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保镖们，想办法弄到不。雅视频，也想办法让警察查出这群小痞子与西影的关系。以少爷的名义致电保镖。”
“这件事，不必让少爷知道。今天我们也未曾通过电话。”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女佣一叠连声说知道。
黎千儿轻吁出一口气。走廊上摆满了各色植物，绿色盆栽被裁剪出各种样子。她眸底有了笑意，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会把裁剪过的真。相告知致琦哥哥。他也一定很想知道，好好的大学。妹子怎么就会被小痞子盯上了吧。
*
“致琦哥哥，你能不能装作不知道？”
黎千儿眼睛是红的，声音是沙哑的。她低声求情。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小痞子们声音很低，头挨头凑在一起。
“明明是那妞花了钱让我们来演戏的，说真正猎物是等会要来的大小姐，我们可以尽管上她，还能各种拍照。结果假戏真做了，我们倒被关进来了。”
“老大，为啥刚才在审讯室，你不说真。相？”
“又没画押又没签字，那妞多聪明，怎么会承认这事？我们就长了一张背黑锅的脸。”
哔——
李致琦扔下遥控器，紧紧抿着下唇。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墙上，装饰画于是颤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西影居然想害你！”
“我要找她对质！”
黎千儿哭了，抱紧他，替西影求饶，“不要。她才从医院回到她家，现在还是很虚弱。这事不管真假，她终究是受害者。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就当被蛇咬了一口。你不会反咬一口蛇吧？”
这比喻恶心，但让李致琦按捺住了冲动。他收住脚步，眉眼挑出一个嘲讽，“哼，她如此谋算，只是为了抹黑你么？”
“西影妹子对我说过，她家很穷。如果她不能顺利嫁入李家，她父母会对她失望，她甚至没有脸再回老家。她求过我，求我放弃你。可是……我对不起西影妹子，我没法答应她，因为我也……”她嘴唇慢慢吐出那三个字，“喜欢你。”
李致琦转身，反过来圈住她的腰。他额头碰上她额头，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她闭上眼，睫毛颤动。他吻上来。甜蜜而温柔的初吻。
再睁开眼时，她看到墙角一盆妖冶的扶桑花。是她最爱的火红。
无论西影妹子是不是真的陷害她，已经不再重要。她只知道，女佣办事得力。保镖办事也得力。拿了很多钱的小痞子们，乐意说一段半真半假的台词。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豪门千金梦（六）
三天前，她坐在九龙冰室饮茶。女佣侍立在身后，低声说。
“二小姐，保镖们想办法联系到了小痞子头目，他承认这件事并非西影策划，只是他们起了歹心。”
“二小姐，保镖们在小痞子们银行帐上汇了一笔钱，他们答应照您的吩咐，录一段口供。”
“二小姐，那段DV视频也被保存了下来，需要立即流露给媒体么？”
黎千儿抿着玫瑰花茶，手指扣着镂空圆桌，轻笑说，“不急。倒是催催保镖们，快把口供录到手机里。医生说西影妹子快要出院了，我也要赶紧给大少爷一个交代。”
女佣微微鞠躬，说声，好。
人声鼎沸的茶楼，使者们托着盘子川流不息。竹制蒸笼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吃。
这里一餐的消费，是西影省吃俭用一周的伙食费。
玫瑰花香浓郁，黎千儿笑容更浓。她想，如果西影好好读大学，将来做个周刊记者，一样也能在香港立足。可她偏偏去招惹李家，偏偏在黎千儿面前可无遮拦，说黎千儿不过是养女云云，还偏偏让致琦哥哥动了心思。西影是个好妹子，她并没有照剧本里，安排设计这么龌蹉的事件，也从未对黎千儿哭诉，说她多穷说她多么想嫁入豪门云云。
这不要紧。要紧的是，黎千儿可以把整个事件裁剪成剧本里的样子，没心没肺的西影，差点被害得千儿。
万事俱备，只差小痞子们的口供了。
这三天，李致琦夜夜守夜，瘦了很多。西影慢慢恢复意识，脸颊仍是苍白。黎千儿忐忑不安，等着一个转折。
此刻，黎千儿踮起脚尖，看似毫无心机地提醒李致琦，声音甜腻。
“致琦哥哥，我……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西影。我知她可怜，自然不会当面拆穿她。可是，我怕以后看到她的伪善纯真会吐呢。我们……能不能永远不要再见她了？如果她缺钱，我可以把一年的零花钱都给她。她好可怕，只希望她能放过我们，不要再利用她远方亲戚的关系，来我们李宅兴风作浪了呢。”
她仰起脸，脸上一片光洁。
眸中是婉转的担忧。
李致琦心疼不已，轻轻。握紧她肩膀，“好。我们再也不见她了。至于汇款给她，我看就不必了。”
他眸中泛起一凛冽寒光，锋利如刀。刃，“她设计陷害于你，我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黎千儿小手抓上他的大掌，指尖蜷曲，似乎很是吃惊与不忍。
但心里仿佛盛了一场交响乐，正好演奏到了高。潮。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致琦哥哥呢。
*
“任务结束了？”黎千儿慵懒躺在桑拿浴缸，玫瑰花瓣与肥皂泡彼此捉迷藏。
她嗅着玫瑰香味，每寸毛孔都浸透愉悦。
“没有呢。”诡异声音响起，声音冰冷，“我说过了，你必须彻底玩死西影才行。”
“致琦哥哥一个电话，通过内部关系，让经济周刊直接抹杀了西影的实习机会呢。”
黎千儿巧笑着说。
她趴在浴缸边沿，头搁在手臂上，笑得肆无忌惮，“我呀，这次可是冤枉好人了。她从头到尾，可从未伤害过我，倒是一口一个千儿姐姐，喊得勤快呢。你还要怎样？”
“她在原剧本中把宿主赶出了香港，你也必须这么做，才能平息宿主冤魂。”诡异声音不放过她。
她合上眼睛，轻轻叹息。
“整死西影么？我说……如此赶尽杀绝，不怕报应么？”
“黎千儿，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完美。公道自在人心，这种鬼话你信吗？你信的话，今天就不会是一缕冤魂，轮回都无门了。”诡异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要是看看西影笔记本的初稿，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黎千儿愣了。
*
午后，廉价出租房空气浑浊，隔壁有男人大声骂娘。
西影在餐馆打工。她一直无法找到办公室实习机会，各大报社到婉拒了她。
李致琦的手机一直关机。黎千儿倒说下午会来还书。
西影于是把钥匙留在门口盆下。她在电话里央求黎千儿多留一会，等她打工回家，她们可以聊聊。
黎千儿环视一眼廉租房，钢丝床很小，天花板很矮，一踮脚尖就能磕破头。
书桌收拾得整齐，一排原版书籍。抽屉有两层，第一层搁了一本英文诗集，致琦送的。第二层搁了一本笔记本，里面满满是资料。
笔记潦草，资料详实——全是关于黎千儿养女身份的质疑。西影跑了很多地方，求证了很多资料，甚至去了玛利亚孤儿院，试图求证黎千儿的亲生父母曾经因为盗窃被警方拘留。她初版的豪门八卦上，满满是各种捕风捉影——黎千儿母亲也许是站街小姐，也许是大陆游泳来的黑民，也许……
啪嗒——黎千儿合上笔记本，闭上眼又睁开。
她闭上眼时，看到了西影的全盘计划——怎么利用经济周刊副刊的向导性，把这篇文章内容透露给同期新人，再欲盖弥彰说要补救，其实越描越黑。怎么让黎千儿的豪门千金外衣被一层一层剥去，让她知道她不过是没身份的养女。怎么用她的勇敢与纯真去赢得致琦哥哥的喜爱，彻底让黎千儿一无所有。
她睁开眼，把笔记本搁回抽屉底层，又把五四诗集安稳放在书桌正中。
西影恰好回来。
“千儿姐姐，幸好你没走。正想与你说说话呢。”
黎千儿温柔一笑。
“谢谢你的诗集，我反复看了几遍，只记住一句。”
西影问，哪一句。
网络上，正疯狂流传着一段不。雅视频，媒体忙着封杀指责，又忙着窃笑传播。
CUT——
倒计时开始。
黎千儿优雅迈着步子，走过门口。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Happy Ending
作者有话要说：
☆、灰姑娘校园（一）
樱花绽放，菁英高中一片云蒸霞蔚。
墨绿格子制服，百褶短裙，白袜黑鞋。女生们三三两两从豪车下走下，手挽着手说笑。黑色制服的管家们，恭恭敬敬递上书包，鞠躬说着辛苦小姐了，目送她们离去。
“看什么呢？乡巴佬。”一个厚重书包，直接砸在黎千儿头上。她摸着头，回眸看到一个高挑女生吃吃笑。
“哟，打疼了么？真不好意思呀，”高挑女生气势凌人，语气一点都木有不好意思，“这人谁呀，穿着那么土，是新来的保洁小妹吗？”
她的女伴捂着嘴，也噗嗤一笑，“艾丰丰，你够了。每年就是欺负新人为乐，多少灰姑娘都被你逼着退学了。再这样下去，可没人陪人玩了。”
“听到了么？灰姑娘？”艾丰丰手上推推搡搡，膝盖顶上黎千儿肚子，“像你这种人，我在菁英高中见多了。一个个都以为只要成绩好，就能藐视来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了。我们呢，管你们这种爱做白日梦的女仆人群，叫做灰姑娘。诺，你看到诺丁湖了没？”
黎千儿被她踢疼了，捂着小腹蹲在地上。她顺着艾丰丰的手指看去过，是一片湛蓝的人工湖。湖面上似乎有彩虹。
“去年这里淹死了几个女生，你自己去问问。别说我没提醒你，能好好退学已经是你福气了。”艾丰丰微微眯起眼，挑起下巴，“识相的，就现在去教务处报道，赶紧办退学手续吧。”
女伴挽着她胳膊离去，艾丰丰走前似乎扔下一个眼神。
那眼神与其说是嚣张不如说是怜悯。
“你……没事吧。”一个女孩子蹲下。身，好心想搀扶黎千儿起来。
黎千儿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清澈明眸，齐耳短发。
“西影？”她脱口而出，然后又后悔了。
女孩子搀扶她起来，一双眸子满是疑惑，“你认识我？”
“这个学校，貌似只有我们两个是考进来的，所以才会知道。”黎千儿赶紧露出一个苦笑，指指艾丰丰离去的背影，“我和你是——她们口中的灰姑娘人群。”
“哎？”
黎千儿于是转述了艾丰丰的警告，说的时候一脸无奈。
“我从小跟着妈妈长大，妈妈腿脚不好。唯一能接的活儿就是缝纫。好容易考到菁英高中，我才不会放弃呢。”黎千儿说着，又看似无意问，“你呢？”
“我也是呢。从小跟着外婆长大，我从来没见过父母的样子。”西影声音闷闷的，“外婆年纪越大，身体越差。我除了照顾外婆，还要保证学年第一的成绩。好容易考到菁英学校，谁知开学第一天就看到女生被人欺负。”
“是呢。除了我们，他们全部是初中直升上来的，无论成绩好坏。你说多不公平。”黎千儿忿忿不平，咬了下唇。
西影好脾气地笑笑，“算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样吧，”她忽然抓。住黎千儿的手，握紧了，“我们做好姐妹，然后彼此互相扶持，一起熬到高中毕业。三年后，要在帝国大学相见。”
黎千儿抬起眼眸，对上西影清澈的瞳孔。四只眼珠彼此映射，天光云影跌落到瞳孔。
剧本里，西影也是这么好脾气的笑呢。她也是这么隐忍又坚强地抓过原宿主的手，一边摇着，一边信誓旦旦。
“我们要做好姐妹”
当全班女生都欺负原宿主时，西影与她一起挨打。
“彼此互相扶持”
当校长独子李致琦爱上原宿主时，西影默不作声。但她偷偷拍了照片，放到校长办公室。
原宿主被勒令退学，女生们接受了西影。
“一起熬到高中毕业”
当李致琦说动父亲，将退学改为留校观察时，西影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与全班女生一起诬陷原宿主偷钱。
当原宿主发现是西影捣鬼时，忍不住对她又哭又骂时，恰好被李致琦看到。西影又哭着说，是千儿姐姐欺负她。
“三年后，要在帝国大学相见。”
当李致琦与西影出双入对时，原宿主哭着咬牙，要把书读完。
西影不放过她，终于想办法在一个冰雪夜，逼原宿主跳入诺丁湖。
Bad Ending
西影每说一句话，电影画面就滚过黎千儿脑海。黎千儿眨了下眼睛，笑了。
她也紧紧握住西影的手掌，眼神真挚，“好呀。我们要想扶相持呢。来，我们来勾勾。”
有风吹过，飘落一地樱花。
两个买不起校服的女孩，穿得破破烂烂。她们彼此勾上尾指，发誓说不离不弃。
*
放课后。夕阳余晖洒在地板上，教室在光影折射下，分外静谧。
只有唰刷扫地声。
是西影拽着扫帚，与死角垃圾纠结。
还有唰刷画笔声。
是黎千儿架着画板，在完成设计课作业。
“脏死了，弄得都是灰！”艾丰丰捂着鼻子进来，去抽屉里拿笔记本，“西影你会扫地么？”
“每天都是轮到我和千儿姐姐值日，你还好意思说。”西影撇撇嘴，小声抱怨。
“这你可别问我。要问去问班长大人，她排的值日表。”艾丰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踮手踮脚凑到画架旁，“哟，画得不错么。设计图立体感很强么。”
黎千儿腼腆一笑。
“我说灰姑娘，你把这设计图卖给我呗。”艾丰丰直接从画架上抽下画纸，勾起一个笑，“你这么聪明，重新再画一幅就好了。我呢，会让管家替你订做一套校服。”
“真的吗？”黎千儿怯怯问。
像一只满怀期待的鼬鼠。
教务主任警告过她，再不穿校服，就不会让她待在菁英了。
“一套校服罢了，不就一千左右的事呗。我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