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我挠了挠头,随便拉出了一个话题:“我在想……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和赵涵好好地谈了一场话。”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们说了好多事情。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真正和好了。”
“然后呢?”
“哦,我还跟她说了顾森的事情。”
“那赵涵说什么了?”
他今天好像特别在乎我和赵涵的谈话内容,往日如果我跟他聊起这些事情,他总是会闷得发困。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我还是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我说:“真没什么了。”
他的目光闪烁,定定地看了我好久,他才点下头,似乎终于接受了我的回答。然而下一刻,他淡淡地跟我坦白了一个事实:“其实今天晚上,我偷听了你和顾森的对话。”
难怪我今天晚上总是觉得某些地方不太对劲,按照司马谦如此爱管闲事的性格,对于顾森的造访,他居然一个晚上都乖乖地不出来打扰怎么可能?只怪我当时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回事了。
司马谦问我:“你真的原谅他们了?
“嗯。”
“你真的放弃了?”
“我、没、有、说、谎。”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我说原谅他们了,是真的。
我说我放弃了,也是真的。
只是,我原谅了、放弃了,也并不代表我释怀了。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司马谦,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我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脚,身旁的他马上紧张地朝我逼近了一些,他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营救我的准备。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司马谦沉默了半响,而后苦涩地笑了笑:“你不是常说吗,你是我的小姨啊。”
“你说得对,我可是你的小姨。”我仰起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低声长叹,“司马谦,你还真是一个好外甥。”
我的掌心传来了一股阵痛,当我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在紧握着拳头的时候,一股不甘心的感情就牢牢地占据了我的意志。我闭上眼睛,暂时不想让自己再顾虑太多,我放肆地往司马谦的方向靠去,他的肩膀明显震了一下,却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我的依靠。
他低头俯在我的耳边,无比温柔地说:“小亦,外公曾经教过我这样的一句话,‘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他把我如同瑰宝般地拥入了怀中,“而我,一生只为你一人。”
我咬紧了嘴唇,迫使自己不说出一句话,不给他任何的回应。
司马谦,你真的可以,和我相依为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心动嚯嚯嚯~~~
☆、舍弃
据说高考前拼命冲刺的三个月是人生中最艰辛的日子,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如同白驹过隙。
一眨眼,高考结束了,我们毕业了。
当我从班主任的手中接过毕业证的一刻,忽然恍如梦境,三年的高中岁月居然真的就这样迎来了结束。
我一向都不算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班主任的一句“这三年来,你一直都很出色,真不愧是颜杰生老师的女儿”,他的赞叹居然让我差点掉泪了。
我缓过神来,尽力保持着淡然的笑容,真心地说:“谢谢老师。”
班主任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最后一份毕业证书,转手递给了我身旁的司马谦,“虽然你才在我眼皮底下学习了半年,性格还有些太过调皮,不过我知道你的资质其实并不差,你也不愧是颜杰生老师的外孙。”
司马谦咧开嘴笑了,他跟班主任重重地握手,甚至还非常厚脸皮地回应:“当然当然。”
我和司马谦是班里最后一批拿毕业证书的人,最后走回教室的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和我一样拿着红通通的毕业证书的学生,大家的眼睛都是湿润的,有些人甚至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属于我们这批毕业生的不舍和眷恋,这一天终于到达了顶峰。
我和司马谦回到教室,没想到班里的同学们居然全部都还在,大家欢呼了起来,然而我对于大家的兴奋却是一筹莫展。这时候班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全班人等得脖子都变长了!”
我不解,班长又说:“我们都说好了今晚全班人聚在一起庆祝毕业,一个都不能少,你们俩可别耍花样缺席啊!”
我笑了:“我们又没有说不去。”
有几个男生闻言狡猾地吹了两声口哨,挤眉弄眼地冲我和司马谦说:“你们俩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害我们都以为你们还要拿多一张结婚证,弄个双证毕业呢!”
这种明显是胡话的玩笑很得大家的心,全班瞬间哄堂大笑。
我和司马谦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各奔东西的前一刻,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误会、谣言或是过节,我们通通都没有因由地释怀了,忘记了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是最亲密的伙伴。
毕业派对的场所照旧选在了的一间KTV,去年大家也曾经在这里为司马谦举行过一场欢迎会。我本来也没有细想太多,直到梁永皓的电话打来,这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才勾起了我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不过今晚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挂断他的电话,我走出了喧闹的包厢,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歌声下,我听见梁永皓笑着说:“你终于愿意接我的电话了。”
我不可置否,不禁朝四周张望是否有他的身影,就当做是我的疑心太重,毕竟上次的经历仍然让我记忆犹新。
梁永皓问我:“你在哪里,怎么听起来这么吵?”
“KTV。”我忍不住笑了,“就是我们去年遇到的那间KTV。”
“真不巧,我们班现在也在唱K,本来也是打算定在那一间的,不过因为去年的事情,最后定在了另外的一间。早知道你今晚也会去的话我就叫他们不要改了,不然我就可以看到你了。”
我失笑:“还是别了,万一你和司马谦遇见又要打起来,真正累的人是我。”
“其实看着你被折腾的样子还是挺好玩的,毕竟你平常都没有什么表情,天知道我多希望可以亲眼看见你的喜怒哀乐。”他顿了顿,转而又说,“不过你最近变了一些,好像爱笑了很多。”
“是吗?”话虽如此,我还是又笑了起来,幸好他看不见。
他的语气极其轻浮,“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哦,那真是多谢你了。”我无不敷衍。
“我真想现在就见到你。”
“我要挂电话了啊。”
“明明我还有很多话来对你说的……”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来日方长。”
我并不这样认为,今天过后,我和他必定不再相逢。这一场通话大概就是我送给他最初也是最后的礼物,就算是感谢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我过分的专注。
“那最后,祝你毕业快乐。”梁永皓说。
“毕业快乐。”
我心情愉悦地挂断了电话,推开门再次回到包厢,包厢里的人唱的唱、笑的笑、醉的醉,我看着就难免觉得头疼。我看见赵涵此刻正坐在人群中和一些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我一向对这种揭隐私的游戏最无感,所以就不过去了,我转而走到了司马谦所在的位置。
司马谦本来在和几个男同学说话,坐在他身旁的男生见我过来了,十分自觉地往旁边的座位挪了挪,给我让出了一个空位,我也不推搪,坦荡荡就挨着司马谦坐了下去。
坐了没多久,我就感到有些口干,面前正好有一打冰凉的啤酒,我伸手拿了一瓶,原本和其他人谈天说地的司马谦却突然不动声色从我手中拿走了啤酒,他叫附近的人拿来一罐可乐,转手递给了我,“你别喝酒,喝这个。”
其实我喝什么也没有所谓,只是周围的人看到了他明显是在照顾我的举动,嘴上是没有说什么,却还是暧昧的交换了目光,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刚才给我让出座位的男生不知好歹地问我和司马谦:“话说你们俩究竟是从什么开始在一块的?”
唯独在这个时候,我和司马谦都十分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那个男生笑嘻嘻地追问:“你们俩可是现在我们唯一的班对,以后结婚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要请我们全班同学去参加婚礼啊。”
司马谦笑笑,我也笑笑,然后所有人都笑了。
反正大家都高兴就好。
虽然我不太习惯热闹人多的活动,不过一个晚上下来,我还是觉得挺愉快的。毕业派对结束后,班里的同学醉倒了一大片,却还是嘻嘻哈哈地互相抱来抱去,有些人甚至还哭着闹着不愿意离开。
在司马谦的照顾下,我一滴酒都没有沾,不过我也累了,往日这种时候我早就睡了。我眼见有那么多人陆陆续续地退场,却还是无法使出力气站起来。
“该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模糊听见了司马谦在我的耳边说话。
我使劲睁开眼,司马谦果然俯身在我的眼前。
“看把你累得。”司马谦无奈地笑,背对着我蹲了下来,拉起我的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我有气无力地问。
“背你啊,你都累得站不起来了,还怎么走出去?”他一边说一边顺势背起了我,推开包厢的门潇洒地往外走。
“别。”我挣扎着想要下去,但是他牢牢地抓着我的腿,就是不愿意放开我,我只好抱怨,“会有人看到的。”
“怕什么。”他的脚步毫不迟缓,“待会到了外面你就知道,大把女生醉得不省人事,都是班里的男生背她们出去的,我们这样看起来也不惹眼。再说我们反正也被大家误会了这么久,也不差现在这一时了。”
我集中精神听了他说一会的话,又开始困得不得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折腾了,便选择安心地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平稳地背着我走出了KTV。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果然就像司马谦所说,班里很多男生都背着一个醉醺醺的女生,大家看见了司马谦背着我走出来,也只是见惯不怪地笑了。
司马谦走到了路边拦计程车,我抱着他的脖子,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其实他今晚也喝得不少,他现在也应该很累吧,或许比我还要累,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优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笑了笑,又抱紧了他一些。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贴近,愣了一下,接着用掌心拍了拍我的腿。
我想起了刚才我没有在人群中看见赵涵的身影,“赵涵呢?”
“她先回去了。”他说话的音量不大,为了让我听清楚,他微微地转过头,“我记得她是最早走的那批人,她喝了很多酒,吐了自己一身,当时她走得太匆忙了,忘记跟你说一声了。”
我在他的耳边轻笑:“幸好你没让我喝酒,不然我也有可能会吐你一身哦。”
他也笑,然后抬起手,拦住了一辆从远处而来的计程车。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到计程车的后座,然后探出头,对还在路边等车的同学告别。
“司马,等等!”
有几个男生跑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司马谦的肩膀,小声地不知道跟司马谦说着什么。
我好奇地睁开眼,恰好看见了他们把一盒避孕套塞给了司马谦。
这副似曾相识的情景真让人不舒服。
司马谦二话不说把那盒东西还给了他们,他们无动于衷地耸耸肩,转手又塞回给司马谦,甚至还一脸不怀好意地说:“拿着吧兄弟,不久之后你就会感激我们的了。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啊,趁她睡得迷迷糊糊,你要找准时机趁胜追击,知道了吗?”
司马谦听话这些话后沉下了脸,那几个男生明白再说下去恐怕会惹恼他,他们把那盒东西使劲往司马谦的怀里一塞,接着迅速关上车门跑远了。
司马谦无可奈何地拿着那盒东西,此刻再下车把东西还给他们太过不切实际,他只好向等待许久的司机报上了家里的地址,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盒东西,才没好气地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我觉得好笑,把头歪向他那边,不再装睡,“你现在终于了解到上次我有多无奈了吧?”
“那些家伙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什么东西?”司马谦咬牙切齿地说。
我抿着嘴偷笑,气得他牙痒痒。我说:“你们也毕竟到了那种年龄,所以……也是很正常的。”
“你别用一副长辈的语气来跟我说这些东西。”他装模作样打个了颤抖。
“我本来就是你的长辈。”
“你别忘了,你可是比我小三个月。”
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我始终还是你的小姨啊,这个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
他默不作声。
我也不再说话,调整了一下坐姿,脸面向车门,身体背对司马谦,他却伸手把我拉他的身旁,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头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轻声说:“小心头撞到车窗。”
我静默片刻,总算说服了自己,然后不再动,安定地靠着他。
但是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刚才在包厢里的事情。当时的我一直靠在角落的沙发上歇息,大家都以为我睡着了,包括司马谦也是,所以直到最后都没有人过来打扰我。毕业派对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后,我听见一个女生叫住了正要朝我走来的司马谦。
包厢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以至于司马谦和女生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女生跟司马谦告白了,她还说她知道我其实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司马谦的女朋友。
然而司马谦由始至终都十分平静,他客气地、也毫不拖拉地拒绝了那个女生,他说:“不管小亦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欢的人始终是她。”
我听到他这样说,真想起来告诉他:够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成为你用来拒绝别人的挡箭牌。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我们就是彼此最好的挡箭牌。
我的难过超乎我的想象,但是我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我忍耐了下来,继续闭紧眼睛装作沉睡,直到司马谦摆脱了那个女生后,走过来温柔地唤醒我为止。
现在我依靠着司马谦年轻而又温厚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