坏。
她进了家门,张之俊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喜出望外地跳起来:“回来啦!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要搞到很晚。”
屋里暖气很盛,沈冰菱心火正旺,立刻就冒了汗,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回答:“嗯,我主要是去见日本客户的,他们最重要,老板怕他们提前走,所以一到就赶紧先聊上了,聊完就没我什么事了。”
裙子有问题,她急于进里屋换掉,张之俊却过来拉住她,一脸惊艳之色:“你这样好漂亮!快让我看看!”
沈冰菱哭丧着脸,将背略略转过来。那个位置太低,她不好意思,仍是用手捂住了,掀开一条指缝给他看:“别提了,拉链坏掉了。”
这裙子是张之俊陪她去买的,当时她从试衣间里出来,量身定做般的效果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越发衬得动人,已令他喜欢得腿都软掉,何况今晚还是全套盛装。他不解道:“怎么会?这么贵的裙子,质量应该很好的啊。”
正因为是他陪她买替她挑的,她才更是恨迟以恒将裙子弄坏。但这话也说不得,于是她没有吭声,仍是要走,他一把拉住她就吻下来:“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好美……”
沈冰菱提醒道:“我这一脸的妆呢,你要吃吗?”
他轻喘着:“毒死也顾不上了……”
饶是如此,沈冰菱还是担心他没轻没重的弄花了妆容,届时她模样滑稽破坏掉感觉,便躲闪着。她越是这样他的火越被挑得旺,只好就着她,去吻她的脖子,咬她的耳垂。须臾之间,他突地一顿:“你怎么只戴着一只耳环?”
沈冰菱慌忙去摸耳垂,这才发现一边耳环果然不见了。
她低头四顾:“掉哪儿去了?不会掉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