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只听得堂下吕不韦的大声惊呼,目光带着恼怒,盯着赢政。
这统领之职他该是垂涎已久,堂间他与长安君针锋相对,想要的就是这个优差,属意于他吕氏部落担任,却不想赢政初立威望,乘势而上,以储君之身份颁下了以自己意志的第一道旨意,亦让人感受到了他身为大秦帝王的气魄和手段。
恐怕此时最摸不着头脑的该算是鹿公了吧,这优美的肥差落在他的手上,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可是这也是赢政势必要争取他的第一步吧。
我心中感叹,赢政正在用他势不可挡的绝然手段,铺起一段华美的篇章!
赢政站了起来,猛的挥手,冷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退廷!”
众臣连忙跪于地下……
赢政拥着赵姬,在禁卫军的护送之下,昂首正殿之上……
唯有留下这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的三班人马,他们心中究竟都是如何揣测当朝的大秦储君?可是我却已知结果。
殿前人陆续退下,我也慢慢得走出了后廷,刚想走下台阶,却正好看到赢政与他的母后对峙而立。
“政儿,我们之间多日未见,你就不愿陪陪母后吗?”赵姬拉赢政,眼中有着适才的激荡,在她眼中,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赢政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柔情,只是冷眼而对:“母后有何事,只须得于此地与孩儿说吧?”
赵姬面上一凉,伸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袖:“政儿你好久没到母后宫去了。”
赢政双手握紧,眼中的冷酷异常:“你要与孩儿所说之话,寡人早就心知肚明,孩儿政事繁忙,须时必到母后宫中打扰,请母后就此回宫!”说罢,他大拂开赵姬的手,毅然转身离去。
好一个冰冷的赢政,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我几乎是不忍得看向赵姬,这个女人,一生是可怜的,虽此时已贵为一国的太后,可是她又拥有什么?经历了一切,却换不来应得的待遇,一生为人利用,却落得一个个的男人笑脸而来,冷漠而去,却从未得到过真情,就算是唯一的儿子,也对她心怀怨恨。
我几乎是无声的叹息着,却不想我的陷匿,却已有人发现。
“是谁站在那里?”突然有人叫道。
我心叫不好,想要退开,路却已让人挡住。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走出了圆柱之后。
一见到我,赵姬怔了一下,惊叫道:“子萸公主!”
在此地看到我,她心中定是无比的惊讶吧。
我艰涩而笑,恭然施礼:“子萸见过夫人……,哦,不,太后……”
三年不见,这妩媚的帝王母亲依旧美丽如昔,可是眼中的落寞却不曾轻浅,甚至更加的浓烈了。
赵姬吃惊得看着我:“哀家早就听闻子萸公主四年前就死于赵国,却不想在此地见到你,你竟然还活着。”
我苦笑着,我着这个事实,已将不再是秘密了,当这一切流传出去后,我又将迎来什么?
赵姬眼中的吃惊慢慢得平息,恢复了常态,却依旧盯着我看“早间便有传闻,说政儿带了一名女子入宫,我万万想不到竟是子萸公主,政儿对公主还真是与众不同。”
只是瞬息这间,便可将心情转变得如此之快,这个女人,真是太厉害了。
“太后见笑了!”我低着头,谦恭得说道。
赵姬笑意盎然,走上前来,紧紧的拉住我的双手:“活着就是好,当日得知公主的死迅,政儿可也是伤心了好长得一段时日,你们于赵国受难时的情谊,哀家也是知道一二分的,来,到哀家的宫里中坐坐吧!”
我心下却是明白,这赵姬无故得与她如此亲切,唯一之事,无非就是想要借她之手缓和与赢政间的关系。
“是,恭敬不如从命……”我不得不伴在了她的身旁。
……
青烟缭绕,香气四溢,奢华的宫殿包围了这美丽无端的少妇,而这就是她的生活……
我环看四周,宫中摆设无一不是精品,每一样都在显示着她尊贵不可一世的身份与地位,可是她真的心满足了吗?
轻轻的端起香茗轻品:“子萸公主可喜欢此地?”赵姬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展示着她华美的羽毛。
“太后居所自是贵不可言。”我凌模两可的说道。
赵姬美目流转,慢慢的走向我,一双护理得细致无比的柔夷抬起了她的下巴:“三年不见,子萸公主是欲发美丽了,当日从赵国归秦,勿忙离去间,你与政儿未及道别,政儿可是怨恨哀家好长一段时间。”
我依旧不动声色的轻笑:“倒是子萸之错,闹得太后与储君间不快。”
赵姬施然收笑,娇笑道:“公主严重了,只是当日秦国探子赴赵,却得公主暴亡的消失,却不想公主却安然无恙,哀家真是大为吃惊!”
我轻轻一笑,却不再说话了,眼前的女人,太聪明了,我生怕只说错一个字,就会引起她无数的联想。
赵姬轻轻了抿了一口的水,再优雅得放了下来:“其实公主不说,哀家也能猜到一二。”
我心一跳,戒备得看着她。
赵姬轻轻笑着:“虽说公主出事之事,哀家已于秦国,可是政儿牵挂之事,哀家也是极为上心,我的猜测,也不知对与不对!”
赵姬淡笑得看我一眼,又续继说道:“公主当日于赵宫受难,是信陵君为公主求情,并带走垂危的公主,事后,便发布了死讯,可是如今活着,那么当是便是信陵君救了公主。”
我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她竟然真的从一丝丝的脉络间,揣测出了真相。
“如果我说得没错,公主此次前来,该是为了信陵君吧!”
我支言不语,只是静静得看着桌面。
赵姬的笑容敛去:“我一直不明白,政儿为何非要在不恰当的时候,执意对付信陵君,原来是为了你,即然你遣死而去,就应该这样死了,悄无声息,而不该让他觉查到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的脸渐渐苍白,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历史就是如此,可细节脉络,这些些微微为什么会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我身在其中,竟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追究到底,信陵君今日的境遇,竟是我一手造成。
我慢慢得抬起头,苍白的脸扬起了一丝异样的笑意:“太后不喜欢子萸,子萸知道,自赵国起,太后便视子萸为眼中钉,肉中刺,而现依旧如此,我的存在,会成为储君的成为大王的阻碍。”
赵姬嘴角挂起了一丝的冷笑:“有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存在,对任何一个君王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太后心中想做的就是杀了我以绝后患吧!”
☆、第七十三章:密谈
赵姬的眼神微微闪动,却不说话。
“可是,你心中清楚得明白,如果你杀了我,储君与太后间的母子之情必将加剧恶化。”
“你在威胁哀家吗?”赵姬的眼神闪动着怒火。
“不敢,子萸只是想和太后做一个交易,交易完成,我会永远在储君的眼前消失。”
赵姬猛得一拍桌子,怒声道:“交易,你胆子真的是好大,竟敢与哀家做交易!”
“太后心中最大的痛,就是与储君之间的隔阂,我愿意做你们中间的调和者。”我丝毫不惧,情绪无波得说道。
赵姬怒火顿消,冷静得看着我许久,最好缓缓的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助我救出廷兆吉,然后放我离开秦宫。”
赵姬呵呵得笑了起来:“这可是两个条件,子萸公主,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我冷然得站了起来:“不错,这个算盘我是打得过了些,可是我离开,对你来说却是一件莫大的喜事,而也是有我,才可以缓解太后与储君之间的关系,唯有我才能解开储君心中对太后的埋怨!”
“你……”我的话让她全身的震动,她眯着眼恨恨的看着我,半响说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太后以为我能知道些什么?”我毫不怯懦的看着她。
赵姬看着她,终于呵呵而笑:“就算你解开了哀家与储君的怨怼,可是我放你离开,只让政儿更加的恨我,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合理的交易。”
我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夫人心中不是早就想将子萸碎尸万段,在你的心中,根本就不容许你心爱的儿子有太过在意的东西,你这么做,储君一样会恨你?”
赵姬凄凉而笑:“哀家从来就不怕储君的怨恨。”
我心中升起了一丝的悲伤,却只能淡笑着看着她:“对,太后不怕,可是却不能不在意!”我紧紧得拽住手心:“子萸相信太后亦有自己的方法可以瞒过储君,让我离开,事成之后,我救出信陵君,终身绝不踏境大秦!这对于太后不是有着一举两得的好处吗?”
赵姬惊疑不定的看着我,似乎在揣测些什么:“你,真的可以做得到吗?”最终,我的话还是打动了她
我轻笑:“只看夫人信与不信!”
赵姬绝然转身,坚定的说道:“好,只要你能让政儿不再怨我,哀家答应你的要求。”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她要离开,这也是她能为赢政唯一能做的事了,放下他们之间的成间,不再怨怼仇视,只是,这一切真的能如她所愿吗?
我慢慢得走出了宫门,在回望时,看着庭院深遂的道路,突然有一种孤寂的感觉,多少人在宫门之外,羡慕着宫内的人,可是在这墙里的人却绝不是幸福的,尤其是这千古一帝的母亲,有的更多的是绝望与悲凉。
我毅然绝然的回头,而加确定心中的坚定,这世间上所有的宫殿都不是会她所留恋的,她的世界,无论精彩与否,都是要自由的。
风轻轻得吹着,我向着赢政的正宫走去。
在风雨欲来的压抑中,我走到了甘泉宫便感觉到那远远处飘荡着的,沉闷,难以言喻的压力。
入甘泉宫,并没受到阻滞,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后,我们便有了默契与协调,我只要愿意走到他的身边,都已被下今通行无阻。
御书房的门,是紧闭的,我知道此时蒙氏兄弟与李斯皆陪在他的身边,可是里面却是异常的宽寂静无声,今天朝堂上的一切,我是听得清清楚楚,也许这身世之迷已是赢政今生最难解的痛。
我听得李斯清声朗言道:“储君今日于殿堂之上,气势逼人,迫得长安君溃不成君,更是让众臣初见储君之威!”
赢政低沉着声音:“何有喜可言,此乃寡人与尔等三人布署而成,长安君欲想让成蛟取而代之,本就是痴心妄想!”
蒙恬接着道:“微臣只是不明白,储君为何将禁卫军统领一职由鹿公定夺,这是储君培养自己势力的绝佳机会。”
“自己的势力?”赢政冷笑着:“大秦国军方势力大部分握于鹿公之手,再则才是蒙骜,而你们心里清楚,蒙骜乃是为吕不韦效力,这才有了你们兄弟二人伴寡人读书习武由来,而禁卫统领这是个肥差,掌管着京都与皇城安危的重责,谁不垂涎三尺,若不由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定夺,吕不韦早晚会将这肥差夺于手中,到时别说是自己的势力,还得不偿失,那还不如由鹿公来决定,至少寡人还能得到他的好感!”
空气中一片的沉凝。
蒙毅声音有些冷硬:“储君这是怀疑臣等吗?我与大哥的忠心,储君是否要剖开来看!”
李斯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才道:“储君并非如此想的!”
赢政却是忽得轻笑起来:“寡人若心有疑虑,便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这此话了,你们虽为吕不韦安排至我身边,可是三年来我们出生入死,于生死瞬间相互扶持,我们虽为君臣,却实为兄弟,还要寡人多说些什么吗?”
只听得一阵轻响:“是微臣的不是,我兄弟二人向储君谢罪了。”
赢政叹了一口气道:“寡人岂会怪罪,只是这吕不韦狼子野心,让寡人心中不快,而今日朝堂之上长安君亦胡言乱语……”听到这里,我只听到屋中一声重捶几案之声。
李斯一同叹息:“可是当下储君初登帝位,一切皆要靠吕不韦的扶持,只能隐忍不发!”
屋中又一次的沉默。
蒙恬凝眉而话:“而当下最关键的就是要取得军方的力量,一旦坊间流传加剧,必会引得鹿公的疑虑,若是转为支持成蛟,一切将是徒然。”
“今日储君于朝堂之举,已缓解了鹿公的怀疑,但终不是长久之计……”蒙毅担忧道。
赢政心中愤恨更剧,心中的怒火难以压抑,猛的他一回头,扫落一桌的书简。
“储君……”三人同时呼喝。
我心中却在苦笑,虽为秦储君为心腹之臣,可是有些话还是禁忌的,这该是赢政的逆鳞了吧。
而我此时能做什么呢,也许借这最为敏感的时期,力所能及吧。
我忽得推开门去,暗色中,风影飘渺,烛火忽明忽暗……
四人皆是一惊,回过头去,全睁大着眼睛看着忽然闯入的人,见到是我,这才松开了一口气来,唯有赢政依旧凝着眉看着我。
我巧笑倩兮以对:“我有个好主意,不知道你们听也不听?”
赢政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眸子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几乎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些背脊发冷。
李斯却是一脸的欣喜:“子萸公主,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不错不错,公主之计,必是好计,快说来与我们听听!”蒙恬眼中升起了兴致勃勃。
唯有蒙毅一脸不以为然:“你们为何要听她的,不过是一介女流,有的只是小聪明罢了。”
赢政的眼底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却依旧不说话。
我轻瞟蒙毅一眼:“也是,一点小聪明就可以把你骗得晕头转向,也不容易。”
蒙毅盯着我看,只有喘大气得份,最后冒出了一句话:“反正受骗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也没什么丢脸的。”
这下转到蒙恬与蒙毅大眼瞪着小眼了。
我不再理他们,轻笑着走到了赢政的面前,可是心中却有些紧张,我仰着头看他:“怎么样,做个交易吧,如果我的办法可取,我的建议可行,那就让我带廷兆吉离开,让我回魏国。”
赢政看着我的目光,笑意剥离,眉头微微凝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