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你没权利这么做,你不能关我!”
“即然你在我府下,自得受我魏无忌的管束!”这一刻的信陵君冷酷无情,大手一挥,随众已将子萸带了下去。
“你,你是个胆小鬼,你懦弱,无信,魏无忌,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一路挣扎着,口不择言的怒火已冲昏了我的脑袋。
我被关于居所的院中,不得出去一步,木兮看我伤心,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安静得陪着我。
直这一刻,我才发觉我的力量好微薄,我不过是一个依附着他人生存的可怜虫,悲凉与伤痛淹没了我。
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清楚历史,我知道此刻的未来,却没有一丝的力量,我知道李斯不会死,可是在这一刻我却又不肯定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因为我的介入而改变,或都是不是该问,是历史影响了我,还是我影响了历史?
我在傍惶是惴惴不安,三天来,我过得一天比一天过得更要焦燥,我想要离开这重重围困的监牢,可是却一步也走不出去,无论她用尽任何的方法,信陵君也没有再看我一眼,而只能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走。
不安在我的心底蔓延,再一次身在其中,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可怕与残忍,她变得越来越不确定了……
我只痛苦得将自己紧紧的抱住,无助得看着窗外浮过的流云……
“公子……”木兮跨在我的面前,满脸的担忧不言而喻,我想告诉她,我没事,可是我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公子,你和我说话呀,那怕是一个字也好!”这三天来我一直默默不语,仅是坐在墙边望着窗外的变化,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灵魂是不是已经离开,飘到了九霄云外。
“公子,你别这样,木兮会同你一般的痛,一般的苦。”我的样子终于让她忍不住的落泪,爽在其中,她不会比我舒服一点。
我苦苦一笑,终于把目光看向了她,一张口,声音嘶哑无比:“三天了,李斯呢?你可以告诉我他究竟怎么样了吗?”
“公子……”木兮目神黯然,只是看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二:脚步
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跺进了屋子,信陵君慢慢的走了进来。
知道是他,却头抬也不抬,我无法怪他,我深深的明白他有他的难处,也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在为她所想,可是却怎么也逃脱不开心底苦涩的纠结。
“如果你气我,恨我,或都想要指责我,我都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在你的心中,眼中,他人总是比自己重要吗?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如何保护自己,总是要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信陵君是在教我明哲保身吗?子萸受教了!”我终于淡淡的笑,抬头以对,眼中尽淡然。
信陵君看着我,这是第一次,我们的距离如此遥远。
“第一次认识你时,你为了救木兮,不顾自己,第二次见你时,你为了自己心中的执着,宁愿死,宁愿吃尽苦头,也不妥协,这一次你又为了李斯不惧畏强权,子萸,你觉得我该拿你怎办?”
他的口中有着深深的无奈,我不由的问自己,是不是我对他太过苛刻了,我又有什么权利去苛求他呢?
信陵君把目光移向木兮:“木兮,李斯的下场究竟如何,你为什么不和她说?”他的语调极为的冰冷。
“君上!”木兮的神色有些惊慌。
“从你到子萸身边待候的那一天起,我就曾说过,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不管是任何人,你都匆须理会,皆以她的命令为准,就算是我,亦是如此。”
我抽了一口气,睁大着眼睛看向了信陵君。
信陵君色欲发的冰冷,那是子萸从未见过的冷漠。
“今天我再说一次,她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也只有她一个,你只为她而活,就算她想要你的命,你也不能有半分的犹豫。”
“是!木兮记住了!”
“不……”我拉住信陵君的衣袖:“你不能这样!木兮是一个人,你不能对她有这样的要求。”
信陵君却看也不看我一眼,依旧对着伏头低首的木兮说道:“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对你的命令,而从现在起,我所说的话,你可一概不理,你只需理会你主人的问题。”
木兮点头,从他的面前轻轻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公子,你是想知道李斯公子如何了吗?”
我已被信陵君与子木兮间的对话震得头晕脑涨,只能麻木的点着头。
“三日之前,李斯公子已被逐出信陵君府,龙阳君所辖之人亦一路跟随驱赶,在这三日中都不曾中断,日夜不息……”
我的手开始颤抖,他们这是玩猫抓老鼠的把戏吗?让他惊慌至恐,受尽恐慌。
木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直至昨日,龙阳君府中之人才把李斯逐于大梁城门外,方才痛下杀手……,但是,谁也没有目睹这个过程,只于今日晨时,只看一片的血色痕迹,可是却找不到李斯公子的尸身。”
我的心咯嗒一声,李斯乃一介读书之人,怎么可能逃过穷凶极恶的杀手,可是……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李斯不会死的,我敏锐得看见信陵君。
“君上?”我叫着。
信陵君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避闪,波澜不惊:“我没有救他,我若要救他,便不会将他逐出府中,话已说出,我便绝不插手,至于他自己能不能自己逃出龙阳君辖下人的追捕,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我一闭眼睛,心头的石头豁然落下,谁也没有找到李斯的尸体,那便是她自己已逃脱了龙阳君的追杀,信陵君是这个意思吗?可是怎么逃脱的?在这其中他做了什么手脚吗?
我眼睛一睁,激动得看着他:“君上!”
信陵君眼中的冰冷在这一刻融化,他伸过手,轻抚我冰脸的脸颊:“你总是那么聪明,就是性子太倔,从不懂得过刚必折的道理,有些事情亦可以变通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入退无可退的境地,现在我亦可保你,可是终有一天你会飞出这大梁城外,飞出这魏国的国境,到时我如何能够保护你呢?”
他的手温暖而厚重,我压藏许久的眼泪不禁的流下,我哽咽着:“君上不也亦是如此,执拗而固执,不愿从善如流……,子萸不过是同你一般罢了!”
信陵君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尽是纯粹的忧伤,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狼狈的避开眼睛:“子萸不想知道李斯是如何逃过龙阳君的追杀吗?”
我的心恍然若失,却又假装不知道他的躲避,我淡笑:“心中好奇!”
信陵君笑着:“韩医士不仅有着惊人的医术,更有一个超人的本领,易容。”
我恍然大悟,惊呼起来:“君上是让人扮成李斯的样子离开吗?”
信陵君点头而笑:“三日之期已过,李斯就要离开魏国了,你不想见他一面吗?”
我却垂下眼,摇摇头:“不用了,知道他平安,我便安心,以后他走的路已与我不同,没什么再见的必要。”
信陵君看着我,眼光中若有所思。
……
公元前247年5月,秦庄襄王卒,秦太子政即王位,赢政正式的登上了这个历史的舞台,开始了他叱咤风云的一生……
同年,秦将蒙骜领军进攻魏国,魏安厘王任信陵君为上将军,统率魏军反击,公子无忌派使者向各国求援,各国皆闻公子为将,都遣军救魏。魏无忌率燕、赵、韩、楚、魏联军向西攻秦,秦军败退。联军追至河外,包围了秦军,信陵群亲冒矢石,率先冲锋,全军士气大振,紧随冲锋,秦军阵营混乱,秦将蒙骜因腹背受敌,被迫西退,联军乘胜攻至函谷关,秦军紧闭关门,坚守不出,相持逾月,联军撤回,魏安厘王为表彰信陵君败秦收复关东的地功劳,拜为上相,封邑五城。
此次合众攻秦,给秦国以沉重的打击,而信陵君再次显示出了他杰出的军事才能,也更因此而威震天下,各国皆派使者向他学习兵法,公子无忌皆书其名,后世称之《魏公子兵法,至此,信陵君美名、威名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可是越是如此,子萸的心就越发的沉重……
虽说魏国与秦彼邻而居,多年来战火不断,可是秦国更因信陵君的威名多有避忌,多年来皆无正面冲突,可是赢政为何一登上秦国的王位,便大举进攻魏国……
为什么?秦国想要吞并六国,赢政心中的梦想,这都是她所知道的,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彼邻的魏国,信陵君也恰恰就是那颗最强力的拌脚石,可是赢政初登秦王这位,这绝不是一个好时机,三年了,三年不见,他终究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她已经不确定了……
只要一想到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沉重起来……
我托着腮,望向远方,三年了,离开赵国三年了,三年了,我的身体算是调整好了,除了偶尔的心悸,似乎与常人已一般无二了,可是我似乎依旧停在了原地无法前进。
☆、第五十三章:待女
“子萸!子萸!”……
一只手在我面前的桌上轻轻的敲着,终于把我飞到九霄云外的灵魂给唤了回来。
我回过神来,看见眼前那轻蹙眉头的面容,上面有着不满与无奈。
我吐了吐舌头:“对不起,韩先生,我错了!”
“你承认错误总是最快是及时,可是却总不改,君上说你对易容有兴趣,可是我教了近两年,你也只在皮毛处游荡,该不该说你是我今生收过最失败的学生。”
我眨了眨眼睛:“这世界上没有几个天才的,这信陵君府中,木兮已经算是一个了,要是再出现一个,那就会天妒人怨的,我还是低调一些吧。”
韩医士的眉头瞬间锁紧,眼睛前扑腾起火光:“那这还是为难你了吗?”
我连忙站起,捧起一杯茶送至他的面前:“先生息怒,学生错了!”
韩医士看着我,半响摇头,怒火还是平息了:“我一再提醒,即要学习吾之技艺,必先练之过目不忘之本事,这才能将装扮之人学得惟妙惟肖,若是稍有差驰,便前功尽弃,可是你就是怎么也没心事,我为你找了许多的肖像绘图,可你却一成也记不,其实你认真学,造诣不止今日,你就是三心二意,一颗玲珑心不知放在何处?”
垂下了肩,是的,她承认,当时知道信陵君府有一位易容高手,便缠着要学,可是这东西一旦学起来,她才知道要那有多深奥,不说手头上的技艺,还必须练就过目不忘的本事,更别说那更深层的技术,缩骨成形,由高变矮,由胖为瘦,知易行难,就是这般了,她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决对没有这个天分了。
这两年下来,光是看韩医士的眼神,就知道了,失望了又失望,然后他的心也是碎了一次又一次……
若说韩医士至今对她耐心十足,除了信陵君的嘱托外,估计就是她以现代医术为标点,对他予以天马行空对他的讲述,因为这一点反倒对他的医术有着突飞猛进的发展,光是这一点就让韩医生对她另眼相看,就连他的易容之术她也曾经引用过现代所谓的整容给予了客观的建议,这一切都让他对自己惊为天人,有着又爱又恨的情感。
韩医士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你提及的换脸之术,又是何种说法?我想不明白,你说可否再说清楚一些。”
我无奈的看着他:“韩先生,子萸只是说了一个假设,你所说的易容,不过是制作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往脸上一粘,可是容貌一样了,表情却依旧是僵硬的,不能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因为人脸上有着无数条神经与之相连,这才可以控制人脸部的表情,喜怒哀乐,这就不是易容之法可以替代的,只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脸部的神经重新接驳,并缝合,不过这换脸我觉得还是太过残忍了一些,所以只是说说而已,先生你可千万别付诛于行动哦。”
韩医士看着我,一脸的迷茫:“你说的,我似乎也能明白一二,可是有些却也听得迷迷糊糊,脸部的神经是什么?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细致的手术?子萸你究竟是天下还是蠢材?”
我气得瞪眼直看他:“好心的给你解迷,你便说我是蠢材,韩先生,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不也说你是天才了吧?”韩医士不解得看着我。
我恨得有苦说不出,好吧,好吧,这个府里的一个个都是天才,就她是蠢材!我将手中的书本一丢,气呼呼的说道:“这课我上不下去了,韩医士你自己学习吧!”话丢下,我生气的走出了屋中。
“公子,你怎么了?”木兮正在练剑,向我气呼呼的走出来,把头探了过来。
“出去走走,别烦我!”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落,丢下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我顺着府中的园子一步步的走着,心中想着,我的易容之术真有那么差么?这么得先生瞧不起,其实自我感觉还是蛮好的,别的不行,可是改变样貌不也做得到么,当然要像韩医士一样出神入化,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也行的话,那我不就成先生了嘛。
我这样的安慰自己,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本来姿质就不高,这世界天才本来就不多,只是她有些倒霉,身边出现的竟是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能人,所以就显得她没那么的聪明了。
我看着池中的影子做了个小小的鬼脸:“不行,我得将韩医士一军,不然真得把我笑得无脸见人了。”我拿定了主意,决定放手一搏。
……
绿叶扶影,红花灿烂,一个梳着双髻的丫环手托端盘,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大门,慢慢的走进了屋内。
书桌前端坐着一个男子,手执竹简,聚精会神,举手投足间尽是温雅和煦。
见有人推门而入,他微微的抬起头,扫视一眼,见只是一个婢水送水,便又低下头来,继续深锁着眉头,看着几案。
过了许久,却不见那婢女退下,信陵君终于蹙起了眉:“何事?”
那瘦弱的待婢轻轻的揖腰,恭敬得做了个揖:“回君上,君上已三日不曾离开书屋,奴婢是来请君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