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以为和殿下相处了一年之久的时间,殿下对子路应该不会有所质疑的才是!”晏子路抬眸对上宫行彦的双眸,神色一片淡然。
如此平静的注视,却别具凌厉,仿佛可以穿透皮肉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想法。宫行彦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由地一阵不自然。
“先生想多了,本王对先生的本事绝对是深信不疑的!本王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太过担心万一宫行云……”本想解释两句,可开了口宫行彦才发现在晏子路平静的注视下,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下意识地有些怯意,仿佛晏子路才是在上位的主宰者。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很是恐慌,以至于语塞当场!
“先生……”时间静谧,宫行彦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急切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晏子路打断。
“殿下请放心,除非有神迹,否则子路敢保证宫行云必死无疑!”晏子路的语气很平静,却透出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宛如一颗定心丸,顷刻间让宫行彦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边因有晏子路的保证,气氛渐渐恢复最开始的平静,而另一边极速奔跑的宫行云已经停了下来。不是他坚持不了,而是不能再往前一步。因为横在面前的不是平路,而是一处断崖!
断崖后边是深不见底,时不时有几缕浮云飘过的万丈峭壁!
就在宫行云停下来的一会儿功夫,前面和左右两边霎时涌现出大批追杀而来的黑衣杀手,将三面生路截断!
☆、第二十一章:我没死你也不会死!
云初晓早就从宫行云的背上下来,面对绝境一般的处地不知道是该感激宫行云对她的不离不弃,还是埋怨他的死不放手!
四杀早就在突出重围后,被宫行云命令往其他方向分散离开。也不知道宫行云是怎么考虑的,不想连累属下将他们遣散,却独独将她带在身边。宫行云倒是很为四个属下着想,队伍分开之后,那些杀手果然顾不上四杀,只把全部精力集中追杀宫行云,结果可怜的她因宫行云的关系就落到了如今前无生路后无退路的境地。
追上来的杀手们见两人身后再无退路,迅速集结,将除断涯之外的其他三面围了个里里外外好几层。
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放宫行云离开!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宫行云死!
云初晓将杀手们的举动收尽眼底,心知这一次是很难再闯出去了!想到死一个字,云初晓心情竟然诡异地平静!就是不知道强悍到堪称变态宫行云肯不肯就此认栽而已!
想着,云初晓扭头看向身侧站得笔直,宛如一座峰塔顶天立地的男子!这一眼云初晓心头莫名地一跳,宫行云的脸色看着煞是沉静无常,可云初晓却还是瞧出了一丝异样。宫行云的眼底藏着一抹隐忍。虽然藏得隐匿,云初晓还是发现了。
云初晓不由地轻轻扯了扯宫行云的衣袖,很低的声音问:“宫行云,你怎么了?”是太过疲惫还是伤得太重了?
宫行云看了云初晓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四周的杀手却大声地嚷开了:“弟兄们,主子说了宫行云中了碧血朱砂,半个时辰就会发作。半个时辰的时间已过,没有解药,宫行云就是一只无牙的老虎。主子说了,宫行云一死,日后就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我们。所以弟兄们,我们一起上,一起送宫行云下地府!”
杀手们的话听得云初晓心里一沉,莫非宫行云眼底的那抹隐忍就是因为中了毒?碧血朱砂,那是什么毒?怎么她完全没有听过的!怎么办?这个强大无比的男人会这样死去吗?云初晓咬紧双唇,看着身侧衣袂飘飘,长发飞扬,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知怎么的竟然鼻头一酸。
“宫行云……”双手不知不觉抓紧宫行云的手臂,她很想做点什么,可是她已经疲惫得连控制白练和六角铃铛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压压一大片的杀手已经手提长剑凌空跃起,迎面扑来,利剑就在眼前,不到一寸!
面对这杀气十足的一幕,宫行云脸色不改,眼神敞亮犀利,唇畔忽地勾起一抹轻蔑到极致的冷笑。杀手们的长剑眨眼即到,而就在这个时候,宫行云突然长臂一伸,揽紧云初晓的腰身,一个直立仰身,完美九十度后倒,十来个杀手从他面前飞扑过去,直接扑入深渊,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杀手们不是傻瓜,见十来个同伴就这样憋屈牺牲,趁着宫行云弯腰之际,立马提剑齐齐刺去,其中有两个手拿大刀的杀手更是动作奇迅奇狠地朝宫行云的左右腿砍去!然,关键一刻,宫行云却猛卯足劲双腿猛地一并踹起,竟然硬生生地将两名杀手腰骨踢碎,然后飞出丈把远!而他和云初晓则是凌空飞出,直线坠落!
这峭壁,陡峭得堪比直线!这深渊,深得不见天日!杀手们根本无路可追,当然他们也不会傻傻地拿命去追!结果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宫行云他们坠下,随即飞快地转身急着去向宫行彦汇报情况!
云初晓完全没想到宫行云会这么疯狂!直线坠落的感觉并不好,尤其还是头朝下坠落的那种。云初晓闭着眼睛,只觉得整个脑袋充血充得都要爆炸了!而宫行云,则是仰面而上,四脚朝天,三千墨发被不断呼啸而上的气流吹得狂乱翻飞。形容如此狼狈,他的唇畔却泛着邪冶的笑意,看起来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坠落飞翔!
云初晓不知道这深渊到底有多深,此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双眼紧闭,尽量让自己忘记此时的遭遇。因为她已经无力改变什么,只好这样,或许感觉就不会那么难受!可惜不管她如何催眠自己,整个头部依然充血充得要爆炸,难受得云初晓差点尖叫出声。
突然地,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自她的脚腕处传来,紧接着她便感觉到整个人被那股大力往上一提,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结实怀抱的同时,顿时浑身一阵轻松,头部充血的感觉也瞬间消失不见。
云初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宫行云双手搂在了怀里。而就在她抬眼的时候,宫行云正好低头对上她的视线。
唇角邪冶的笑意已经不在,他注视着她道:“害怕吗?会不会怪我连累了你?”宫行云的语气很严肃,云初晓微讶,感觉这不是宫行云这个高傲自大狂的作风。张口正要回答,不想她的话还没出口,宫行云却突然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云初晓更加惊讶了!云初晓忍不住想宫行云这么一改平日的风格,莫不是应了那一句古话,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他中的毒真的世上无解吗?
悬崖很深,深得超乎想像,两人还在不断往下坠落,带着寒意的气流不断地从他们的脸颊呼啸而过,云初晓只感觉皮肤被撞击得生痛。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要问宫行云中毒的事,话一出口却被一道奇大的气流给打散了,一部分气流更是闯进她的嘴里,寒意森森,直让她牙关打颤,只得赶紧闭上嘴巴,一张小脸埋进宫行云宽阔结实的胸膛。
宫行云见状,双手自觉地把云初晓往自己的怀里贴近,线条完美的下巴抵着云初晓的头顶,清晰的话语道:“女人,你放心,我没死,你也不会死的!”他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隐晦,可眼神却依旧犀利霸气。
活得好好的,可以不用死,云初晓也不想死啊!小脸伏在宫行云的胸膛,她早就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不然的话,这样的万丈深渊摔下去绝对会粉身碎骨!
就在宫行云说话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的脑海,云初晓猛地从宫行云的怀里抬起头,欣喜地正要开口将她想到的自救的方法告诉宫行云,不想她还没开口,宫行云却抢先她一步开口。
“女人!”比起什么云云云一类的假名,宫行云更喜欢这样称呼她。“你的白练是天蚕丝织造的吧?快拿出来给我!”
云初晓不知道宫行云想法是不是和她一样,却直觉地很相信他。闻言,立刻道:“在我的腰上……”云初晓话才出口,宫行云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行动,猛地爆发力道,仅凭一只手就将云初晓搂得紧紧的,另一只手飞快地向云初晓的腰间摸去。
他知道以云初晓此时疲弱的状态,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凭双手攀附在他身上。所以一切只能靠他!
宫行云一只手在云初晓的腰间摸索了一下就找到了结带,顺势一拉,结带瞬间松开。白练本就轻盈,结带松开,被风一吹,顿时一圈一圈往外散开,松到了一定长度随风扬起,宛若一条白色的游龙在空中舞动。
云初晓不知道宫行云是如何想到的,总之他的的确确是把天蚕白练成功地变成了降落伞。
天蚕丝出了名的轻盈柔韧,即便是强大的内力都不能将它毁坏,眼下悬崖四周升起的气流自然也不可能将它撕毁,充当降落伞再合适不过了。
天蚕白练小伞一般在两人的头顶上方撑开。这万丈悬崖,深得可怕,许久之后,两人才看得见地面。
云初晓和宫行云显然没有那些小说里不幸堕崖的主人翁那么走运,掉下去的时候悬崖底下刚好是碧水深潭,可以幸免一死!此时两人掉下的悬崖,不仅深不可测,悬崖底下更是坚硬的岩石层,更有各类细碎尖利的小岩石铺了一地。这样的情形,倘若直接掉下来,绝对是呜呼一命!不远处十来个坠崖的黑衣杀手摔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第二十二章:行为异常的宫行云!
如此同时,万丈悬崖上面,狂风大造,一身浅色衣袍的儒雅男子,负手而立,衣袍翻飞,一副遗世而独立的样子瞰视着万丈悬崖底下。尽管视线被重重的烟气遮挡,最终什么也看不见,男子唇边露出清浅的一笑,像是冰霜融化,美得让人眩目。
旁边陪伴的人见状立刻上前问道:“先生,本王需要派人下去确认人是否死了吗?”
儒雅男子一只手摆了摆,“不用!无论如何他活不成的。……走吧,殿下,我们回去。毕竟殿下想要坐上那个位子,需要除去的障碍可不止一个……”说着一个转身,率先大步而去。
断崖之下,因为断崖深渊实在是太过深不可测,以至于崖底阳光十分稀缺,光线非常的不足。尤其是今天还是乌云密集的天气,崖底更是昏暗一片,分不出昼夜。
云初晓和宫行云倒霉倒到家了,才刚刚落到地面,没来得及观察清楚崖底四周的情形,压抑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承受不住乌云的重量,开始下起了雨!起先是滴滴嗒嗒地黄豆大的雨珠,没一会儿便转为急促的瓢泼大雨!
一时间本就昏暗不知昼夜的崖底,更是黑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崖底不乏植物,却缺少高大的树木,两人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虽然已经落地了,宫行云却没有放开云初晓,铁臂依旧紧紧地揽在云初晓的腰间上。
宫行云自知身边的女人体能过分消耗,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刻,如果淋雨湿身不能及时烘干衣物保暖,绝对会伤风发热!本来伤风发热不可怕,可是眼下的情形,不论是他还是她,都根本伤不起!因此一双眼睛在搜找可以避雨的地方的同时,不忘抬起宽大的袖袍遮挡在云初晓的头上,身子更是尽量将云初晓护到自己的怀里,极力地让她免受风雨的打扰。
云初晓知道宫行云是在照顾她,她自己也不想这样淋雨,也担心宫行云中了毒身体不知道会怎么样,因此也在焦急地寻找可以挡风避雨的场所。然而,举目四望,除了岩石峭壁,就是攀藤植物和矮小的灌木丛。
“宫行云,怎么办?这里好像没有地方可以避雨……”再这么下去,风雨不停,他们即便没有摔死,可要是得个感冒发烧什么的,最后肯定也是难逃一死。
“别紧张,没事的。”相比于云初晓的焦急,宫行云显然沉静多了。只见他轻声安慰云初晓的同时,专注的视线穿过雨帘投射到某个移动的影子上。待那个影子消失在一面峭壁上的某个地方时,猛地将云初晓打横抱起,脚尖点地,飞身朝着影子消失的地方掠去。
爬满藤蔓植物的峭壁上,大约离地面两三米高的位置,宫行云抱着云初晓飞身进了一个石洞。
石洞是个蝙蝠洞,空间不算小,可是里面居住的蝙蝠数量庞大,两人也不想鸠占鹊巢,于是便屈身在离石洞入口不远的一角,蝙蝠数量相对较少的某个附属的狭小洞穴。
宫行云不知是累垮了还是中的毒发作,几乎是才进得石洞,整个人便像虚脱了一般,‘砰’地一下坐到了地上。云初晓被他抱在怀里,也一并跌倒在地,滚了几滚才稳住身子。
“喂喂,宫行云,你怎么了?”云初晓顾不得跌痛的身子,急急忙忙爬起来,却发现不见了宫行云的影踪。
洞穴虽靠近出口,可是光线还是非常不足,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云初晓什么也看不见,莫名地心惊。“宫行云,你在哪里?你到底怎么了嘛?你说话啊……”
黑暗的石洞内,一点回应的声音也没有。云初晓彻底慌了,伸出双手不住地在石洞内摸索。按理宫行云连累她至此,宫行云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应该拍手称快才是。可云初晓更清楚,宫行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因为她。不错,杀戮虽是因他而起,可是当时的情形如果他狠心不管她的话,他自己完全是可以闯出去的!说起来,她似乎更应该感谢宫行云没有弃她于不顾!
一转眼的功夫,云初晓几乎把身前身后左右两边的地方摸索了个遍,却还是找不着宫行云的影踪。
云初晓双眼发红,忍不住怒吼:“宫行云,你个混蛋,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听不见我在问你话啊?还没死你就给我支应一声?”云初晓的声音很大,惊得石洞内的蝙蝠一阵恐慌乱叫。有几只不知是胆大还是胆小的,更是直接朝着云初晓飞扑过来,锋利的小爪直袭云初晓的脸庞。
云初晓闪避不及,眼看着一张脸就要被抓花,黑暗中,有什么黑影一闪,紧要关头,云初晓随着一个结实熟悉的怀抱滚到了地上。
“蠢货女人!本来就长得丑了,再被抓花脸就直接不用见人了……”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