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妇大过天(见观发财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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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妇大过天(见观发财卷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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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

外公看见它时,曾经说:阿观害怕了,她在想家,想逼她背〈伯夷列传〉的爸妈。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对了,他是这样回答…阿观只有一个家,有我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从小外公便经常对他说,过度自信的人容易盲目,容易忽略小细节、只看得见终点,可是那些小细节往往会造成结论改变。

如果那时候他不要过度自信,不要刻意忽略她的害怕恐惧,不要那样相信她定会入境随俗、以他为天地,是不是今天会有不同的结果?

出一口气?!姜柏谨听着他的话,瞠目结舌。所以他伤害自己、折磨自己,要为阿观讨回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公道?

尽管他已当了好几十年的古代人,还是搞不通这些天生的古代人。

出一口气能够改变什么?穆笙为阿观出一口气,气得四皇子活生生把老婆肚子里的胎儿给打掉;穆韧为出一口气,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两兄弟为这口气与皇帝杠上,迫得皇帝心生不安……这口气到底值不值得、有没有必要性?

如果让阿观来选,她肯定宁愿他们在她坟前烧房烧车、烧电视、烧几百张大乐透彩券,也不要他们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气。

「难不成你打算这样下去?啥事都不做?」

齐穆韧认真想了想,勉强提起精神说道:「不,有些事还是该做。」

齐穆韧已经很久没往景和居和曹夫人请安,到后来,他连表面工夫都不肯做,而他的态度决定了曹夫人在王府里的地位。

曹夫人是聪明的,柳氏被发落出去后,她便接手府里的中馈,齐穆韧对此没有置喙,是因为她不涉足清风苑、明月楼,没踩过他的界线,他便也不想夺走她最后的权力与快乐。

他想,自己是受了阿观的影响。

她老说曹夫人可怜,说时代制度造就悲剧无数,说他母亲是悲剧下的牺牲者,曹夫人何尝不是?阿观同情了天底下的人,独独不同情自己,她用簪子划断与他的关系,她丢掉他,丢得狠绝。

一笔烂帐呵……不管是老王爷与曹夫人,或他与阿观,都是。

老王爷将母亲娶进王府,令曹夫人困于痛苦深渊,于是恶计使尽,本想害人却没想到造就出自己无法承受的结论。

娘生下自己和穆笙,皇上憎恨曹夫人的恶毒残忍,便将爵位送给自己,曹夫人万般算计,却没想到到头来承受恶果的还是自己。

难怪阿观总说性情造就了人生,快乐的人选择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快乐,而痛苦的人选择让周遭所有人与自己一起沉沦。因此曹夫人恶毒,却也可怜。

齐穆韧进入景和居。

下人看见他,急着进屋向曹夫人禀报,齐穆韧一个眼神,身后的齐古便将景和居所有下人全赶出门外,没惊动内厅。

齐穆韧走到厅前,内厅里一名府卫正在向曹夫人禀事,齐穆韧不动声色地静静听着。

「禀夫人,槿香姑娘有武功,她飞檐走壁,身形极为灵巧,属下怕被槿香姑娘发只能远远跟着,可属下无能,跟丢了。」

槿香一清早便领命从后园跃墙而出,他警觉跟上,才发现自己低估了那丫头的身手。

「何宛心的贴身丫头竟然有武功?那是个什么来历?」曹夫人问。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是跟踪她到大皇子府邸附近,才丢失槿香姑娘的踪影。」

「大皇子?」

何宛心和齐宥宾之间……曹夫人嘴角挑起冰凉笑意。看来那个杂种也并非处处春风得意,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哼!

「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多派几个人暗中盯住何宛心,我就不信她会没有下一步动作。」

府卫出门乍见到齐穆韧,顿时惊得面带仓皇,齐古挥手,他连忙快步离开景和居。

齐宥宾和何宛心?一句话,所有事全数清明,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不愿意怀疑啊。

他错了,显而易见的答案却刻意视而不见,他只想着那年、惦记着那年,念着自己驱逐不去的罪恶感。

皇上说得对,他始终是小看女人,小看柳氏、夏氏,小看阿观的决绝,也小看了「失而复得」的何宛心。

齐穆韧啊,人人都赞你足智多谋、心计城府,可你要在女人身上栽多少回才会认清女人不是天生的弱者?

齐穆韧恨自己,恨自己的冥顽不灵,恨简单而清晰的事情却要掺入太多感情,以至于看不清真相在哪里。

阿观的怨、阿观的恨,阿观在天牢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陌生……是他辜负了她的心!

闭起眼睛,他真想杀自己千刀万刀,偿还阿观的不平。

齐穆韧吞下怒恨,逼自己整理思绪,再次张开眼睛时,他告诉自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对不起阿观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低声在齐古耳边吩咐几句,齐古应声离开,齐穆韧抬起脚往大厅走去,在准备进门时,几个刺耳的句子钻进他耳膜里。

「夫人,大皇子为什么要算计那个杂种?」孙姨娘问。

「不知道,我以为他和大皇子、二皇子是同党的,但上个月他立下大功返京,揭发的事情却连累二皇子被贬为庶民,那时我便猜想,也许我弄错了,他真正巴结的对象是四皇子。」

曹夫人脸色难看了起来,此事确有可能,不然叶茹观怎会教他迷恋成那样?听说叶苑观一死,他连早朝都不去了,任由皇帝下了一道道圣旨不断催促。

「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不就惨了,大夫人在皇贵妃面前说过不少杂种的坏话,要是皇贵妃和他联手,咱们的下场会不会……」

「那样的话,咱们只好找上何宛心,让她帮我同大皇子牵线,眼下,二皇子和叶氏已经倒了,皇贵妃也被降为嫔妃,说不定皇上真正属意的是大皇子。」曹夫人开始筹划新路子。

门外的齐穆韧闻言冷冷一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这样汲汲营营一生,却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反而时刻担心无法安寝,何苦?

「嗯,这才是做法,何宛心是有手段的,便是柳氏那等精明厉害的女子也栽在叶茹观手里,可何宛心才来多久,便让叶茹观枉送一条性命,咱们若能同她连成一气,有大皇子的助力,说不定咱们有机会从那个杂种手里,抢回……」话说到一半,孙姨娘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齐穆韧。

他脸色肃然,寒冽在眼底成形,孙姨娘想起自己方才口口声声的杂种,义愤填膺的气势瞬间不见,悄悄地移步到曹夫人背后。

跳梁小丑!齐穆韧冷笑。

曹夫人也是心头一阵惊惶无措,她看着步步走近的齐穆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回望他的眼中凝着无比恐惧。


第十八章

齐穆韧不是王爷的孩子,他是个来路不明的杂种,可他不怒自威的面目表情以及与生倶来的皇家气势,却与出身皇家的老王爷一模一样啊。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正确答案,随着齐穆韧年岁一天比一天增长,她越来越怕他,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齐穆韧目光盯在曹夫人身上,回想童年过往,想她的残忍、她的苛毒,也想着阿观告诉外公的话…我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一个嫉妒、恶毒,无时无刻心中怀恨的女人。

真是制度错了?真是男人的贪心造成这番结果?怨恨曹夫人果真不公平?

算了,他不予置评。

「你来这里做什么?」曹夫人终于找到自己的舌头,鼓起勇气问。

「奉劝母亲,少碰朝堂之事,那不是女人当管的。」齐穆射冷声道。

她何尝不明白,可老王爷走了,再无人替她和穆风作主,难不成他们母子就要这样子被这对来路不明的杂种一辈子欺压?

曹夫人闪烁的目光彰显出心底想法,齐穆韧莞尔,既然她蠢得点不透,那么……他无话可说。

从怀里拿出一纸密封的信笺,齐穆韧轻轻抛下一言,「这封信,还请大哥亲手呈交给皇帝。」如果齐穆风有这等勇气,自然教他心想事成,如若不敢,那就是他的命。

丢下话,齐穆韧头也不回地离开。

曹夫人和孙姨娘等他走出大厅后,两人面面相觑,看一眼手中书信,曹夫人的手微微颤抖,这信……

「夫人要把信交给大爷吗?」

「不行,若信里是毁谤、是假罪证,是一害穆风的论计,这不是让穆风去皇上跟前送死。」

「可大爷不将此信呈上去,若误了大事,会不会害得大爷断送前程?」

孙姨娘一言,说得曹夫人六神无主,她咬牙恨道:「我就知道那个杂种心肠无比歹毒,当年我怎么就被皇上几句话给吓懵了,没将他们置于死地!他们没死,现在却要将我们母子活生生推入险境。」

孙姨娘神情不定地望向曹夫人,养虎贻患啊,这信,会不会也将穆平给拖累?

齐古压抑着胸口狂怒,满脸悒郁,脚步沉重地走往清风苑。

遵照王爷的命令,齐文派人守在大皇子府邸四周,果然让他们等到何宛心的贴身丫头槿香。

那个丫头在初进明月楼时,嚣张跋扈、刻意表现,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无知肤浅、不足为患,现下想来,她才是个真正厉害的。

她的嚣张恶毒是为了引起王妃的注意吧?为了让下人们在暗处嚼舌根,好让王妃相信,王爷是多么疼惜、在乎何宛心,她企图藉着谣言来打击王妃,离间王妃与王爷的感情。

想起来,她们主仆对付王妃的计谋,是打从她们进入王府那刻便起了头。

齐文派了两人跟踪槿香,自己则回到明月楼屋顶埋伏,于是窃听到这个撼人心弦的消息。

王妃的死,死得没价值。

进入清风苑园子,齐古看见园中大树时,想起王妃那时和晓阳几个婢女追得他们无处躲,他们只好窜上树梢头。

王妃带着人在树下大叫大笑,她们开怀欢快的情绪感染了清风苑每一个人。

什么叫做兄弟姐妹?就是可以玩、可以闹、可以掐、可以碰的那种关系,我不是你们家主子那一款,古董、刻板、食古不化、硬邦邦泥墙似的人……

王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缭绕,有她在的地方,没有阴影、没有悒郁。

齐古拢起双眉,如果可以重来一遍,他会乖乖地当王妃的哥哥,乖乖疼她宠她,落实那个可以玩、可以闹、可以掐、可以碰的兄妹关系。

进入清风苑大厅,齐古走近王爷低声说道:「槿香姑娘回来了。」

「她果真进了大皇子府邸?」

「是。」

无法遏抑的狂涛在胸口翻腾,齐穆韧怒目圆瞠,他与何宛心的重逢、回府、进宫求婚、下毒……一步一步,全是齐宥宾谋划的计策?

如果真的是他……他可以饶过串通鞑靼刺杀自己的齐肴家,但绝不会放过荼害阿观的齐看宾!

「槿香给何宛心带回什么消息?」

齐穆韧嘴角噙着蚀骨沁髓的笑意,眸间却是惊怒不定,何宛心最好不认识齐看宾、最好不知情、最好不是故意害死阿观、最好……最好不要辜负他的善意。

「大皇子约何姑娘初五未时在一品居见面。」

齐古一句话把齐穆韧的「最好」全数推翻。

齐穆韧的脸色益发苍白,他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他缓缓吸气、悠长吐气,十多日里消失的积极出现,他终于有了迫切想做的事情。

「一品居?」

「是的,王爷。」

好得紧,撞到自家店里了,穆笙有许多明的暗的生意,而一品居恰恰是暗处生意,穆笙开这个客栈,是透过南来北往的旅人,以便蒐集各地消息。

齐宥宾选在一品居,该是认定那里全是外地客,不会有人认出他这个大皇子吧。

「还有呢?」

「槿香告诉何姑娘,赛燕在大皇子府中,并请求大皇子到夏家将夏灵芝给接走,说是夏灵芝病重,何姑娘闻言盛怒,将桌上茶碗给摔了,破口大骂赛燕和夏灵芝下作无耻,那口气……」齐古不知道该不该回禀,但齐穆韧怒目一转,他只好低下头,轻声说道:「是嫉妒。」

嫉妒?!齐穆韧攥紧拳头。

他知道赛燕,知道她窝藏在夏灵芝屋里,她的武功高强,轻功不逊于齐文、齐古,她是齐宥宾安插在夏灵芝身边的眼线,既能传递消息,亦是对夏灵芝的监视,换言之,清除了一个夏灵芝,他便急急在自己身边摆进何宛心?

齐宥宾都是这样办事的吗?安排一个正主,再插进一个眼线,一个做事、一个监视?而不管是正主还是眼线,都与他……关系纠结?

齐穆韧怒极反笑,任他一身铜墙铁壁,万敌不摧,却总是内宅失火、身畔不宁,而齐宥宾恰恰与他相反,他把女人利用到淋漓尽致,让女人为他卖命却不求回报,对于女人,他是万万不及齐肴宾了。

「把这件事告诉三爷,让他在一品居里费点心思。」

「属下立刻去办。」此话,齐古应得又大声又见气势,多日的憋屈终于可以透一口气,他为王妃不平。

望着齐古离去的背影,齐穆韧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自己和皇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属于同一款人,他们都过度看重亲情,所以尽管早就明白齐肴宾、齐看家的野心,但多年来他始终包容,甚至在必要时刻会提点一番,他顾念的不就是童时那点兄弟情谊。

谁晓得他们步步进逼,逼得他不得不使心计游走在他们与四皇子之间,让人不晓得他的真意。

当然他想保全三皇子,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没主动设计、企图铲除他们。

没想到他不动手,他们竟迫不及待了,倘若他们动的是自己,他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齐宥宾动的是阿观,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眼中透出肃杀寒意,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凶神恶煞,是那种以天下苍生为刍狗俎鱼的暴虐,他再不顾念童时亲情,他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阿止,进来!」

齐穆韧走进明月楼,脚步轻得像猫,无声无息。

当门打开那刻,宛心和槿香乍见到他,满目惊疑、手足无措,原来她们也会害怕,原来她们并没有将自己尽数掌握在掌中的骄傲自得。

淡哂,他朝槿香挥挥手,槿香迟疑的依令退出屋外。

齐穆韧走到何宛心身边,定定望住她,眼底兴起几分疑惑,光阴真会将一个人从头到尾、翻天覆地大改造?

曾经是个连作戏都不会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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