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菀看着弘晸那财迷的样子,羞得不敢抬头。
“小九媳妇,你也别不好意思,弘晸还只喜欢朕的金子,你连朕的兵都敢擅自调动,比弘晸可强多了。”
见康熙这样说,湘菀知道康熙是真不介意,忙跪下磕头道:“臣媳该死,请皇阿玛原谅。”
见湘菀并没为自己辩解,只是低头认错,康熙最后的一点不虞也没有了笑道:“罢了,湘菀倒是有大将之风啊。”
湘菀听了这话越发的不敢起身又磕了个头道:“皇阿玛,臣媳不敢,也没有大将之风,当时是真的急了,想着那是爷的心血,不敢让它被人毁于一旦。”
康熙听了湘菀的话微眯了眼:“被人毁于一旦,你的意思那日的事是有人背后操纵的吗?”
湘菀抬头直视着康熙:“臣媳以为是。”
“希望朕帮你查出是谁吗?”康熙问道。
湘菀略一思忖便摇摇头却不说话。
大同票号的局显而易见是想谋害太子和九阿哥的,而最希望太子和九阿哥一蹶不起的自然是皇家人,而湘菀的不查正合了康熙的心意
康熙认真的看了看湘菀问道:“那湘菀以为九阿哥和废太子如何?”
其实康熙这样问湘菀纯属刁难,但湘菀还不能不答,湘菀行礼道:“皇阿玛,爷是臣媳的夫君,臣媳言语间都他一定是多有偏颇的,没办法公正的回答皇阿玛这个问题,但是臣媳可以说一件事,或者可以当做回答。”
“有一次爷和臣媳同轿,路过皇宫,皇宫的富丽威严,臣媳每次路过都忍不住回头去看,湘菀看着爷也回头看,便只当是和湘菀一般心情,只是等湘菀转过头时却见爷眼里的温柔和留恋,那是湘菀每次回娘家离开时的心情。”
“皇宫里有世间上最大的富贵荣华,皇宫里也有许多难言之苦。”湘菀大胆看着康熙道,“而爷是把这里当做了家,因为这里有他最亲的人。”
“至于废太子,臣媳知之不多,但是臣媳以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康熙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自言自语着,看了边上的梁九功道:“你以为呢?”
“奴才以为古人的话总是有些理由的。”梁九功谨慎的回道。
康熙背着看着窗外沉默着。
望着炕桌上康熙赏下的一对金子打制的各式小摆件,弘晸欢喜得一塌糊涂,湘菀无奈的摇头,看了采薇道:“眼看着要过年,这一年到现在才喘过气来,爷虽不得回来,咱们也要好好过个年,毕竟这可是弘晸的第一个年呢。”
采薇见湘菀神情不虞看了看费嬷嬷才点头应着。
费嬷嬷上前帮弘晸擦了擦口水看着自生了弘晸以来变得越发的温婉持重的湘菀劝着:“福晋,虽说今年怎么府里经历了不少的事,但总算都是有惊无险,如今咱们爷也还安稳的呆在宫里,看着万岁爷的样子也不像个要深究的,最大的喜事便是老奴又得了个这么讨喜的小主子,如今就只能称您福晋了,小主子这个称呼可是要给了咱们晸哥儿了。”
看着身边活泼可爱的弘晸,湘菀也快活起来,吩咐采薇道:“今年爷看样子也是不能回来过年了,咱们也别大张旗鼓的,你们就陪着我和弘晸,把绿棉也叫上咱们欢欢喜喜的就在这春归园过个年,外院的事就交给扎尔克,让他轻轻管事们,今年也都辛苦了。”
“福晋,您看西院那边?”采薇问道。
“看我竟是忘了她们,罢了,家里人也不算多,就这么几口,便也在春归园给她们一人开一桌,依着我的例许她们带了近身的人伺候着。”
彩蝶在一边笑道:“这回热闹了别人奴才不知道,乌雅格格定是喜欢的。”
采薇啐了她一口道:“她喜不喜欢你怎么知道的。”
彩蝶轻轻点了采薇一指头:“我看人再没错的,不然等团圆饭的时候你看便是,我看乌雅格格倒是正常人,那刘格格,稳得像福晋的自鸣钟一样,一板一眼的,看着便不妥。”
湘菀听了笑道:“我是明白了,这彩蝶只喜欢和她一样,风风火火的,但凡成稳的她便厌弃了人家,还要找个理由说人家的不是,连自鸣钟都比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采薇又排揎了彩蝶几句。
说笑着日子过得极快,看着弘晸熟睡的脸,湘菀轻轻的扶着他微微闭上的桃花眼,心里想着皇宫深处的九阿哥。
冬日的月亮映着咸安宫的窗棂,将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九阿哥站在窗前,眼睛不是瞄一眼外面,又看一眼墙角,太子对着墙角低语着什么,在角落里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正和太子说话,九阿哥见说得久了,忙轻轻咳嗽了一声,太子向那人微微颔首,那人拱手一礼便冒着腰沿着低矮的松树消失在宫殿间。
太子左右观望了一阵,随意的踱到九阿哥身边低语:“你所料不差,大同票号的事正是老四的手脚,这个主意吗大约是他收的谋士邬思道出的。”
九阿哥的桃花眼闪着冷厉,一时又隐了嬉笑道:“二哥,再养养吧,等他被萨尔德注意到,自然就好办了。”
“你别一副神算子的样子,若皇阿玛不肯放我们出去,到时候老四一定会让我们生不如死的。”太子道。
“爷揣度不了皇阿玛的心思,但是,他对弘皙那边虽不闻不问,对弘晸的态度却值得深思,想必离我们出去的日子该不久了,也快到康熙四十八年了,咱们在这咸安宫一年了。”九阿哥道。
是的,九阿哥的笃定来自于他前世的记忆,康熙四十八年太子复立。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等到过年的时候,湘菀果然令家人早早的关门,毕竟男主人不在家,凡是总是谨慎为上的。
扎尔克做主在外院请了管事们吃酒,湘菀借着今年是弘晸过的第一个年的由头打赏的红包比往年都大些,管事们辛苦了一年得了个大大的红封又有大管事陪着喝酒已经觉得格外体面了。
扎尔克跟着九阿哥身边久了,也是极会做事的,趁机又借着湘菀的话着实的褒奖了一番,管事们心里都暖呼呼的,并没有一人因男主人不在家而生出些想法,看着这样,扎尔克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春归园也是热热闹闹的摆着几桌,湘菀带着绿棉、费嬷嬷便坐了主席,乳娘也抱着弘晸在一边坐了,采薇定不肯入席一定要伺候湘菀,湘菀知道她的性子也就由着她去了。
乌雅氏和刘清汐也各坐了一桌,她们也都依着湘菀带了自己身边最有体面的奴婢做陪,一时满堂欢声笑语,倒比九阿哥在的时候显得还要热闹。
一时开席湘菀也说了几句便大家吃了起来,等菜上起了刘清汐便端了酒杯起身给湘菀敬酒,湘菀也不推迟。
刘清汐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窄身舒袖旗装,袖口绣了着缠枝宝相花,衬得刘清汐清雅的面容也多了些妩媚,乳娘抱着弘晸就坐在湘菀边上,弘晸看见刘清汐黄色的衣服就伸手抓了便不肯放,还只管看着刘清汐咧了嘴嬉笑,看着弘晸那可爱的面容,眼神又落在他一双桃花眼上,眼里闪过些羡慕,带了些乞求看了湘菀道:“福晋,婢妾能抱抱哥儿吗,今儿个大年也沾沾哥儿的福气,盼着明年也能行好运。”
老人的说法,年轻的媳妇子多抱抱小孩子自己也容易怀孕,湘菀看着刘清汐眼里的羡慕,心里倒有些微的不安,见是大年又在自己跟前便点点头。
刘清汐便从乳娘手里接过弘晸举了起来逗他玩耍,弘晸本就是个不怕生的,见有人逗他玩,他便嘎嘎大笑,一时兴奋便尿了刘清汐一身,这童子尿原本也是个讨喜的事,边上的人见了纷纷的说着好听的话,跟刘清汐的姚嬷嬷更是欢喜的道:“格格大喜,借着晸哥儿的福气明年兴许也能抱上一个了。”说得刘清汐也难掩羞涩。
这边说笑着,刘清汐便告退了去换衣服,正与乌雅氏走个对面,大约乌雅氏也喝了两杯走得有些浮,两人倒撞上了,丫鬟们忙都扶住了,两人都说了些客套话,便分开了。
乌雅氏也一般说了几句吉祥话给湘菀敬酒,湘菀自然也是喝了,正好乳娘给弘晸换了衣服又抱了进来,乌雅氏见了也笑道:“福晋也赏婢妾个福气,让婢妾也沾沾哥儿的光。”
湘菀一听笑道:“你若不怕和刘格格一般,便抱去。”
乌雅氏掩嘴一笑,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没准刘格格那件衣服都舍不得洗呢。
说的众人都笑了,她便伸手从乳娘手里接了弘晸过来,乌雅氏今天穿的事件粉红色的折枝梅花大氅,耳朵上便配了对金座子的梅花耳环,那弘晸是个见不得金子的,一见乌雅氏耳朵上的金子,扑过去连这乌雅氏的耳朵一起咬在嘴里,惹得乌雅氏大笑了起来,乳娘忙上前轻轻将那耳环从弘晸嘴里抽了出来,弘晸犹自不肯,还要扑过去,乳娘忙接过弘晸,拿了个金如意哄着他玩,他才摆手。
因着弘晸这一个年过得格外喜庆,刘清汐换了身衣服回来,又说要行酒令,乌雅氏也有些兴致,原本就是想让大家热闹一下了,湘菀便也带着大家行起了酒令,一席尽欢,直到辰时方散了。
弘晸大约玩得太疯了怎么也不肯睡,湘菀便让乳娘自己去歇着,自己带了弘晸睡,费嬷嬷不放心便陪着采薇在外间给湘菀值夜。
等到了半夜,湘菀听见弘晸在旁边哼哼唧唧,以为是饿了,想唤乳娘进来喂奶,伸手一摸弘晸却是全身滚烫,吓得湘菀大声喊道:“嬷嬷,快进来,晸哥儿病了。”
费嬷嬷一听连外衣也没披穿着中衣跑了进来,上踏上一伸手也唬了一跳,弘晸满脸通红,烧得厉害,费嬷嬷是见识过的老嬷嬷忙吩咐:“采薇掌灯去请府医来,彩蝶把乳娘唤来。
自己起身倒了杯温水,用巾帕将弘晸的嘴角润湿,这才将弘晸抱在怀里,见湘菀一脸焦急,有些不知所措,忙又安抚湘菀:“福晋,不碍事的,小孩子打小起不知要病多少次呢,等下乳娘来了,让府医问问她,怎么回事,对症下药退了烧便不碍事的。
府医听说弘晸病了急忙跟着采薇进了内院,见弘晸烧得小脸通红也焦急的上前把脉,过了片刻神色有些不好起来,忙提笔写了分方子递给采薇要她即刻抓药煎了给弘晸喝。
等采薇走了,府医才道:“福晋,哥儿不是病,只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弘晸才七个月,自然是吃乳娘的奶,并没有吃其他的,听了府医的话,湘菀看着刚进门的乳娘道:“你说说哥儿是怎么回事。”
乳娘一进门看见弘晸病了一脸心疼了接了过来,抱着怀里哄着,听见府医的话,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湘菀一问忙将弘晸递给费嬷嬷自己跪倒:“福晋,奴婢绝没有给哥儿吃不干净的东西。”
这乳娘两口子都是九阿哥的心腹,自然没有伤害弘晸的理由湘菀缓了声音道:“可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乳娘摇头:“奴婢自奶了哥儿吃东西一直谨慎着,凡是入口的都是厨房的杜妈妈一人经手,再不要别人碰的。”
府医听了忙道:“这东西想来不是乳娘吃的,必是哥儿自己吃进去的,若是乳娘吃了过奶给哥儿,此刻乳娘只怕也病了。”
这药凡是通过大人过奶给孩子,必得加大了药量才行,既然这药是引起高热的,那乳娘此刻必然也生病了,这道理府医一说湘菀便想通了,忙问乳娘道:“你仔细想想弘晸可曾吃什么?”
乳娘蹙眉沉思半晌坚定的摇头。
湘菀见了也没有再追究,转头问府医:“能看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府医摇头:“看不出来了,这症状是轻微中毒的迹象,也可能是误服,毕竟这伤不了哥儿的性命。”
等药来了,湘菀自己喂弘晸喝了下去,不一刻,弘晸呕吐了起来,吐得只剩清水了方没有吐了,可怜七个月的孩子,经过这番折腾已经累得脸色苍白,依着湘菀早没了平日的活泼,看得湘菀眼泪哗哗的滚了来。
湘菀抱着怀里轻轻的拍着,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府医又上前把脉,再探了探额头,这才舒了口气道:“福晋,哥儿退烧了,没事了,只怕这几天胃口不好,不思饮食,不过无妨,养几天便好了。”
一听府医说没事了,湘菀这才松了口气,府医又开了方子,要明日乳娘煎了服用,乳娘忙应了接过方子。
送走了府医,湘菀仍是要自己带着孩子,乳娘担心也不肯离开定要在脚踏上打地铺,湘菀知道乳娘也是真心疼弘晸,便让她在外间炕上睡了。
等到第二日弘晸便有些怏怏的,也不爱笑了,心疼的湘菀不知该怎么好,便是大年初一府里也少了些喜庆。
好不容易弘晸好了,又开始调皮了,湘菀才有了精神,又带着人欢欢喜喜的过起年来,因着弘晸闹几天,过年也没正经的过好,湘菀便吩咐下面好好的过个元宵。
等过完年第一天,下了早朝康熙便留了李光地密议,知道天近黄昏李光地才出宫,等回了府立刻将与自己亲近的一些汉臣请到家里商议,其中张廷玉捋了捋胡须道:“不是我马后炮,李大人今日提议之事,老夫是早就有所预料的,窃以为后继之君非他不可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过几日以李光地为首的汉臣上折子请皇帝复立太子,康熙接了折子留中不发,也没有说什么。
不久张廷玉再次上折子,以太子宽仁请求复立太子。
康熙四十八年,在众大臣一再请求下,康熙复立皇太子胤礽,祭告天地、宗社稷。
几日后封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为亲王,寄希望促进太子与兄弟之间的关系。
扎尔克气喘吁吁的跑进春归园喊道:“福晋大喜,咱们爷回来了。”
湘菀一听扔了手里的书站起来便要往外跑,弘晸已经十个月了,见自己额娘要走,忙从炕上站起来,也要跟着走,湘菀这才停了脚吩咐乳娘抱着弘晸和自己一起去迎接九阿哥。
外院九阿哥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衫,看着平安端着火盆放在自己脚下,喜乐举了柚子叶使劲朝自己身上洒水,二人眼眶都是红的,九阿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