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江亲吻海晏，用最热烈最温柔的方式。他要告诉海晏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可能对这么久的隔阂无动于衷。他要让自己亲自感受到，海晏就在他身边，而不是长安城下一个冰冷的躯体，那只是梦，一个权力的梦，而他选择了爱。
这样想着，韩江的吻更加凌厉、霸道、不容置疑，让海晏的舌头节节败退，最后只能气喘吁吁俯在韩江的胸膛上。韩江的手，在海晏后背游走，力道越来越大，最后扯开海晏睡衣的衣带，探了进去。
……
很快，韩江就带兵出征了，在海晏和明熙的目送下，在大周朝臣的目送下。
这一仗注定是一场硬仗，突厥集结所有兵力，向大周边境发起猛烈攻击。韩江为了保险起见，不仅带领大半长安守军，还征调周边军队，组成十五万大军，向北进发。户部更是紧急征调劳役，将粮草运到前线，好在去年丰收，存粮很多，不然大周又要陷入绝境。
大军开拔前，孟成涛曾私下里找过海晏，说如果自己战死了，就请海晏把他跟听雨合葬。海晏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道：“你该娶个好妻子，我相信雨姐姐也会希望你幸福。”但孟成涛只是摇头，对他而言，认准的事就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现在，海晏目送韩江离去，心里突然很担忧，战场无情，她好害怕韩江出事。这次韩江出征，他把崔云留下来保护海晏，不论海晏怎么拒绝都不管用。
“皇姐，父皇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明熙突然开口，他余毒刚清，脸色仍显苍白。
“是吗？”
“你为何不去看父皇？”明熙质问道。
海晏笑道：“我怕去看后，反而加重了父皇的病情，”明熙没有说话，明显是不高兴海晏的回答，海晏却道，“陛下，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没有享受过你所享受过的父爱，你也没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痛苦。我甚至憎恨我生在帝王家，父皇让我看清了帝王的本质。”
“那我呢？皇姐又如何看我？”明熙问。
“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帝王，但幸好现在还是我所认识的明熙。”海晏的回答，明熙不以为意，想如果海晏看清了他的本质，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
自韩江出征以后，海晏时刻关注北方战况，不仅是为了韩江，她还想知道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媛怎么样了。
海晏感到奇怪，李媛作为大周公主，在交战的敏感时期，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海晏虽然只见过李媛一次，交谈了几句话，但对李媛印象不错。
李媛嫁入突厥后，成为突厥新汗王刺栗的正妻，受尽荣宠。如今双方开战，按理李媛该是最先被波及的一个，以往不是没有和亲公主，在战争中成为牺牲品。然而这一次情况就有些奇怪了，李媛既没有被杀，也没有拿来要挟大周，海晏怎么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今天海晏在两仪殿处理政务，芸儿一脸不悦地进来禀报道：“公主，朱大人求见。”自从杏园宴会之后，海晏很少单独见朱浩钰了，朱浩钰也没来自讨没趣，这让芸儿拍手叫好。如今韩江出征在外，朱浩钰竟然又出现了，芸儿怎能不生气？她可立志要把所有对海晏有非分之想的人隔绝在外，让他将军出征无后顾之忧。
“可说什么事了？”海晏正和刘启讨论长安及周边防务，如果朱浩钰无重要事情，她可没有空闲时间召见他。
如今长安，内有楚路云统领禁卫军，外有刘启掌管周边守卫，内外兼防，倒无明显防御漏洞。海晏考虑长安守军兵力太少，特意召来刘启商谈此时。刘启东征胜利后就被封为正六品云麾将军，后来官职一路看涨，成为仅次于韩江的将领。刘启娶曾太傅之女，婚后行为低调，因与木锦宏有过节，多次被木锦宏陷害，但都全身而退。
海晏向来相信韩江的识人能力，对于刘启，韩江虽不像对袁希辉、孟成涛等人那么信任，但却一直重用他，想来必定有过人之处。今天，海晏召来刘启，与他一番商谈后，不得不心悦诚服。
“公主，朱大人不肯说明来历，只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要面见公主。”
海晏皱眉，朱浩钰总是这样故弄玄虚，而她经常被他糊弄。就在海晏举棋不定的时候，朱浩钰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公主，难道下臣让你如此惧怕，连见一面都要考虑这么久？”
刘启起身，向朱浩钰拱手：“朱大人。”
“刘将军见外了，”朱浩钰笑道，“正好刘将军也在，下臣禀报的事，也需要刘将军参谋。”
海晏见朱浩钰真有事情禀报，让两人坐下，问朱浩钰：“朱大人，到底有何事要说？”
“公主殿下，这是朱家商队，发送给我的密函，敬请公主过目。”说完朱浩钰把密函交给芸儿，让芸儿递给海晏。海晏看后一脸凝重，然后又让芸儿把密函拿给刘启过目。
密函上说，有大批南方商客由南至北，涌入京畿，此种情况已有半月之久，而那些少数人口流动的情况，肯定在三月之前就已开始了。
“朱浩钰，这密函说得完全属实？”海晏问。
“公主难道下臣会凭空捏造这种事情？臣也希望密函上所言都是假的，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刘启也问：“朱大人，在下有疑惑想问朱大人：大量人口流入京畿，为什么京畿官员都未察觉，各地守军也没发现异样，反而是大人你得到了消息？”
“商人必须要有敏锐的感觉，能从细微变化里察觉商机。公主也知道，朱家商行遍布大周，大规模人口流动多少有所察觉。臣在仔细验证之后，才来向公主汇报，希望引起公主的重视。”朱浩钰虽然爱与海晏开玩笑，但在正事上从不马虎。手下管事一向他汇报，他就非常重视，利用朱家的人脉，把异常背后的隐情搞清楚。
刘启来回看了密函，问：“公主，可知道了幕后主使？”
“当然知道了，想必你们也猜到了吧，”海晏苦笑，“没想到最后隐藏的人竟然是他——岭南王。”
岭南王在海晏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衣着朴素，郁郁不得志的人，谁知道就这样一个看起来丧失斗志的人，竟然谋划了这么大的阴谋。如果不是朱家发现异常，海晏想说不定等岭南王打进长安城了，她还蒙在鼓里。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九十二章 内应外合
“公主，现在长安及周边城池关隘，守军人手有限，我们也不知道岭南王暗中派了多少人过来。”刘启担忧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自救，岭南王此次费劲心思，多半已经和突厥合作，韩将军肯定难以脱身。”海晏不知岭南王从何时布局，或许从主动让李媛和亲时就有了打算，或许被她父皇贬到岭南时就想着报仇……陷阱什么时候布下的，海晏不知道，她现在必须硬着头皮，解决好即将出现的困境。
当初岭南王主动让李媛远嫁突厥，海晏还很同情李媛，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岭南王的计策。大周哪是在和突厥结亲，反而送去了一个隐患，谁知道岭南王借李媛之手，和突厥达成了什么协议。如今突厥进攻大周，李媛却没有消息，她显然不可能被杀，而是促成了岭南王和突厥的合作，共同推翻大周的当权者。
海晏知道，一旦岭南王准备充分，那将是致命的打击，但她能利用的资源太少了。“我们必须通知京畿将领，做好防御，还要把所有可疑人员清理出来。”海晏说道。
朱浩钰却不赞同：“公主，这样会打草惊蛇，我们根本不知道京畿地区到底涌入了多少人。据朱家的眼线说，有不少南方商人贩卖珍珠水晶等贵重物品，大量购买粮食，这些粮食就可以养活二十万士兵，实际人数肯定比这还多。”
海晏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己所有的兵力，皇宫里有十万禁卫军，城外还有五万守军，周边城池关隘兵力不等，但加起来最多十万。岭南王与突厥合作，把大周军队主力都调到了北境，海晏甚至怀疑她大皇兄叛乱，也有岭南王参与，目的是削弱大周兵力。
现在海晏头痛万分，要采取行动肯定会打草惊蛇，但不采取行动，她总不能任由岭南王打进皇宫吧。
这时，刘启说道：“公主，岭南王想出其不意，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接着刘启把如何“将计就计”，仔细说了一遍。
“兵行险招，太冒险了。”海晏皱眉。
“但这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最终，刘启说服了海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海晏派芸儿传信到益州，让袁希辉暗中派兵保卫长安。
……
商定完后，海晏来到玉凰殿，不过她并不是来探视周帝，而是需要周帝的帮助。
周帝躺在床榻上，头上的白发多了很多，的确是老了。海晏把岭南王的阴谋简单跟周帝说了一遍，周帝非常愤怒：“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他！”
“可惜父皇一时仁慈，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今日之祸。”海晏冷笑道，气得周帝连连咳嗽。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激怒我？”周帝问。
“当然不是，事关大周的安危，我想有必要跟父皇说一声，而且这可关系到明熙的皇位，父皇为了明熙，也肯定不希望岭南王成功吧。”
周帝是看出来了，海晏是找他有事，现在这种时刻，周帝想不配合都不行：“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皇宫密道地图，”海晏又补充道，“这可是宝贝啊，父皇曾经就利用这张地图逃出长安。”
周帝怒气再次上来，长安之乱中他未战先怯，自己从密道逃命了。之后，周帝再也不想提这事，这可是他一生的污点。说起这密道，那可是只有皇帝才掌握的大秘密，长安城建城之前，就已规划好了所有底下密道，皇宫里的密道更是四通八达，甚至连接城外，当初周帝也是凭借这些密道逃出长安。
“你要皇宫的密道地图做什么？你不会是想……”
“就是父皇想的那样，”海晏笑道，“请君入瓮，兵行险招。”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周帝直起身，激动地说。
“父皇，就算我不在乎明熙，但我总不能拿我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现在的形式，除了这样做还有获胜的可能，你认为还有其他出路？”
周帝沉默了，他现在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就算再怎么不甘，他能做什么。海晏又道：“父皇，现在大周生死存亡，就算有再多恩怨，也请暂时放下。我知道父皇手中肯定还有秘密势力，请父皇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藏着掖着。”
周帝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就算现在退居太上皇，手中仍掌握着一些暗棋，这些暗棋周帝本要交给明熙，但现在他不得不妥协。周帝叫钱兴进来，把他暗格里的地图和暗棋名单拿给海晏。
等海晏离开后，钱兴扶周帝躺下：“陛下，公主这是……”钱兴之前被叫到屋外守着，并不知其中的故事。
“不要再问了。”周帝说道，声音略带沙哑。
刚才海晏说的事情太突然，他还没缓过劲来，周帝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一些决定，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自以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帝当初为了削弱韩江，派人鼓动大皇子谋反，他本来为此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李济也在高兴。
对于李济，周帝向来不放在眼里，却没想过这个被自己打败过的皇弟，竟能掀起这么大的浪花。周帝以为李济早就心灰意冷了，却不知人家在学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
……
长安城一如既往地繁华，谁也不知道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怎样的风暴。
刘启回到府里，管家就跟他说有人求见，这人正是前刑部尚书范文涛，管家已经请他到正堂等候。范文涛是之前整顿朝纲中被撤下的高官，也是其中少有没被处死或流放的高官，范文涛免职后仍留在长安，生活比较艰辛。木锦宏对失去价值的人很少上心，范文涛几次求见他，都被据于门外，最多被木锦宏赏赐了几锭金子。范文涛过惯了高官厚禄的生活，被抄家后生活拮据，后来不知辗转到长安城哪个市坊里。
听管家说范文涛要见他，刘启感到奇怪，来到正堂见到范文涛真人之后，刘启更是奇怪。今天范文涛一身绫罗绸缎，哪有传说中穷困潦倒之态，这让刘启立即心生警觉。
“刘大人，幸会。”范文涛起身拱手道。
“范大人客气了，今日你来刘府，才是刘某的荣幸。”
“刘大人真是折煞老夫，老夫哪还是大人啊。”范文涛也有五十多了，当了近三十年官，最后落得他这般下场，也是一种悲哀。
两人一来二去，说了不少客气话，等坐下喝了几口茶水，范文涛这才切入正题：“刘大人，这是南海最珍贵的流月珠，希望你能笑纳。”说着把一盒珍珠推到刘启面前，刘启打开盒子，里面满盒珍珠流光溢彩非常美丽，一颗就价值千金。刘启笑道：“范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岭南王对刘大人的一点心意。”
其实不用范文涛解释，刘启大概也猜出来范文涛是替岭南王来收买他，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道：“既然是岭南王的贵礼，那刘某就收下了，不知岭南王有什么需要刘某帮忙的地方？”
“岭南王只是想结交一下刘大人，谁让刘大人是大周一等一的将领呢？”范文涛恭维道。
刘启却不以为意，甚至不悦道：“什么一等一？前面可还有韩大将军。”刘启语气里带着对韩江的不满。
范文涛听后淡笑，只是和刘启说着不着边的话，刘启又借机表达了自己对韩江和海晏的不满，说自己今生再努力，都要被别人压一头了。
等范文涛走后，刘启召来管家：“把这盒珍珠收起来，选其中最上等的一颗给夫人打一副珍珠首饰。”
……
三日后，范文涛再次登门拜访，而这次带来的竟是两箱大礼。
范文涛这次终于切入主题，对刘启说道：“刘大人，你才能不输韩江，为何要低韩江一头？该为自己打算啊。”
“那请范大人指条明路。”
“当然是替岭南王效命，王爷卧薪尝胆，如今终于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