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许善待她,还是因为这赵宫里的消息流通太过历害,她觉得自己快成了过街的老鼠,就差没人人喊打了。
她看到我看到她,一张黑黑的小脸,瞬间涨红起来,躲在了柱子后面。
我下手中的斧子,向着她招招手:“小妹妹,来!”
那小丫头见我与她打招呼,红更红了,扭捏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来。
“劈柴不是这样的!”她怯生生的笑着:“你看,你连斧子拿的都不正确。”
“呃……”
我被她说得汗颜无比,额头的汗水也恰时的往下滴,我连忙用手去擦,却又惹得小丫头一片笑声。
“你看你的脸都黑啦!”她笑得前仰后仆,直不起来。
我觉得好糗,连忙放下斧头,认真的用手去抹,却弄得脸却更脏了,无奈中我放下了,想了想,却同小女孩一块的笑起来,管它那么多呢,我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脏!
我不过是一笑,那小丫头看着我,却凝出了神,目光在我的脸上呆呆的看着。
“怎么了,很奇怪吗?”我吐了吐舌头。
小女孩羞红了脸,一双单纯的眼中尽是纯粹:“你真漂亮!”她说着,踮起了脚尖说道:“来,我帮你擦!”她伸长了手,竟用衣袖为我擦拭脸上的脏污。
我心中一暖,笑更深了:“谢谢你,小妹妹!”我毫不躲避的弯下腰来。
那小丫头却嘴一扁:“我才不是什么小妹妹!我都十岁了!”虽然嘴上说着,可是手上却没有停下丝毫的动做。
我吃了一惊,虽已十岁,可是个字却足足的矮了她半个头,像是只有六七岁的个头,我的心不由升起了怜惜,我柔声的说道:“十岁,当然很小呀,我可比你大,叫你妹妹是对的。”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手中却依旧没有停下:“我才不小呢,我都会劈柴了,这劈柴的活儿,原来都是我干的。”
我哑声无语,转目看着在她脸上擦拭的小手,那双手粗糙无比,一个个的茧子布满了手心间,这么小,却干这么粗重的活儿,我心中顿时觉得阵阵不忍。
看着我不说话,这小丫头竟以为我不相信她,连忙拿起脚边的斧子:“不信,我可以劈给你看。”
我连忙抢过:“我信的,我信的!”
小女孩这才笑逐颜开:“那这样吧,我教你如何劈柴,要不,这活,你天黑了也干不完,到时大人可是要责罚你的。”
我偏过头去,看着那一大摞,堆到了屋顶的柴,而一旁边所劈好的,只有凌落的几根。
我吐了吐舌头,正经得说道:“是,小师傅!”
说罢,两人都洒出了笑容。
那是,我来到这杂役房,感受到的第一丝温暖,我却不知道,这也是最后的一抹,这样一个单纯而年轻的生命,只因为她对我的一丝怜悯、同情和不忍,而嘎然而止。
☆、第三十七章:痛苦
夜色如墨,我才刚把所有的事情作完,交代清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杂役房的休息地。
院中,无比的黑暗,只有飘渺的月光照在地上,可是刚踏入院门,我就呆住了,在院子的正中横卧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月光落在她那没有丝毫生气的脸孔上,散发着苍白的莹光。
手中所有的东西都跌落在地上,我只能呆呆得看着她,无法挪动丝毫。
是她,怎么会是她,我无法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白日还笑餍如花的面孔,此时竟悄无声息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
突然袭击然,院中冲出来了一个人,还看不清影子,就觉得脸上一热,来人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害人精!”
力道之大,竟让我一时失聪,却依旧只能茫然的站着,呆看着她,害人精……,害人精……
是她害的吗,这无辜的小女孩,只是对她笑笑,只是对她说两句话,只是帮了她的忙,就因为这样,所以杀了她吗?
我终于知道了,就是赵嘉乘罚她的方法,让她隔绝于人外,感受到的只有绝然的冰冷……
可是这个小女孩又有什么错,她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天真而单纯。
对,这就是宫廷,就算再善良的人,都狠绝的一面,何况是一个以王子之名辅育长大的人,又怎会心慈手软,我在他的自尊上,重创一击,他又皆会有丝毫的留情。
可是她宁愿他直面对她,而不是无关的旁人,心口的间臆满了满满痛,却无法排除,他太狠了,狠得让她没有喘息的空间,从来的,她没有这样的恨过一个人,可此时,却只想两败俱伤。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了她的身上。
一股腥臭的气味泛上鼻翼,低头一看却是个破碎的臭鸡蛋,腥臭的液体正一滴滴的从她的发间流下。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杂役房中那些粗状的妇人们,一个个恶颜以对,手中拿着的全是些淤秽之物……
一个,两个,三个,他们都愤怒的抡起了手中的东西向着我扔来。
我只能茫然看着她们,抬起手毫意义的抵挡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愤怒,这是她们唯一的发泻,而我甘愿受之。
“住手……”身后,黑间处传来一阵轻喝,那清亮的声音,在这杂乱污秽的地方显得特别的高贵,他的出现喝止住了所有人的行为,月光瞬间出现,照亮了来人的路,仿佛一尊神祗在拯救世界。
我眼前的一切,已被粘糊的稠状物给迷住了眼睛,却还是看到赵嘉以悲天悯人的神态走到了我的面前。
赵国的王子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高贵又尊贵,那是他们一辈子也看不见的人,高高在上,不敢逼视。
所有的人都被惊吓住了,全部趴在了地上,俯着身,动都不敢动。
看着这一切,我不禁开始冷笑起来,这就是人的本性吧,小女孩的死因虽是因她而起,可是这个高高在上的赵王子却才是真正的凶手,人总是把自己的愤恨发泄在弱势群体之上,可是面对高不可攀的人物,就算再不服,也只有跪拜,可是,我不恨他们,因为这就是人性。
“小萸……”赵嘉看着我,慢慢的靠近,丝毫不理我会我身上的脏东西,他的眼睛里带毫不作伪的心疼。
他挥起衣袖,轻轻的擦去我脸上的脏物,一点点,无比认真,那干净的衣袖上,一点点的沾染了污秽,可是我眼前浮现的却是白日那小女孩的笑眸,她也如同他一般认真的为她擦拭脸部。
“王子嘉,你的戏,演好了吗?”我不动如山的笑着,眼中却流露出绝然的冰冷。
赵嘉的手一顿,温暖和意的眼睛瞬间僵住。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我缓缓的抬起头看她,眼睛里的冰冷不仅刺痛了她,更寒凉了我的全身:“你不过是想让我求你,乞求你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吗,赵嘉,我觉得你比这里还要脏,脏得让我想吐。”
我的话,一点点了瓦解了他眼中的温暖,他看我的眼睛,慢慢在冰冷,我再一次狠狠的打击了他的自尊,用最恶毒的语言去伤害他。
“就算是这样,一身的狠狈,可是你也不愿意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吗,芈子萸,这一切是你开始的,你用你那美丽的气息引诱我一步步的走入你陷井,再一步步的把我拉入迷惑的深渊,无法爬出来。这辈子,我是不是再也得不到你了,芈子萸,我已身在地狱,那我们就一起煎熬吧。”
我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言语有一丝的波动。
我的无动于衷再一次激怒他,他的自尊不会再允许他有些许柔软。
“好,你即然要遭贱自己,我成全你,把杂役房中最低贱的活让她全做了!。”赵嘉高高在上的看我一眼,毅然的掉头离开,不再带走一丝的眷恋。
他走了,带来的震憾,可是却再也没有人敢留难我,不胆怯,还是在威慑于赵嘉的余威,大家的心都徘徊不定,也都没有心思再理会于我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女孩的尸身被人抬走,已经冰冷毫无生气的手无力的垂着,一摇一晃,这一幕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重演,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许久,我才撑起疲惫的身体,不敢在看那已经空无一物的地面。
身上很脏,没有可以清洗的水,只能用抹布勉强的抹去,腥臭味,怎么也散不去,我也无心再理会了。
在杂役房里,是不可能有单人一间的寝室,只分男女,通铺而睡。
推开门,屋内瞬间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偎约缩在自己的被窝之中,却又偷偷的在打量着我,我无视于一切,向着自己孤立于一角的小床走去。
床很硬,被很薄,手更冰,颤颤巍巍的,我将自己冰冷的脚钻入,却碰到一块微暖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我把手伸进去,却摸出了一个尚有余温的馍馍。
我看着这个馍馍呆呆的出了神,劈完了柴,早就错过了膳食的时间,厨房中压根就是冰冷的,可是却有人为她藏了一个馍馍……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我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小女孩放在里面的,因为她是那么的善良,在这里,只有她给过她一丝的温暖。
我不敢大声的哭,有的时候痛苦满溢时,哭是唯一能做的,我脆弱的偎在被中,紧紧的抱着那微温的馍馍,用力的抽咽着……
窗外的风用力的吹着,仿佛跟着她的悲伤一同的在哭泣,月儿悄悄的落下,不敢再看……
☆、第三十八章:折磨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沉沉的睡去,疲惫的身体是唯一的反应,但好像,我只是闭了一下眼睛,就被粗鲁的摇醒过来。
“起来,快起来,还有活儿要你做呢!”有人在我的耳边低吼着。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还没亮,夜还是一片的黑沉。
“天不是还没亮吗?”我不解的问,眼前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内待,老朽得连牙都快掉光了,一身的内待,更是黄旧不堪,诡魅的像是一个守墓人。
“天亮?天亮就来不及了!”那人不悦的说着:“别拖拖拉拉的,快点。”
我只得爬起来,全身酸痛得不得了,双手起泡泛起的疼痛,也更明显了,我麻利的穿好衣服,跳下了床,跟在内待的身后。
“你听着,以后这个时辰你就得起了,这个活呀,就得避着人,冲撞到人,那可就是死罪!”
我一边走,脑子里依旧迷糊,这什么活?这么的神秘!
终于到了地点,只见几辆的拖车上,皆是装着一个个干净的马桶,我这才恍然大悟,可是一张脸却苦了下来,砍柴也就算了,可是居然沦落到倒马桶的地步。
“有人会带你到各宫中去收隔夜的盂桶,再将干净的送上,回来之后再将它们清理干净,每天都这么做,明白吗?”内待吩咐着:“今天这小六子会领着你做,以后,就你一个人了,别偷懒,要是慢了一步,可是死罪。”说完,那老朽的内待便悠然离开。
那余下的小内待,却是一脸的喜色,他喜形于色的说道:“今天可就是最后一遭咯!可谢谢姑娘咯”他嘀咕着,笑逐颜开。
这所谓的收马桶,就是至每位宫殿的后门将脏秽的马桶收回,再将干净的送上,这脏活当然得避着人来,所以必在夜间进行,然后将收回的马桶再一一洗干净,每天都轮回着这样的工作。
我看着这成山的马桶堆,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在现代都是即冲马桶,一冲,就干净得没有一丝的味道,来到这里,光是适应这马桶就花了好长的一阵时间,可是现在却要干这种臭气冲天的活,这赵嘉真是恨极她了。
若不是发生那小女孩的事情,我此时真的是想放下了自尊,跑到赵嘉面前求饶,可是此时那还在怀中的馍馍,已冰冷得烙着她的心窝
一瞬间,她真想放下自尊,跑到赵嘉面前跪地求饶,可是放在怀间的馍馍,却咯得她生疼……
我叹了口气,咬着牙,开始新的工作。
慢慢的,我终于知道了,这世界上没有做不来的工作,只有适不适应的工作,做了一段时间后,倒也是驾轻就熟,就除了那难以忍受的臭味,让她总是不由的做呕外,基本也就没什么了,只是可怜了那双白净的小手,先是被磨上了重重的水泡,在没有塑胶手套的时代,必然得接触到脏水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有了溃烂的迹象,不过是初冬,一双手早就被不冻得不成样子了,即使如此,可是她还是挺过来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居然还能坚持着没有丝毫的屈服,这是我自己都无法想像的,暗暗的,我也不由得为自己的坚韧而喝采。
我就这样穿梭于黑夜与白日之中,没日没夜的干着活,身体的疲惫常常让她一沾上床,就睡得死沉,在时间到点之时,又艰难的起身,我的脑子中已机械得无法去考虑更多的事情,却又显得单纯,纯粹。
终于的,当赵宫中传出王子嘉即将迎取太子妃的消息,所有人看着我的目光,又开始带起了沉思与挑衅,可是我的心早就波澜不惊,无关风月,自然云淡而风清。
只是是夜的一场盛宴,更为赵宫增添了奢靡的气息,宫中的皇亲国戚醉卧宫中宫外,我唯一的感觉只有,今夜的工作,又要加重了!
夜起三更,早就习以为常,拖着吱呀做响的木车,只一盏昏暗的小灯挂在车头上一晃一晃的,穿行在一条特定的小路上,臭气熏满了一路,我做的,仅是在鼻子上蒙上一层带着香气的帕子,效果要好了很多。
一路安静无比,只她一人在黑暗中穿梭。
突然一阵阵嚣闹的声音传来,带着嘻笑。
子萸眼观鼻,鼻观心,可是心中却在诧异,这样的深夜,依旧有人无眠而彻夜狂欢,将奢华的盛宴延续下去?
声音渐近,那是离整个王宫最远的一座小殿,平时便少有人涉足,仅供宫中年少的王孙留宿。
今夜,我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呢?我犹豫着,想着内待说过的话,这种活,必须要避着人。
我心中想着,还是先饶过这座偏宫,回头再来吧。
刚转过身,却被里头冲出的人给撞了个正着,跌倒在了地上,车上的桶亦凌凌落落的打了下来。
“什么东西,那么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