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脚痛多过他被踢痛!她想到更生气。
“哎呀我们娇滴滴的姑娘是要用哄的嘛!”艾曼纽嗲声嗲气地逗弄他。
雪洛给她一个大白眼。
还不是她三更半夜勾搭男人,那粗人哪会“芳心大动”?说来始作俑者就是她。
艾曼纽不以为忤,娇笑一声收拾她自己的行囊。
“你们还需要去溪边一趟吗?不需要的话我们就出发。”约瑟把一大包行李扛在背后。
一听到“溪边”,杜尔夫马上联想到昨晚偷窥到的偷情景象。当下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忙碌地擦拭他那柄十字镐擦不停。
雪洛看他那副窘样,思索一下,有了决断。
“我们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杜尔夫要直接送我回佛洛蒙。”
杜尔夫的动作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你想反悔?”她阴阴地眯起眼。
“不、不是。”可是他的条件……?那她是答应了吗?
她狠狠瞪他一眼。
“杜尔夫,你们不跟我们一起走?”艾曼纽遗憾地道。她挺喜欢这老实憨厚的大巨人。
“我、我自己带她回去比较好。”他吞咽一下。
“好吧!有机会到罗斯城的话,记得来找我唷!”艾曼纽给他一个飞吻。
杜尔夫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两方人马在路口分道扬镳。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尔夫庞大的身子跟在她后头,抓耳挠腮,连问都不敢问。
雪洛的想法很实际。
她一直以来就是个实际的女人,知道何时该摒弃个人喜好,所以她能成为首席女巫及一国之后。
“xing”对她是一件肮脏讨厌的事,不过也是手段之一,虽然她不常使用,也不屑使用,唯一用的一次也不过就是要杀国王的那晚。
现实是,她已经不是个一身魔法的女巫。杜尔夫比起其他人,终究是她熟悉的“脚夫”,既然如此,暂时牺牲一次来绑住他,未尝不是个方法。
他只说他要做,并没有说他要做几次。她随便让他弄个两下就可以搞定。
反正她终究会杀了他,现在容许他对她做什么事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哪里人比较少?”她说停就停,身后的杜尔夫差点撞上来。
“啊?”她要小解吗?可是现在离溪边有点距离。想了想,他指了下左手边。
“那里。”
她昂着下巴,举步往他说的方向走过去。
杜尔夫站在原地不动。
“过来啊!你这个笨蛋!”
“啊?”她解手他也要跟去看?
可能她一个人会怕,他赶紧跟上去。
实际的雪洛,还起债来也很实际,即知即行。
于是,林子里不久便传来以下的声音——
“噢!箍蛋,你把我裙子扯破了,我有第二件换吗?”
“不是那里,是这里。”
“真是笨手笨脚的,你到底会不会?”
“啊,好痛,轻一点,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吗?”
“噢,好痛,好痛……笨蛋!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森林里,一大早分外热闹。
杜尔夫带着充满罪恶感的愉悦,抱着她再度上路。
雪洛虽然不到气息奄奄,可是两人尺寸上的差距确实让她这个身体的第一次不太好受。
既然他要抱,就让他抱吧!她自己也懒得走。
于是,温柔的巨人时不时地轻抚怀中的娇颜,她安安稳稳地枕在他臂上,安他的步当车。
虽然某人技术不熟练,不表示就不有趣。他终于知道男人和女人为何乐此不疲。
现在他也做过了,所以他也是男人了。
他突然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英勇感。
雪洛如果不是被他弄得很痛,真的想笑出来。这个傻子……
“笑什么笑?”
可能是看习惯了,他傻乎乎的样子比较没那么刺眼。
“没有。”他温柔地拂开落在她颊上的头发。
任何人实在无法对这么呵护的姿态生气太久。
她以前的第一次有这么痛吗?似乎没有。
她想起来,因为当时她用魔法控制疼痛。
果然没有魔法什么都不方便,还得被这粗人压得筋骨差点断掉,她忍不住又捶他一拳。
“小心,不要动来动去,免得跌下去了。”杜尔夫反正也不痛不痒,细心地调整一下她的姿势。
“你报酬已经收了,别想赖账。”她提醒他。
“嗯。”杜尔夫脸色微深。
现在这傻大个儿属于她了,她心情好了起来,白晰的小脚在他臂膀外一晃一晃。
他盯着怀中的女人。
她真的好可爱好可爱,他好喜欢她。
他很高兴他决定陪她回佛洛蒙。不只是为了今早的事……当然讲信用也是主因,不过,最主要是他们就有更长的时间在一起。他不想太快和她分开,他会很担心她,也会想念她。
他本来就已经在动摇了,她就算没有答应他的条件,他也会改变心意陪她一起回去的。
那,那这样算不算占她的便宜呢?他遇到不懂的事就想抓头发,可是他现在抱着她不能抓。
她轻得像羽毛一样,冬天一定很怕冷。
没关系,有他在,他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像白雪一样健康漂亮。
不,说不定比白雪更漂亮!
献身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他比以前更逆来顺受。
他身上的钱不多——当然这点又被她责怪了一顿——不能雇车,所以他负责在她走累的时候抱她走。
后来杜尔夫干脆砍些木头,做了一个可以挂在他背后的背椅,她便舒舒服服地坐在背椅上,将走路的重责大任都交给他。
于焉,杜尔夫身上累累赘赘的挂一堆东西,幸好他人高马大,倒也没有妨碍他行走。
或许是被服侍得还算舒心,她兴致来潮会跟他聊天。当然大部分都是他在说,她应两句。他要是问到什么她不想回答的事,被尖尖的指甲戳下去就知道要转话题。
“……我爸爸也是挖矿的,我爷爷也是挖矿的,所以我和我哥哥也挖矿。”他愉快地道。
“挖矿能赚多少钱?”她坐在背椅上,举着他摘来的一枝棕莲叶当阳伞。
“一个月可以赚到四百个钱币吧!”他算了一下。
“四百钱币?”她嗤笑一声。她以前一套皇后的华服就要用掉五千钱币,他赚一年都不够她做一件衣服。
“我和史……我哥哥一人一半,可是我们吃住都靠森林供给,我的钱几乎都没有怎么在用,最后干脆用瓮子装起来埋在矿坑里。”杜尔夫告诉她。“要喝水吗?”
她从他肩膀接过水壶,吸了一口又还给他。
“吃面包?”
她接过来咬一小口,再递给他。
他两三口把她没吃完的面包吃掉,再喝了口水,继续走路。
“……你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她终于有一点良心发现。
“这点路不算什么。”他摇摇头。“我以前在矿坑里,一待就是好几天才出来,比走这趟路辛苦多了。我也都习惯了。”
“你既然埋了一堆钱在矿坑里,为什么这次出来没有多带一点?”想到他连辆车都雇不起,她不由得好气。
“我不晓得出来一趟要花多少钱……”他搔搔脑袋。
她为之气结。
“你存那些钱要做什么?将来娶老婆?”
他愣了一下。“也没要干什么,就存着。我用不到,可以给别人用。”
“给谁?给你哥哥?”
他摇摇头,史文现在比他有钱。
“我哥说,有时候外头闹旱灾或水灾,收成不好,很多家庭养不活孩子,我的钱就可以给他们用。”
这是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
“你要把你辛苦攒下来的钱给别人?”她不可思议地问。
他耸了下肩。“反正我用不着,给有需要的人用更好。那些钱币埋久了会黑掉,将来就不能用了。”
老实说,她从来没有去想一般老百姓的生活甘苦。生活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
一出生就被家族长老认可为这一辈最具天赋的女巫,她的一切都被安排得好好的。她吃的是最精致的食物,穿的是最柔细的衣料,她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专心修练魔法。
后来进了皇宫当皇后,日子只有更奢华,没有更退步,她所有的操烦忧虑都不在跟生活有关的事情上。
原来,她的一件衣服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原来,她的一顿饭钱可以养活好几户人家。
她突然烦躁起来。她不想去想这些事!她只想回去要怎么杀掉国王和白雪公主!
“我要睡一下,你不要吵我。”她闷闷地道。
“等一下。”他突然停下来,窸窣半晌,抽出昨晚给她盖的那条薄毯。“你用这条毯子把自已盖着。我用矿油煮过,可以防水,待会儿如果下雨了才不会打湿你。”
他先帮她围得好好的,再把全身的东西挂回去,继续向前走。
她盖在他的油布毯底下,看着两旁移动的风景。
“杜尔夫?”
“嗯?”他以为她睡着了。
“你快乐吗?”
“快乐啊。”
“你快乐什么?”他竟然回答得这么轻易,让她很不高兴。
“没有什么事好不快乐的,难道你不快乐吗?”
“那你举几件很快乐的事来听听。”
“嗯……每天早上醒来看到青翠的森林和许多活泼的小动物,心情就很快乐;可以走路很快乐,因为很多人不能走路,嗯……”他努力地想。“我有哥哥和朋友,也很快乐。没有什么不快乐的。”
能吃能喝能睡,身体又很健康,有什么不快乐的呢?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他身后的人沉默非常久,他不晓得她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雪洛,你不快乐吗?”
依然是非常久的一段沉默。
最后,一个轻轻的嗓音传来。
“……不快乐。”
“为什么?”他疑惑地问,他很想知道她在不快乐什么。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快乐的事。”
“你没有家人吗?”
“……他们不关心我,他们只想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莫洛里家族要她的天赋,父母要她的荣耀,国王要她代表的势力,没有一个人只是单纯因为她而爱她、要她。
第四章
他们在上路七天之后遇到另一队往南走的旅人。
这一批路人也是由两波人马组成。一队是三个骑马的年轻男人,另一队是一双夫妻带着一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儿,由丈夫驾着篷车。
本着出门在外互相照应的精神,大家很自然凑合在一起。她和那家女眷一起坐在篷车里,杜尔夫和男主人轮流赶骡子。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年轻的女儿叫夏妮,对“年龄相近”的雪洛分外亲切。
“北方边界?”她淡淡地道。
在路上餐风露宿这么久,她知道有骡车坐是多么难得的事,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高傲。
即使如此,闲聊终究不是她的长项,所以能以单字作答的,她就不会讲成一个句子。
“哇,那你们一路过来应该很辛苦吧?有没有搭上边界那波难民潮?”黑发碧眼的夏妮瞪大眼楮。
她摇摇头。
杜尔夫盘缠有限,吃住都靠森林,雪洛对此倒是别无意见,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跟一堆市井小民混在一起,于是两人尽可能地走在森林里,直到非得走到大路上不可。
从其他旅人口中听说,亚维王国东北方在闹旱灾。许多农田龟裂,根本无法种植任何作物,牲口纷纷渴死,渴死病死的人也为数不少。
这波旱灾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平民们眼见家乡已经没了生计,只好往内陆撤退。
第一波受到冲击的自然是周边的城镇。许多外来者涌入,造成工作机会不够,薪资被压低,原有住民的生活开始受到影响,外来者一样找不到足以锂口的活儿,只好继续往内陆退。
整个边境地区就这样纷纷扰扰,人民怨声载道。
亚维王室对于这场旱灾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救济方法,民众的不满声浪越来越高。
她不禁想到,以前佛洛蒙境内,临近大河的城镇曾经闹过严重的水灾。国王一得知地方送来的消息,立刻派军队前去救灾,协助灾民重建家园。灾区当年的赋税减免,重建的经费由国家补助一半,国王派遣的医官队定期到灾区义诊长达半年。
种种救济措施之下,灾区迅速地回复生机。
原来她前夫竟然是个不错的国王。她猜想他的治绩与他以前曾用“盖林”为化名,在民间游历多年有关。他比其他娇生惯养的贵族更懂民间疾苦。
盖林是个好国王,佛洛蒙是个强盛的好国家。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骄傲。
“听说有些年纪大一点、身体差一点的人受不了,死了不少人呢!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女主人爱丝忧心忡忡地道。她是个圚胖娇小的妇人,有一双充满元气的棕眼。
“王室这次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听说有一些救灾的款项都进了地方贵族的口袋。”男主人强森又高又瘦,恰好和圆胖的妻子呈对比。
“太过分了!国王他们都不管的吗?”夏妮气愤地道。
“亚维国王最近被他的儿子逼着退位,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心情去管外面在闹什么灾?”她冷冷地丢出一句。
“什么?”一家三口转向她。
雪洛马上闭嘴。没事干嘛跟他们说这个?
亚维国王十四岁便即位,到现在已经坐了快要五十年的王座,把自己吃成一只又懒又重的大胖子。他的长子差不多也有四十岁了,眼看父亲怎样都不退下来,天晓得他还要等多久?二王子也不甘心一辈子只是当个王子。唯有年纪最小的三王子目前意向不明。
于是亚维皇宫情势紧张,风雨欲来。
她后来弄清楚了,现在的时间和她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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