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害女儿陷害县主,这可是一等大罪。
柳姨娘输了。
楚瓷给了柳姨娘一个“谋权害命”的罪名剥除柳氏母女在南阳王府的名籍并赶出了王府,因为此事重大,楚瓷书信一封命人送往远在幽州的南阳王,算是先斩后奏了。
屋外,天空放了晴,暖阳熏得人懒洋洋的。
楚瓷站在廊下,身后是恭恭敬敬的陈大夫。
陈大夫垂首道:“那日小人在药碗中发现除了有夹竹桃外还另有一种催人吐血的药,这种药不会害人性命,但会造成命竭的假象,想来那日念安小姐先是口吐鲜血再是痉挛昏厥正是此种原因导致,因为夹竹桃不会引人呕血。”
楚瓷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道:“都过去了,你心知肚明便好。”
陈大夫应声,退下了。
楚瓷转过身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深沉几分。
其实那一日只要他们再检查她的手,便会发现她手指甲里也藏了夹竹桃的粉末,但,她笑了一下,通常只要在一个人身上找到了罪证就会判他罪名,其他人是不是罪犯便无关紧要了,没人会在乎。
楚瓷心里很清楚,柳姨娘是想要利用楚念安对付她,她便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一鼓作气除去了她们。
至于柳姨娘手上是怎么残留夹竹桃粉末的,楚瓷笑了一下,她进她们院子之时柳姨娘亲自过来迎接,她那时候扶了她一把顺带拍了拍她的手,她就是那时候将粉末抹在了她手上,而柳姨娘又留着长指甲,她很好将药粉投入进去,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楚瓷摸了摸自己的脸,长长吁出了一口气,结束了柳氏母女,接下来她便要嫁入景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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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皇子王爷
到了腊月天气愈加寒冷,至年三十又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整个京城冰天雪地一色肃杀。
南阳王带领军队于年三十抵京,迎着满城风雪回了府。
楚瓷领了一众奴仆在王府大门口候着,亲自迎接穿了一袭金丝软甲朱雀铠身姿颀长眉目威严的南阳王入了府。
南阳王早在幽州之时便收到楚瓷一封“先斩后奏”赶走柳氏母女的书信,此刻也不着急细问此事,只听楚瓷跟他介绍景王府派来的管事四人。
顺娘等人一一见过了南阳王,南阳王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又代问了景王安好,才问楚瓷:“一月不见阿瓷长大了不少,可让父王刮目相看。”
“阿瓷将为景王妃自当今非昔比。”楚瓷虽眉目淡静,但因着父王回归脸上也露了不少笑容。
府中上下也高兴,又是除夕日,仆人们都很是快活,干活都有劲了,笑声也多了,当真喜庆。
因着南阳王不在,这一月内府中诸事都是楚瓷在处理,上回庄子送年例,也是楚瓷命人一一记下,当下将册子递给南阳王过目。
今日祭祖大事,也是楚瓷安排下去,从早忙到晚,只等南阳王归来前去家庙祭拜。以往这些事都是柳姨娘在处理,今日都交到了楚瓷手上,她才晓得当家之主的难处,幸亏有顺娘在一旁指点。
顺娘宽慰楚瓷道:“县主早些学到这些规矩也好,以往去了景王府做了府里的女主人,这些事儿还是得让您做主。”
楚瓷想想也对,一旦做了王妃,那王府里的事还不得她管。
南阳王点点头,眼里有赞许,他不在,楚瓷竟将府里打理得如此出色。
王府内照往年祭祖、守岁。守岁之夜,王府到处灯火通明,殿堂更是烛火盈盈檀烟袅袅,但府内子嗣单薄,如今少了柳姨娘母女更是显得清冷,南阳王如今膝下唯有楚瓷一女,父女俩虽感情深厚,却也无法令府内上下闹腾起来,夜色漫长,除了鞭炮声烟火声,王府里似乎没别的声息了。
南阳王和楚瓷坐在正厅里,遣去了丫鬟婆子。
南阳王穿着便服跟楚瓷细细说着话,无非是感叹女大不中留,这和女儿最后一个除夕年过得无不心酸。楚瓷便宽慰父王几句,心头却也难过,眼里不免湿润。
南阳王叹息一声,道:“所幸你嫁了景王,令我心里好受点,若是许给了风流成性不务正业的寿王,那我还不得继续操碎心至死也不放心啊!”
“父王!”楚瓷心里头酸涩。
“阿瓷,父王先前还念着你心性单纯,嫁去景王府会受委屈,可如今看你把这个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父王心里欣慰,真的,说不出的欣慰!”南阳王抹了一把老泪,“你柳姨娘和念安一事,罢了,也是她们命里无福,竟想着谋害你,除了籍赶出去也好,省的你看了不好受。”
“对不起,让父王为难了。”楚瓷明白父王心里还是想留着那对母女的。“阿瓷又何尝不想让柳姨娘留下呢,他日父王远迁幽州也好有个人照应,但是她们心怀不轨,阿瓷放心不下才出此下策。”
南阳王拍拍她肩头,知晓她心意。
过了守岁次日便是大年初一,南阳王身为郡王须得穿戴官服在五鼓时分进宫朝贺,因楚瓷新年开春便要下嫁景亲王,上回宫人差旨她只是在自家院子里谢了恩,这会儿南阳王命她也穿好正服随他一同进宫面圣,亲自谢过圣上恩泽。
楚瓷依言穿戴整齐,跟随父王进了宫。
马车迎着寒风轱辘辘开进了碧瓦朱墙的皇宫,此刻天色灰蒙,雪停,但一地冰洁,气息冷冽。
南阳王正襟危坐,跟楚瓷细细讲了宫中局势和诸位亲王皇子。
明帝子嗣虽多,但膝下成年者唯有四子。其一是大皇子,即太子楚承,乃皇后赵氏嫡长子,可谓帝王风范十足,年纪轻轻便极有手腕,曾亲自指挥过一场和北轩国的战役,正是这场大战之后,北轩国降,送上长公主与天朝和亲,此公主便是被明帝赐给了楚承为太子妃,人称熙公主,已为妃七载。
其二是二皇子,即定王楚然,楚然乃宫中肖德妃所出,性子冷然寡言,深居简出,已娶吏部尚书之长女童明钰为妻。
其三便是楚瓷即将嫁过去的景王楚雅,乃是当朝三皇子,赵皇后所出嫡次子,半年前刚及弱冠,封号赐宅,指婚楚瓷。楚雅性子温和,赢得不少赞誉,将楚瓷嫁他为妻南阳王着实放心不少。
其四乃是寿王楚嵘,宫中四皇子,与三皇子景王同岁,生母是已故欣贵人,自小便认作无子的邵贵妃为母,这些年也算是有贵妃庇护日子过得不错,但许是被纵容惯了,四皇子竟变得沉迷于女色,被封为亲王迁入府宅后更是成天流连于花柳之地,风流纨绔,与景王一道被御赐婚姻,所指之人是赵国公府的大姑娘赵婉。
南阳王跟楚瓷详细说来这些太子亲王家事,只是想告诫楚瓷往后为妃要注意分寸,一言一行都必当三思。对朝堂而言,亲王之婚必是联姻,南阳王府既然与景王府结亲,以后便是景王幕僚,但明帝为免亲王与臣下私下谋权定下规矩,但凡京官与亲王结亲者,必当改调外任,南阳王便授命在楚瓷完婚后举家迁往幽州驻守边境,未有皇命此生不得回京。
楚瓷心里漫过无尽苦涩,静静听父王跟她所言。
“阿瓷,当初皇上指婚,本是将你赐给寿王,赵婉嫁给景王,是皇后劝服陛下才让你和赵婉交换了夫婿。父王先前说过赵婉是赵国府的女儿,乃是皇后内侄女,赵婉身上流着赵家的血液自是一心向着赵家,皇后正是想用赵婉牵制寿王,而让你嫁与景王也正是想招拢我南阳王府,你该明白,太子当位多年,诸位皇子亦是成了年,难保会在将来诸王割据发生叛乱,所以皇上才在明知皇后用意的情况下反将你许给了景王,为的就是确保朝堂宁静让太子顺利登基。”
在听闻她被许给景王为妃的那一刻起,楚瓷便明白此生终成金丝雀被困在华丽而窒息的牢笼里,如今听罢父王一席话,更是知晓自己其实是一颗受帝王摆布的政治棋子,如何下,下在何处,都成了一门不得出错的讲究。
终究被指给了景王为妃,所有人为她庆幸,她却不知该不该为此而喜悦。
从宫中朝贺见到威严而沧桑的明帝后归府,她一直坐在房内,偶尔拿出那一张写有景王字迹的宣纸,看着上头苍劲有力如同指点江山般气势的字迹,暗想,景王真是如众人所言温文儒雅不争不宠?
她摇摇头,自然猜不到。
窗外冰雪消融,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转眼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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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女主嫁入景王府做景王妃啦~
☆、第十章 嫁入景王府
二月,宫中差人送来了楚瓷嫁衣,大红袖袍,凤冠霞帔,以金丝线与珠石绣龙凤褂裙,整套嫁衣布满珠宝锦绣,极尽雍容华贵。
楚瓷看着这套大红嫁衣,心中竟出奇的平静。
顺娘收拾了嫁袍,说:“县主嫁过去后朝见太子太子妃之翟衣,宫人已送往景王府,诸多布匹成衣也已安置在景王处。”
楚瓷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早前顺娘便同她讲过景王一些事迹,称景王性子温润,待人极好,楚瓷嫁过去后一切自会稳妥,叫她放宽心。
她心里也的确宽慰了不少。嫁去景王府,楚瓷自是要带入一些娘家人,云环自是陪同,楚瓷又另挑了巧儿惠儿二人,多余也不再要了。
到了三月初八那一日,整座王府乃至京城都热闹起来。
亲王婚礼遵从六礼程序进行,景王亦着大红喜袍亲迎。
那一天五更时分,她坐在床沿,盖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静静听着屋内屋外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步伐声。
那一日过得极慢,也极快。
到了良辰她便被人搀扶出去,门槛过了好几重,闻着鞭炮声一路出了南阳王府的大门,站定,南阳王又与她说了几句,让她去了景王府好生照顾自己,楚瓷听了泪湿眼底,透过红盖头,她看到父王满脸的不舍,她突地就想起了姐姐远嫁他国的时候,这一刻,她才能细细体味长姐心里的酸涩和苦闷。
就这样出嫁了,上了大红鎏金翠盖的马车,在入马车前,她瞧见身前那个身姿笔挺颀长优雅的男子向她伸过了手掌。
那个人便是传说中温文儒雅的景王楚雅,她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却隐约能感觉到他是温和的,因为他的眼神很暖,带一点关切,但又不过分地温柔,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想来是宫中养成的性子,内敛而不露寒芒。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却温厚,指尖触上去的时候,楚瓷心里莫名一暖。他将手掌一握,她竟觉得很有踏实感。
他亲自扶她上了马车。
他驾车让车子绕了三圈后先行离去,楚瓷随后跟上。
一路稳稳行去景王府,鞭炮声四起,跟随等候在府前的景王入景王府朱色钉金大门,该行的礼都行完,待到拜完天地送入新房已是掌灯时分。
楚瓷安坐在床沿,屋内安静,唯有云环在外间候着。
楚雅在厅堂里向诸位宾客敬酒,待到酒过三巡之后,由太监扶着回了新房铭乐堂。
铭乐堂是楚雅起居处,除正房外另设有一间抱厦,过了抱厦才是正室,正室远远比南阳府的寝居宽敞,总共分隔五室,正中间可面见下人,左一间置有上下首软榻可会客,左二间便是歇息的雕花红木大床榻,拢着深紫色缎面帷幔,另置所需器具,窗边还设了一处暖阁。左侧这两间房用碧纱橱隔开。右侧两间房皆是书房,右一间置书架,中央放花开富贵碧纱屏风,右二间除书架外还置着一个檀木书案,办公所用。
楚雅为了方便,还在铭乐堂左二间寝居房里最北处设了一间小厅,乃是净房。
当下,楚瓷便端坐在榻边,安安静静。
殿堂里灯火通明,一室温香。
楚雅进去后,云环便福身退下了。
普通人家大婚亲友必是要闹一闹洞房才行,但楚雅身为亲王,不比寻常人家,故省去了这一礼。
楚雅很平静,虽被灌了不少酒,但眼色还是清亮的,面也不红,一色温和。
他看了端坐着的楚瓷两眼,挑去了她的红盖头。
楚瓷直觉世界刹那光亮了,灯火明灭,亮澄如昼。她率先看见的是眼前那一双大红帛靴,再往上,才是一张男人的脸。
景王比她想象中要更为年轻,肤白发黑,眸子狭长,色如琥珀,流光熠熠,不美艳不倾城,却是温润似水,干净修雅。
她盯着他看了一瞬,明知举动无礼,却还是克制不住,她从来都不知道会有一种人明明不俊美却仍会吸引人一看再看不肯罢休,她在这一刻也是不明白的,直到很多年后她见到自己的夫君站到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之时,她才陡然间醒悟,她在新婚之夜所见的那种引人侧目的气质叫住“矜贵优雅”。
贵胄之气,远远比俊美之颜要来得有韵味,这是寿王定王永远也无法比拟的一点,就连太子楚承也不及楚雅矜贵,因为太子身上存在最多的是霸气,他的霸气消磨了与生俱来的贵气。
当下,楚雅看着眼前那个已为他妻的女子怔怔瞧着自己似乎失了神,他莞尔,轻唤:“楚瓷。”
他认认真真唤她名字,不是封号“孝宁”,也不是小名“阿瓷”,他叫的是“楚瓷”,连名带姓,温温雅雅,眉间似乎透出了一丝坚定。
她很久都没反应过来,也是直到很多年后,她才得知那一声“楚瓷”叫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她也似乎忘记了,景王本姓“楚”,他们是用着同一个姓。
“王爷。”她回过神来,羞红了脸垂首。
楚雅取来两个酒杯,坐在她身边,将其中一个杯盏递给了她。
她接过,和他喝合卺酒。
灯火憧憧,掩映她面色绯红,微微闭上了眼。
待到床幔被放下的那一刻,楚瓷才意识到,她已经嫁给了景王,成为晋朝命妇景王妃。
☆、第十一章 入宫觐见
一夜纠缠,楚雅动作温柔,但真到那一刻,楚瓷还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察觉到她的僵硬,温柔的吻便细细落了下来,她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包围住她全身,隐约间嗅到了一丝雅香,他的乌发落下来,拂到她面颊上,她突地就整个人静了下来,眼里朦胧。
黑夜漫漫,刻骨沦陷。
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