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得闭上眼睛:“我不是想逃,阿政,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赢政看着我的目光深凝,黝黑的瞳目深不见底,只是一刹那凝望,他随即甩头不再看我:“来人,把她带回去。”
我就要这么的被他一直关着吗?信陵君,木兮,还在客栈的莫其与韩先生……
我心中一急大叫着:“赢政,你不能这么对我!”
只听到周遭一阵阵的抽息声,在这秦国王宫内,直呼君王的名字,是大不赦的,我无视于李斯与蒙毅对她使着眼神,此时我已经不在乎了。
赢政的神色却丝毫未变,只是深深得与我相望。
“好,好,好……”我急喘着:“你把我关起来吧,在赵国,在邯郸城中赵嘉也是这么对我的,你一样可以这么对我,我早就是习惯了,但是你如果你记得赵国的一点情谊,你就不能这么的对我!”
赢政的眼神蓦的波动而起,有种痛与无奈的纠缠,他沉痛着说道:“你为什么要回魏国,信陵君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就不能留下吗?”他几乎是狼狈的看着我:“我说过,我可以放了廷兆吉,你带来的那两个人自会送他回去,我只要你留下来,不行吗?”
他眼中的哀恸震动了我,我亦知道他底线,可是我却一直在挑战他的极限,那不可一世的赢政,那将高傲与自尊看得无比重可的赢政,可是此时的他在我面前,已将那高高在上的倨傲全然的放下,只为让我留下。
我无法回答他,甚至无法说话,如果是初到战国时的那年,那时的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可是现在的我却已不是当时的我。
赢政看着我苍然而笑,他猛得闭上眼睛:“来人,护送公主回景秀宫。”他绝决的挥手,转身带着李斯与蒙氏兄弟扬长而去。
“是!”随后待卫齐声应喝。
逃亡不成,身后还多了一队的尾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气得直想放声大叫。
“公主,请?”禁卫军队长在她的身边说道,声音低沉,却可以感受到他音调中的不悦。
我猛着瞪着他,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不回去,你又能拿我如何?
心中这么想着,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响。
我眉头一挑,看向脸色微变的待卫队长:“出什么事了?”
他还未回答我,就传来了尖锐的叫声:“刺客,有刺客!”
那是李斯的声音,我的心狂跳起来,有人行刺赢政!
储君遇刺,若有丝毫的差池,这可是掉脑袋子的事。
“快,快去……!”……
我还未及说完,向边的待卫队长已飞速得在我身边掠过,带着一队的人马向着事发地点奔去。
不远处的兵戈越发的密集,撞得我心慌意乱,我毫不犹豫得跟在了待卫之后。
为什么,为什么在秦宫中也会发生行刺事件?他不过才初登帝位,想要他命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转过了园子,混乱的场面随即映入我的眼帘,直到看到赢政,我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正安然的站于园中,悠闲的看着激战的场面,一点也没有被突如而来的行刺给惊扰,嘴角挑起的是我所熟悉的似笑非笑,倒是身边的李斯如临大敌,手抓着一柄长剑,对着混乱的战场,一脸的紧张。
四五个内待衣着的男子正与蒙氏兄弟二人激烈的打斗中,地下已三三两两的躺着几个人。
因为禁卫队的加入,与附近的巡逻队及时的赶来,局面瞬时又更轻松了。
赢政随意而观,一见禁卫队也加入了战场,眉头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丝丝的慌乱,只见他目光四下张望,直到看到了我,眼神才安定下来。
我对着他远远而看,微微一笑,却见他表情突然大变,目光透出恐惶。
“小鱼——”他大声得叫出声,只见他瞬间反手抽出李斯手中的长剑,猛的向我掷来……
我心一跳,不及反应,只能看着剑锋迅速向着我迅猛而来,擦过发际间,我甚到听到了剑鸣呜动,几缕发丝飘下,然后掠过了她而去。
一阵惨叫声在我的身后响起,点滴温热得血飞溅在我的脸颊。
我这才意识到什么,微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内待已躺在地上,正在我的脚边,那柄剑已穿透了那人的眉心,深深得插在了他额间,鲜血正哧哧的向外冒着,更让人惊恐慌的却是他死前那一瞬的眼神。
我只觉得全身发冷。
“别看!”赢政猛得抱住我,将我的脸按入他的怀中:“别怕,我在这里。”
他怀抱得温暖,瞬间间我的寒意扫净,我再一次与死亡擦身而过。
余下的几个刺客已被制住,场面瞬时平静了下来,赢政却没有理会,只是看着我:“你疯了吗,谁让你来的?”赢政压抑着愤怒的低吼。
我仍旧在惊魂中回不过神来,我抬头看向赢政讷讷的说道:“我,我只是担心你……”
我的一句话,瞬间让他所有的怒气消失,目光柔软下来,他看着我,眼中有着劫后余生的不安:“还好,你没事,还好……”
究竟,究竟我在他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有多重要,可是我能给他的,又有什么呢?
行刺的事件,并没有结束,反而逾演逾烈的张扬起来,那几日,宫中弥漫着压抑迷离的气息。
赢政再没有限定我只能居于景秀宫中,却也再不提信陵君之事,无奈间的我,只能游走于之间,希望能够找到平衡,想到办法。
☆、第七十一章:朝议
这一日,我闲游于宫庭之中,恰巧偶遇李斯。
我戏笑道:“我以为李大哥是储君的影子,他上哪,李廷尉就上哪。”
李期没声好看得看了我一眼:“你就喜欢戏弄于李某,储君正在朝间议事,李某职位低下,尚未有资格同入,自是孤处一地。”
朝间议事?我心中掠过一丝的好奇,却不知这千年前的上朝是否真如电视所演,庄严而肃然?
“公主好奇?”李斯轻易得就读懂了我的眼神。
我瞟了李斯一眼:“好奇又如何,你都不可上朝,我一个未微的小女子又怎可旁听。”
李斯轻轻一笑,李某虽说不可上朝,可是储君却特许我避开耳目,于偏殿旁听。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真的吗?带我旁听,你就不怕储君生气,”心中却想着,李斯虽说与赢政相处不长,可是已如此信任他,也是难得。
李斯笑着:“在储君心中你的地位极为重要,若是他生下臣之气,也请你从中调停!”
我瞪他一眼,好,我捉弄你,你倒也是不肯放过我,可是心中的好奇,也只有嘟着嘴跟在李斯的身后,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议政。
因为行刺之事,朝堂间气氛极为紧张,议论之事从朝堂间延伸到了后殿之上。
李斯与蒙氏兄弟,虽为赢政的亲信,但是有些议事还是不可参与的,但是在赢政的授意之下,他们三人常于殿后旁听,
“究竟是何人负责宫中守卫之职,竟让刺客有机可乘!”一道冷冽的声音马上震压全场。
是吕不韦,我记得他的声音。
透过珠帘,我看见赢政安然的坐于殿堂的最高之位,冷眼看着着这一切。
“禁卫失职,统领已责问罪责,当职者于家中畏罪自尽,此事便该了了!”一人阴侧而言,却说得漫不经心。
那人是谁?我轻声问道。
“他是成蛟的拥护者之道,长安君。”李斯道。
成蛟,该是赢政做为储君最有力得对抗者,若非赢政归秦,秦国的王位原来他的囊中之物,不过,历史就是历史,谁也不能改变。
吕不韦道:“禁军统领乃长安君下属,是否君上想要徇私?莫非此次行刺乃是君上所示?本相觉得该要撤换统领才是!”
长安君脸色微变,冷笑道:“吕相这是欲加之罪吧,或是想要将我大秦国变成你吕家的天下罢!”
我心一动,心中暗想,这话长安君倒真还没说错,吕不韦的野若是不大,又怎会以一个商人跃居于秦国重臣。
果然,吕不韦脸色大变:“放肆!储君尚坐在大位之上,此乃大不敬之语!”
我慢慢得把目光移向了赢政,只见他于高席位上,神色丝毫未变,只是淡笑着看着全场。
吕不韦于大殿之上,如此霸气迫人,又于赢政面前,如此责问大臣,其实本就是不分尊卑,全然未将储君放在眼中,可时现在的赢政根本就是羽翼未丰,只以倚靠着他,所以这这口气也只能忍着。但是这个长安君口气丝毫不让,态度嚣张不已,此次的行刺事件,恐怕也非是如此简单。
果然,长安君更是冷笑,目光直挑向高高在上的赢政:“我长安君乃是大秦国正统血脉,此言不语,本君将愧对于列位先王。”
堂下顿时一阵微微的骚乱。
我的心忽得一紧,想起秦始皇千年流传的身世之迷,他是想说这个吗?
只见赢政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一抬扬首,凝眉而望,沉声而道:“长安君所言,究竟所指何意!”锐目环视,霸气逼人。
长安君把头抬头高高,冷声而言:“关系我大秦正统,储君恕臣下不得不言,坊间多有传闻,储君非是先王血脉……”
“大胆,长安君这是在指责哀家不守妇德吗?”只听得殿外传来一阵娇叱声,只见赵姬,现在任的秦国太后风华绝代得从殿门入走入。
“母后!”只见得赢政站了起来,向着赵姬迎了过去,堂下众臣亦仆身于地:“恭迎太后!”
“太后怎么来了?”长安君冷笑得看着赵姬。
“君上于殿堂之上当众抵毁哀家,哀家岂可不来?”越姬冷然而对。
赢政轻瞟了赵姬一眼,嘴角依旧挂着的是谁也看不穿的笑容,似乎谁也看不穿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魁伟老都站了出来,目光沉重得看着长安君沉声而道:“不知长安君所言,有何证据?”
“他乃是秦国鹿公!”李斯在我耳边低语着。
我转头向着他们,皆见他们目光沉重,我心中一动,鹿公,乃是秦国的泰山北斗,在朝堂之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亦是军方兵权最大的掌握者,如果说这秦国朝堂的势力分为三支,首先是吕不韦所构建的外秦势力,再则就是以长安君为首成蛟的支持都,最后就是眼前这个鹿公了,他有着秦国的正统血脉,又拥有秦国的大部分兵权,只有得到他全力的支持,才能真正的掌握秦王的实权,而他一旦对赢政的身世产生怀疑,也就会失去军方对赢政的支持,也只有得到他的支持,才能最终摆脱吕不韦的掌控,而赢政,会怎么做呢?
只见吕不韦目光低沉,冷声而笑:“储君是否为大秦血脉,先王最是清楚,确着证据,先王又怎会煞费心机,将赵姬母子接回,长安君便如此羞辱,究竟所为何?”
“先王为美色所迷,有所迷糊,这也属常事……”长安君阴侧侧的说道,嘴角挂着的是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成蛟于出使韩国,获得战功,这是第一,而今刺客行刺引起对赢政身份的质疑,这是他们走得第二步,他们所要打击的,便是赢政的身份,让其名不下,言不顺。
赢政环视全场,他目光淡然,从容而道:“长安君如是说,是否是想废了寡人的大王之位,另立成蛟为君!”在他那淡然的眼光中,却有一种迫人的气势,直直逼向长安君。
赢政直言坦率,干脆明明白白的把话挑明,反倒让长安君的脸上挂起了不自在,让所有的人觉得他是为拥护公子成蛟为君,避重就近的显出他的私心。
长安君尴尬的轻咳:“本君只是就是论事,并非他意,若储君非先王血脉,那当是公子成蛟才有资格……”
赢政若有所思的看着长安君:“不日前,成蛟纵家奴于咸阳城中欺凌霸恶,于大秦禁卫军乘处,这本是小事,可当首之人乃长安君你的妻室外戚,长安君可是心存介蒂,因有此一举呢?自我大秦商鞅变法,最是注重律法,故才能上令下行,民心用命,才能使我国纵横,称雄天下,此乃确是寡人授意,长安君若有不乐,寡人倒是无可奈何!”
看着这眼前的一切,我不禁开始感叹,这便是赢政初显得帝王之风了,对应质疑之事将劣态转为对自己有利之地,更不乏就是那凛然的大将之风。
鹿公等众也是面色讶异之色,我清楚得看到鹿公眼中对他的赞许。
长安君的脸色变了又变,本以为十拿九稳之事,却如此赢政连消被打,反而成为他自己心怀怨恨。
鹿公思虑再上,脸色连忽万变,正欲上前而言……
赢政却蓦的站了起来,向着殿下阶台走去,一双锐目从容扫视全场:“寡人登位,皆以大秦律法为重,无论皇亲贵胄,决不可犯!”他的眼中闪动着熠熠森冷:“若有人以市井流言辱及先王,毁寡人声誉,须有切实证据,切不可为一己私欲,坏了我大秦之社稷,尔等若视若罔闻,寡人绝不轻饶!”
☆、第七十二章:太后
大殿之上众将、臣听到这将刚登位的新君一番的言论,一个个不由的目瞪口呆,全都以一个全新得目光看着这年轻的赢政,在众多人面前侃侃而谈,言之有理有据,不仅在气势与风度上如此的霸气,更在政治中有自己独特、强烈的个人意见。
赵姬与吕不韦也像是第一次认识赢政一般,全都静静的看着他,愕然而听,赵姬更是满脸的欣慰……
而这堂间,表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吕不韦了,恐怕此地只有我最清楚此时他心中所想。
唯有鹿公一脸的惊疑不定,赢政的身世之迷,成了这位泰斗心中最大的疑虑。
赢政冷笑着,他的一番言论终是震慑了全场,他的目的便达到了,他大步踏上殿台阶梯,蓦然转身,面向群臣,以睥视天下的目光威然而道:“日前行刺之事确为禁卫军之失职,明雄为当职队长确渎职之过失,而城逾身为禁卫统领为明雄之上级更有着教管不严之过,治下无方,降官一级,而这统领一职交于军方处置,由鹿公全权负责!”
“储君!”只听得堂下吕不韦的大声惊呼,目光带着恼怒,盯着赢政。
这统领之职他该是垂涎已久,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