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事。”我说,“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打我的。”
夜显得有一点惊讶。
“我来是想问一问你,你和任平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幽夜公子犹豫了一会,才问道。
对于夜,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夜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真正的盟友,而他之前的表现,也完全对得起我的信任。我就把如何遇见任平生,如何跟着他去验尸,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幽夜公子讲了一遍。
幽夜公子听完,沉默了一阵,然后,忽然开口对我说:“真真,有些时候,其实不要太偏执比较好。你想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我点了点头。只听他接着说道:“其实大春,真的很不错。你不要看他现在这样,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把真实的自我压制了。真正的他,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我知道你已经不是流萤了,但是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用自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大概被我盯得有些发毛了,忽然恢复了本性,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抓紧离聂秋远远一点,那家伙是个危险的人,沾上绝对没有好事。难道经历了今天的事,你还看不明白?”
“我是为了他来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但是他身边的人都会死,你还不明白吗?”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你爹不是死了吗?”
我爹?他不是被三娘的姘。头袁奎给杀害了吗?跟聂秋远有什么关系?
“如果三娘是天镜门的人呢?”幽夜公子说出了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的话。
我愣住了。不错,任平生是天镜门的人,他的目标确实是聂秋远。可是,天镜门为什么要这样针对着秋?
“你知道聂秋远换过多少个身份吗?你知道他的身边死过多少人吗?知道了这些,你还能在他身边呆得住吗?”
***作者菌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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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7 牡丹灯笼(10)
“为什么……会这样?”我忽然感到一阵难过。不是为别的,而是蓦然惊觉,也许秋的人生中,其实有着一段根本不堪回首的苦痛过往。
幽夜公子大概打定了主意,要让我对聂秋远死了心,就直言不讳地说道:“天镜门叛徒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这个人,不是被天镜门的人诛杀的,所以,死得还算痛快。”
叛徒,难道说……
“不错,聂秋远是天镜门的叛徒。他数年之前叛出天镜门,四处隐匿踪迹,仍躲不过天镜门的追杀。这一次,大概是被青龙使发现了。”幽夜公子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道,“聂秋远,是天镜门的玄武使。”
玄!武!使!
我是来找那个聪明潇洒、探案如神的美男子聂秋远的,可不是来与江湖恩怨扯上关系的。是,他探案的手段果然高绝,可是谁能想到,他的技能,居然全是从黑。道上学来的呢?
我吃惊得合不拢嘴,没有注意夜眼神中滑过的悲伤。
“那……天镜门,就要来大队人马追杀他了吗?”我愣了一阵子,才忽然想清楚了,一下子担心起来。
幽夜公子摇了摇头。
“因为发现他身份的人,是任平生。我们已经查明,三娘李宝儿,是任平生的直系属下。如果是任平生的话,他是不会对天镜门的其他人说起聂秋远的身份的的。因为任平生这个人心高气傲,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一个愿望,就是跟聂秋远一对一地决战一次,然后,把秋踩在脚底下。”
那么说,暂时地,只要防着任平生一个就可以了?
“但是,就是这一个人,也比千军万马都不好对付。所以,真真,不要再接近秋了,离他越远越好,这样,生命才能有保证。”
“他要跟聂秋远决斗,针对我做什么?”我有一点不解。
“傻子!”夜有一点恼了,“人是一种有感情的东西。你知道如何撬开一个人的口吗?千刀万剐不一定行,但将他的八十老母绑到眼前,人却往往一下子就会崩溃。如果叛变的是普通的门徒,大概诛杀就可以了,但是叛变的是玄武使,那他的下场必须比常人更惨烈。”
幽夜公子望着我的眼睛:“秋的身边,一直在死人,死一群人,换一个身份,被找出来,又会死人。凡是待他好的人,都会死,他在意的人,就更要死。真真,如果你再接近,你就一定是下一个!”
我基本已经从惊愕中平复下来了,身体里的热血渐渐地又开始燃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兴奋。
这,难道不是我的机会吗?
“我为什么一定是下一个?”我意味深长地问道,“待他好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是说,他在意我?”
幽夜公子愣了愣,然后呸了一声。
“绝对没有这回事!”他无情地打击了我,“只不过秋的性格比较容易冲动,担心护不住你。你是他义父唯一的女儿,你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他的性格,那叫容易冲动?那几乎比个闷葫芦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感觉有些无语。
“你不了解他,也没有必要了解。”幽夜公子作了总结。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宣告说:“我喜欢聂秋远,我会一直与他站在一起,我想要保护他!”
在现代女性大胆的爱情宣言面前,幽夜公子彻底地傻了眼。他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隔了好久,他终于挤出一句:“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得意地笑起来:“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一定不希望他出事吧!所以,你要帮我哦!”
夜冷冷地说:“做你的美梦!他不会理你的,我也不会帮你的,你趁早滚远一点!”
他冷冰冰的态度忽然带给了我一个糟糕的念头,这个想法让我如此恐惧,以至于下巴都掉了下来。
我抬起手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要真的是这样,那我不就白来了吗?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玻璃吧……”
“玻璃是何物?”夜的眼神中全是迷惑。
我的脑子真是乱了,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玻璃!我迅速地在脑海中搜索恰当的古代词汇。
“就是说,那个……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放屁!”幽夜公子一声断喝,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呆滞了二十秒,又慢慢地跌坐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跟你没办法沟通。”他总结道。
我也放下心来,就嘻嘻笑着凑近了他:“那就这么着了,你武功厉害,要罩着小妹我哟!将来要是有了好结果,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幽夜公子无奈地看着我,面具下露出来的部分全都写上了“挫败”二字。
“在公开的场合,与他保持三丈的距离,不许跟他随便说话!你所说的……那些意思,不准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幽夜公子退而求其次。
“得了吧!”我嗤之以鼻,“你是他爹吗?婆婆妈妈的!”
“你你你!!!”他再次无言以对。
我嘿嘿地笑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夜,我信赖的夜,我的好基友,我的同盟军!
放心吧秋,以我的演技,怎么会把自己白白地搭进去,给你添堵呢?我还要演给你看呢,演给任平生看看,也不过就是顺便的事!
“睡吧,要是你身体没事,明天就出发了!”幽夜公子愤然起身,拂袖而去。
这几天发生的事挺多,很刺激,所以我都忘了,我们这是要去伊川县陪聂秋远上任呢。
伊川县,就在丰县的隔壁,所以,很近了。
丰县的杀人事件让两县的父母官莫名其妙地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所以我们出发的时候,葛青松为我们打点好了行装,还特意派了人为我们引路,好让我们用最短的时间,顺利地到达伊川县。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再没有发现过任平生的踪迹。
租船渡过一条大河,就踏进了伊川县的地界。一段新的生活,就在前头活泼地冲我们招手。
可是,一下了船,眼前的场景却把我给看傻了。
因为船停的地方刚好是一片郊野,时值八月末,草木已经显出颓色,十分荒凉。就在我们踏上地面的时候,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袭来。
尸体,很多具尸体,横七竖八排列着的尸体!
(我这是什么命啊……)
***大唐长安晚报人物专访***
记者菌:大家好。由于晚报新增了“美男人气大pk调查问卷”,为了进行推广,今天进行特别采访。任平生少侠你好。
任平生:……
记者菌:因为你出场太晚,担心你的人气会比较低迷,所以今天专访的机会就留给你。你觉得自己在本文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重要吗?
任平生:哼哼,你说呢?要是没有了莫里亚蒂教授,你说福尔摩斯,他会不会寂寞呢?(杀人的目光)
记者菌:(冷战)任……任大侠,您真是博未来通全球!票选即将开始,你有什么要对大家说的么?
任平生:哼哼,我最近新制作了一种毒药,效果……很有趣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记者菌:(尼玛我怎么这么倒霉采访他!)任……任巨侠,小的的一票,投给你了!票选开始了,欢迎大家积极投票,支持你喜欢的男角色!
任平生:……嗯?
记者菌:票选开始了!请大家把票投给任巨侠!小的我先遁了……
☆、No。38 伊川县(1)
尸体有十几具,乱七八糟地倒在野地的荒草丛中,再往前不远处就是密林,乌鸦间或飞过,发出“啊啊”的叫声。
这一回,却并不是杀人事件。
这是饥饿而死的流民,从他们皮包骨的肢体,褴褛的衣衫,一家人的遗骸互相依偎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的心中涌上一阵实实在在的酸涩。以前这样的场景,在电视记录片里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因为学习的过程中接触了过多的死亡,就对死亡本身开始麻木。我没有想到,当自己真正站立在这样的现场,情绪还是会遭到如此严重的冲击。
原来伊川县,是一个如此贫困而民生凋敝的地方。
当我们一行人骑马进入伊川县城的时候,眼前的所见进一步确证了我们的想法。因为我们刚从丰县过来,跟丰县一比,伊川县简直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县城的建筑总体比较破旧,没有什么气势,连城中心的石板路都坑坑洼洼的,显然是年久失修了。商铺不多,气派的没有,走在街上的人衣着又旧又土,脸上死气沉沉。
认了人家干弟弟,却把人家派到这种地方来,这皇上的心里是咋想的?
与丰县送我们的人道了别,我们却没有直接到伊川县衙去,因为聂秋远召集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给我们看。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即可。我已向皇上讨了秘诏,我们下一步的计划,需要变一变了。”
我们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秘诏里用文言文写的大致意思,也就是“你说的事我都同意”而已。
“我的身份,已经被任平生识破了,所以,我已经成了一个危险的人,不能再被官府的职务捆绑住,需要保证灵活机动。从今天起,在公事上,我将与大春交换身份,大春以聂秋远的名字,去处理伊川县的政务。这样,一方面比较安全,另一方面我也方便行动。”
骆大春呆了半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县令的重任刹那间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但是经过我这么些日子的观察,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骆大春对于聂秋远的要求,无论难易,无论刀山还是火海,是从来没有拒绝过的。
“……行!”骆大春咬着牙说,“不过后头碗子山过来的人,得想办法跟他们交代好。”
“放心,我们在伊川县的时间,应该不会特别长。政务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这是你拿手的,我会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怎么看,都像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但是我认为,他之所以这样,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考虑。而且,这件事情给我的感觉极为怪异,我忽然感觉哪里是不对的,但是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伊川县城显得很旧,县衙倒是挺新,所以在一片土灰之中非常显眼,所以我们离得老远就看到了。
骆大春跟守门的言明了身份,并将聂秋远早就交给了他的官牒印信交与门房,由他进去禀报。不多时,便有一个穿绿色圆领袍服的人快步匆匆而来,人未到,声先行:
“伊川县丞王金智,恭迎知县大人!”
王金智身材不高,体型瘦削,大约三十多岁年纪,一双眼睛里精光四射。他低头屈膝一脸恭顺之色,乌黑的眼珠却不着痕迹地对我们四个进行了扫描和分析。
他准确地上前一步,对骆大春说:“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只等大人驾临!”
其实我和媚兰为了方便,一路上都是男装打扮,但此人明显一眼就瞧出我二人是女子,上来就把我们排除了。我不认为看出谁是知县大人是件很难的事,因为那两个男的都很会演。聂秋远身上背着一个包裹,这会儿还牵着两匹马的马缰,正常情况下,知县本人是不会干这些事的。
县丞是地位仅次于县令的二号人物。不管怎么样,王金智这个人看上去是个聪明的,至少,很会察言观色。
不过,王县丞笑容下头隐约的吃惊还是能看出来的。吃惊也是自然的,我们几个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骑着马来了,而且上任的大人是个年轻美男,身边还带着一个更妖孽的美男,这种事是比彩票中奖的机率还低的。
王金智与骆大春并肩在前头走着,我们牵着马,跟着往县衙里头走去。
县衙里外共分三进。我们先绕过了正堂,也就是电视里最常见的“对簿公堂”那个公堂。再往前是二堂,也就是议事会客的地方。再后为三堂,是县令和眷属的内宅寝地,也就是我们要去安顿下的地方。
一路上,骆大春与王金智轻松地交谈着。骆大春本来就善谈,一来二去,就把县衙的情况套了个大概。
伊川县的前任县令刘进半年前刚刚到了年龄,告老还乡了,近期县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