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嫁四眼田鸡了!”况怡瑞越大,反而越矜持了,“再说,你将来的儿子,关我什么事啊!”
“龙菁!”丛珊瑚突然打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其它两个人,也迅速地回过头。
龙菁依在路口的一根电线杆下,打着电话。
不知为何,她像一只愤怒的大猩猩,跺着脚,对着电话里的人,在咆哮着什么。
她在打电话给谁,龙滨吗?
在责怪龙滨把启凡打伤了吗?
“这女人,可真够变态的!”况怡瑞恶心地抽了抽嘴角,“不知现在启凡变成这样,她还会一如以往的迷恋启凡吗?”
如果,她能不嫌弃启凡,能有勇气,不顾一切地留在启凡身边照顾他,丛珊瑚倒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你们说,启凡会不会是装的!”谢无天突然变聪明了,“那家伙就是个典型的伪君子,啥也不会,最会装!”
“不会的!”丛珊瑚心灰意冷地摇了摇头。
霸上他的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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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学长的为人,如果他不想成为况家的继承人,不想成为老太太的扶植对象,肯定会甩手,一走了之。
何必要装疯卖傻,这么麻烦呢!
而且,她刚才和学长对视了半天,从学长空洞无神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点“作”的痕迹啊!
车子停下来了。
停在一家叫“型动”的模型店门外。
这就是铭浩暂时的栖身之所吗?
丛珊瑚第一个跳下车,兴冲冲地踏进略显拥挤狭小的店内。
“欢迎光临!”店主是位四十上下,戴着眼镜,热情诚恳的大叔。
“麻烦请问一下,况铭浩在吗?我……我是他的朋友!”丛珊瑚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身份。她的心脏卟通卟通,紧张得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哦,原来是找况少爷的呀!”店主笑了,指了指店内,一道不起眼小门,“他刚回来,就在楼上。”
丛珊瑚喜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看来,老太太的消息,真是准确无误呀!
她感激地朝店主点了点头,钻进了那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小门。
门后,是一道逼仄的小木梯。
只有一道幽暗的光线,从楼上投下来,让游浮在空气里的尘埃,精灵般在她眼前,蹁跹起舞。
楼上很静,没有一点声息。
铭浩在楼上干什么?
一会儿见到他,自己该说些什么?
先向他道歉,再向他忏悔,还是,凶巴巴的命令他,让他跟着自己回去……
如果,他不肯原谅自己,不肯离开,或者,干脆对自己不理不睬,该怎么办?
丛珊瑚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和着光影中的灰尘,一起无节奏的颤抖起来。
“这小子,还说自己不是况家的少爷了,以后,再也不回况家了。切,这么快,就有人开着豪华车来接他了!”店主嘟嘟哝哝的声音,从门缝外,隐隐约约传来。
霸上他的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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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珊瑚好像找到一个换口气,缓解紧张情绪的借口。
拉开门,又走了出去。
“你……”店主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说完话,下来了!”
“我……我是想问,大叔您是怎么认识铭浩的?”
或者说,铭浩怎么会找到这个栖身之处的?
“哦,况少爷以前经常上我这儿来买东西,所以,一来二去,跟他就很熟了!”店主爽快地回答道。
“昨天,他浑身湿透的跑来找我。跟我说,他想帮我做模型,不要工钱,只要我能给他提供一个睡觉的地方。我想,他大概是跟他家里人言语不合,赌气闹翻了。你们年轻人,一个个年轻气盛,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原来,大叔还是把他当做况家的大少爷,收容的呀!
这是不是让铭浩心里,更觉得挫败呢?
丛珊瑚有点心不在蔫了。
因为,谢无天和况怡瑞,还站在店门外的宾利车前,没有踏进店来。
他们很识趣,很识趣的等着她把铭浩带出去!
谢无天看到她一直在和店主磨叽,朝她不解地摊开双手,似乎在问她:铭浩呢?你怎么还不去找他?
丛珊瑚深吸了口气,也不管对面的大叔,有没有说完话,扭头拉开门,鼓足勇气,噔噔噔的,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了楼。
可是……
铭浩的人呢?
丛珊瑚站在楼梯口,奇怪地四下看了看。
与其说,这个堆得满满当当的低矮阁楼,是店主提供给况铭浩的安身之处,不如说,这是店主用来堆放货物的仓库。
整个阁楼,充斥着一股纸箱和泥土灰尘的霉腐味,贴近窗子和楼梯栏杆的角落,支着一张简易的折叠床。
床单,枕套看起来很旧,却还算干净。
只是,被褥像一窝乱棉絮似的,胡乱堆在床上。
口是心非的“蜘蛛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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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脚放着一件红色的麦当劳T恤制服。
丛珊瑚一把抓起来,看了看,甚至还放在鼻子前,眷恋地嗅了嗅。
是他!
因为上面带着他特有的男性气味。
铭浩啊,傻铭浩!
今天早上,在街口看到的那个外卖派送员,肯定就是他了吗?
而他昨晚,就是在这么简陋的地方,过的夜吗?
呵!丛珊瑚酸楚地摇了摇头,他的适应能力,的确像只打不死的小强。
这样的地方,别说让他住了。
他大少爷从小到大,恐怕连进,都没踏进过一步吧!
但是,他现在又去哪儿了?
店主不是明明说他刚刚回来,在楼上的吗?
难道,还有其它的通道,可以离开这里吗?
难道,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知道她要上来,就仓惶地逃走了吗?
丛珊瑚有点气愤。
围着不大不小的阁楼,绕了好几圈。
没有!
除了她上来的那道楼梯,她可以确认,这个地方绝对没有什么任何其它的通道,可以离开!
她焦躁地回过头,一眼锁定了关得紧紧的铝合金窗。
窗外是锈迹斑斑,却牢固扎实的防盗笼。
除非,况铭浩把自己变成一只猫,才能从栅栏中间逃出去。
唉!
她走到阁楼中间一张脏兮兮的工作台前。
上面放着一堆乱七八糟,残次不齐,或填了一半色的模型。ZEi8。Com电子书
其中,有一个分外眼熟的模型……
让丛珊瑚两眼一亮。
那不是缩小了成百上千倍的“她”,还有“铭浩”吗?
怒气冲冲的“况铭浩”揪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辫,瞪着牛眼,挥舞着拳头,似乎在向全世界叫嚣着:死丫头,再敢叫我臭人妖,我就把你的辫子揪掉,叫你好看,叫你好看!
口是心非的“蜘蛛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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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丛珊瑚的眼眶,禁不住一红。
她爱不释手地抓起,这个涂了一半颜料的陶人模型,几乎喜极而泣。
这个傻瓜啊!
他明明还想着自己,挂念着自己,舍不得放下自己,为什么还要固执的躲着她呢!
宁可偷偷地躲在街角,看她,宁可默默地躲在这里,铸造他们俩的模型……
哎呀!
丛珊瑚低呼一声。
连忙丢下手里的模型。
她摊开手掌一看,模型上未干的彩釉、颜料,沾得她一手都是。
况铭浩……他前一分钟,还在这里为模型上着色吧!
丛珊瑚内心的火苗,好像被手上红红的油彩点燃了。
况铭浩!
他跑得真快,溜得可真及时,消失得可真是无影无踪啊!
时间……
过了多久?
久到阁楼上,从珊瑚的呜咽和闷闷的喘息声,都消失了。
她走了吗?
因为等不到他,所以,死心了,离开了?
这死丫头的本事,还真大啊!这么快就打听到他的住处,这么快就奔来了?
关得紧紧的窗户,突然扑簌簌的动了。
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半边。
一个敏捷的身影,像飞檐走壁的蜘蛛侠似的,双手吊着窗檐,弓背弯腰地从窗户外,钻了进来。
他的大脚,睬在窗台上,跳下来,轻轻松松地又回到了阁楼里。
其实,从死丫头一踏进店门,他就像只机警的猎鹰,嗅到了她的气息,听到了她和店主大叔对话的声音。
坐在工作台前的他,几乎第一时间,丢下手中的模型和描笔,从窗台逃了出去。
窗外的防盗笼很宽,很结实,有足余的空间,让他把自己变成一只蝙蝠,挂在窗外的墙壁上。
只是,窗外飒飒的秋风,让只穿着背心牛仔裤的他,有点吃不消。
况铭浩哆嗦一下,打了个喷嚏。
抬起两条发麻发僵的胳膊,甩了甩,又四下看了看。
口是心非的“蜘蛛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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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一点变化。
不!
不是没变化,而是有很大的变化!
工作台上的模型,明显被人动过了。
尤其是他昨天,虚心请教店主大叔,花了一个晚上,才铸好的模型。
他气急败坏地抓起来一看。
哎呀!这个死丫头!
他精心绘了一半色彩的小人身上,印下好多一个又一个,圆圆的指头印,连一条一条的指纹,都清晰可见。
他自鸣得意的处女作,就这么被她给毁了!
况铭浩愤闷地丢下模型,才察觉到身后有动静。
谁?
死丫头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猛然回过头……
“啊!”他条件反身似的叫了声,跌在了椅子上。
床上湛青色的被子,突然,像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似的,毛骨怵然地立了起来。
如果不是青天大白日,他的心脏呀,肯定要被活生生地吓出来。
“死丫头,你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吼起来。
丛珊瑚猛然掀开被子,睁圆的杏仁眼里,向外冒着愤怒的火星。
他果然没走,他果然就藏身在窗户外!
他这么喜欢当蜘蛛侠吗?
这么喜欢在屋檐和窗户之间,飞檐走壁,这么的不想见她吗?
她满腹的怨怒,还没发泄出来,况铭浩先冷冷地发问了。
“你躲在我床上干什么?”他背过身子,若无其事地拿起小挫刀,一点一点地的挫掉模型上的颜料,“还有,拜托你况二小姐,如果非要霸着我的床,在我的床上摆POSE,麻烦你把你的高跟鞋脱了,这床,我晚上还得睡觉呢!”
“况铭浩,你……”他竟然称呼她为况二小姐,他竟然只在乎他的床,他竟然不拿正眼看她,他竟然一点重逢的喜悦和激动的反应都没有!
口是心非的“蜘蛛侠”4
“况小姐,如果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呢,可以回去抄写一百遍好了,不用在这里叫了,没人喜欢听你叫!”况铭浩死气沉沉地说。
“况铭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不敢!”他阴阳怪气地打断了。
“你现在这语气,就是!”丛珊瑚从床上跳下来,一个箭步,杀到桌前,“况铭浩,如果你还喜欢我,想我,爱我,牵挂我,不用对着这些没有生命的石肓渲泻,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就对着我说呀!”
“……”况铭浩沉默是金的回应,代表了他的态度。
那就是,对不起,我对你,已无话可说!
“况铭浩,”丛珊瑚扯了下他拿着模型的手,固执地叫道,“你要骂,要打,要发泄,有怨气,也冲着我,直接来好了。”
“不敢!”他依旧还是冷冷的两个字。
“况铭浩!”丛珊瑚无计可施,猛然摁住了他拿挫刀的手。
谁知,她太鲁莽,用力也太猛。
挫刀在模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也一并划破了她的中指。
血,比最鲜红最鲜红的颜料,还扎眼!
滴在瓷白的模型底座上,像冰雪皑皑里,一朵绽放的蜡梅。
呯呯砰砰!
况铭浩突然丢下手里的东西。
“你这个笨蛋!麻烦你做事前,能不能先动不动脑子!那是刀呀,你以为是什么?”
他骂骂咧咧,抓住丛珊瑚的手,把她强行拖到窗口另一半的水池前,将她受伤的手指,塞在哗哗的水龙头下,冲洗个干干净净。
然后,拿到眼皮子底下,细心地看了看,见伤口不算深,也不算长,才舒了口气。
迅速从床底下,又拖出一个简易的医药箱,拿出一块邦迪,撕开,把她的伤口包好了。
整个过程,丛珊瑚一语不发,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任由他把自己拖来拖去。
口是心非的“蜘蛛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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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她惧血,头晕;
二来,看到况铭浩脸上愤懑、怜惜,紧张,宽慰,乃至种种瞬间万变的表情,她想哭,又想笑!
哼!
哼哼!
明明是关心她的,明明是心疼她的,为什么还要口是心非,为什么要装出一付冷漠无情,形同陌路的死板样!
“咿~~唔~~”丛珊瑚的嘴里,真的发出类似绵羊的咩咩声。
她揪住况铭浩的背心带,不知是撒娇,还是撒野,又爱又恨似的拧来拧去。
受伤的手,也猛然从况铭浩手中,抽出来,不顾一切地想掐想拧想捶想打……
“喂!你干什么?”况铭浩真是恨她的冲动,野蛮,粗鲁,没脑子!
紧紧地扣住她受伤的那只手。
她抽噎了一声,撅着嘴,秀眉直立,薄面含嗔。
幽幽的目光,像深不可测的湖水……
淹死他,淹死他,一定要把口硬心软的他,彻底地淹死在她的目光里!
一切好像时光倒流,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回到那个颇有气氛的男洗手间里。
只是……
一切都变了!
他们之间的感觉,感情变了!
他们的关系变了!
他们的身份变了!
连他们的姓氏,都变了!
况铭浩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放下丛珊瑚手,任由她耍癞皮似的揪住自己的背心带子,依在自己的胸膛前,把眼泪和一点点清鼻子,不着痕迹地抹在他背心上。
好吧!他必须承认,他对死丫头完全没有免疫力。
他恨任何人,恨丛允宗,恨况惠瑜,恨老太太,还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简泓茜,他不会轻易地原谅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唯独死丫头,他做不到!
她说得对,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无辜的。
甚至可以说,她身为女孩子,比自己受到的伤害,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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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一直像朵坚强屹立的冬梅花。
身为受害者之一,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的那一天,她不会来找自己诉苦,不会去找简泓茜算账,还傻乎乎和着其它人,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起来隐瞒他,欺骗他,安抚他!
虽然,这种所谓的牺牲,愚蠢至极,甚至让他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