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斩蝶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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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斩蝶殇-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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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此刻脑中一片浆糊,白茫茫的是什么,我在哪里,好热,好想脱掉衣服,可是,不能脱,这里不对,我不该在这里,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做?
  手无意识的在身侧乱摸,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神智稍稍清醒了些,低头一看,大红的锦被下铺满了枣子、桂圆和花生,还有一柄没开刃的金剪刀,是了,这是婚房,是个没有仪式没有祝福的妾室的新房。
  一股恼怒涌上心头,小白抓起剪刀,使尽全身的力气猛的扎在自己大腿上,嘶,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少女终于清醒了七八分,连忙将剪刀藏起背后。
  江谭煜听见她吸气猛的回过头来,见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忙忙的解释:“小白,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你别害怕,我马上送你回去。”
  少女镇定的说:“那样最好。”清醒了的小白无奈的想到,劫持自己的人那般狠厉,确实不像是他做的,唉,现在只要能回去就行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半扶半抱着少女离开床榻,小白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一股幽香袭来,江谭煜有些挪不动脚步了。
  “怎么了?”小白迷茫的问,漆黑的眸子中雾气缭绕。
  “我。。”江谭煜突然涩了喉咙,“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么?” 

☆、第三十八章   生死一线

  少女半挂在青年身上,此刻两人刚刚迈出房门,清冷的晚风一吹,小白嫣红的脸稍稍褪了点色,水汽弥漫的眸子转过来,却毫无焦距的盯着他,轻声道:“我要嫁给一个人,他只爱我一个人,我也只爱他一个,一夫一妻,懂么?小三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嘟囔到最后,少女完全失去了意识,痴痴呆呆的凝视着某处,脸上露出甜美却空洞的笑容。
  江谭煜的心沉入了谷底,是啊,怎么能忘记,在她眼中,王孙子弟不高贵,婢女仆人不下贱,有这样心怀的女子,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点恩宠就委身奉承,自己怎么天真的认为,她和所有普通的女子一样,会在听到江府的名号后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献上还倍感荣幸?
  错了,又错了,父亲将她掳来,已经让她心生不忿,自己坦然的走进新妾室的房间夸夸其谈,一定让她认为自己是个朝秦暮楚之人,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越是想接近就越是被对方远离呢?
  深深的凝视少女的眼,江谭煜一手搂着她的腰肢,另一手眷恋的抚摸过那洁白如凝脂的肌肤,清淡的眉,微翘的唇,圆润的耳,直到少女的眼神迷离的看不见一丝光亮,他还是舍不得放手,既痛苦又欢愉的煎熬着。
  天色渐暗,几个丫鬟手执火烛缓步走来,将房前、檐下的灯笼一一点亮,远远见自家少主与一红衣美妾在门前相依,犹豫着不敢靠近。
  一个胆大的婢女自告奋勇上前,拿着火烛放轻脚步慢慢接近,素手刚刚碰到竹制的灯笼,就听到少主低哑的声音,“退下。”
  “是。”婢女忙低身作福,收了火烛准备退开。
  江谭煜满腔的心思杂乱无比,既想就这样得了小白,又恐她清醒后伤心难过,一时失了智谋,只呆呆的抱着软玉温香不舍得撒手。
  忽然背后一阵凉风,江谭煜猛的收回心智,拉着小白侧身一闪,还未站稳身形,那个原本手执火烛的婢女已经欺身而上,小巧轻薄的剑刃划过面前,刺啦一声,青年的前襟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变化徒生,江谭煜面色微沉,低喝道:“来者何人!”
  “放开小白!”面目陌生的女子步步紧逼,眉宇间怒气横生。
  这时,周围的家仆和丫鬟纷纷围过来,一个个既惊又慌,还未来得及呼叫护卫,几个人突然抽出刀剑砍伤身边的人,跳脱出来站在女子身后。
  陌生女子做了一个手势,几人围扑上来,江谭煜手无寸铁一时难以招架,怀中少女无知无觉的被他抱着腾挪,心中稍稍分神,手臂中了一刀,小白软软的跌倒,靠在栏边痴笑不语。
  “小白!你怎么了!?”女子吃惊的扑上来,一把揽过她,见她神智呆滞,不由大怒:“好一个江少主,你到底干了什么!?”
  江谭煜自顾不暇,语气冷傲中难掩痛苦:“父亲下了药,我也不知是何,你等速速离去,我自有办法救她。”
  陌生女子冷冷的瞥他一眼,俯身抱起少女,森然道:“撤!”
  只余两人留下阻拦,剩下的人跟着那女子一起奔逃,江谭煜在身后怒喝:“你逃不掉的!快放下她!”
  女子不理,带着众人急急冲出,此时江府的护卫已听到动静,在少主的指挥下蜂拥而至,瞬间就把几人逼至一空旷的后院。
  “放下她!”青年冷冷的命令,“留你全尸。”
  女子突然伸手扯下自己脸上薄薄的面具,一张温婉清秀的脸露出,“江少主,奴家前番就说过你做事欠思量了些,如今还是一般摸样,不知你父亲作何感想?”
  江少主不语,静静的盯着她,“黄三娘,夏汶澈究竟想怎样,丢了抓抓了丢的把戏玩的不腻么。”
  “主上是何心思,下属不可妄测,今日你若放我等离去,自是相干无事,可好?”
  “你们可以走,把白露留下。”
  “少主执意要与夏侯府作对了?”
  “区区一个无用的女子,也值得你五色使这般袒护么?”青年嗤笑。
  “区区一个无用的女子,也值得你江少主不依不饶么?”三娘反问。
  江谭煜沉默半响,冷声道:“拿下他们!”
  一时之间兵刃交接金戈不断,不远处密密的树林后,江宏冷哼一声,“竟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那个白露果真留不得,杀了她。”
  “是。”四个带着面具的护卫齐齐领命,趁着混乱杀了进去。
  三娘抱着小白,原本有两个人一直护着还算安全,却突然感到压力剧增,短短片刻四个面具人杀至眼前,他们出手极为狠辣,杀意弥漫,明显是要致白露与死地。
  江谭煜也感觉到了,连忙提剑上前隔开一个面具人的杀势,交手不过瞬间,青年心中猛的一沉,这四人是父亲的暗卫,此时毫不掩饰杀意,必是接了父亲的指示,这么说,父亲要杀了白露!?
  一时心神大乱,不敢相信父亲就在附近,而且还要杀了白露的江谭煜突然挥剑低喝:“三娘,快带她走,我来拦住这四人!”
  江府的护卫怔住了,怎么自己少主要妨碍城主的亲卫,还要帮刺客劫人?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江谭煜已经飞身上前,长剑一挑,生生将四个面具人逼退少许,四人互望一眼,有些迟疑,总不能真伤了少主吧。其中一人暗中做了个手势,其他三人会意,立马兵分三路,一人缠上少主,一人引开众刺客,两外两人死死的咬住三娘不放。
  三娘急急后退,这四人功力深厚,与五色使不相上下,自己以一敌二难占上风,可两人追的紧,三娘便打边退,不知不觉退到一片柳林处,自己安排的人被远远逼开不能靠近,已是伤痕累累的三娘柳眉倒竖,强撑着不让自己放手。
  这时,两个面具人忽然收了攻势,三娘回头一望,只见柳荫之下江宏的身影半露半显,一张文雅似书生的面上满是厌恶。
  “好一个白路公子,竟然让煜儿乱了心神不说,还惹上夏汶澈这样的麻烦,”江宏慢斯里条的说着,“今日之事,恐怕不能传扬出去,你说是么?”
  三娘冷冷的道:“江城主的意思是不留活口了。”
  “是啊。”江宏微微笑着,似乎在品茶作诗一般优雅的下令:“真是可惜,全部杀光吧。”
  面具人得到指示,猛然暴起长剑凌厉,三娘腹背受敌再难抵挡,一个不慎被刺穿肩胛,怀中的少女顺势滚落,“小白!”三娘惊呼,却无可奈何的看着江宏慢悠悠的走到一脸迷茫的少女面前俯视着她。
  “小白!醒醒!快起来!”三娘惊怒万分,尖声嘶叫,却被人阻挡无法接近。
  “呵,竟然是这样啊”江宏微笑着俯视少女,“我来杀死你,可好?”
  小白空洞的笑着,目无焦距,却依言微微点头,软语温言:“好。”
  “真是个乖孩子,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江宏笑的温雅,三娘却惊的心肝巨裂,“别!江宏,你若是杀了她,将军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嗤,为了这个女子?”江宏不屑的冷笑,“我就算现在杀了她,你家将军能奈我何?”随即他又恢复一脸的儒雅,微眯双眼道:“你们全死了,他又如何得知是谁杀了白露呢?”
  缓缓抽出佩剑,江宏优雅的将剑刃抵在少女柔嫩的脖颈上,眼中杀意一闪,手只要前向一递,这个扰乱自己儿子的祸害就消失了。
  “爹!莫要伤她!”远远的一声痛呼传来,江宏看着幼子惊慌的表情,心中冷笑一声,手上用力,白嫩的脖子上滑下了一道血痕。
  少女依旧张大双眼看着面前要杀自己的人,笑容维持的有些苦涩,却依然乖巧的奉上自己的生命。
  要死了么,心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轻轻的询问自己。
  好可怕,我要死了么?怎么会颤抖,怎么会惊慌,脖子好疼,流血了么?
  啊,竟然要死了,还是不要看见什么了吧,免得黄泉路上想起来,恐怖的让灵魂都会发抖。
  缓缓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三十九章   前世今世

  思绪沉沉浮浮的飘在云端,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洁白,身边是大朵大朵的云,俯览身下是前世自己的家,望着笑闹的闺蜜、忙着收拾屋子的妈妈和抽着烟看报纸的爸爸,小白觉得无比的幸福,幸福到热泪盈眶。
  轻盈自在的飘荡着,少女非常喜爱现在舒适美好,扬着嘴角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让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小白忽然清醒了一点,自己怎么能在这里?这是哪里啊?浮在半空四下张望,怎么离开呢?
  身边除了白云还是白云,少女努力的飘荡了许久,入目还是茫茫的洁白。
  有些懊恼,也有些害怕,小白突然振作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行,得想办法出去,我不能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这种地方!
  极目远眺,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少女振奋的飞过去,离的越来越近后才发现那是一扇黑色的木门,一丝丝的黑气从门缝处飘散开来。
  手按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真的可以打开么?
  唉,现在哪有别的选择呢,貌似这是唯一的出口呢,少女自嘲的一笑,用力的拉开木门,一瞬间,大股黑色的气团汹涌而出围住少女的身躯。
  小白还未尖叫出声,便被黑气淹没,跟随而来的,是那绝望沉重、血红色的强烈感情。
  少女沉浮在黑色的情绪中,看见自己曾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无悲无喜的活在世间的角落,吃着腐烂的食物不觉得恶心,看见身边的乞丐病死趣不感到悲伤,被人殴打不害怕,受到其他乞丐的排挤也不难过,如同傀儡一般浑浑噩噩的飘荡着,不知道自己为何生在这世间。
  直到有一天,跟着流民在官道上迁徙的她,忽然被大批的兵马冲散,身边的人被无情的马蹄踩踏而死,她依旧麻木的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摊。
  啊,终于要死了么,抬头看着即将落下的铁蹄,她生平第一次认真的想了想,死了,也挺好。
  不过却还是没死成,幼小的身躯忽然被马鞭卷起,她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抬眼一看,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戎装少年,风尘仆仆的脸上略带疲惫,一双漆黑无底的眸子中翻涌着浓浓的惊讶。
  她坐在马背上靠着少年的身躯,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贴着肌肤传来,毫无预兆的,一向无波无澜的心竟跟着一起跳动起来,她突然有了想法,想一直呆在这个人身边,永远跟随。
  记得曾经路过一个算命摊子,道士摸样的长须老头悲悯的看着她说:“无魂之物,无情无欲,意散魂离,岂容此世”
  她不懂老头说的什么意思,也从来不想去懂。
  此时跟着少年,她漂泊无依的心定了下来,即使对方很快就放开了她,她也不管不顾的跟在他身后。
  练武,杀人,只要他一个眼神,她能毁灭所有让他不喜的人或物。
  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后,像一柄淬炼至毒的兵刃,甚至不等他的命令,就私自去获取他想要的东西,每次血淋淋的回来时,只卑微的祈望能看到他满意的眉眼。
  可他越发对自己冷漠了,每当看到她时,那英挺的眉就痛苦的皱起。
  是不喜欢自己的样貌么,她刚想到此处便迅速的抽出刀划向自己的脸,但却被他拦下,他冷冷的丢了一句不许妄动后就离开了。
  她在房外站了整整三天没有移步,直到他再次出现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银质的面具,遮盖住大半的脸颊,冰冷的金属贴着柔嫩的肌肤并不舒服,可她却心跳如雷,从此再不摘下。
  当一个完美的杀戮者,趁手的绝世宝刀,她生存的意义就是在他身边替他完成心愿,可是,越长大自己的身体就愈加僵硬,浑身冰冷的如同死尸,行动渐渐迟缓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多少时间陪在他身边了。
  没有用处的废刀,主上不会留。
  既然如此,在还能行动的时候,替他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吧。
  江府,他最大的心腹大患,曾有多少夜晚她看见他对着地图凝眉思索,熬夜后的胡茬暗青一片,整个人看起来焦灼压抑。
  穿上黑色的长袍,束紧袖口佩好弯刀,自从被称作白鬼后她就一直使刀,宽阔的刀刃比细薄的剑更能让人心寒胆颤,握在手中沉重的感觉亦让她心安。
  可是,果然很吃力啊,江家少主自身就武艺不凡,虽然抢到了写着布防兵略的锦帕,但却惊动了江府的护卫。
  上百人围杀自己,她的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把东西带回去。
  杀!杀!杀!
  杀的血肉横飞满目鲜红,她还在飞舞跳跃,谱写着死亡的旋律。
  暗卫加入,她的舞曲断了,飞舞的嗜血蝴蝶跌落在地,可她不甘心,拼尽全身力气再次飞起,浑身的筋脉依次暴裂,饱含她生命的一击让对方乱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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