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老朽为白太姥爷,也有尊称老朽为白仙翁的,总之名号仅仅是个名号而已,北梁山伏福洞,便是老朽的仙居所在了,呵呵!”白胡子老头儿乐呵呵地说。
一听到白胡子老头儿说自己是白太姥爷,我顿时懵了,记得上次误入乱坟场,在里面不但遇到了姑妈,也还遇到了一个叫白太姥爷的,虽然没有正面见过白太姥爷,但白太姥爷的家丁我可是见过,抬着一顶大花轿,差点把我收了去,说是让我给白太姥爷当女婿,这简直太荒唐了,我连他的女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给他当女婿,再说他非妖即鬼,我是人,人只能和人结婚,哪能和鬼或者妖成婚的道理?
“原来是白太姥爷,失敬失敬。”老爹似乎认出了这位白太姥爷的身份,当即抱拳一礼。
“史老爹,你家传承着挖尸人的行当,做了不少的善事,日后必有不少的善报。”白太姥爷笑呵呵地回道。
“难道白太姥爷此次前来相救,也是因为我们史家传承挖尸人行当的缘故?”老爹不解地询问。
“嗯,你们既然是行善,一切鬼神自当在暗自庇佑,老朽不才,虽为一方野仙,倒也乐意成人之美,修善累功,然而老朽此次却非因为你们是挖尸人的后人而出手搭救,却是因为……”白太姥爷说着,忽然看向我,接着说:“因为老朽与令公子史御有着一段缘分呐!”
“缘分?白太姥爷,我和你有什么缘分啊?”我听到白太姥爷这话,难不成他救了我,还要我去做他的女婿不成?急忙退缩到老爹的身后。
“你看看你这孩子,白太姥爷是仙家之人,能和你有缘,也是你的造化,你怎么听到白太姥爷的话,反而退缩了呢?”老爹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教训道。
“呵呵!史御,你难道忘记上次的事情了吗?你可是差点就成为老朽的东床快婿,这么深的渊源,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白太姥爷一语挑明了上次的事情。
老爹一听,当即扭头看向我,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成为白太姥爷的女婿,我只好再把误入乱坟场的事情,重新和老爹说了一遍,把省略的部分详细的说了出来,尤其是白太姥爷派人招婿的事儿,听完这话,老爹立刻使了个眼色,让我退到他身后。
“白太姥爷,犬子不懂事,若是顶撞了您老人家,还望您海涵,若是有什么过错,就由我这个做老爹的来承担,请不要再难为孩子了。”老爹一脸恭敬地抱拳行礼,并郑重其事地和白太姥爷划清界限。
看老爹这脸色和神情,眼前的白太姥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儿?直把老爹都震住了,说话也只能恭敬的说。
“老爹,这个白太姥爷究竟是什么来头儿啊?”我低声在老爹的耳边问。
“修仙动物,五仙之一,刺猬仙,狐、黄、白、柳、灰其一白便是指刺猬仙,你怎么会惹上人家呢?”老爹低声回了一句,又瞪了我一眼。
我当即委屈地低下头,这件事本来也不怨我,都是那天晚上没头没脑的闯入了乱坟场,谁也不曾想到这位白太姥爷就住在里面,而且还这么大来头儿。
现在我终于知道白太姥爷的头发和胡子为什么这么坚硬如针了,原来他是刺猬精所化,五仙之一,难怪要和鬼王爷谈判,而不是收服那鬼王爷,看来鬼王爷也有他制服不了的道行和神通,但总算是把我们给救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么辛苦为我们说情救我们,为的是什么,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放过我们吧?
所谓五仙,即是民间信仰的五种野仙,修行最高者,便可飞升成仙,成为五通仙人,但动物修仙困难重重,还要经历无数雷劫之苦,比人修仙要困难许多倍,然后人作为人,其欲望太盛,自私心太强,很少能有这样求仙了道的精神和志气,一旦有享受,便会不思进取。
五仙者,狐、黄、白、柳、灰,所谓狐,便是指狐仙,黄是指黄鼠狼,白是指刺猬,柳是指蛇,蛇也称之为常仙,灰是指老鼠,然而北方最厉害的仙家有四大家族,分别是胡、黄、蟒、常四家,法力最高,相传家族内又以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最为著名,负责统领及监管天下的仙家。
白太姥爷虽然不是正神正仙,但也有道行,所以无论在哪,那些精灵鬼祟都是要尊敬几分的,也难怪那鬼王爷肯割舍我们几个。
“老朽可没有为难史御的意思,只是太喜欢这孩子了,所以听说他有难,特意前来搭救,你们父子可以回去了,老朽也要回仙居,就此别过吧。”白太姥爷忽然又不想和我们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我还想问什么,却不敢阻拦他,当即向老爹说:“老爹,机不可失,既然能逃出去,我们赶紧走吧!”
“嗯!”老爹点了点头,示意师兄也跟上。
哪知我和老爹刚走出门口,两个守门的小鬼竟然把师兄给拦下了。
“为啥不让我走?”师兄挣扎着要冲出来,却是被两个小鬼轻松地推了进去,并关上栅栏门。
“啊?二宝!”老爹不明所以,急忙跑到守门的小鬼跟前,询问道:“他和我们是一起的,怎么单单放了我们父子俩,却把他给落下了呢?!”
“史老爹,看来你还不知道,仙爷此来只是为你们父子两个求情,我们王爷答应放过你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能再多放一个,否则我们此次就白忙活了!”其中一个小鬼嬉皮笑脸地打趣说,但他脸上虽有笑容,口中的语气却是不善。
☆、第三十四章 鬼窟上宾
“师父!你可一定要救我啊!不能把我留下……”师兄一听顿时懵了,当即又哭又喊地闹了起来,当两个守门的小鬼说什么也不放师兄出来,这下可是把我和老爹急的团团转。
“二宝,你放心,若是救不出你,师父我也不走了!”老爹气愤地黑着脸子说。
“嗯,徒弟不怕死,就怕死在这里,死后还被那个鬼王爷控制,当他的傀儡,徒弟不想死得这么贱,要死也死在师父身边,呜呜呜……”师兄说着肉麻兮兮的话,说完紧跟着哭了起来,才头天拜师,没想到陈二宝就和我老爹的师徒之情这么深厚了。
弄得我好像是个外人似的。
“好,你等着,师父这就想办法救你出来!”老爹气呼呼地打下包票,转身招呼我走了开去。
但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冷笑传入我们的耳朵……“史老爹,你们父子大难不死,应该回家烧高香了,还不知足,妄想把那个人也带走,未免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我和老爹恍然抬起头,才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那个鬼王爷,而他此刻站在对面的山头顶上,一只手提着酒壶,一只手提着酒杯,慢悠悠地倒下一杯酒,继而细细地品尝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把我们父子放在眼里。
此刻,我方才注意观察四周的一切,天空阴霾一片,看不出是白天还是晚上,因为天空中不但没有月亮和太阳,就连星星也没有半颗,但四周却是有着连绵起伏的诸多山脉,而鬼王爷脚下站着的,则是一个有着巨大洞窟的山峰,无数个鬼影排列在四周,将这一带团团围住,看来他是料想我们插翅难飞了。
“老爹,这里究竟是阳间还是阴间啊?”我着急向老爹询问。
“这个地方很奇怪,若是按照阳间的角度看,这里是阴间,但若是按照阴间的角度看,这里还是阳间的地界,也可以说这里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天不管,因为他们作茧自缚,众多孤魂野鬼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幽冥鬼窟,恶报难尽,所以天不管,也等于是管了,地不管,此地看似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但此地聚集的孤魂野鬼越来越多,而投生的冤魂厉鬼却是极少,想找那么多的替死鬼又是不可能的,因为各地都有州府城隍,当方土地管着,有正神庇佑众生,这些邪祟要闹腾起来也不可能,地府就算不管,他们也已身在地狱,无法自拔,人间不管,是因为这一带的山民信仰缺失,没有人修建山神庙以及土地庙,得不到正神加被庇佑,才使得这些孤魂野鬼越发猖獗,有此三不管,此地便是不属于任何一界。”老爹仔细地向我解释,似乎明白这一点非常重要,但老爹说了那么多,我所能理解的,却很少。
“那它们岂不是偏安一隅,作威作福了吗?”我郁闷地说。
“倒也不是,三不管,也是三必管,天地自有制衡之道,上下、阴阳、冷热、夏冬等等,皆是相生相克的存在,无邪正不能彰,无正邪不能行,有邪必有正,当这些邪祟作恶盈满,自然会走向灭绝之地,史御,待会儿若是谈不成这桩买卖,咱们就和他们干一场,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挖尸人行当的厉害!”老爹正气凛然地说。
我一眼便扫见不远处堆放的东西,那都是我们准备的材料,原本是为挖尸准备的,没想到会用在对付鬼王爷的上面。
也正如老爹所说,这些邪祟不敢去触碰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依旧是原封不动地呆在原地。
“老爹,家伙什就在不远处……”我低声向老爹说。
“嗯,待会儿见机行事。”老爹也同样回应我一句,似乎还是有些担心,又低声说了一句:“史御,老爹待会儿若是顾不上你,你,你自己保重,不要让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着老爹布满血丝的双眼,我鼻尖不免一酸,没有再说什么,重重地点头回复了老爹。
“你们史家父子嘀咕完了没有?先前有北梁山伏福洞的白太姥爷给你们说情,说是和这位史公子乃是故交,本座与白太姥爷一向修好,故而忍痛答应放过你们父子,但若是你们父子不识抬举,企图对本座不利,本座也不会再念什么旧情,就算白太姥爷在你们面前,也保不下你们!”鬼王爷说完,忽然掀开头上的帽子,只见一个骷髅头模样的脑袋,架在黑袍上面,恐怖之极!
“老老……老爹,那鬼王爷怎么长成那个模样啊?太吓人了……”我倒吸一口凉气,双腿打颤地跑到老爹身后。
“或许这个鬼王爷真的修成了万宗真身,这骷髅相便是他做鬼后的本来面目,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修成万宗真身并非那么容易,真若是修成,他大可不必买那位白太姥爷的账,既然他买了白太姥爷的账,说明他自认道行还不足以压制白太姥爷,而修成万宗真身的鬼修,是不惧五仙的,这说明……他并未真正修成功,至少,眼下他没有!”老爹低声分析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有机会对付他的是不是?!”我咬了咬牙。
“嗯,若是能铲除这等恶鬼,也是为众生,为鬼道,做了一件功德善事,不过我们父子若是铲除不了,反倒交代在这里,那我们的下场会很惨……”老爹说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声又说:“史御,咱们史家,就你这么一条根了啊!”
“老爹,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留下二宝师兄,若是为了保住我们自己而搭进去二宝师兄的命,我就算活着,也会一辈子心不安!”我怔怔地看着老爹,自然是明白老爹想保住我的命,但,但眼下没有两全的办法,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我更不想成为老爹的负担。
“好儿子,只要你不怪老爹狠心,咱们父子俩就是豁出命,也要救出二宝!”老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白太姥爷早已不知所踪,或许已经回到自己的伏福洞了吧,早知道他没救师兄,就不应该让他那么着急走,不然也不用我们父子俩等着待会儿拼命了,这个老家伙,指定是想到了这茬事儿,所以故意提前跑路了,只可惜他算漏了一着,我们父子毕竟是人,是人就有情义存在,放下情义而独自苟活,这哪里是人道所为!
白太姥爷不理解,我也不能怪他,总之还是感谢他及时出现为我们父子说情,起码这个时候,我们父子还有机会和鬼王爷干一仗,若是没有白太姥爷,我们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一声。
“呵呵!王爷是一代鬼雄,自然不会这么小家子气,我们父子既然出来了,又怎会再进去等死?”老爹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不着痕迹地向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看向那堆家伙什,我当即会意地点点头。
“哈哈哈……史家老爹果然是明白人,本座孤寂数百年,难得遇到一位识趣的阳间生人,史老爹,碍于白太姥爷那层情面,你也算和本座不打不相识,倒不如近前来,与本座喝上一杯,再走也不迟啊!”没想到老爹的大气之言,很快得到鬼王爷的共鸣,似乎这顺毛驴的话,对这般自负的恶鬼非常受用,轻易拨动了鬼王爷的情绪。
越是自恃甚高者,越是觉得自己至高无上者,越是希望得到别人的仰望和敬重,尤其老爹还有白太姥爷那层关系,鬼王爷自然也对老爹干的挖尸人行当甚为熟悉,想必他这种恶鬼,最讨喜的就是攀缘的交情了吧,老爹的身份既复杂又神秘,或许鬼王爷觉得结交老爹这样的人物,也是一种另类的殊荣,至少从他同样大气磅礴的笑声中,可以听出来。
只是,这个鬼王爷都死了几百年了,居然还放不下王爷的谱,真不知道他累不累。
“就等着王爷这句话了,不得不说,我史老金别的本事不咋样,就是喝酒的本事还行,早晚都得喝两盅,起初在王爷托化的三不归酒馆之中喝的那个酒,啊呀真是美酒中的美酒,极品中的极品啊!”老爹说着,甩给我一个眼色,自己个大步走向鬼王爷的洞窟。
“那种酒可不是谁想喝就能喝得上的,本座每次前往地府的迷魂殿找迷魂婆婆讨要,不知得说多少好话,呵呵,不瞒史老爹,那个酒迷人魂魄,喝不得,本座这里还有更好的酒,来来来,本座要以好酒待上宾!”鬼王爷的身影一闪在山顶消失,再一闪便是出现在洞窟跟前,向老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继而疑惑地看向站在远处的我,并问:“史公子为何不一同前来?”
“呵呵!犬子无状,没有什么酒量,免得妨碍咱们老哥俩喝酒,让他在外面呆着吧!”老爹说着,大步走进了洞窟。
看着老爹就这么走进去,不知道老爹这一进去是吉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