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清楚他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本就同我这身子的原主人相识,但我确实是因此而得救了。
忐忑不安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将那群汉子一个接一个地放倒,最终逼得他们不得不落荒而逃,我总算是得以勉强松上了一口气。
不……慢着……这口气好像松得太早了。
眼见解决了危机的两名男子相继转过身来渐行渐近,我只觉刚吐出的那口气儿就又被我倒吸了回来。
好……英俊……
不要说我肤浅,人嘛,对美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更何况是在俊男还出手救了我的前提下。
正禁不住小鹿乱撞之时,我却看见来人齐齐站定在距离我约莫三尺之处,接着竟冷不防冲我单膝跪了下来。
求婚?我想太多了——自其中一人口中清晰吐露的,分明是这样一句话:“属下救驾来迟,望教主恕罪。”
不光是自己人,而且还是归我管的部下?等等,这原主是个教主?
对方短短一语,却一下子透露出了两大关键讯息,这对于初来乍到的我,是何等的重要,他们必然是不能体会的。
当然,我也没打算让他们体会。尽管他们自称是我的属下,可我对他们尚一无所知,怎能贸然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于是,我眼珠子一转,面不改色,甚至还特地放冷了声调道:“无妨……走吧。”
话音落下,两人并没有即刻接话。如是反应,让我不能不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已经露陷了。
可是,女魔头不就应该是像我方才表现的那样,面无表情,语气生冷,寡言少语……的吗?
难道……这个女魔头比较特殊?
因上述揣测而不由心生悸动之时,两位美男却已经面色如常地领命起身了。
于是,我不动,他们也不动。
站在那儿干吗呀?!带路啊!
我暗自抽了抽嘴角,终于得见身穿白衣的那名男子微露不解地打量起我来。
“教主?”大约是不理解我缘何迟迟没有动作,白衣男子忍不住轻唤出声。
你喊我也没用啊?我不认得路,不认得路啊!不对!我根本就不晓得你们要往哪里去好吗?
随即意识到这两名属下大抵是在等我这个一教之主先行移步,以表明他们的尊重与顺从,我却只觉胸口发闷。
我去……呼叫穿越大神!呼叫穿越大神!我说你倒是出来吱个声啊!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在内心来回嘶吼了好几遍,我却始终未有等来穿越大神的回应。
我想,他十有八(和谐)九是气呼呼地跑去戴假发了。
哼!真是个小气鬼!明明是他不讲理在先的!
在肚子里把某大神翻来覆去鞭挞了好几遍,我却仍旧没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得了,靠人不如靠己。凭我一个新世纪好青年的聪明才智,会没有办法骗过这些古代人?
自信满满地念头一出,我当场就朝天翻了个白眼。
“教主?”耳边传来了白衣男子犹疑的呼唤声,我却看不见他兴许业已写满疑惑的脸庞。
是的,我两眼一翻,当场晕倒在了他的怀里。反正刚才被一群汉子袭击了,我是不是磕了碰了,这谁也说不清。我就装作是撞到了脑袋然后晕了过去,待会儿等我“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暗夸自己可真是有够机智,我闭着眼睛,软绵绵地躺倒在白衣男子的怀抱中。
唔……瞧瞧这胳膊,这胸腹……可真是结实,一点儿也不硌人。
舒舒服服地倚靠在陌生人的胸前,我享受着美男随后而来的公主抱,那心里别提又多得意了。
大概是乐极生悲吧,不一会儿,我就笑不出来了。
诚然,我这个顶头上司莫名昏倒了,身为部下的俩美男自然是急着想要施救。穿白衣服的那个二话不说就把我抱到了马背上,“驾”的一声便开始策马狂奔。
如此一来的结果,毋庸置疑,就是我这个从来没有骑过马的现代人愣是被颠成了脑震荡。好吧,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那种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所以,没多久的工夫,我就抵达了人生的极限。
我……装不下去了……屁股……屁股也好疼……
认定再这么下去没毛病也会被颠出病来,我当机立断地睁开了双眼。
“唔……这是哪儿……”我模仿着狗血剧——咳,是黄金八点档里那些一觉醒来什么也记不得的主人公,双目迷蒙地仰视着美男那晃动不清的容颜,口中断断续续地问着,同时还不忘略微动一动身子,好让他及时留意到我的“苏醒”。
“教主?你……醒了?”白衣美男的声音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惊喜,不过,他好歹是勒了勒缰绳,将那快要把我颠死的马儿给停了下来。
“教主?什么教主……你是谁?”我越发迷离地注视着他双眉微锁的容颜,继续装傻充愣地问他。
这一下,他终于是依稀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一愣后,他那双好看的眉毛就蓦地拧了一拧。
“教主,别闹了。”岂料片刻后,他居然回了我这么一句,让我险些就要当着他的面抽一抽嘴角了。
他觉得我是在逗他玩儿……不对,这身子的原主经常跟他闹着玩吗?
我愈发觉得,这个传说中人人喊杀的女魔头,也许真的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女魔头,至少,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啊呸呸呸,我想那么多做什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让他和另一个美男都相信,他们的教主失去了记忆。
忙不迭挥去了脑中多余的心思,我装腔作势地皱起眉头,严肃道:“闹什么?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抱着我?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为了让他尽快上当,我还一脸羞愤地推了推他的前胸,作出一副想要从他胸前挣离的样子。
这一下,白衣男子想不动摇都难了。
“教主……你……你不记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没病
白衣美男难以置信地问着,叫我心中一阵窃喜。
这展开,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神——这就对了!
“我不认识你……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我又是谁……”我怯生生地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坐在另一匹马上的黑衣男子,口中期期艾艾地呢喃着。
与此同时,两位美男已经在面面相觑了。
“你……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扮演柔弱无依的女子是需要演技的,但为了今后能够光明正大地活出自己的本色,饶是此等不符合我那高大上之形象的角色,我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上了。
美男拗不过我,只好先带着我翻身下马。
双脚一落地,我顿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一边的大树下,我一手扶着不算粗壮的树干,另一手抚着自个儿胸口——喘起气儿来。
不过……我这样,是不是表现得太娇弱了一点?到时候切换成本我模式了,他们不适应怎么办?
就在我因忽然意识到这一问题继而神色一改之际,身后响起了男子似关心更似狐疑的问话:“教主,你究竟怎么了?”
从美男的口气里,我听出了一种深深的疑虑。我想,他们真正的教主恐怕真的不是那种娇嗔美人,而是……残暴不仁的女汉子?
唔唔唔……
我随即驱散了脑中的这一念头。
算了,我在这儿胡乱猜测、胡乱尝试,也只会引起他们更多的怀疑,不如就此收手,先探得大致情况再说。
这么想着,我赶忙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二人道:“你们说,我是你们的教主?”
俩美男不约而同地颔首。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你们了。”
俩美男定定地注视着我。
我说……你们倒是说点儿什么啊……没见我正等着你们接话,好替我这个教主分忧解难吗?
“不如教主……先随我二人回去吧,教中神医,定会让教主记起以前的事。”
所幸片刻后,那个白衣男子就善解人意地开了口——可是,他们那边有神医?!我去!那我装傻充愣的事情,不是很快就要暴露了吗?
心头瞬间一紧的,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人。
不行,我得冷静!神医又如何?只要我还占着这皮囊,然后坚持声称自己失忆,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古代人嘛,世面见得少,思维拓不宽,最好骗了!
打定了死咬到底的主意,我勉强定了定心神,跟着一黑一白两位美男踏上了所谓的“归途”。
不晓得这路途得有多远,我果断提出换辆马车来坐。得亏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主子,因此,我的要求不久就得到了满足,这也令我得以顶着具不再想吐的身子,询问了他们俩以及这女魔头的姓名。
是的,经过初步的了解,我得知了,白衣男子名为“纪无期”,是女魔头的金护法,黑衣男子名叫“唐立”,是女魔头的火护法,而女魔头居然跟我一样,姓“凌”名“邈”?!
忍不住确信了这两个字的写法后,我不得不于心下将那坑爹的穿越大神再度鞭挞了一百遍——你要不要这么逗我玩?要不要这么逗我玩?!啊?连谐音都不用了,直接同名同姓啊摔!!!
我觉得,那个假发大神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给我找了个和我拥有同一个名字的肉身,却不管这肉身的主人是个人见人恨的大反派!
换言之,他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推!往死路上推啊!就为了顶假发!至于么!?他至于么!?啊!?
对于穿越大神假公济私的行径,我愤慨至极——却无可奈何。
又在心底怒唤了大神无数次却始终无果,我忿忿不平地咬了咬牙,努力平复着起伏动荡的情绪。
约莫一个时辰后,女魔头的老巢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站稳了脚跟定睛一看——我的天,什么叫做“高堂华屋”,什么叫做“金碧辉煌”,我算是见识了!
别叫我描述赫然眼前的宫殿究竟是怎么个华丽法,那是你光看文字定无法体会的奥义。
不过,这宫殿——顺便一提,它有个很飘渺灵动的名字,叫“虚渺宫”——这虚渺宫是真的漂亮又霸气,非常符合我对古代邪教,咳,是古代神教的期望。
好吧,其实在过来的路上,我也没对即将见到的这个地方抱有什么期待,毕竟我一门心思都在画圈圈诅咒某大神,压根不可能有这个闲情逸致,也就是这会儿亲眼见到了,才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奇地环顾着陌生的环境,我跟着纪无期和唐立来到了一座院子里,可还没跨进大门呢,我就嗅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草药味。
“站住!”正思忖着他们果然是先带我来见他们口中的那位神医了,我就冷不防听见了一声急急而来的制止。
我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抬眼目睹黑乎乎的屋子里,赫然走出了一名蓄着长胡的年轻男子——至于他的年龄……嘶……我还真有些说不准。
诚然,他分明留着长长的胡子,但整张脸看起来却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而那胡须,也见不着分毫白色。
不是只有耄耋之年的老人家才会留他这种山羊胡的吗……
根据现有的经验犯起了嘀咕,我上下端量起来人的脸来。
这个也长得不错诶……看来这个什么教里的男子,长相都叫人大饱眼福呢。
登时两眼放光的我忽然记起了,自己还没有问及这所谓神教的名讳。不过,此情此景下,我显然不适合突然扯上这个话题,因为那个山羊胡美男正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我面前的一方泥地。
我不解地看着他疾步行至我的跟前,然后猝不及防地屈膝下移。可是,他并没有像纪无期与唐立那样冲我跪拜,而是凝神注视着我脚尖前的……我说,他到底在看什么?
委实想不通此人究竟在对着什么稀罕玩意儿聚精会神,我睁圆了两只眼,使劲儿地对着地面瞧——终于看见他虚捧着个什么东西徐徐起身。
“教主,”美男不徐不疾地将视线转移到我的眼中,满脸认真严肃,“你差点就踩扁了我培育千年的奇珍异草。”
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刚要对他还以带着歉意的一笑,就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培育千年……你当你是千年老妖么……
旋即发现槽点的我当场改抱歉为无语,眯起眼睛看着美男的脸。
啧啧,不是神医,是个疯医——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蛋儿啊……
不由扼腕叹息的我正要暗自摇头,就听得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唐立猝不及防道:“又发什么癫呢?”
原来他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眼瞅着唐立美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上突然出现了声色俱佳的傲娇——咳,是肃穆之色,我终于可以确信,他非但不是个面瘫,好像还具备令同僚恢复正常的本领。
“你等凡人,又岂会懂得这云雾草的珍贵。”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下一刻,那个依旧捧着一坨空气的美男就斜睨了唐立一眼,口中不屑一顾地回道。
“好了。”幸亏纪无期及时出言插了话,使得他二人没有因此而起了争执,“子书,教主路遇敌袭,似乎是出了些状况,你快替教主把一把脉。”
一本正经的口吻,却令我不敢恭维。
这个言行古怪、近乎精神失常的家伙,真的不会把我给治死么……
话虽如此,心中有所顾虑的我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他们三个入了屋。
几人相继落座后,那个被称为“子书”的男子摸着胡子替我把了脉,随后就蹙眉注目于我。
我被他盯得有点儿紧张,一颗心怦怦直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等待着他的“宣判”。
“教主没病啊?”他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么一句,叫我直想抽一抽眉角。
我本来就没病……不,等等!他说这话,岂不是就意味着……
“可教主不记得我们了。”纪无期即刻接话,令那子书立马凝眸而去。
“为什么会不记得我们?”子书美男理直气壮地反问。
“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么?”唐立不咸不淡地插了嘴。
子书美男又送了唐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