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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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谣-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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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侃也该到此结束,我们期待的试炼终于开始。老头子很是用心良苦地把我和祁宋分到了一组,这一煽风点火的行径无疑将我们哥俩这段莫名其妙的绯闻烧成一团熊熊大火,百晓生这位八卦的鼻祖自然是少不了激动:“又有段子可以写了。”
  我脑子一抽一愣。真不省心呀,不省心。
  之后,我们一行二十个人分为十组,规定在三炷香烧完之前,必须沿着涟韵山脚的陡峭石壁,攀爬至山顶,并在山顶摘下千年苍树上的一片碧叶,以最快的时间返回山脚。
  赛前老头子特意嘱咐,试炼如战场,兵不厌诈,可使用一切术法击倒对方,但唯独不能以腾云之术一步登上山顶,且最后一名,必须要被关在小黑屋里抄佛经三百遍。
  我觉得这个惩罚很残酷,于是和祁宋打定主意,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一刻后,在老头子一声令下,我和祁宋便火速冲到前头,一边用手抵着光溜溜的石壁,一边顺着结实的藤蔓向上爬,而身侧的重止右手自一片云袖中伸出,拉住下头气喘吁吁的馥语。沉沉雾霭中,两只白暂如瓷的手合并在一处。
  此情此景本是鸳鸯相守相助的好事,我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很是刺眼。
  彼时,重止蓦然回眸,我睖睁一秒,将神色移向别处,却不慎手滑顺着藤蔓滑落而下,然所幸祈宋机灵一把拽住我的鸟爪。
  这个很正常的救助,引得重止指尖缭绕的剑光脱手而出。
  风驰电掣之间,祁宋拂过我身侧,幻出山水折扇挡住那来势汹汹的剑光,手中的藤蔓‘呲呲’发出声响,他已扣住我的腰,稳稳当当地将两脚利落成一字型,靠在突兀的两块石块上。
  哗哗落下几粒碎沙,这样险峻的情况下,祁宋还能如此顺利把我扣在怀里,真是佩服佩服。
  “喂,兄弟,平日见你身段不错,没想到这么重!”我扬起头:“要不要对换一下,我抱着你。” 他干笑两声:“嘿嘿,不用。”
  我回过身一看,眼神正对上重止一双暗沉的眼。
  “娘炮,今日我们就来比试比试。”话罢,我指尖的剑光利索飞出,重止拽住藤蔓迅速一躲,剑光‘呲’的一声擦过光滑的石壁,正中馥语胸口。
  我愕然之时,纤瘦的馥语已坠下云端,隔着素色雾霭,我瞧见重止如一道冷光直直飞了下去。
  我僵在石壁藤蔓之上,一股麻痹从脑门蔓延开来,思路始终停在他隔着朦胧雾霭抬眸蹙眉看我的那一刻。祈宋常说,人的眼睛和利器都能伤人,但若要比较,定然是人的眼睛更胜一筹,因为利器伤的是人身,人的眼睛伤的却是人心。以前,我不懂,可当今日却是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涩之味

  馥语此回着实伤得不轻,这令着十分心切的重止将她抱回宸天宫,又是仙气又是丹药的疗个不停。由于我误伤同门的恶劣行径,老头子罚我抄了三百遍《法华真经》。
  这可忒要我老命,但作为神仙最大的一门学问就是自我认错,接受惩罚。
  人活着,有些东西必须坚守,我们作为神仙也定是要如此,所以我便没掀了那老头的胡子,狂揍他一顿,而是心甘情愿地在菩提树下奋笔疾书,苦抄书卷。
  戌时三刻,两个掌灯的小仙娥路过我的庭院,嘀嘀咕咕道:“这司蓁女君还真是狠,馥语公主那么身娇肉贵的,就这么被她打下山崖,哎~可是可怜。”
  “放心,我们殿下会宠着她护着她,定然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心头一紧,‘呲’的一声,手中的紫毫墨笔瞬间断成了两截。彼时,门外的小仙娥惶恐作礼:“啊;祈宋神君……”
  我闻声望去,一袭藏青锦袍的祈宋手执折扇:“两位小姐姐没听过,爱嚼舌根的姑娘以后是嫁不出的吗?”两个小宫娥听着祈宋此句笑语,虽然符合他平日待人和善的风格,但字眼语气之中却带着一丝警告之意,立即惶恐地作揖道歉。
  祈宋挥着扇子,摇了摇头:“自是知道,下去吧。”此话一毕,他便笑语盈盈地挥着折扇向我走来。
  我木然站起:“你怎么来了?”
  此时,已行至我面前的祈宋翻了翻我花梨木桌上的成果:“啧啧,这抄得也忒多,忒多了。”我闻他此言颓然坐下,整了整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誊纸:“喂,你如果是来幸灾乐祸的就免了吧。”
  祈宋笑了笑,瞥了一眼我桌边准备要送去给馥语的药瓶子。
  “那那那,这经书你不用抄了,这药呢,也不用你好心去送了。”
  我睖睁看他,道出不解,祈宋把折扇合在掌心,同我说道出一段真相,说的便是今日在韵涟山之事。
  或许在雾霭朦胧之际,当时我与重止都光顾着应对彼此的剑光术法,根本就无暇顾及别人,可沿壁上观的他看得十分清晰,我的剑光虽擦壁而逝,但却非能把馥语击个正着。然如今事情发展至此,左右琢磨唯独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馥语自个儿送死,故意迎面侧身,让我剑光击中胸口。
  依着祈宋他多年的情场经验来琢磨这件事儿,无疑是离不开情爱二字。
  听闻这个真相,我甚是大骇。原来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暗地里藏了不少心思,可见一个人长得有多温顺绝色,诚然跟她一颗深不可测的心思没有半分关系。
  我一向十分讨厌矫揉造作之人,因得了这个真相,不仅前几日我们一场酒席之谊顿然消逝,还多生出几分厌恶来,现下自是更没法子再耐着一张老脸,去跟她赔礼道歉。可我不去赔礼道歉,馥语却来我这,等我赔礼道歉。
  甚好!甚好呀!若她来找事儿,我便让她出事。
  神思至此,一袭蓝色百褶裙的馥语已迈过门槛,带着得瑟的笑容,步履纤纤向我走来。
  我漠然起身,然,停在我面前的她,特意抚了抚右肩处包扎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纱带,像是在特意表明这是她那俏郎君重止的杰作。
  这一连贯矫情动作不由地让我嘴角撅起一个冷笑。
  这一刻,我着祈宋回避,毕竟两个女人的战斗太过血腥,男仙僚不宜在场,他很是明白,便耸了耸肩挥扇凭空消失。
  我冷哼一声:“公主今日的伤这么快就好了,看来天宫的药真是神奇。”
  馥语她的目光落在白色纱带上:“虽是奇药,可我这里还有些疼痛,都怪我耗损了重止那么灵丹妙药。我都说不用,他硬是要帮我上药,连带着这伤口都是他给包扎的。”
  话罢,她翻了翻我的誊纸,轻声续道:“都是我不好,害司蓁你抄了那么多经书。”
  说到这里我火冒三丈,腾空直接将梨花木桌震碎,指尖一抹灵光没控制住,飞过她脸颊,截断了她耳廓边的一戳墨发。
  她一惊一怒:“你!”
  我吹了吹有功劳的手指:“告诉你,我司蓁女君可不是好惹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心计我不会使,但那些直来直去的剑法我倒是精通得很。你若想玩,我定奉陪到底!只怕你那俏脸蛋不够姐我划!”
  她极力敛起双眸中的惶恐,挤出一个冷笑。
  “即便我伤了,也自有重止为我疗伤,而你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天煞的命格,注定孤苦。更何况,你入宸天宫这些时日以来,重止他想关你便关你,想放你便放你,你所想要的一切自由皆取决于他的心情,他何时问过你想要怎么样,又何时考虑过你的感受。”
  她看着我默然无言,脸上的弧度越发弯起:“你现在还不明白,你就是他的一只宠物,有与没有,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东西而已。”
  这下马威激得我脑袋发胀:“近日我夜绫剑正嗜血得紧,你要不要牺牲一下给它尝尝?”
  她的美目楞楞地落在我拂袖欲要拔剑的手上,而后很有自知之明地退了一步:“我是想来告诉你,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别一心想要占有些什么,到时候只能是空欢喜一场。”音落,便慌慌张张地退身而去。
  这一刻,我这想,我司蓁女君这一生,最好什么都不要拥有,因为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不会失去就不会痛苦。
  深夜。宸天宫内安静得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无论闭眼还是睁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重止那双紧张担忧的冷眸和馥语盛气凌人的眉目,种种事情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情网,束缚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心烦意乱之下,便拿出夜绫剑在院子中砍砍树枝,却不甚听见几个掌灯守夜的小宫娥谈起这位心思颇深的馥语公主。
  说她如何如何当得四海八荒四大美人之一的名头,又如何如何端庄贤淑讨得重止殿下喜欢,今日馥语公主受伤是如何如何让重止殿下担心着急,今夜重止殿下亲自在寝殿里为公主疗伤喂药,一副细致温柔的模样令她们是如何如何欣羡。
  闻言至此,我手中剑头一滑,面前五米高的菩提树枝‘咔’的一声,顷倒在月色微凉的深夜里。
  风嗖嗖地钻进我的喉咙中,蔓延开阵阵涩涩的酸楚。
  想来我在天宫这些日子中,情绪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些琐碎杂事激得起伏波动。历经三千年前同润沐的那一场情伤后,我不是早心如明镜了吗?为何还被周身冗繁杂事所困扰,难道我睡了三千年,竟还睡不出一个平淡心境?
  皎洁月色洒了一地的淡淡余晖。
  我突然很想念已经消散在四海八荒的父母,如果他们还在,我现在应该会是个什么样子?可是这世间哪里来的如果。
  我吸了吸鼻子,喉咙处的苦涩已蔓延至天灵盖,伴着阵阵凉风刺得我脑袋发麻。
  怪不得人家都说望月思亲,触景生情,果然不错,近来我的情绪波动有点大。不过也无甚关系了,不久之后,偲宸宫中的一年一度的艺学比赛便要开始了。等夺了水泽草还了恩情,应了诺言,我便能下界过几日闲云野鹤的日子,不用守着这些冗繁杂多的宫规,也不用伤心伤情。
  这以后的生活想想都令人向往,可出了这宸天宫,比翼族不容我,潦云谷不容我,何处是我家?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奔出来似的,我抑了抑,吸了一口冷气。
  三日后,馥语公主伤势大好,在众星拱月的阵势下重回了偲宸宫。
  今日申时,老头子安排了一场马术课。
  我们一行二十人,驾着神马将袅袅仙雾生生破开两排浩浩荡荡的雾霭。我提起手,撘上裹锦的马鞍,跨过一匹黑色毛绒神马,向着下方打着折扇的祁宋问道:“你的马呢?”
  他抬头:“唔,令小厮去牵来了。昨晚的战争你赢了?”
  我提着缰绳,拉着马儿转了转头:“你觉得我会输?没让她挂彩,都算是我手下留情了。”祈宋调笑道:“是啦,一向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但你这个模样委实……”他顿了顿,我疑惑地眯着眼,打量着他:“很爷们!”
  祁宋的目光微移向我身后:“你这么爷们,不怕同窗鄙视你没她女人?”
  我顺着他满溢神彩的目光望去,入眼的是一袭蓝衣娇俏楚楚动人得让人生出几分怜爱的馥语公主。她站在一匹白马旁和重止娘炮言谈正欢,重止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让我脑中蓦然混沌。
  祁宋打趣地看着我:“怎么样,认输了吧?”
  我支起手臂,摸了摸毛发十分狂野有型的黑闪电,用手指勾了勾祁宋示意他过来。祈宋怔了怔,乖乖地把耳朵凑过来。我讪讪一笑,拉着他的耳朵大吼道:“我委实装不来她那般娇柔端庄的风情万种。要我做成那样子,行。下辈子吧,我不是我的时候。”
  祁宋揉了揉被我吼坏的耳朵,示意我瞧一瞧远处面色复杂的重止。
  我愕然一望,竟然看见重止小心翼翼地将馥语扶上了马背,并妥帖细致地把她的脚放进了马跨里。
  我哆嗦地‘嗯’了一声,瞬间寒毛林立。
  果然情爱能改变一个人,再冷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他温柔的对象,以前,现在,未来都不可能是我;想想如果没有那一场恩情,我们之间,大概只剩下陌生二字。神思片刻后,馥语已骑在一匹温顺乖巧白色神马上,含羞低眸看着为她牵着缰绳的重止。
  这般光景让我更为心生厌恶。
  我摸摸马儿,转了个弯,对着白毛神马上的馥语公主道:“久闻公主的父君曾是天帝手下心腹神将,那般持枪杀敌金戈铁马的威名可谓令众位仙家折服赞叹,公主既是系出名门之后,想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公主可否赏个脸,与我一同赛马?”
  馥语一双秋杏眸子楞了楞,轻柔道:“我……”
  看着她此番跟昨晚上剑拔弩张的模样大相庭径,我不禁闷哼一声。
  世人都说,心计颇深的女人简直是一朵千面花,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换面具,以前我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玄,然看到这一出戏后,我倒是相信得很。对于这样的人,撕掉面具一向都是我的做法。
  我将马鞭一扬‘啪’的一声利落打下,白色神马发狂地嘶叫,双蹄扬起。
  馥慌张地一勒缰绳,却是一个拉力令她向前一倾,嗒嗒几声,袅袅寂静的仙雾被马蹄踩出一道空荡荡的残道,馥语就在这众人回头的刹那间,被疯马载至远处。
  原来她是不会骑马的吗?还是说将计就计再来一次苦情戏码?无论如何今日定要逼她原形毕露。
  我马鞭一甩,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断网了,故而断更了一日,亲们,今日的章节来了~

  ☆、身陷险境

  我这一追,竟然追进了天界禁地玉崼仙林。
  我从未晓得这众神所在的九重天上竟然还有这么个鬼地方,名为仙地,林中却弥漫着诡异的妖气,白茫茫的雾霭之中竟看不清路的尽头。
  诚然我已打定主意,无论仙林之中有何凶险,我总该是要闯一番的。不是因为敛着一颗谁都能包容拯救的菩萨心肠,而是今日之事乃由我起,我必须去承担和解决。更何况,馥语乃重止心上人,我必须得给他一个交代。
  我整了整凌乱的思绪,策马而入,并捏了一个术法驱除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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