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解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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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解剖学-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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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为什么第一个念头是去敲她的门。也许因为她是女的,找她比较方便,也许是我感觉那家伙无论提什么要求都会涨红着小脸答应,特别好指使。总而言之我使劲敲了她的门,结果,她!不!在!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的,干嘛去了?
  然后我不知道应该再去敲谁的门。
  我们俩昨晚是提前回来了的,不知道聂秋远他们的房间是哪一个,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对案子的事感兴趣。
  忽然之间发现,我的心里头,对于夜的存在,竟然是如此的依赖。
  可是,一条线索……好纠结!而且,主要是,鬼灯笼……这也太吓人了啊!
  我犹豫了二十秒,终于在走廊里叫起来:“哥哥!骆大哥!你们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我。其实是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吓人,毫无人类存在的迹象。
  我刹那陷入了一种末世感。当我一觉醒来,世界上就只剩我一个活人还有蟑螂了。也许下一刻,这些熟悉的人们,就会每人提着一个粉色小灯飘到我的面前。定睛一看,我靠!全都没有脚!
  我使劲摇了摇头,克制了一下对于一名侦探来说可以称之为耻辱的过剩的想象力。所有的人都不见了,理智地想想,现在的我,应该做什么呢?
  我摸了摸怀中的匕首,一咬牙,悄悄地往牡丹灯笼消失的花园摸过去。
  夜凉如水,地面略微泥泞。天上没有星月,周围黑得吓人。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花园里飘来淡淡的草木香,花园正中的凉亭,隐隐地出现了亮光。
  那亮光是温暖的黄色,而不是牡丹灯恐怖的淡粉,这让我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我悄悄地靠近了亭子,心中理解了扑火的蛾子的感受。
  凉亭里高悬着一盏明灯,是普通的灯,亮度不错。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正在小石桌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是一个男子,年轻的男子,有腿有脚,活人!
  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穿着朴素的青衫子,头发随意地束了束,几缕散乱的发丝落在前头,给他模样平添了几分勾魂夺魄的味道。
  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张侧脸,可就这一张侧脸,也可以算是美爆了。
  这男子的长相,一点也不次于聂秋远。秋的模样,沉稳大气的美感里带着一丝孤傲的寒意,而这个男子,就连独自专心地做着事的时候,唇角也不自觉地噙着一抹笑意,暖和得像三月的春风。
  男子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那种专注,神秘而迷人。我被他吸引了一会儿,因为我一向觉得男人全神贯注认真做事的时刻是最让人心动的。可是当我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我一下子就傻了。
  ***大唐长安晚报快讯***
  记者菌:大家好,我是长安晚报新职员记者菌。今天的新闻内容,是人物专访。流萤小姐你好。
  叶流萤:你好。
  记者菌:这几天作者菌不在,没有人想方设法地折磨你,你一定过得很轻松很潇洒吧?
  叶流萤:嗨,可别提了!那个可恨的作者菌,还是去死算了!
  记者菌:哦?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愤慨?
  叶流萤:她!走之前正在写一个挺紧急的段子,然后,搞了一个很狗血的梗,让一个男的猛地将本小姐扑倒在地,然后,她就一推笔记本,出门集训去了!
  记者菌:啊?
  叶流萤:所以,那个男的就在我身上压了整整三天!
  记者菌:(噗~!不行,忍着,职业操守……)这……如果是个美男的话,就算一辈子这样,也不错啊!
  叶流萤:你觉得不错你试试?压了三天,姿态都没变一下,换了你,也会杀人的心都有了!
  记者菌:也是……那,你要是杀了作者菌,可就一辈子都起不来了!
  叶流萤:哦,对啊。作者菌,快滚出来,快点写啊,写完了这一段再去死!
  记者菌:咳咳,……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呢?让我们一起期待这个崭新的桥段《最是那一记猛扑》吧……

  ☆、No。31 牡丹灯笼(4)

  男子脸生得好看,更好看的是那一双手。
  十指修长,在灯光的包裹下既白皙又柔和,形状完美无瑕,做手模都是上流的。但那双手比形态更好的部分是它的动感,如此灵敏,如此精巧,仅仅是一双手,竟然在细小的动作之中,仿佛自己就带有生命。可是,不知怎的,这双手却透出一股淡淡的杀气。
  让我傻了的事情,是那双完美无瑕的手捏着一柄形状古怪的细小的银色剖刀,正在切割石桌上放着的小小花朵。
  除了我敬爱的导师,我没想到这世上(啊不对,其实是另一个世上)还会有其他的变。态好这一口,没事解剖花卉来玩。
  而且是在暗夜的微光下解剖,解剖的花朵居然是……桂花!
  桂花的花朵有多么小,你懂的啊!
  这个身体的视力极好,而我隐藏在草木丛中,离他其实很近。所以我清楚地看到那双手的动作极其细微,用那把小刀把小花朵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解下来,然后,一根一根地拆下根本看不清楚的雄蕊和雌蕊,切开花萼和子房。最后,男子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向我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来,轻轻地绽开了一个微笑。
  客观地讲,这个微笑,迷人至极。
  “既然深夜到访,又何必隐藏呢?”男子笑着说,声音也非常好听。
  我从树丛后面走出来。
  男子望着我,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惊讶。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身姿颀长,丰神俊朗,自有一股气蕴一下子控制了整座花园似的,让我的心里震动了一下,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此人,绝非凡俗之流。
  “姑娘,”他忽然一笑,声音带上了一丝戏谑,“害我切断了一根。”
  我走近前,看到石桌上铺着一张黑色的纸,上面是排的整整齐齐的桂花的花瓣、花蕊,极其微小,跟微生物似的。他手边的那处,果然,是花蕊断了一根。
  “你在做什么?”我问道。
  “练手指,练眼力,练头脑。”帅哥笑着说。
  “你是谁?”我又问。
  帅哥噗地一笑:“姑娘,这个问题是不是该我问?姑娘身着如此……别致的服装,定然不是本地人吧。”
  我低头看了看,我穿的是自己设计的睡衣,完全是现代家居服的形态,宽松的衬衫和长裤。
  糟糕,只顾着紧张了,连衣服都忘记换了!
  帅哥见我有些尴尬,便恰到好处地自我介绍道:“在下任平生,是丰县的主簿。”
  主簿,是县衙内管理公文的官职,也就是县里的三号人物。小小的丰县,竟藏得下这样出挑的人物?而且,任平生,这个名字太好听了呀。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男子目中微微地泛起一抹惊艳的神彩。我这才想起,这会儿苏东坡还未曾出世。
  “好句子,姑娘真是个超凡脱俗的妙人儿!敢问芳名?”帅哥口角噙笑。
  “叶流萤。”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流萤姑娘,好名字。”任平生坐下,朝着石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那些被肢解的花瓣,呼地一下都不见了,只余了那柄小小的解剖刀。
  “深夜到花园来,可是睡不着?”
  “我看到一盏牡丹灯笼往这里飘过来了。”我说。
  既然任平生是这里的主簿,那么,他对于昨晚发生的案件,不可能不知道,那他自然也会明白牡丹灯笼与案件的联系。
  果然任平生蹙了蹙眉,说道:“会有这样的事?我在这边一个时辰了,并未看到牡丹灯笼……”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不晓得他在看什么,因为天上什么也没有。
  “流萤姑娘,你对牡丹灯笼感兴趣么?如果你不怕的话,我现在要去做一件事,你愿不愿意一起?”
  我惊讶地望着他。
  任平生又是一笑,看来他非常爱笑,而且笑起来暖洋洋的,非常好看。
  “昨晚那人死得蹊跷,仵作也没有验出来,说是心胆俱裂。我现在要去看看,弄明白他是怎么死的。”
  探案验尸,这不是捕快和仵作的事情吗?你是主簿耶……
  任平生好像看透了我的疑惑,俯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丰县的秘密不要外传哦,在这里的疑案难案,暗底下都是主簿办的哦!”
  这一点我相信,从我看到他在解剖桂花的时候就相信。任平生给人的感觉非常温和,但是身体里面的气息就有点让人猜不透。不过无论如何,可以归为“同类”没错的!
  “我想去!”我身体里那个蠢蠢欲动的女汉子又在不声不响地往外爬。其实我主要是怕鬼,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大活人在旁边,我基本就无所畏惧了。
  “走!”任平生潇洒地拍了拍衣襟,伸手取下了上头挂着的提灯。
  我就这样跟着陌生的帅哥进了停尸房。说来也奇怪,这县衙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一个人都碰不上,就跟一座死宅似的。
  尸首停在简易的床上,周围还有好几张同样的床,看上去有点像火车卧铺的样子。不过今天只停了这一具尸首,用白单子盖着。
  任平生揭开单子,尸体是裸着的。他回头看了看我,眼神中有一丝惊讶,因为我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尸体看。
  我发现了他的惊讶,连忙收敛了一下。不过半夜跟着陌生人跑来看尸体,已经充分证明我的精神算不上正常了,我也不晓得自己在他面前还有什么装的必要。
  任平生轻轻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我:“掩一下口鼻?”
  我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两个自制口罩(这个东东怎么会装在睡衣口袋里,而且一装就是两个,我也搞不太明白,总之是掏出来了),递给他一个。
  他学着我的样子戴上口罩。浸过自制消毒水的口罩戴在古装帅哥的脸上显得十分滑稽,而帅哥的眼睛笑成弯弯的形状。
  “啧啧,这个办法真不错哎,你可真不一般。姑娘,你是一个谜哦!”
  任平生从袖子里掏出一双极薄的银丝手套,戴在那双漂亮的手上,然后,熟练地翻开尸体的眼皮、口唇,检查眼睑、鼻腔、口腔粘膜。又接着往下,椎骨、舌骨、四肢、甲缝……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手法和检查的速度。即使是用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也实在是太专业了。而且,他连记录都不用,这说明,一切都记在了他的脑子里。
  不多时他便抬起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我,轻轻地说道:“流萤姑娘,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大唐长安晚报快讯***
  记者菌:我来公布一下最新消息,从今天开始到下周日的8天时间,长安晚报“长安诡事”专栏连载小说《花的解剖学》将进行双更,更新时间为12:00和18:00。下面我来采访一下作者菌。作者菌你好。
  记者菌:作者菌你好!作者菌?
  旁白菌:不用叫了,后台吐血去了。双更神马的,对于脑残手也残的家伙来说,基本就是戳中死穴了。所以,都洗洗睡了吧。

  ☆、No。32 牡丹灯笼(5)

  “中毒?”我猜测。
  尸体上,没有外伤,没有淤青,没有索沟,舌骨未见异变,不是失血性休克,不像机械性窒息。接下来首要的考虑,应该是中毒。
  “哦?这么说,你也不信那些鬼啊神的胡扯吧。”任平生一双桃花潋滟的眼睛却是精光内蕴。他伸手取出七根长长的银针,从喉部开始,准确地沿着消化道,钉进尸体的食管、胃、肝、大小肠。
  七根银针,没有一根变黑。
  我噗地笑出声来。
  没想到帅哥也笑了,将银针一根根地拔出来,说:“这个不行的,对不对?”
  我的笑容敛住了,我以为古人都对于银针试毒深信不疑,这里的仵作检不出毒也一定是这个缘故。可是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银针,我觉得,它只能试得出砒霜。”眼前的男子一语中的。
  确实是这样。就算是现代,电视里演的武打片、宫斗剧里,人们验毒的方式也只有银针银筷子银勺子。结果一位网友在用银勺子吃猕猴桃的时候,也给勺子吃黑了,吓得他赶紧上网求助。
  其实吃猕猴桃吃鸡蛋的时候,银器都有可能变黑的。
  使银发生化学反应的物质,主要是硫,它能使银器的表面形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这就是银针变黑的原因。有些普通食物,比如鸡蛋黄也含硫,所以明明没有毒,也能产生这个效果。而古代用的毒,主要就是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古代砒霜提取的工艺不行,里面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就是这其中的硫,与银针产生了反应。
  也就是说,中的毒必须是砒霜,而且不能是高档的砒霜,否则,用银针验就是扯淡了。
  我“亲爹”就是巴比妥酸盐中毒死的,那个就没法用银针验。
  “这种毒妙得很啊,还以为只有我会制呢。”美男子哼哼地轻笑起来,“我可是从苦杏仁里头弄出一种见血封喉的**来,服下之后,人啊,都是憋死的。眼皮呢,就是这种樱桃红的颜色。”
  我后脊骨忽然升起一阵凉意。他,微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怎的让我感觉,他造的这**是在活人身上试过似的。
  苦杏仁。当我看到他拈开尸体的眼皮和口唇,在粘膜组织上发现了那异样的樱桃红的时候,就怀疑这是氰。化物中毒了。苦杏仁里含有的,就是一种氰糖苷,只是不知道,以现在的工艺,他能提纯到什么样的程度。
  氰。化物的话,见血封喉是一定的。它的作用很快,迅速造成血液ph值下降,引发代谢性酸中毒,使大量细胞缺氧死亡。任平生所讲的,中毒的人都是憋死的,倒是一点都不假。
  这个世界制毒的工艺一点也不能小瞧,侦查的能力也一点不能小瞧。任平生,是我继聂秋远之后,遇到的第二个绝顶高手。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能力比秋展现得还要多一些,所以我的惊讶也就更大一些。
  “阿萤,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了。”任平生抬手摘下口罩,一双极美的眼睛望着我,难得地敛了笑容,话语也忽然暧。昧了一下。
  我的心里头慌了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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