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苏卿的手。抬头一看,是温初衣,他额头青筋鼓起,挣得满脸通红,咬牙说:“莫放手。”我拽着苏卿挂在悬崖上,我低头对苏卿道:“苏卿,莫放手,我们是一起到温国来的,要死,我们一块死。”
温初衣吃力而艰难的拽着我的手腕使劲往上拉,他一人的力气,哪抵得过我们二人的重量。“小仙女,我了无牵挂葬身悬崖也无悔,你不同,你带着家破人亡的仇恨,要好好活着。” 苏卿一根根手指在松开,我更加拉紧他的手掌,至死不放,道:“苏卿,不要放手,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温初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道:“你们都不要放手。”
“小仙女,松手罢,再不松手,我们三人都要葬身悬崖。”我使劲力气拽着苏卿的手心不肯放,道:“不松,死也不松。”我平时贪生怕死,到了这一刻,不知哪来的倔强。温初衣一点点把我们二人往岸边拉,他仰头“啊”了声,一股作气将我与苏卿成功拉上悬崖。
我们三人躺在雪上,已经精疲力尽,我大喊一句,“我命不该绝。”继而疯笑“哈哈。。。。。。”。休息片刻,因夜,雪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温初衣爬起身,道:“雪山上一睡就醒不来,快去找绿龙眼。”我拽了拽身旁的苏卿,道:“苏卿,起来,去找绿龙眼。”他轻声应道:“好。”
找到绿龙眼时,我们三人都大吃一惊。
绿龙眼挂在悬崖峭壁上,发着幽绿的光,而绿光下面,是不亚于独木桥下的万丈深渊。底下云雾缭绕,看不见底,虽地势险峻,但我们三人没有过退缩之心。
周围没有任何可取的工具帮助我们,连那稻草,也用完。我们想过把衣服脱下一节节接上,但这是雪山,脱下衣服,只能加速死亡。之后,决定徒手攀岩。温初衣实话说:“在来之前,没想过真会找出绿龙眼,只想着先来看看地形,日后再带上人马工具来。”
之后,我与温初衣徒手攀岩下去,苏卿在上面拉我们。起初,苏卿死活不同意,一再劝说,以及我的威胁之下妥协。
“我们这算是同生共死吗?”为缓解气氛,我打趣问温初衣,他的回答是:“生不能同日,死能同穴,这就是命中注定,我们二人最终归宿。”
岩石又硬又不稳,我两腿踩的直发抖,十指是抠出血来了,“白戈,你要是掉下来,我在下面接着。”温初衣取笑,我不服气道:“我不会掉,要掉也只你掉。”
我们眼看离绿龙眼越来越近,心中也是越来越彷徨,一种莫名的心悸,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白戈,把你的手给我。”温初衣松开一手伸向我,接着道:“小松树承载不了我的重量,我拉着你,你去拿绿龙眼。”我看看旁边脚下旁边的小松树,对自己说:“胜利在握,不怕,不怕。”我一脚轻轻踩去树枝干上,温初衣紧张的神情,道:“来,握住我的手。”
看着他宽大而温厚的手掌,我毫不犹豫伸出手去,坚定道:“我相信你。”
他浅浅微笑,我脚下踩稳松开他的手去抓绿龙眼,然而,就在抓到绿龙眼刹那,树枝杆断裂,我直径往后倒去,温初衣顺手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却也因此被我带落深渊。“啊。。。。。”幽静的深渊不断回响我与温初衣的声音。而悬崖上传来的是,“小仙女,温初衣。”
本以为这次,我与温初衣要葬身悬崖,但在冷风飕飕从耳边刮过,我们掉落的是在海中,幸得捡回一命。
在我醒来时,温初衣坐在床沿上,苏卿却不见。头疼欲裂,我回想雪山寻找绿龙眼那夜,终于记起。“初衣,绿龙眼呢?苏卿呢?”我动了动胳膊,身上划伤许多处,疼痛不已,“绿龙眼在,苏卿,我已经派人去雪山救他。”他拿出绿龙眼放我手中,我把绿龙眼放嘴边亲了又亲,护在怀里,道:“绿龙眼还在,苏卿,你一定要活着,等我们。”
我这才注意四周,这并不是在我的客栈,一名公公匆匆忙忙走进来,道:“皇上,不好了,雪山突然雪崩,在雪山上搜索的侍卫,无一生还,苏公子只怕也是了无声息。”
我顿了顿,一把掀开被子赤脚踩到地上,道:“我要去找苏卿,他和我一样已经家破人亡,流浪到温国,更何况,他是他家中的独子,他不能死。”我顺手抓起一旁的外衣披上直往门外冲,双腿包扎着多处伤口,还没冲出门槛就已经摔倒。我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前摞,温初衣蹲到我身边,吩咐道:“准备轿子,朕要和白小姐去一趟雪山。”
坐在轿子里,我无数个猜想,都是苏卿还活着。
到了雪山,哪还是那夜的雪山,到处都是崩塌的残雪,高高隆起的山丘,已夷为平地。温初衣立马吩咐道:“来人,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苏公子挖出来。”
我跪在地面上,道:“苏卿,在萧槐王国时,我应该狠下心肠,断了你跟我来温国的念头。我也不应该告诉你江禾呈就是白戈,更不应该认你。或许,那时,我把你安排在皇宫里,萧如瑟幽禁你一生,结果至少比现在好。我错了,苏卿,我不应该带你来温国。”
“白戈,莫伤心了,半月过去,苏卿,你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罢。”温初衣哪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当初,在萧槐王国,我抗旨逃婚,一直到偷偷生下我儿,亡命天涯,家破人亡大逃亡时,都是苏卿陪在我身边,我也一直都是将他当作我亲弟弟看待,这份情谊,哪能说割舍就能割舍。
“苏卿,苏卿。”我大声呼唤他,总不见他回应,只剩空空的雪山余音。
雪鹰,展翅飞旋在苍穹中,雪山之上,发出悲哀的鸣音。
于是,我沉默了。
开始思考温初衣的话,他也提醒着我,我昏迷了半月之久,苏卿失踪了半月之久。我不记得在和
温初衣掉入悬崖之后的事,那些记忆全无。
我在雪山足足跪了七日,大雪纷飞,我总出现幻觉苏卿踏雪而来。
最后,在温初衣的劝说下,我离开雪山时,恍若听到苏卿的声音,回头一看,苏卿正着一身蓝衣,出现在雪中。
他站得摇摇欲坠,在倒下刹那,我已来到他面前,接住他倒下的身躯,我坐在地上,把他头颅枕在我双腿上,而他昏迷过去,我大喊道:“御医,御医。”温初衣握住他手腕把脉,吩咐其他侍卫道:“来人,快驾马车,来扶苏公子回皇宫。”
回到皇宫已是深夜子时,温初衣连夜召来邱太医,我跪在地上,抓着邱太医的裤脚,哀求道:“邱太医,一定要治好苏卿,一定要治好苏卿。”温初衣扯着我手臂,道:“你冷静点,莫要耽误时间,我给他把脉时,他已是脉若游丝。”
我顷刻间怔住,顺着温初衣站起身,邱太医已经进去门帘内给苏卿进行诊断。我守在苏卿床旁,焦急的等待邱太医的诊断结果,每过一分钟,我总觉像过很长时间,心揪起来的疼痛。邱太医两条直眉聚拢成一线,我紧紧握住苏卿的手掌,他的手心已经冰凉,我给他放在我嘴边呵着热气,一边道:“苏卿,你醒来,你说过要守护小仙女,你不履行承诺了吗?还是决定放弃我。”
邱太医解开他的衣衫,底衣下的雪白胸膛,有许多划痕,触目惊心。邱太医纠结的神情终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温初衣问道:“他如何呢?”邱太医恭敬回禀,道:“回皇上,苏公子能撑到今日,已经是奇迹,他身上的皮外伤,冻伤可用退伤膏,比起其他伤算是不严重,最为严重的是体温过低。”
邱太医合上他的衣襟,我突然很害怕离别,很害怕他离去,我趴到他胸膛,双手勾住他脖颈,哭的抽泣,但却无法流出眼泪,我不再在乎世俗观念,男女授受不亲观念,我只想苏卿活过来。
温初衣没有阻止我,问邱太医道:“该用哪些药材。”邱太医连忙道:“回皇上,这二十四小时之内,不停给他换热水湿敷,如果,二十四个时辰后他没醒过来,那。”温初衣出声制止道:“朕不要听到如果之类的话。”一边命其他宫女宫人去烧热水。
邱太医是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年岁左右,长得沉稳,平时做事也是沉稳,唯独这回,他听到温初衣的话彷徨了,吓得两条腿立刻跪到地上去,低头道:“回皇上,臣知错,苏公子,定会醒来。皇上,臣恳请再加一味药,作为药引。”伴君如伴虎,邱太医一边说着话,趁温初衣抬头看向我时,偷偷擦了把汗,温初衣道:“爱卿,有何话不妨直说。”
“加一味千年人参,每日一次喂饮,连续三日,千年人参要每日一根。另服用一碗天山雪莲,今夜先服下,再过五个时辰即服一碗千年人参。”邱太医额头上的汗,滴落到地上,利嗦说出这一连串话。
“好。”温初衣立即吩咐其他宫女去办,邱太医告退,走出门槛时,再次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伺候温初衣的黄公公赶来,跪在地上,道:“奴才罪该万死,现在才回来。”温初衣久久不叫他起来,他就在地上一直这么跪着。而后,一名宫女端了盆热水,拿着毛巾走来,温初衣走到我面前,道:“莫担心,他会好起来,朕不会叫他死,朕是天子,说的话不会有言失。”
随后我离开苏卿的胸膛,走开一边去,我莫名的相信温初衣,不仅因他是天子,更是因为爹爹的眼光。温初衣接着道:“年公公,你们来给苏公子擦浴,你退下。”宫女退下,他指着几名年轻的公公来,他们为首的一名中年公公,叫做年公公的走过来,回道:“奴才遵旨。”
他们接过宫女的活,我随着温初衣走去大厅,龙形绣花门帘落下。
黄公公依旧跪在地上,温初衣走到软塌上坐下,冷眼瞥了眸地上的黄公公,悠闲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道:“几日呢?”黄公公颤颤巍巍回道:“七日,奴才回来自首,罪该万死。”温初衣接过话,语重心长道:“七日,七日前朕要你带其他侍卫去雪山找苏公子,你却临阵脱逃,丢下诸多侍卫,不顾他们安危。来人,把这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拉出去斩首示众。”
门外两名侍卫走进来把哭着喊着饶命的黄公公拖出去斩首。
“其实,我不叫温初衣,我叫温初识。”他说的有些愧疚,但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曾也化名白戈,其实,我和他是同一种人,但这次绝对不会傻的像对萧如瑟一样,认为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道:“嗯,我明白。”他反而有些惊讶,道:“你不生气我骗了你?”
我反过来回他,道:“那你可会怪我用白戈的身份而不是江禾呈的身份在你身边?”
他浅浅一笑,我关心着里面的苏卿,看着一盆接着一盆的热水端进来,又端出去,心中万分焦急。
温初识是何等人,而我又总将事情写在脸上,他一眼看出,道:“你很在乎他?”我看着门帘,好像看到门帘后躺着的苏卿,道:“嗯,我很在乎他,我和你是同生共死,我和他也是同生共死。但我和苏卿认识的时间更长,在之前就已经是同生共死。不过,我一直将他当亲弟弟,不管他还是如何看待我。小仙女也好,姐姐也罢,我会一直待他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
☆、梅妃刁,活下去?
门外,是夜,漆黑的夜。
门内,灯火通明,却蔓延无限悲伤。
我一直守在苏卿身边,不曾离去,温初识除却处理完国家大事,也都会来这守着。身为一国之君,他能做到这般地步,也是尽心尽力。但我知道,我已经给他多添了许多麻烦。我与苏卿,以不明不白的身份住在皇宫,惹来外面许多流言蜚语,即便是他的妃子,也来闹过几次。
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梅妃,我都隐瞒着温初识。不想他为难,也为苏卿与我伯伯,我现如今只得受着。
每当看着温初识,我都会想跟他说我此行的目的,但每次都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只因苏卿还未清醒。
“初识,苏卿有我守着,梅妃无人相守。我到你宫中来多时,也明了你的难处,梅妃是个好女子,你莫负了她的心。”他从不叫我称呼他为皇上,也不叫我做其他该做行礼。
我曾一次称他为皇上,他神色立刻变了,道:“你不知我身份时,同生共死,虽没誓言,但有真情。从知晓我的身份开始,我认识的那个白戈就不见了,太叫朕伤心。”我只能顺着他的意,毕竟,我们真的是有同生共死。
他眉头拧了下,看不出其他神色。他一向果断霸道,这回也是一样,道:“勿需多言,我知道你的心,梅妃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
我把绿龙眼拿出来,放手心观望,不过是颗颗绿龙眼,一个死物竟让我们几个活人为之生死。收回绿龙眼放腰包里,又是几日,苏卿也不见醒,邱太医悄悄对我说,今日是最后的二十四小时,苏公子,恐怕凶多吉少,白小姐莫大抱希望。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卿,醒来,一定要醒来。
时间越来越紧迫,我心里也越来越忐忑不安,温初识来过一会,但被几位尚书联合请走去处理其他国事。最后几个小时,我念叨着,梅妃一贯的作风风风火火来,不客气的坐榻上。
我起身向她行礼,她却故意刁难,一手指着我,趾高气扬道:“宓珠,这位白小姐是朝廷里哪位大臣命官之女?”她的贴身丫鬟宓珠笑的几分奸,道:“回娘娘,据奴婢所了解,朝廷里没有一位是姓白的。”
梅妃一身花衣,有几分抚媚,她眼角瞥我一眸,高傲姿态,道:“可都算进去了?”宓珠嘴角的奸笑越来越浓,道:“回娘娘,奴婢连九品官员都算进去了。想来,这位白小姐是想麻雀变凤凰,一只民间来的。”
听着冷言讽刺的话,这倒无碍,我忍了。但,很要紧的是我腿都蹲麻了,也不见她叫我起来。梅妃眉眼也不低一下,接着,我死死的盯着她,她两片薄唇冷然道:“本宫从皇上还是王爷时就跟着他,直到如今,算起来也有些岁月了,本宫还有什么事情是没见过的。当初翠丫头不也是麻雀变凤凰,本宫可什么都没说,还送她一块价值不菲的鸡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