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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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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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聚会的班级还真多,陆陆续续有人走过,子言撑着脑袋想,也许待会儿会遇见季南琛也说不定。

这个念头一起,马上就直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而且还是个熟人。

没等她回望过去,一个人闪现在眼前,苏筱雪卷曲短发下的雪白脸庞忽然染上了淡淡飞霞,她笑着拉起子言的手:“来,子言,我们合个影好不好?”

她懵懵懂懂随苏筱雪走到塑像前,苏筱雪的手臂紧紧挽着自己,小鸟依人的靠在她身上。

她尴尬笑一笑的瞬间,闪光灯一亮,拍照的男生随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完美!”

谁跟苏筱雪在一起拍照都会完美,只不过完美的是她,不是别人。子言想。

苏筱雪这才转过脸去,笑容如沐春风,在凛冽的北风里绽开:“你也来了?”

子言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盆凉水就被当头泼下,激得她立刻一个哆嗦。

她不露痕迹的脱开苏筱雪的手臂,将气息调匀到平稳,其实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在经历过一个最糟糕的新年之后,在异地他乡的上海,子言已经将一颗心在彻骨的寒冷中慢慢冷透,就算还有一丝微弱的余温,时间久了,也一样会湮灭而冷却。

她终于知道“忘”字总共有七画,笔笔都写得刻骨铭心。

天空好像下了几点小雨,空气很阴郁潮湿,主教学楼面斑驳的红砖墙有湿漉漉的爬山虎蔓延,半人高的冬青树熙熙攘攘,狭长的树叶碧绿青翠,母校的一切还是这样亲切美好,除了,乍然与他相逢。

“嗯,这么巧,你们也聚会?”他简单的回答,声音里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

“就快结束了,你待会儿去哪儿?”苏筱雪毫不避讳对他的熟捻程度,子言听得见在场很多男生偷偷抽气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也许只是她没有听见他回答,因为这时候有人叫了她一句:“子言!”

她的视线直直的越过他,望向他身后。

季南琛站在主教学楼的台阶前,正微笑着看她,旁边是她表弟叶莘。

她毫不犹豫露出感激的笑容,立刻飞跑过去,口中大嚷着:“我饿死了,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好不好?”

和林尧擦肩而过的瞬间,感觉他的肩膀微微一颤,距离太近,几乎蹭到了他的衣袖,然而只是几乎,子言一步都没有停顿,脚步轻盈的掠了过去。

不辞冰雪为卿热(1)天气真冷,从学校到那家小店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一路北风呼啸,还夹杂了雨丝,不过等坐在热腾腾的沙锅面前,闻到袅袅的浓香升起时,子言立刻觉得,刚才经历的寒冷都是值得的。

最妙的是这小店的米酒酿的极好,在炉上烫的滚热,拿一个长嘴的瓷壶装了,倒在碗里,米黄色的小气泡咕嘟咕嘟冒出来,清香扑鼻,看着就叫人有食欲。

叶莘站起身来,为表姐倒了一碗米酒,这碗也古朴得有意思,是大海碗,白底蓝花,衬着淡黄的米酒,碗身倒显得莹莹的白。

因为沈子言的临时起意,仓促间季南琛只叫了去聚会的几个熟悉的同学,女生只有龚竹和沈子言,许馥芯没有来。

叶莘的情绪仿佛有点失落,闷头坐下来,菜没吃一口就先喝了半碗米酒,季南琛拍拍他的肩:“叫你来不是让你喝醉的,想喝醉也不要喝米酒,你索性喝白酒好了。”

子言不满的说:“季南琛,不要欺负我们家叶莘。”

季南琛的脸容在氤氲的热气中看得不很分明,他笑笑:“谁欺负他,他要是想喝,我就作陪。”

叶莘拍一拍桌子,“好,拿白的来,看谁先趴下!”

龚竹立刻阻止说:“叶莘,你自己想喝醉,不要扯上季南琛。”

叶莘乜斜着眼睛,笑着揶揄:“怎么,心疼了?你们家季南琛酒量比我好,你就放心吧。”

一语既出,席上同学都会心交换了个眼神,有直白些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龚竹红了脸,不知是被热气给熏的,还是被这话给呛的,两颊鲜红,一双大眼睛越发盈盈欲滴,子言看她有些羞愤的神色,赶忙为她解围,喝止住了叶莘。

然而季南琛却立起来,出其不意的说:“还有谁要喝白的,今天我高兴,统统奉陪!”

气氛一下变得热烈起来,男同学都不愿意丢份,齐齐换成了白酒。

子言看龚竹不放心的眼神一直盯着季南琛,叹口气握住她的手:“理他们呢,一个个都疯了,咱们喝咱们的米酒。”

龚竹低声说:“季南琛昨晚在亲戚家喝醉了,我有点担心他,可惜我不会喝酒,待会儿他要喝多了怎么办?”

子言一愣,季南琛与龚竹之间果然有了进展,这是好事,一股豪气上涌,她拍胸脯安慰好友,“放心,待会儿他们真要灌他酒,还有我这个妹妹救驾呢。”

“妹妹?”龚竹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迷惑不解。

子言很是吃了一惊,难道季南琛竟然没有告诉龚竹这件事?她咳咳了两声,以尽量平淡的口吻解释:“开玩笑认的,还没正式拜把子酬神呢。”

龚竹噗哧笑起来,“你一说拜把子,我就想起段希峰了,只有他有这样的语气。”

子言也笑:“那家伙正在部队大熔炉里熔着呢,半年才给我写三封信,等他回来要好好收拾他。”

龚竹悠悠叹口气:“不错了,他就写过一封信给我。”

她慢吞吞的问:“季南琛写信写得勤吗?”

子言想了想,一星期一封,很正常的频率:“一般吧。”

龚竹了然的“唔”一句:“他这人性格就这样,看似对谁都好,实际上那客气和礼貌都透着距离,。517z。从小学起就没变过,不怎么爱搭理人。”

子言听得有趣,忍不住插嘴:“以前某人据说还挺讨厌他的。”她斜飞了一眼季南琛,再看看龚竹,恍惚间觉得年少时光如同隔世,才一个转身的功夫,彼此便已成长得面目全非。

龚竹好像有些出神,她喝了一口米酒,笑容里有淡淡的惆怅:“后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讨厌自己。”

子言心头一震,她下意识的端起海碗,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道一路下滑,进入到胃里,暖暖的流淌着,很舒服,也很伤感。

原来每个人的爱,都有相似的地方,就如她对林尧。即使林尧那样羞辱她,她还是不恨他,她只是恨自己,送上门去惹人羞辱。

她恨的是不晓得自尊自爱的自己!

米酒虽然清甜,喝多了也有点头昏,子言起身走到外头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意外的发现已经噼噼啪啪下起了雪珠子,也许今晚或是明天就会有一场雪落下来。

她走回去,满桌的人还在笑语喧哗,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经趴下,季南琛的脸色有点红,看起来还比较正常,叶莘差不多已经完全软瘫在桌上。

季南琛推一推叶莘:“快起来,你的酒还没喝完。”

子言心里有点发急,叶莘醉成这样,待会儿回去二姨一定没有好脸色。

“我来替他喝。”她护弟心切,伸手就接过了叶莘面前的酒杯,对着季南琛示意。

季南琛的眼神有些迷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半天才说:“算你敬我的我就喝!”

龚竹的声音忽然□来,“子言,不要!要不我来替他喝!”伸手就要去夺季南琛手中的酒杯。

桌上没醉的几个都笑着起哄起来,季南琛推开龚竹的手,正色说:“你又不会,不要逞强。”他的口吻虽然严厉,大家却都听得出其实是回护龚竹的意思,眼光都交汇在他俩身上,龚竹只得赧然放手作罢。

他看着子言,走近一些,身上有种好闻的馥郁酒香:“子言,你到底要不要敬我?”

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咬牙:“那好,我先干为敬。”一仰脖,辛辣的白酒味立刻在喉间四散开来。

季南琛轻笑,他的眼睛本来就漆黑,喝了酒就更显得黑白分明,只是转动得很迟缓,子言蓦然发觉,他也许也醉了,刚才离得远,见他举止正常,还以为他没事。

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仗着有点酒量垫底,子言伸手过去,轻易便掰开他手指,将酒杯夺了过来,她举到自己嘴唇边,笑着说:“刚刚替我弟喝了,现在帮我哥喝。”她的手腕轻轻一送,酒水就要灌进嘴里的一瞬,龚竹已经露出欣慰和感激的眼神。

然而只来得及喝一口,杯子便被人劈手夺去,季南琛脸色潮红,霍然起身,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滴不剩的吞了下去。

“才不要女人替我喝酒,没面子。”季南琛喘着气说,喝得急像被呛了一下。

最后散场的时候,男同学差不多都有了酒意,清醒的人不多,脚步都有点踉跄。子言搀着叶莘,心里直打鼓,不敢就这样直接把他送回家去。

一旁扶着季南琛的龚竹也急得没办法,“怎么办,刚打过电话了,今天季南琛家里没人。”最后想来想去只能先到子言家里去。

幸好父母都上班去了,子言和龚竹费了老大劲把这两人搀上了楼,她拧了两把毛巾,分别覆在两个男人的额头上,然后倒开水泡醒酒茶,动作利索流畅,龚竹笑笑:“子言,业务很熟练。”

她有些无奈:“被我爸给锻炼出来了,喏,把毛巾递给我,我再去拧一把。”

说话间,季南琛皱眉翻了个身,龚竹的手刚触到季南琛的额头,便被他牢牢握住了,一时挣脱不开。

“子言,是你吗?”他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

龚竹脸色一白,怔怔的向她看来。

而窗外,雪珠愈发密集下起来,击在窗棂上有清晰可辨的脆响,磨砂玻璃上隐约透进一线白光,像雪的寒气一丝丝渗了进来。

不辞冰雪为卿热(2)子言也有些惊讶,但她只是微微一笑:“你问他是不是想喝水?”

龚竹慌忙蹲身下来问了,季南琛摇一摇头,迷糊说:“我好像听见外面下雪了。”龚竹松了一口气,低低笑起来,“是真的下雪了。”她替他轻轻掖一掖毛巾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复又沉沉睡去,任由手被他握着,动也不动。

子言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一幕安静恬美如斯,她转身过去,查看叶莘的情形,这小子却是一直沉睡,连个转身也没有。

四点钟左右,叶莘醒过来抓抓头说,“姐,别告诉我妈啊。”

子言“哼”一声:“要告诉二姨还等到这会儿,我直接把你送回家不就得了?”

季南琛一双眼睛清华如月,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他浅浅一笑:“多谢你们照顾两个醉鬼。”

龚竹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怎么会照顾人,都是子言一个人忙的。”

子言笑一笑,看了一眼窗外,“雪珠子停了,这会儿改下小雪了,快走吧,一会儿路上结冰了要打滑。”

龚竹也起身告辞说要回家。目送他们离开后,子言怔在沙发里良久,才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去瞧那漫天飘洒的小雪。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无数雪霰散乱飘零,有种凄怆的美,仿佛飞蛾扑火的孤勇,哪怕落地即化为乌有,仍然固执投向命定的归宿。

就像人的感情一样,简直是命中注定般无法逆转。

就如她对林尧,就如龚竹对季南琛。

她今天已经看得很清楚,她可爱的朋友,已经陷得很深,不能自拔。然而君心未明,这份隐忍尚不知要等待到何时。

这个时候,其实只需要创造一个小小的良机,就可以打破这迷局。

那天晚上,她在反复思量之后,终于拨通了季南琛的电话,约他第二天在明珠花园见面。

“记得带上相机,我觉得那儿的雪景一定很好看。”子言低声说。

季南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子言有些紧张,只听见兹兹的电流声在空荡的话筒里回旋。

他终于说:“就我们两个?”

她的心攸然一紧,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用心,立即掩饰的笑起来:“当然不是,还有龚竹呀,你就负责当我们两个的摄影师,走到哪儿拍到哪儿。”

“哦”,他淡淡回答,“几点?”

“八点半,别迟到了。”子言很快回答,心跳犹自有点不稳。

她是在做好事。因为洞悉,因为了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她不要她的朋友也和她一样,在无望与等待中虚耗青春!季南琛和龚竹这样被动的性子,其实欠缺的,只是别人轻轻的一推。

她定一定神,立刻提起电话通知龚竹,龚竹不疑有它,只是抱怨了一句:“这么早,我爱睡懒觉的,能不能改晚点啊?”

子言心里暗暗叫苦,小祖宗,你以后就会知道这件事比你睡懒觉重要千万倍!

“不行!我都告诉季南琛八点半了。”

“他也会去?”龚竹迟疑了一下,“那……好吧,我定个闹钟。”

子言摇头微笑,应该早祭出这名字来,免得先前啰嗦了半天。

早上她醒得很早,踮手踮脚爬起来,偷偷把家里电话线的插头给拔掉。然后安安心心重新爬进被窝,找了个很舒服的方式窝着看小说。

近中午的时候,母亲在客厅奇怪起来:“谁好好的把电话线给拔了,害的我以为电话坏了。”她捂着嘴在一边偷乐。

在接到龚竹的电话之前,子言一直觉得,她这件事干得委实漂亮,说不定会就此促成一段佳话,所以当听见话筒那头龚竹清晰的哭泣声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大概还没有睡醒。

龚竹抽泣的声音像针尖戳在子言心里,耳边一直萦绕着那若有似无的呜咽声。她紧紧握着话筒,听龚竹断续的讲述怎样在公园门口的雪地里等了一上午被冻得直打哆嗦,却始终不见季南琛和她的身影。

子言懵了很久,最后只得解释说,她是因为睡过了头,醒来已经很晚,所以失约了。

心头的疑惑却一直在盘旋,以季南琛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无故失约这种没有风度的事,就算临时有事去不了,也一定会提前说明,这回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你为什么没有去?”当终于联系上他的时候,子言辟头第一句就是要他的解释。

“你又为什么不去?”季南琛的反问也有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子言一点也不心虚的回答,自己睡过了头。

“那我忘了。”他冷淡的扔出一个非常不合逻辑的解释。

事情演变到了这地步简直有些荒诞可笑,她设计好的剧本竟然会被男主角改编得面目全非,更可气的是他的态度还这样敷衍塞责,实在令她超出了原先的预想。

“那你一大早就不在家,难道是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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