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想要甩去抑制不住的泪水,也想说,我没哭,可是哽咽却说不出话来。
赢政抬手轻轻的触在我的脸上,一同记忆中的温暖,这样的真实,更让我的泪水纷至沓来。
赢政叹了一口气,突得拉过我,将我紧紧得拥在怀中:“小鱼,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我的泪水在他一身暗黑藏金的衣服中渗透,我哭得更是痛快淋漓了。
“别哭了,这么多年不见,你给我的只有你的眼泪吗?”
我扁了扁嘴,含含糊糊得说道:“先让我哭个清楚……”
赢政又叹了一口气,却是贴心得拍了拍我的后背,想要拂平我心里的汹涌。
终于的,终于的我在他的怀里平息了情绪,从来不知道,再见时,我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委屈,都想要他们前倾尽,原来,对他的依赖要比我记忆中更加的深刻,原来,初时赵境之时,我所有的难题,都是他挡在了我们面前,
我拉起他的衣襟,将脸上的残泪拭干净。
只听得一声抽息,我斜眼一看,李斯正吃惊得看着我,反正他的衣服脏都脏了,也不差这一点,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表情。
我抬头看赢政,却发现自己自己不矮的身高居然只到他的下巴,这高度让我极是不适应,再次见面,他不再是往昔少年模样,他已长成人:“阿政,你长高啦!”这是我和他清楚说得第一句话。
赢政低眼瞟我,没声好气得说道:“是你长矮了!”
会不会聊天,我顿时气得一把将他推开:“会不会好好说话?”
只听得他的身后抽息声一片,一旁的李斯把头低得更低了。
呃,是的,他现在可是秦王储君,不再是赵国的那个赢政了。
赢政却扬起了那似笑非笑的讥讽:“我不是一向都不会好好说话的吗?”
我想起了过去,失声笑了出来是呀,我们之间从来也就是如此的,拌嘴不断,争闹不休的,这就是我们在赵国邯郸的过去。
赢政拉着我的手,走到座位上去:“来,我们坐着聊,今天的这一顿不须李卿请,你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尽管点。”
我没声好气得看他一眼:“那是当然,你现在是秦国的储君,我自是不会肯你客气。”说着却心有余悸得看着楼下,不知何时,酒楼的周围都隐匿得坐满了秦宫的待卫。
“如果我这个秦储君能满足你的食欲,当得也算值得。”他明显得感觉出了我的顾忌,漫不经心得想要拉回我们之间的自在。
我轻轻一笑:“现在也不像当时那么嘴馋啦,随便上上。”我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的随便也不是那么好待候的!”赢政没声好气得回道,向着身旁的李斯使了个眼神,李斯便火急火撩的张罗去了。
周围一下就清静下来,就连不远处的韩先生和莫其也不知何时被请下了楼去,整个二楼酒肆,只余下我与木兮赢政和二个随待的待卫,远远而待。
“你一到秦国,就把蒙恬弄得灰头士脸的,我身边的二位得力助手,现在可皆是对你心服口服。”赢政漫不经心得端起茶壶,为我倒上了清茶。
我看着他的动作,却在想,让一国之君这样得服待我,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小鱼?”看我发呆,他轻轻得唤着。
“哦,那不是我想找你,却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借助蒙恬的路径,不让他心服,他怎会甘心为我传话。”
“你来秦国,你来找我,我很高兴!”赢政看着我,眼中漫出软软的暖色。
突然有一道光闪进我的心里,我冲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秦国,我找的只是李斯,你怎么就知道此人就是我?”这句话问出,我的心也蓦然慌乱起来。
端着杯的他手微微一顿,却如常得饮下杯中的水:“有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知道我志在天下的,也仅有你一人。”
我不明白得看着赢政。
“李斯至秦国不过是短短的一年,你以为他为何能如此得我的信任,皆是因为我们初谈,秦国想要统一六国,并非是一日之事,可是我想要独霸六国的野心却仅与你一人说过,李斯能说出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我能不好奇吗?”
我心沉下,手紧紧得抓住了茶杯,有些不敢想信得问道:“所以在你们的交谈中,他提到了我,前因后事,想互串联,你便猜到我还活着。”
赢政猛得放下手中的茶杯,在我的面前紧闭着双眼:“小鱼,对不起,我曾经说过要保护你,可是在你最难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我轻笑得看着他,眉头却拧紧:“你我都知道那时我们都是有心无力。”
赢政张开眼,深深得看着我:“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会努力活下去,可是后来为什么那么傻?”
我瞥过眼,躲开他的究探:“你知道我的,有些事我不愿,谁也勉强不了我。”
赢政苦笑着:“我怎么能期望你得听得进我的话,这天下又有谁能胜过你的执拗,至秦国后,我听闻你的死迅,我心中只有后悔,我不该离开赵国,如果我在的话……”
“就算你在,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就不该去追悔,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赢政伸过手握住我的手,我小小的手被他紧紧得包拢于手心之间:“是的,幸好你还活,幸好……”他深吸了一口气,笑意盎然得看着我:“即然你来到了秦国,以后就呆在这里,你喜欢随心所欲,就这样活着,只要我在,我总是会保护着你,不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汗毛。”
我看着他眼中的真执,却有种想要闪躲的狠狈,我不动声色,轻轻得抽回了手,软声道:“即然你从李斯的口中猜到了我还活着,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赢政沉吟得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的拒婚激怒了赵王,伤了赵嘉,在赵国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而一向与我结怨的菇公主更是对我恨之入骨……”我看了赢政一眼,继续说道:“那日,在赵宫花园,菇公主以射鸟为由,把箭尖指向了我,对准了我的心脏……”
亢……,只听得一声碎裂声响,赢政竟硬生生得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我心一惊,一咬牙不顾一切得说了下去:“若不是信陵君,子萸早就已魂断赵国。阿政,你明知我此次前来,是有所求的。”
赢政的嘴角再次挂上了似笑非笑的讥讽:“我以为我不提,你就可以不说,终是我自欺欺人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神:“阿政,信陵君不仅于我有救命之恩,三年来,我始终于生死病塌间徘徊,他却始终没有放弃我。”我猛得站了起来,走到了桌边,郑重得向着他跪了下来:“子萸请求秦王看在少年时的情份,帮小鱼这一回。”
赢政看着我,眼中有着浓重的悲痛:“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必这样!”
我这才发现,赢政与我话语之间从未有过寡人二字,至见面起,他一直以我自称,他不想把我们之间的情谊隔阂,我的心一冷,我终还是伤了他了,可是我此时却依旧只能固执得跪着。
赢政猛得抓起了桌上的茶壶狠狠得向着地面一摔,摔得人心神俱裂,摔得我心惊胆颤。
一切归于平静后,整个酒楼是一片的死寂,我看着一地碎片,冷然的面孔,我心中一遍遍得告诉自己,他就是那个个杀伐一生的秦始皇,他只是那个残暴无情的秦始皇。
赢政在死寂的冷漠中站了起来,他居然临下得看着我,一脸的冷硬尤如冰封千年的石头:“你与魏安厘王不是有百日之约吗,即然如此,时间尚裕,我给你个机会,就算是编,你也给我编个理由,说服我放了廷兆吉离秦,三天之内,你若不出在咸阳宫殿之中,一切免谈,你的执拗没有人可以改变,我不逼你,随你的心吧!”他手一甩,拂起了一地的冷风,冷然转头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消失在梯道的尽头,我怒极得大叫,不逼我?他这不是逼我是什么?
我气得将面前的桌子一掀,一阵巨大的响起轰然而起,直至楼个酒楼,一转头,再看街道,赢政已扬扬洒洒的离去。
这就是我们面谈得最终结果吗?
☆、第六十六章:为难
我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我离开魏国的第几天了?第三十一天了,百日之约……,我不禁冷笑起来,看来赢政是有多清楚我与魏安厘王的这百日之约,在他心里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呢?
整个屋中皆是愁云淡雾。
“公子,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韩先生不动声色得看着我。
“木兮认为公子不该入秦宫!”木兮率先说道。
我看了她一眼,却又无奈得转头。
韩先生意味深长得看了我一眼却道:“我却认为公子必须入秦宫。”
“韩先生,不仅秦国,甚至六国皆传秦王储君喜怒无常,光是在酒楼一面木兮便可一窥初性,我觉得公子不该冒这个险,入秦宫。”木兮激动得站了起来。
韩先生轻笑,却是不语。
“莫师父,以为如何?”我终于叹息而问。
莫其轻轻得扫视我一眼:“莫其从前对公子的行为,举动甚是不喜,但自君上出事以来,公子多番举动皆上我刮目相看,公子行为,不论何为,我想信终是君上所想,无论公子如何做,莫其都支持。”
我感激得看了他一眼,这是对我的信任与肯定,但对我的决定却没有任何的意义和帮助,可是这一切就算再想,却也是恍然。
三日……,若三日不出现在咸阳宫中,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赢政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其实结果根本就只有一个,她必须应他所约,入宫一行,除非她想放弃营救信陵君,可是要说服赢政,又该用什么办法呢?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驹过境,光阴如逝,三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可是我却没有想出任何说服赢政的好理由,入秦宫之行,却已是迫在眉睫了。
“公子,如果一定要进咸阳宫,须得木兮陪同。”
可是入了秦国咸阳宫,一切就不是我说的算了,才踏入宫门,木兮就被冷硬的待卫请离了我的身边,这一刻起,我变成了孤立无援。
他究竟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我身边的人呢?即使再见时他表现的一切如常,可是四年毕竟漫长的时间,谁又可能一成不变呢?他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这就是事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迎面而来的李斯,我淡笑讥讽:“李大哥竟亲自来迎,小弟真是受宠若惊。”
李斯尴尬得笑着:“小公子见笑了,李斯也是身不由己,一切只是遵循君命。”
我放眼,望向前方,却不见那人身影:“他呢?”
“储君正于殿堂与众臣议事,所以特命微臣迎公子入侵宫,储君已说,这个时间,公子必会入宫。”
我苦笑着,他倒是蛮了解我的,我不拖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走出这一步的,想着,想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李大哥,你总是念于我们过往的情谊,告诉我实话,他心里究竟想怎么样?或都说他要什么。”
李斯为难得看着我:“小公子这是在为难我了,非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李某真不知储君心中在想些什么。君心圣意又是我能随便揣测得了的。”
我瞪着他:“这凌模两可的态度,李大哥,你这官当得倒是越发的顺畅,人却越来越不坦诚了。”
李斯正色看我:“李某有今日,可以说是拜公子所赐,虽说李斯与储君身边半年多,深得储君重用,但要论贴心,却终是差了一些。”
我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不错,虽说李斯是赢政的左右手,极得重用与信任,但却是在漫长的岁月累积堆成,他到赢政身边不过时间不长,赢政又是个多疑的人,并不会那么快,那么轻易的就掏心掏肺的信任。
“公子?”李斯见我半天不说话,轻轻唤我。
我回过神来,连道:“对不起,李大哥,是我小心眼了。”
李斯轻笑摇头,又道:“不过,在储君心中,公子还是很重要的,初听蒙恬传话,说公子至秦国寻我,储君便已不顾一切的阻力,出宫相见,此次公子入宫,他特命李某相迎,心中也是因为我与公子相识,不至于难受拘束,这一切皆可看出储君对公子之用心。”
这一切我是知道的,如果不涉乃他的逆鳞,他们会待我如初,可是这一次,我却是冲着为难他而来的。
在想着,远处走来了一位将军向我走来,我定眼一看,竟是蒙恬,在身边跟着的待卫下是请走木兮之人。
一看到他,我心中就知道,他如此积极前来,心中想的是何事,想到了这里,我心中浮起了一丝的笑意。
他迎面而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我带着笑,打趣道:“蒙将军押下我的人,却又来我此处讨好,也不知我该如何待你?”
蒙恬笑容不改:“公子严重了,公子待女虽由我下属请入偏宫,却是储君的意思,但是蒙恬已命人善待之,公子切勿担忧。”
“蒙将军推得一干二净,我倒还欠了将军的人情。”
蒙恬笑着看我,揖着手做礼。
我轻瞟他一眼,对着李斯说:“要去何处,请李大哥前面带路吧。”
蒙恬说了一大堆话,总觉得我该与他个交代,却不想,我理也不理他的向前走去,心中一急,连快步跟在了我的身旁,不依不饶得叫道:“公子,可记得我们之约?”
我笑着说道:“当日在咸阳城中,小可不是已经和蒙将军暗示了一句。”
蒙恬一怔:“公子说过什么?”
“兵不厌诈!”我眼珠子一转,吐了吐舌头,躲到了李斯的侧边,希望蒙恬不至于恼羞成怒,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蒙恬脸上笑意全失:“公子是骗我的?”
我无辜得看着他,点点头,身子却缩在了李斯的背后。
蒙恬苦笑起来:“千古奇书,怎可轻易窥探,是蒙某太贪心了,可是当日公子所读的两段,确是精华之所在……”他无比失落的说道。
我看着他,心中却赞许着他的气度与风度,于利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