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银夫糟糠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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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银夫糟糠夫(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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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如果要配种,董亦勋是比较好的选择。

  郁以乔在胡思乱想间,马车停妥,红菱、紫荷掀起帘子,扶她下马车,她双脚甫在地上站稳,就发现董亦勋已经站在自己眼前。

  他伸过手,等她把自己交上去,她只犹豫片刻,就决定顺从、不抗争。反正从来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不当俊杰,她也不必为难自己。

  董亦勋很满意她的表现,握住她,领她走进酒楼里。

  那是一座临湖而盖的楼房,它占地非常广,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带着古朴之意,看起来颇有些历史。

  一行人方走到店门口,立刻有掌柜亲自到门前迎接,将他们领进二楼一间厢房里。

  现在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得很,不过因为临近湖边,窗子打开,徐徐微风吹进来,带着几分清凉感。厢房的布置很雅致,两幅画、一张方桌,小小的茶几摆在墙角,茶几上摆着一个官窑美人瓷瓶,瓶里插了几枝嫩绿鲜竹,看起来格外清爽。

  红菱、紫荷伺候郁以乔坐下后,便双双退到门外守着。

  厢房里,只剩下董亦勋和她,自从那日在城西绸缎庄会面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原则上,对她而言,他就是个陌生人。

  但是对董亦勋来说,并不陌生,他熟知她一切,她的言行、想法做法,她的与众不同、她的特立独行,越是从旁人嘴里听得她越多消息,他对她的兴趣便越是浓厚。

  都说父母亲的教养造就孩子的性格,可依他看来,反倒认为是她改变了三个母亲的性情。

  郁以乔想不出该找什么话来同他说,可两人若就这样坐着,实在很尴尬,她想了老半天,才勉强找到一句不突兀的话——凤陵公主怎么还没来?

  可是她的话还含在嘴里,便先迎来董亦勋的问句,「你害怕吗?」

  「怕什么?」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对上他的。

  「那个谣言。」

  「哪个谣言?」

  「我命里克妻。」

  她本来还想开玩笑说︰那不正好,如果这时代的男女人口不平均,女多男少,只要把多出来的女人全嫁进他府里,就可以轻松解决这个人口失衡问题。

  但她看见他眼底的认真,也不认为古人有这种幽默感,还是算了。她实心实意摇了下头。

  「你不信?」

  「不信。」

  「为什么不信?」

  「如果事事信天命、相信命里注定,那么所有人都不必努力了,反正你躺在军帐里也会打胜仗,何必劳其筋骨、动其体肤,骑马上阵砍杀敌人?」

  「可过去五年,我一妻、二妾、二通房都死了,这是事实。」

  「好吧,你硬要说这是天命,也许只是老天爷在提醒你,别再糟蹋女人了。」

  她忍不住叹气,想起三个娘说的,那个将军府里肯定有只看不清模样的豺狼虎豹。看来,就算她对当驯兽师这行不感兴趣,也得提早了解动物习性,免得被啃得剩下骨头还不晓得自己招惹到哪类肉食性动物。

  她的回答引来董亦勋一阵大笑。他怎么都没想过她竟会是这等反应,不迷信已是让人讶异,她却还替天发言,讲出这种无视礼法的言论。

  「好。」他点头。

  「好?好什么?」

  「糟蹋过你之后,就不去糟蹋别的女人了。」

  「蛤?」她吭一声,摆明不了解他的语意。

  难道他的意思是,娶完她就不娶小三、小四、小五进门?难道他想表达,自己有意打破亲王的一正妃、两侧妃及无数通房的例行制度?

  去!她在想什么?人家家里还堂堂正正摆着两位通房丫头呢,幻想可以减低生活压力,却没办法创造事实,白日梦还是在闲暇时随便作作就好,别没事拿来搞死自己。

  「不好吗?」

  「蛤?」什么东西不好?她回答同一句,显得愣头愣脑。

  见她这番模样,他又笑了。要说她精明能干,她的母亲却说她缺乏手段,而这副呆呆的傻模样,怎么也和精明沾不上边。

  可说她笨,「食为天」、工作介绍所确又真真实实出自她的主意,他要怎么界定她?说实话,还真有几分困惑。

  「我说,你不必去学习那些贤德宽厚,反正再娶几个进来下场都一样,不如就顺应天命别糟蹋那些好姑娘。」他把话剖得一清二白。

  她终于确定自己没猜错,她耳朵里出现的是实言、不是幻语,只不过……要相信男人的破嘴吗?行了,有些话听听就好,别同他较真。

  抿嘴一笑,她丢开拘谨,说道︰「王爷可千万别这样说话,倘若传出去,人人都要说我善妒、不守妇道。」

  「你在乎吗?」

  「就算不在乎,但人言可畏,否则怎会一个克妻谣言,就让王爷不得不纡尊下娶?」

  他微哂,不作答。总不能让她晓得,这谣言背后有自己的推波助澜。

  郁以乔换了话题,问︰「能够聊聊吗?王爷那些枕边人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

  「我总得晓得何处有虎狼出没,才能提枪带棍、防范未然。」

  虎狼?真是个好形容,他又想笑了,原来旁人嘴里对她的形容,都不及与她面对面这般鲜活。

  「我的嫡妻在生下儿子之后,身体就不大好,日日用药材养着,可也熬不到两年就走了,太夫人心疼禹襄,又担心嫡子没有受到好教养,便留在身边带着。」

  禹襄是他的长子,今年六岁,长相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让祖母养在膝下,任性了些,性子也骄傲了点。

  「哪些药材?」她一下子就把后宫甄嬛传拿出来套用了。

  「药材没问题,不过那几个小妾通房天天都要到屋里同她请安,到底说了什么话没人知道,只晓得每回小妾请过安后,她的病情就会更沉重些。再加上当时几个小妾、通房陆续怀上孩子,她心郁难平,不多久便离世了。」

  这番话里有些许讯息︰那位正妻掌管内宅很严厉,身子好的时候没人敢作乱,直到她生病,群魔乱舞,一个个骑到她头上,不但魅惑她的丈夫,还一个个在肚子里落了种,她是被活活气死的。

  「你不是在坠马重伤之后,不记得过去的事,怎还知道这些?」

  「不记得又如何,总会有人想引我记起过去的自疾是怎生模样。」

  念头自脑中闪过,她问︰「记得之后呢,恢复过去的习性态度、为人处世?」

  他瞄她一眼,眼底流过欣赏。这么快就嗅到虎狼住在什么方向?不过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接着一名小妾和一名通房丫头彼此陷害,她们喂对方的儿子吞下毒药,事情被揭发出来,太夫人发话,杖毙!」

  那是他另外两个儿子,禹宽、禹祥,只比禹襄小一岁。

  「孩子呢,救回来了吗?那个毒有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病症?」郁以乔惊呼。竟然对孩子下毒?她还以为白雪公主的坏皇后只会出现在西方世界,没想到,东方人的恶毒也不遑多让。

  「他们运气好,中毒时,府里正好有太医在,救得及时,没留下什么毛病。」

  听到小孩没事,她松口气,接着问︰「两个孩子吞下去的毒药是同一种吗?」

  他浅笑,点了下头。她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重点。「所以在杖毙那两个女人之后,府里就不再往下追查了。」

  「为什么不?因为凶手抓到了,没有追查的必要?」

  「当然。」

  她轻嗤一声,说道︰「就没人怀疑,为什么两个母亲会起同样的心思,妒忌对方的孩子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胆子大到想要用药,而且用的还是同一种毒药?这当中,有没有受人煽动、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精致的筹谋……」

  第五章

  她匆匆促促说过一大串后,才发现他没搭话,顿时闭上嘴巴。

  是,她太激动了,老是忘记在人权还没有发达的时代,女人命贱,下人的命更贱,生生死死不过弹指瞬间。

  见她满脸沮丧,他笑道︰「查到又如何?如果指出真凶后,府里要面临的是个更大、更强烈的风波,我想,多数人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更大的风波?郁以乔紧眉不语。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愿意去想,因为……谁晓得那个波澜在下个回合,打上的是不是自己。

  她闷了声,问︰「另外两个呢?」

  「一个偷窃太夫人的东西,一个想要爬上父亲的床,她们自首、画押,被逐出将军府。」

  愿意承认自己没犯下的罪刑,原因无他,唯因认罪还能保留性命,不认罪,下场只会更凄惨,她们肯定知道某些事情而企图逃离,很可惜,她们不晓得有些人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肯留下万一。

  听见他的话,她松下腹间气。「所以她们并没有死。」

  「不,死了。在我的人找到她们时,是两具尸体。」

  那时董参、董肆刚进将军府,年纪轻、能掌控的人太少,事情发生时,他们慢了一步。

  郁以乔咬牙,「她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她聪明,聪明到令人心惊,但愿这份聪明,能够保她在将军府里平安生活。提起茶壶,董亦勋为她满上水杯,却是半句话都不说。

  郁以乔迟疑半晌,才开口,「如果提早知道某些事需要避开,才能保得我长命百岁,在道德上,王爷是不是该事先点醒几分?」

  「放心,我已经在府里逐渐建立起势力,今非昔比,你的小命比起她们的,有保障得多。」有董参、董肆,以及十几名暗卫,若是还有人想贸然对耕勤院下手,只会自讨没趣。

  「空口说白话,容易得多。」她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很不容易相信别人?」

  他笑着望向她的表情。这个女人还真是很不怕自己,也好,他不喜欢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却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女子,她肯把最真实的一面摆到他面前,多少代表她对自己有几分信任。

  「我只相信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

  她张开两只手,他看着她的手小小的、白白的,明明看起来很弱,谁想得到,她有能力护卫自己的家人,替亲长争取更好的生活。没有多想,董亦勋直接握住她的手,揽到自己怀中。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学会相信我,因为嫁入将军府后,我兴、你旺,我殁……你也难以保存。」

  他的目光诚挚而认真,那是不容置疑的神情,如果郁以乔还存有几分侥幸,在这一刻也已经全数消灭。

  「把那个瓶子交给我吧。」

  听他提及瓶子,她慌了神情。就算他听到她和娘的对话,可她已经换过衣裳,他没道理认为她还把迷幻药带在身上。

  「什么瓶子?哪有什么瓶子。」她猛摇头、矢口否认,态度摆明了欲盖弥彰。

  「你绝不会把药留在家里的,既然几位夫人不同意你的做法,你定会防范她们把药给丢掉。如果不想让我身的话……」他伸出手,意思是要她主动上缴。

  她挤眉弄眼,但他态度不变。他武功那么强,想搜她的身没什么不可能,万一搜着着,出几分情趣,当场将她给法办了,她还要不要脸?

  想透前因后果,她就算不情愿,还是把罪证给交了出来。本想再同他商量个几句,却听见外面有动静。

  董伍敲敲房门,低声道︰「主子,凤陵公主到了。」

  董亦勋起身,把瓶子放进自己胸口,郁以乔不得不跟着走到门边迎接贵客,不多久,凤陵公主进门。

  凤陵公主约四十岁上下,鹅蛋脸、新月眉,神态安详、长相端庄,她脸上隐含着笑意,举手投足皆韵致天成。

  待三人入座,她牵起郁以乔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后对董亦勋说︰「确实是个水灵细致的孩子,没想到竟会让你给撞上,看来,你的运气益发好了。」

  「多谢凤姨赞美。」

  「侯府的事儿我听说了,郁瀚达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怜老文成侯一世英名,竟落得今日这番境地。你早早和那里脱离关系也好,嫁入将军府,勋儿会好好护着你的。」她的口气安闲气定,让人不自觉松下心情。

  郁以乔婉顺地点了下头。

  「说说,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郁以乔向董亦勋投去一眼,他对她轻点头,示意她实话实说,便开口,「民女……」

  「什么民女、公主的,多生疏,我便喊你一声小乔,你也随勋儿唤我一句凤姨吧。」她亲切和蔼的态度让郁以乔不自觉放开心情。

  「是,小乔和三位娘住在城东,开了间酒楼,虽然不必亲自打理,但也得不断研发新菜色,才能吸引更多的顾客,日里除了娘分派的功课外,就同二娘在厨房里摆弄吃的。」

  「什么功课?」

  「读书、练字、弹琴、练舞、做女红……我的三位娘,每人身上有六艺,加起来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全,她们恨不得把全部功夫都教给我,可惜贪多嚼不烂,再加上我耐心有限,什么东西都学得零零落落,不及母亲三成,娘虽然失望,可心底宠我,舍不得说重话。」

  她说话讨巧有趣,凤陵公主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她多说一些。

  「你说的那间酒楼,是不是『食为天』?」

  「是啊是啊,凤姨听过?」

  「什么听过,前些时候,太后请了『食为天』的厨娘进宫做几道菜肴,那滋味让人再三回想呢。小乔,那时你也进宫了吗?」

  「没有,那次是二娘领惯用的下手一起进宫的。」

  「幸好你没进宫,瞧你这副好模样,若是手艺又像你二娘那般灵巧,皇上定是要把你留在宫里的,若你受封贵人,勋儿的好媳妇岂不硬生生被抢走。」凤陵公主拍拍她的手背,玩笑说道。

  所以王爷并不是恫吓自己?若当时她选择受助于皇太后而不是他,她真有可能被逮进宫里,当皇上的小老婆?郁以乔有些后怕。宫中女人每个都是大咖,草食羊进入凶猛动物区,能不被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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