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高台一旁纱帐里坐着的诸位女眷都掩嘴小声夸赞起来。
德妃道：“太子殿下果然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导的，先前太子出事吓坏了臣妾等人，可今日一见太子神勇如此，我等也是安心了，此乃我大晋之福。”
淑妃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太子神似皇上，实乃我大晋的顶梁柱。”
坐于一旁的皇后和太子妃对视了一眼，皆是淡笑。
楚瓷和童明钰也是相视了一眼，沉默。
皇后突然道：“太子虽勇，是本宫所出，可本宫次子景王也是英勇不凡，他的箭术也是不差于太子。”
她一说完，马场上的楚雅一箭射中了箭靶，又连发两箭，破空而去，稳稳落在靶心之上。楚然紧随其后，也是两箭齐发，博得众臣喝彩。
其他三位武将也拼尽了全力射中箭靶，虽不在正中，可也不难看，一轮比试下来群臣大声喝好。
太子妃端庄笑道：“这几年景王越来越有勇者风范，臣妾一见竟觉得景王十分相像太子，不愧是太子胞弟。”
“皇后娘娘所出一双好儿子。”德妃朝皇后颔首。
皇后眼底是掩不住的骄傲之色，露了笑意道：“依本宫看德妃的定王也是出色的一个好儿郎，这些年为国为朝勤勤恳恳，忠心不二，他日有此等忠臣为太子所用，本宫也放心不少。”
“皇后娘娘过奖，能为太子效劳，实为定王之幸。”
“也是定王妃、景王妃之幸。”太子妃看向两位端坐着的亲王妃。
楚瓷端雅一笑，童明钰脸上浮现一丝傲色。
马场上，几位尚在宫里的皇子站出来比试下一轮赛马，其中有五皇子楚昊。
淑妃看去一眼，朝在座的庄妃道：“庄妃妹妹，听说五皇子今年开春便要迎娶皇妃了，是与不是？”
“淑妃姐姐消息不错，正是。”
“所娶之人是江南江州的崔阁老之女崔元珍？”
“不错，皇上圣旨已下给了江州崔家，具体旨意还未对昊儿下来，我们也是不太知情。”
“想来是待到上元节再颁布旨意了。”皇后听了她们的话插了一句，“听闻崔小姐温柔贤惠，是江南有名的才女，能娶此等女子，实乃昊儿福气。”
“皇后娘娘说的是。”皇后一发话，庄妃忙垂首称是。
这场新正朝拜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期间童明钰安静了不少，楚瓷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
楚雅和楚然是一起来坤宁宫接她们回府的，迈出坤宁门的时候，太子正过来，几人在门边打了照面。
楚雅四人向他见了礼，太子微微颔首，姿态沉稳霸气。
“三弟的箭术一直不错，今日让本宫更加开了眼界。”太子微微挑起眉头，眼底深沉，“二弟也是，让本宫惊艳了一回，二弟箭术进步不小。”
楚雅楚然皆是沉默，楚瓷童明钰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暗流。
“啊，对了，”太子又笑了两声，冷冷的，“二弟与大都督府的钱大人走的很近，三弟又与昭勇伯府关系匪浅，本宫近来事务缠身脱不开身，请二位弟弟哪日见到两府的大人记得代本宫贺他们一声新正吉祥。”
“臣弟不敢。”楚雅楚然皆是沉声，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俯首。
“不必不敢，上回本宫重伤，都是二位弟弟代劳处理了公务。”太子皮笑肉不笑，那张冷毅的面容上划过一丝阴霾，“你们记住，这是本宫赐予你们的特权。”
太子说完，无视站立一旁的楚瓷和童明钰，朝前入了坤宁门。
他一走，童明钰抬头翻了个白眼，冷哼：“身子一好就是不一样，翻脸翻得比谁都快！感情是要变天了！”
童明钰见楚然二人遭受太子明里暗里的讽刺，心下受气，顾不得什么忌讳，当下便啐了一口。
楚然黑脸：“别胡说，赶紧回去。”
童明钰冷笑，一甩衣袖，朝前走了。
楚雅转头看楚瓷，仔细她的神情，道：“还好吗？”
“我很好，王爷呢？”楚瓷心里明白太子的意思，无非是要到撕破脸的时刻了。
“你好我便好，回去吧，早些歇了，明日还有朝臣来拜访。”
楚雅携她回了府。
一入府，顺娘和周群就迎了出来。
周群跟随楚雅往书房去了，顺娘拥着楚瓷往铭乐堂走。
“王妃，碧玉回来了。”顺娘道。
楚瓷一愣，“碧玉？”随即微微拧起眉头，“她不是才走没多久，今日方才新正第一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可不是，想来碧玉也是个劳碌命，竟一刻也不停息，早早回来了。”
顺娘见到碧玉回来也是愣了一下，这才多久，碧玉却很高兴，回来的时候与外院的几个丫头还聊了几句。
☆、第六十八章 碧玉回归
铭乐堂前庭里，穿一袭碧色袄子的碧玉正捂着嘴和别的丫头们说笑，丫头们都喜欢她，碎嘴碎得兴起，连楚瓷到了院门边都未察觉。
碧玉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两碎银塞给了那两个小丫头，丫头欢喜地收下了。
顺娘见状轻咳两声，“王妃回来了！”
碧玉和小丫头们忙转过了头，一惊，在长廊下屈身做礼。
楚瓷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淡笑：“今日方才新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员外竟也肯舍得美娇娘时时在外。”
碧玉垂了头笑道：“奴婢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自然要早点回来伺候两位主子。”
“你这丫头言重了，你既已出嫁，又岂会是王府的人和鬼？恐怕到时候李员外上咱们府里要人。”
楚瓷眼色很淡，碧玉这么早回来她不得不留意，之前见她塞了银子给院子里的两个丫头，真真是会笼络人心。
碧玉垂头不语，恭恭敬敬站着。
楚瓷没再说什么，越过她进了屋子。
晚间，云环伺候楚瓷卸去满头钗环，想起一些事，道：“主子，碧玉这次回来奴婢觉得不善。”
“怎么说？”楚瓷知道碧玉心怀不轨。
“奴婢今日午时听得下人说碧玉回来了，吃了一惊，前去外院看了看，竟见到碧玉和外院的两个丫头翠蓉、秋月小声说着什么，钱嬷嬷竟也站在一旁任她们碎嘴，奴婢想这可了不得，碧玉那丫头真是有心机，去年还不是碧玉和外院的丫头串通好了才拦走了我们的消息。”
楚瓷对此不置可否，只问：“她的目的是什么？”
云环想了一想，道：“还不是觊觎咱们王爷，一心想做妾室。”
“她一个嫁出去的丫头，如何能再拨给王爷？”楚瓷当下就否定了这个理由，“依我看，她是想从我这里下手。”
“这话怎么说？”云环不解。
楚瓷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自己，冷笑：“有一种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或者没有那么轻易得到。”
重生后的她，就看看碧玉有什么花招。
第二日，她刚起，碧玉就捧着一个锦匣子进来，笑着道：“王妃，这是上回没用完的辟寒香，听说有安神睡眠的效果，王妃试着用用看。”
楚瓷叫云环接下了，“这香沉溺，我且放着吧。”
“对了，王妃，听说咱们府里来了个昭勇伯府的三姑娘，可这两日奴婢怎的没见到她呢？”碧玉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楚瓷抱着暖炉起身往外走去，“昨日被秦二太太接走去了秦家，今日会送回来。”
许岱宝是当天傍晚由许家的马车送回来的，让楚瓷意外的是一起来的还有许家的范大奶奶。
紫鹃用一件白色狐裘将范氏裹得严严实实的，范氏依旧装扮华贵，美艳如同神妃，只脸上略微苍白，想来上回流产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她一下车就对许岱宝唉声叹气，语气柔软，“你这丫头，我同你说过多少回了，你推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等过段时日老夫人气消了，我再去同婆婆和老祖宗说说，早点将你接回家来住，你性子犟，这亲王府又不比寻常人家，若是惹到了王妃娘娘，可有你受罪的。”
许岱宝气得不行，语气横冲直撞的，“范仪烟，你不用假惺惺猫哭耗子，演给谁看呢？今日也真真是脸子厚，偏要和我贴到王府来，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最讨厌范氏这副虚伪的嘴脸，明明心里比谁都恨她，却要装得比谁都喜欢她，她嫌恶心，恶心到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范氏伸手去拉她，她一个用力将范氏推倒在地。
紫鹃见了忙去扶范氏，口中大叫：“三小姐又要害咱们大奶奶了，三小姐撞了大奶奶的孩子不算，如今还要欺负咱们主子身上去，天理何在？！”
紫鹃嚷得不停，王府门口的守卫都看了过来，许岱宝气急，大骂：“娼妇不要脸！”
周群急急忙忙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三小姐，大奶奶。”他向她们见了礼，让丫鬟扶着范氏进门了，转头对许岱宝道：“三小姐消气，王妃听闻小姐回来了，早让人给你准备了糕点，还不快进去用膳。”
许岱宝哼了一声，一路走至铭乐堂花厅外。
楚瓷高坐上首，范氏坐下，正和楚瓷见礼。
许岱宝正欲入内，候在外头的惠儿巧儿将她拦了下来，“三姑娘慢些，王妃有些话要和范大奶奶讲，请三姑娘先去偏厅坐着。”
许岱宝本就满肚子气，不愿意见着范氏虚伪的嘴脸，这会儿听那两丫头一讲也乐得自在，去了偏厅避了范氏。
花厅里，碧玉端着一壶好茶进来，正欲给范氏斟茶，范氏抬起头来。
碧玉触及范氏精致美艳的面容，一直挂在嘴边的笑意一僵，愣了片刻。
范氏亦是怔住，神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两人对视呆愣了少许，云环见她们古怪，提醒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贵客上茶。”
碧玉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垂了头，斟茶，“奴婢不知是昭勇伯府的范大奶奶，失礼了，大奶奶见谅。”
温热的茶水入杯，水汽氲氤，模糊了范氏面上的表情。“不怪你，我方才见你竟觉得你长得像我一个远房表妹，这才盯了你一会儿。”
“大奶奶说笑了，奴婢身份低贱，怎敢做范家的亲戚。”
碧玉说完便退下了，范氏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才转回了目光，对楚瓷尴尬一笑：“让王妃见笑了，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我竟觉得好生亲切。”
楚瓷早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思及许岱宝说过的范氏和外人私通一事，心里起了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丫鬟叫碧玉，以往一直伺候王爷的。”
“一个丫头竟生得如此水灵秀气，可真委屈她了。”范氏叹息一声，“说起来，我那小姑子岱宝在王妃这里着实打扰了，这事也怪我，我自个儿不留心，叫岱宝受罪了……”
范氏话未完，楚瓷便打断她：“既然是大奶奶自个儿不小心，那日老夫人发怒，大奶奶怎么不给宝丫头作证，偏让她落得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以至于老夫人要将她送到庵子里去。”
楚瓷一针见血，面上依旧温温和和，叫范氏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紫鹃见状忙多嘴道：“王妃娘娘说的是，可那晚天色黑，三小姐出来的急，在河边不小心推的我们大奶奶。”
楚瓷闻言看了紫鹃这个牙尖嘴利的丫鬟一眼，眼底划过一道冰流，“这样说，我又有疑问了，既然天色都这么晚了，大奶奶又有孕在身，怎的如此不小心还要走夜路，说起来你们这些做丫头的没照顾好大奶奶，大奶奶夜黑风高要出来，你们怎么不仔细劝着？大奶奶大肚子在身，让她这么晚去哪里？”
楚瓷话落，紫鹃后背惊起一层冷汗，下面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连忙看了范氏一眼，范氏脸色苍白，愣了少许，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王妃说的是，这一切是我大意了，不仅害了自己，也苦了宝丫头。这不，今日我来就是要劝劝宝丫头让她跟我回府的，不过想来我是太傻了，宝丫头都给我气着了，怎么肯轻易随我回去。今日王妃一番教导在理，我回去后定当反省一下，劝劝老夫人和我婆婆，早些将宝丫头接回来。”
“如此再好不过。”楚瓷笑了笑，端起杯盏喝茶。
碧玉又从外头进来，范氏抬头看到她，脸色愈加苍白了，表情都不大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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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期末复习加新文存稿，此文不定期更新，但不会弃掉，会慢慢填坑，望见谅。
☆、第六十九章 出手
范氏离去的时候碧玉亲自送她到大门口。
范氏面色一直不太好，迈出垂花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再次朝碧玉看了一眼，直到上马车前她才压低了嗓音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会在景王府？”
碧玉神色自若，道行比范氏高明多了。“大奶奶说的话奴婢听不懂，请上车。”
“我见过你。”范氏按耐不住，眼底一冷，手抓住了碧玉的胳膊，愈加小声道：“不要骗我，你方才在花厅里的表情说明你知道我是谁，你明明是……”
“大奶奶，这风有些大，赶紧回去吧！”碧玉微笑着拂开她的手，亲自掀起帘子，不欲与她多说话，“您对我们王妃的谢意我会转告的，您就别挂念了，还有三姑娘那里奴婢也会去慰劳一番，您请走好。”
不由分说将范氏塞进了马车里，碧玉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一直微笑的面庞也松懈下来，她虽表面淡定，可心里也是震惊的，不曾料到会在这里遇上范氏。
等回了铭乐堂，欢儿过来说王妃请她过去，碧玉愣了愣，连忙去了东次间。
楚瓷坐在软榻上，抱着暖炉，看也不看碧玉一眼。
云环笑眯眯站在一旁，开口道：“碧玉，王妃知道你诚诚恳恳，一心为王爷为王府着想，可你也知道，你毕竟是嫁出去的人了，嫁的又不是府里的小厮护卫，老在王府里待着不回夫家也不是事儿……。”
云环话还未完，碧玉就“扑通”一声跪下了，眼底带泪，楚楚可怜，“王妃这是要赶奴婢走吗？奴婢刚一过完除夕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为的就是能多伺候王爷王妃几日，可王妃这会儿想要赶奴婢走，奴婢真是有苦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