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解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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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解剖学-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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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132 花漾(4)

  也许“补偿”的意思,首先指的就是甜腻腻的相守?
  第二天早上醒来,早点都已经送到我的床头了。之前夜有时也会送早点给我,但这一回肯定不是夜送的,因为送早点的人连自己一起送到我床头来了。
  “起了,知道几时了么?”聂秋远坐在床头,笑意晃花了我惺忪的睡眼。
  我“嗷”地一声坐起来,缩到了墙角,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秋皱起了眉头。
  “他来的时候,你没这样吧?我这么可怕?”
  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幽夜公子了。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夜出现的时候,空气总是柔软而放松。我信任着夜,依赖着夜,一点也不怕他。其实我也不怕秋,可他的出现让我紧张,我觉得这样很不合适。
  “二娘会杀了你的……”我搬出了救兵。
  秋的脸上露出了根本不属于他的狡猾笑意:“我是悄悄来的,只有你知我知,别人不知道。”
  眼前这个,真的是那个沉默冷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我的男神聂秋远吗?
  就在这短短一天的工夫,他就在我面前显示了疯狂、霸道、任性、冲动、直白、狡猾等一系列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特质。而且,想点儿令人脸红的,一个人的真性情,在他的一个充满侵略性的热吻中全都暴露无遗了,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聂秋远。
  这其中的有些特点,如果出现在夜的身上,倒还自然一些,出现在秋的身上。完全不可想象。可是另外一些,却是连夜都不具备的。眼前这个人,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家伙!
  人类真是太复杂了。我自诩聪慧伶俐,却居然从来没有看透过他。结果当我开始接触到实质的时候。好像已经成为人家的盘中餐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爱情,必须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这是丝毫不能动摇的大原则啊!
  “你吃点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回伊川县去了。”聂秋远把我的外衣拿到枕头旁边,方便我更换,“你偷偷跑出来,害我回到县衙。脚都没立稳就往碗子山赶,那边积的事情,很教人头痛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看到我留的字条,立刻就跟过来了。他怎么会如此敏锐,一下子就感觉到不对了?
  我忽然明白了“桂林”一定要赶在聂秋远回伊川县之前离开的道理。任平生并没有瞒过他这双眼睛的自信,所以不与他相见,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果然,这一回要不是秋及时赶来,我又要落到任平生手里了。
  这么看来。还真有点对不起秋呢。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就含着笑出去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端来的早点都是我最爱吃的。在碗子山的时候,夜每次也是送这些,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可没想到聂秋远也这么了解我的喜好,也许他真的是一直在关注我。
  有一种,天上忽然掉了馅饼,一下变成小说女主角的感觉。
  我梳洗好,吃完早点,又收拾好物品,就已经不早了。我想聂秋远大概是打算尽早出发。这样我们可以赶在天黑之前达到邻县,就可以从容地住下。不需要赶夜路。所以我也没有耽搁,拿起包袱就打算出去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恰好小红敲门走了进来。
  “小姐,少主刚过来吩咐,请您收拾好了,便去后花厅跟寨主辞行。”
  说得是了,这走得突然,怎么也得去跟千日红道个别才对,他想得很周到。可是为什么是去后花厅呢?二娘那么忙,平日里根本没工夫去后花厅的。后花厅基本就是个闲置的地点。
  不过今天发生的想不到的事还不够多吗?所以后花厅什么的,也就实在不足为奇了。
  我依言马上赶到了后花厅,结果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后花厅本是有客人来访时供人休息等待的地方,所以主要的家具就是桌椅。正中主座是紫檀桌案,雕花椅,相当违和的,那中间的桌子上居然贴着一张爬满蝌蚪文的驱邪黄符。
  黄符?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上次回见到这个东西是在昨天,那是任平生用来忽悠我的道具!
  我立马走近了,伸手揭了那黄符来看,黄符底下,竟露出了一封书信来。仔细一看,那书信朱印封口,表面用行草写着几个小字:“阿萤亲启”。
  我心里猛地一紧,自从我接管了叶流萤的身体,称呼我为“阿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任平生。
  纸上的字写得极为飘逸,颇有右军遗风,带着几分出世的傲气,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字了。想想他的奇葩人品,就知道“字如其人”这个说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我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纸打开。里面字还是一样漂亮,但是毫无格式章法,只相当随意地写着几句留言:
  “阿萤,不小心知道你的秘密了,也知道你的心事了。劝你一句,能忘就忘了吧。司空明在伊川县,我早已知晓,所以你不必自责,不必以为你向我泄露了什么,我从你身上,一点有用的都没得到。”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想救司空明的命吗?这件事情,一定没有告诉玄武吧?一定是偷偷下了决心的吧?我甚至知道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所以,想救司空明的话,就到你我昨日分手的那株海棠树下。切记,一个人来,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是“一蓑烟雨”。
  看来这是记住了第一次见面时我脱口背出的苏东坡的句子,然后直接拿来当了笔名啊!
  呸!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所以,我会上你的当吗?
  我转身出了花厅,直接拿着书信就去找了聂秋远。
  聂秋远听我讲完,又看了书信,面色就有些发黑。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以手扶额,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这是任平生在找事,你对不起什么?
  “是我太过粗心。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会……可是就因为我的疏忽,才又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在后花厅留的不是书信,而是他设的陷阱,又该如何?我……很后怕。”
  看着他低落的神情,我心中涌上一阵感动。我感觉眼前这个男子从神坛上自行走了下来,坦白地向我承认对于无法好好保护我的无力感,居然有种小小的可爱的感觉。
  “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让我分担,谢谢你没有选择自己去。”他十分真诚地说道。
  这样的他,似乎离得更近了,似乎更容易令人心动。
  “走吧,我陪你,你已经打算好了要去的,对不对?”聂秋远伸手把我的手捏在了掌心,却切齿道,“居然还是低估了他。”
  “低估了什么?”我很好奇。
  “我听说了那人的事,又听说你回碗子山去了,心里就觉得不好。我恨他总是针对你,所以这一次在他身上下了相当猛的毒。虽然没有信心危及他的性命,但这种毒会带来极度的疼痛。此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L

  ☆、No。133 花漾(5)

  我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不就是任平生吗?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今天我要是自己去了约定地点,还不知道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流萤,任平生写的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么?”聂秋远沉默了一会,终于问道。
  是的,他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叶流萤日记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骆大春和叶流萤的关系,不知道叶流萤究竟想做什么。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告诉他,毕竟似乎这五年以来,是他一直在帮助骆大春攻克难关,延续生命。
  可是他同样不知道,我是叶真真,不是叶流萤。叶流萤爱着骆大春,但她并没有把这份爱恋遗留给我的思想。
  要是聂秋远看了这份完全是情书性质的记录,他该作何感想?
  纠结了一会,我终于作了决定。我从怀里摸出叶流萤的日记,递到了聂秋远手里。
  “这是在碗子山发现的,也是我的身体产生异状的缘由。”我坦白道。
  反正事情已经很混乱了,也不怕更混乱一些,我有了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聂秋远拿过叶流萤的手书,坐下来细细地读完。他用单手翻纸笺,另一手一直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我安静地等待他对我进行宣判。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这样的想法,绝对不要有!”他读完后,沉默了片刻,忽地抬起头,手一带就把我拉进了怀里,“不要傻。大春的事情,交给我来想办法,他会活下去的。我保证。”
  我给他拥着,暖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油然生发。
  聂秋远的注意力。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我”和骆大春的那段恋情上面,一点也没有担心我会记起“过去”。跟骆大春“旧情复燃”。
  这才忽然发现,我似乎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聂秋远心中的爱人是叶流萤本尊而不是我呢?为什么在直觉中断定了他所有的话就是对我本人说的?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这样地确信着?
  看到我惊讶的神色,他一笑,忽然低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那气息相交的温热害得我瞬间满脸飞红。
  “我的心意,自始如此,也不会改变。”他望着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聂秋远把书笺叠起来,交还给我。
  “走,去山下。”
  “可是,如果任平生在那里,怎么办?”
  聂秋远笑了,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脸颊。
  “说过了,敢碰你,我跟他拼命!”
  美男的话那么甜,听上去让人心里头甜得要死。可是好陌生,哎。我认识的聂秋远哪儿去了?
  我们一起下了山,走到了那株海棠树下。
  聂秋远看上去并不紧张,但我知道他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所以我就在他身边静静地跟随着,没有打扰他。如果是放在从前,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也会像他那样把全部的心力都用于观察形势的,但是今天我居然没有。
  他已经做了这件事,我只要跟着就行了。我第一次有了这种放松的没出息的想法。
  所以我整个人就忽然变得愚蠢。
  聂秋远不知道我和任平生在这株树下做过什么事,但我本能地就向和任平生一起挖出叶流萤手书的位置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就是那个位置,赫然摆放着一张写满蝌蚪文字的黄符。
  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失心疯了。居然走上去直接把黄符揭了起来。我只是看到这个符心中一喜,觉得秘密一定就在这黄符下头。因为上一次任平生的留字就在这黄符下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什么不妥。
  因为任平生叫我一个人到这里来,难不成我潜意识中。竟在相信他不会害我?
  就在我揭开黄符的刹那,聂秋远忽地闪身挡在了我的前头。他左手将我往后一拉,右臂一抬,只听“擦擦擦”细微地三响,然后是秋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吓了一大跳,定睛看时,却发现秋露出来的一截右小臂并排齐整整地钉进了三颗透骨钉,他手臂白皙的肤色瞬间变成了青黑。再仔细看,那三枚暗器上居然还细细地刻了字,写的分别是:还、给、你。
  聂秋远抬左手运功轻轻一吸,便将那三颗透骨钉拔了出来,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居然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倒出三颗丸药内服,又在伤处洒了一些淡黄色的药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吓得呆若木鸡,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这就是说,任平生又想杀我了,而聂秋远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过了一劫?
  “秋,你觉得怎么样?这,到底是什么!你不会有事吧?!”我感觉自己快要急哭了。
  聂秋远的目光一柔,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的名字,不是叫得很好吗?”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重点上,看我着急,才又补了一句,“没事,是我自己的毒,我有解药。”
  自己的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聂秋远蹲下身去,拨开放置着黄符位置的杂草和泥土,那里赫然静置着一只玉瓶和一张字条。那玉瓶应该是一个药瓶,因为看上去和我们在叶流萤遗物中发现的药瓶是同一种类。而字条上,则是任平生飘逸的行书。
  “阿萤,我说过叫你一个人来的,否则后果自负,不是么?你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一定揭了我的符了。那么暗器,玄武,你就受着吧,你的东西,还给你。”
  “阿萤,像你这样的小傻瓜,一定偷偷地下了决心要把那邪门功法练下去了。所以,这瓶药可是我一夜未合眼才做出来的。你原来的那瓶,药性虽烈,但对身体的危害也大,我这个要好得多。你也不必谢我,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做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来。”
  “阿萤,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寂寞的时候,不妨来找我吧。”
  落款还是“一蓑烟雨”。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任平生脸上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笑容。
  还没等我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信笺就被聂秋远一把抢过去,运上内力,一震震得粉碎。
  我抬头一看,他脸色发黑,似乎十分生气。
  我一下子慌了,而且看着他青黑肿胀的右臂,忽然间心疼起来。秋受了伤,中了毒,这不都是我的鲁莽害的吗?
  唔,原来看到他受伤,我心里的滋味是这样的啊!
  “对不起……”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发颤。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低垂了眼睑。
  “他为你做的这件事,比我做的有意义。”
  聂秋远说话的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赌气的意味。L

  ☆、No。134 花漾(6)

  我也不傻,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介意的是什么,也一下子明白了任平生的可怕。
  今天的事情,是任平生在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可以说,我的每一步,都是必然出现的结果,猎物选择怎样的逃跑路线,完全取决于猎手用什么样的方式驱赶。
  他应当是易容成了聂秋远,骗小红来叫我。向二娘辞行乃是人之常情,所以我自然不会怀疑。然后,他在后花厅留了书信,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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