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刻意设下悬念,就是要引得杨奕胡思乱想,最后自愿出征,怎么说,他也是个好皇帝,怎么能做出逼迫人弃笔从戎的事儿?
兵贵神速,不过几日,一道道命令便下到了边境战场,两国之前只是小打小闹地试探了几场,自此后,对战正式白热化起来!
远在皇宫的容昭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倒是又接到了好消息。
秦瑄册封赵云袖的圣旨下来了,同时,又有将容昭的日常份例提至正二品四妃待遇上的口谕。
这就意味着,容昭住进永寿宫正殿,终于名正言顺了。
秦瑄兴许觉得这般做法委屈了容昭,特意百忙中抽出了一中午来到永寿宫,给容昭解释。
“朕想着徐徐图之,为免升得太快,让人非议昭昭,朕原先打算暂时封你为惠妃,保留封号,这便与贵妃相当,只是如今南疆战事一起,前朝一大堆事情,若是立即封了你,匆匆忙忙的,朕也没法子给你大办,实在太委屈你了,朕的意思是等南疆战事结束,朕腾出空来,好好给昭昭庆贺一番。”
升位分自然是喜欢的,容昭也不矫情。
虽然这拿着惠妃的待遇顶着淑仪的名头,到底有些不好听,只是容昭也很明白秦瑄那种想要给她最好的心情,他既然不可能一步登天封她为皇后,那步步为营,想给她最完美最盛大的仪式,也是可以理解的。
罢了,随他去吧,她也不觉得升不升位分对她现在的生活品质有什么影响。
秦瑄多日没有进后宫,甫一进后宫,就是去看璟淑仪,在后宫又引起了醋海生波,那些从未沾过皇上身的小主们不过是嫉妒羡慕,但面对已经是庞然大物的容昭,除非自己背景够硬,否则还真不敢又任何冒犯的言语举动。
高位嫔妃中,也只有几个有孩子的酸了一下,然而名不正言不顺的,她们也没有立场去指责,皇上对璟淑仪的宠爱,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们再清楚不过了。
大约也只有同是四妃的贤妃,难免在心中忐忑了几晚,生怕自己皇贵妃以下第一人的位置不保,那样的话,她又有什么面目去执掌宫权?
哦,对了,人家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四妃之一了,也不知道皇上要给她哪个封号,若是“惠”,那可就有好戏瞧了。
只是少了真正心狠手辣的人,凭后宫现在这些手段不够高明,心思不够狠辣的人,打底没曾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后宫还算平静,然后容昭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朕打算御驾亲征!”
秦瑄在她这里用晚膳,用完后,两人正喝着茶,他突然抛下了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容昭简直是惊呆了,古往今来御驾亲征的皇帝不少,但那多半都是开国皇帝,秦瑄一个盛世之主凑什么热闹?
她不由得冷静开口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御驾亲征实在是太冒险了!”
秦瑄自然想到了容昭的反应,当下微微一笑,“昭昭,朕可不是寻常的皇帝,凭朕的宗师功力,即使出了问题,全身而退定然是可以保证的,你不用担心。”
容昭抿了抿嘴,“我不想泼皇上冷水,但是,御驾亲征是不是太危险了,皇上您再考虑考虑吧。”
秦瑄笑着摇头道,“不行啊,朕已经接到密报,南疆红公主似乎再边疆接到了一个人,然后红公主便宣战了,朕有理由猜测,那人是那缇。那缇跌落汾河,但不可能一点没受伤,我和他势均力敌,且南疆境内都未见乔清池父子的身影,想来是躲起来疗伤了——此时正是除去那缇的好时机,错过此次,朕不知道往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这算什么?就因为听到了一则不知真假的关于那缇的消息,皇上就要御驾亲征,这简直是相爱相杀的节奏啊!
容昭用诡异的目光扫视了秦瑄一遍,幸亏秦瑄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否则非得狠狠揍她一顿不可——有这样埋汰自己爱人的吗?
看出了秦瑄的坚决之意,容昭叹了口气。
“看样子我是没办法说服皇上改变主意了?”
秦瑄却侧头问道,“昭昭想要我放弃?”
“废话,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的,您就算是宗师,可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在百人千人万人的战阵中,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皇上可万万不能因为自己的宗师身份轻敌了。罢了,毕竟此战不同于寻常,我给你操心也是白搭,让我找找,有适合的药物给你带一点,希望皇上不要逞强,那缇那样狡猾,令人防不胜防,皇上定要多多保重自身!”
秦瑄笑着搂住容昭的腰,“那是自然,朕还要回来给昭昭主持封妃大典,还要和昭昭白头偕老呢,朕若是先去了,岂不是让昭昭独自一人受苦?”
容昭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搭理他自我感觉良好的甜言蜜语——还孤身一人?!老娘保证,只要你不守信诺在战场上翘了,老娘第一时间就翘宫,隐名埋姓去民间,好好收他十个八个英俊强健的男宠,难道你以为老娘还会替你守节?想得美!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劝说
秦瑄御驾亲征的消息,扩散到后宫中,简直引起了八级大地震!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战场是个什么地方,这些女人纵然没有亲身体会过,可大部分人或者家中有在军中效忠的亲人,或有任职军中的姻亲故旧,可以说,除了容昭这种实在没有根基的,只要是出身稍微好点的,对战场两个字都不陌生!
战场,就意味着鲜血,死亡,她们固然愿意去相信皇上能够大胜而归,但凡事都怕万一,万一皇上出事了呢?
那她们该怎么办?
宫里嫔妃如皇贵妃,贤妃,安贵嫔,固然有子嗣傍身,但女儿和儿子的地位,在皇家可是千差万别,就说皇上万一出事了,皇子能继位,能让她们当上太后,公主能吗?就是有再给力的母族也没用啊!
而秦瑄不是没有皇子,偏偏两个皇子都没有母亲,虽然他们的母亲都犯错致死,但二皇子母族全部诛灭,三皇子母族却还低调地活跃于朝堂中,两人对于皇位的竞争力压根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也因此,反而可以置身事外。
时至今日,为了宫务,贤妃和容昭还偶尔见面,虽然贤妃时不时还会酸一酸,而皇贵妃,却是很久都没有露面了,直到秦瑄亲征的消息传入后宫后,容昭第一时间接到了皇贵妃的召唤。
景仁宫里药味浓郁,容昭站在门外,皇贵妃的大宫女歉疚地道,“怠慢淑仪娘娘了。主子本已准备好召见娘娘,突然又胸闷气短,奴婢们服侍主子用了药,耽误了时间,请淑仪娘娘稍等片刻。”
明明是皇贵妃急巴巴将她召来,待她来了又将她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容昭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就算这是个下马威,又怎么样呢?皇贵妃可不同于贤妃,还需要她时不时露出锋芒去震慑一下,皇贵妃自己就会被自己的敏感多思给作死,她完全没必要到这个女人面前去展现气势。
然而进了景仁宫,容昭收起了之前的想法,皇贵妃歪歪地坐在窗边的榻上,鬓发微微有些儿蓬乱,眼眶和鼻头都通红,神情十分萎靡忧郁,看上去病弱不堪的感觉,的确很不好。
显然,在这种敏感时候,皇贵妃根本就没心思给她下马威,她的确是突发了意外情况,然而神情中依然可见得焦急。
“你不用与我行这些虚礼,我且问你,皇上真的打算御驾亲征?”
不待容昭行礼,皇贵妃便开口了,有别于以往的婉转低柔,十分直截了当。
容昭直起了身,微微一笑,“臣妾是听皇上说过,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前朝后宫,想来皇贵妃也听说了?”
皇贵妃咬着牙瞪着她道,“本宫自然听说了,正是听说了,才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不劝劝皇上,就由得他胡来呢?”
容昭在心里挑了挑眉,表面上却一派恭顺地道,“娘娘严重了,臣妾不过是后宫一名小小的嫔妃,岂能干政?皇上作下的决定,岂是我们能够置评的?再说,皇上意欲御驾亲征,也是为了鼓舞士气,争取早日告捷,想来朝中那么多老大人都不反对,说明皇上的这个主意是不错的吧?”
皇贵妃忽然眼圈一红,眼泪一滴滴地滴了下来,完全没有顾忌容昭的在场,倒是容昭,被皇贵妃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她忽然觉得,皇贵妃变成现在这样,可能也不仅仅是从还算得宠的皇贵妃变成失宠失权的后妃上导致的心理落差,看她的样子,更像是患了忧郁症似的。
这种病,完全是心理上的,说不清摸不透,轻微的只是常常心情不好,若是严重了,一个不好,患者绝望自杀的例子都比比皆是。
就比如皇贵妃,心情所至,连一向固守的皇贵妃的骄傲,都弃之不顾了,居然在她这个情敌面前示弱!
皇贵妃却不知道容昭心里在转些什么念头,只拿手绢按着眼角,声音中透着鼻音,模模糊糊的,“你也不用和我说这些官话,我知道皇上对你只差没言听计从了,你就不能劝劝皇上,放弃亲征的念头?你可知道,战场有多危险?皇上纵然有本事,难道还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就算我求你了,你去劝劝皇上,皇上留下来,对你不也更加有利?你若是做成了,本宫日后自会报答你!”
容昭却从容地摇了摇头,正视着主座上的皇贵妃,那不加掩饰的焦急和担忧令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女人,心中是真的有皇上,甚至为了皇上,能向情敌低头,满后宫担忧秦瑄出征的女人不少,也只有她放下了架子,屈尊向她求助了。
可惜,她不但要让她失望,就是秦瑄,也是一丝一毫不打算让出去的,她们之间,也不可能是和局。
“后宫不得干政,皇贵妃娘娘,非是臣妾不肯尽心,实在是无能为力。再说了,臣妾也以为,皇上御驾亲征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皇上洪福齐天,有那么多高手保护他,皇上本身的实力也很强,想来定然是能取得胜利平安归来的,娘娘就不要多想了,且等着皇上归来的好消息吧!”
皇贵妃听容昭一口拒绝,顿时急了,甚至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容昭,本宫看你一点儿也不为皇上担忧,你心中到底有没有皇上?你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一片厚爱?你若是心中有皇上,又如何能这般平静地看着皇上涉险?皇上真是宠错人了!”
容昭十分无奈地一笑,“臣妾也不知道黄上看暗中臣妾什么了,臣妾一向就是这么样的人,娘娘出身世家,想必比臣妾更明白规矩的重要性,臣妾实在是没办法打破‘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谏言啊!”
皇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有让你干政?只是,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皇上?战场上,刀剑无眼,成千上万的士兵冲杀,皇上纵是实力高强,有人保护,可他就没有危险了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皇上的两个皇儿还小,璟淑仪你甚至都还没有孩子——不管是为了大局还是为了私人着想,璟淑仪你都应该劝皇上回心转意!”
皇贵妃从示弱到讲道理到发火再到利诱,难得地对着容昭说了这许多,容昭却是油盐不进,根本不给皇贵妃一点机会。
皇贵妃到底没有说动容昭,容昭回宫后,立即决定闭门谢客,专心炼制给秦瑄防身的药丸。
容昭自然也担心秦瑄,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瑄注定了不是那种守成的温吞君主,他有安邦定国的能力,又有将大乾发展成盛世的雄心,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呢?
连她自己,也不屑于用儿女情长绊住他想要前进的步伐。
她不能与他并肩战斗,现在能做的,唯有尽量减少他出事的几率,尽量奉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皇贵妃因为容昭的敷衍,气得病又加重了些,最后实在无可奈何,干脆破罐子破摔,命人直接去养心殿求见,就不信这样,还堵不住皇上?
秦瑄处理好了一轮政事,差不多将出征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刚出了养心殿,准备往永寿宫去,就被景仁宫的大宫女拦住了。
秦瑄想了想,也觉得有些话要交代皇贵妃,便对李连海道,“你去璟主子那里说一声,朕去景仁宫用膳,让她中午不用等朕了,晚上朕再去她那儿。”
由于容昭虽然有了惠妃的份例,名头上却还没有颁布,称呼上就不好界定,秦瑄干脆直接让人称她璟主子,模糊了这层微妙的区别。
秦瑄来到了景仁宫,和容昭来时不同,宫里燃了许多清淡的香料,又大开门窗,总算将那恼人的药味驱散了不少,皇贵妃也着装整齐,立在地下迎接秦瑄。
秦瑄走了过去,不待皇贵妃福身,便伸手握住皇贵妃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大病初愈,身子还虚,不必这般多礼。”
皇贵妃也是灵光一闪,没有违背秦瑄的意思,反而顺势将手腕留在秦瑄的手中,随着秦瑄走进去,那张消瘦苍白的病容也添了几分光彩,显出了几许健康的红晕。
“多谢皇上体谅,都是臣妾这身子不争气,动不动便病一场,实在是扫兴。”
若是振作起了精神,皇贵妃的做派也是不差的,毕竟是大家嫡女,从小受过顶尖的教育,面子上的东西还是学得很不错的。
两人坐下,宫人奉上热茶,便退了下去。
皇贵妃方笑道,“这是皇上原先爱喝的龙井,皇上许久不来了,臣妾这里便没有准备新茶,这些还是去年的旧茶,皇上可喝得出来?”
说是没有准备,其实就是因为皇上几乎不来景仁宫了,内务府的人看人下菜碟,自然不会再将皇上爱喝的顶级龙井往景仁宫分配了。
而秦瑄自然也不可能再赏赐景仁宫这些自己常用的东西。
不过皇贵妃虽然语气略有些幽怨,但并不严重,如同玩笑般一带而过,听起来不算刺耳,秦瑄便一笑置之,没有往心里去。
皇贵妃见皇上对这个小小的试探没什么反应,心中满是失望,但她如今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明,也知道该适可而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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