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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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琐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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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回头你收拾?”张故环顾一圈。
  “我才不费那事呢。”
  “我就不明白,把家弄干净,不是住的更舒服?非要搞的像鬼子扫荡?”
  “有病吧你。”宁锐郑重其事地斜视他:“你上辈子是不是保姆啊?一个大男人,娘们似的。”
  张故看着他,即将发飚。
  宁锐才不怕他,拿本杂志,摇摇晃晃地进了卧室,灯一亮,传来一声惊呼:“哇靠,你又叠被子了!”
  “你那床就差长蘑菇了。”张故习惯性地收拾起客厅的烂摊子。
  “反正晚上还要睡,费那事干嘛?”宁锐气急败坏地:“我最讨厌别人破坏我的习惯!”
  张故和他同乡,一起长大,一起谋生路,关系铁得不能再铁,看彼此也烦得不能再烦,好听的话早说完了,剩下难听的也即将说完,如果再相伴二十年,就可以手语交流了。
  宁锐隔着墙大叫:“发财!我要发财!”
  张故早已习惯他的睡前必修课,这相当与“晚安”,他笑了笑:“你不是已经小有资产?”
  “不够啊,不够。”
  “够咱们花几年了。”
  宁锐光着膀子从卧室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疑虑:“你不是想撒吧?”
  “咱们不是说好的么。”张故躺到沙发上,对着破旧的天花板傻笑:“要赚三辈子花的钱,多啊,很多。”
  宁锐站着不动,沉默一会儿:“这钱……咳,不说了。”
  “都是命。”张故深吸口气:“拿命换的,和血。”
  “自己的,别人的。”年轻人的脸上的沉重,和飞扬洒脱形成对比,总是格外明显。
  “还有啤酒吗?”张故四顾,翻出一罐打开,大口地灌着。
  “临走,我爸说,你小子赚什么脏钱都行,就是别跟黑社会混,搞得好弄俩子儿买棺材,一个不好,连棺材都要我来买。”宁锐冷笑:“老头说话不过脑子,穷了一辈子,穷傻了,他连裤衩都快买不起,还做棺材梦呢。”
  “真羡慕你,有个人唠叨。”
  宁锐显然无法深切体会,笑了两声,挠头。
  “老甘是好人,难得的好人,这辈子我遇上的好人不多,咱们跟着他混,总有实现目标的一天。”张故喜欢琢磨事,悲观到极处,又喜欢安慰自己。
  “老甘妈呀,希望他长命百岁。”
  “今天老甘跟我说,他快不干了。”
  “什么?”宁锐的神色像世界末日。
  张故掏出新买的手机,拍下这个经典表情:“别急,他是说,再干几年,等咱们替了他的位置,他就能安安稳稳地退下来。”
  “你话不能连着说?”宁锐想了想:“也是,帮里缺人,老甘又是老家伙,那天盛哥还说,给他个码头他都不换,这牛吹的,冲天。”
  “老甘说,盛哥今天跟他夸咱们了。”
  宁锐眼睛一亮:“好兆头,说不定,咱立个功劳什么的,就能跟盛哥混,这和现在不能比啊,直接从原始森林跨到总统套房。”
  对面传来开门声,宁锐耸耸肩:“那妞又满载而归啊。”
  “别瞎说,造一个女人的谣,你就缺德吧。”
  “有时,我真羡慕女人啊。”宁锐摇头叹息:“男人没钱,只能饿死,女人那,还有最后的资本,再丑的女人,她卖,肯定有人买,饿是饿不死。”
  “你怎么就认定人家是干那个的?”
  宁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推理,懂不?那妞要脸盘有脸盘,要身材有身材,整天是昼夜伏出,行踪诡秘,有脑子的都知道。”
  “也许是特工。”
  “电影看多了吧?”宁锐指了指周围:“这破楼,深藏于平民窟中,不显山不露水,倍受两种人亲睐,一种是我们这样,刀头舔血,背案底的,另一种就是妓女,见不得光,赚钱时高调,钱到手,就要低调!”
  “研究这么透彻,看上人家了?”张故看着他直笑。
  宁锐若有所思:“前天我还看到她来着,真靓,看着就想摸一把,那脸蛋,那身段……那屁股。”
  “发春啦?”张故又想掏手机了。
  “就发春,怎么了?”宁锐高声:“发春有罪啊?老子就想她屁股怎么了?说真的,我一直想问问她的价钱,看在邻里邻居的,怎么也得打个折吧?有机会真得问问,嘴边肉嘛,还不咬一口。”
  张故一抬手,及时抓拍到他流口水的表情。

  第 2 章

  张故和宁锐一进酒吧,迎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老甘。
  老甘五十岁,长着张和气脸,上前拍拍两个年轻人的肩:“今天是重活。”
  “老甘妈,不是抬尸体吧?”
  老甘拍一下宁锐的脑袋:“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我向盛哥推荐,你们这辈子都甭想见识这场面。”
  “盛哥也在?”张故问。
  老甘点头:“和高易谈判,要两个身手好又机灵的,我就把你们俩给了他。”
  宁锐思考“给”的含义:“那我们以后……”
  “好好跟着盛哥,别给我丢人。”高甘问:“枪练得怎么样?”
  张故和宁锐相视而笑,宁锐耸耸肩:“搁军队就是重点培养对象啊。”
  老甘伸手入怀,把枪暗暗分给他们:“机灵点,当着人拼命,没人看就逃,命是自己的,只有一条,死了没人拿你们当烈士。”
  张故感激:“记下了,你也小心。”
  “你就是太重感情,学学宁锐,不该想的不想,大家都是混日子嘛。”老甘又看了看宁锐:“你呢,孩子气,二十好几的人了,别弄那些有的没的啦,遇事多长点儿心眼,否则只有被人当枪使一条路。”
  “这么快就临别赠言?”宁锐没心没肺地笑着,眼中却有东西闪了闪。
  老甘张了张嘴,却突然不说了,叫了声:“盛哥。”
  张故回头,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衣人冲老甘点了点头,进了包房,身后二十多人一半跟着进去,一半站在门外。
  “盛哥看起来不大高兴啊。”宁锐看着那个方向:“今晚是硬茬?”
  “对了,高易是谁?”张故话音刚落,看见站在外边的人示意他们过去,老甘边上前边在他耳边说:“咱们和警察一个规矩,不该问的别问,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老甘再次拍了他们的肩,进了包厢,张故和宁锐当小弟熟门熟路,十分专业地站在门外。
  身旁的人都目不斜视,连打招呼也免了,张故默默站着,漫无边际地想事,腰突然被戳了一下,宁锐眼珠子向吧那边一斜,张故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坐着喝酒,打扮与小姐无异,宁锐看着张故,得意地一笑,仿佛在说,我的眼光没错吧?就是个鸡。
  张故和她做了半年邻居,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宁锐只对她的屁股感兴趣,提到她都是“那女的”,就差没说“那屁股”,此时此刻于此地见着她,还是有些意外,那女的单论长相其实不像鸡,平时打扮也挺低调,是自己喜欢的干净清爽型,如今这身露背又露腿的,反让人觉得别扭,至少张故不觉得露这么多有什么美感。
  “我还是觉得不像。”
  “废话,不像的价钱才高,不然你愿意花那么钱,只为吃纯种鸡?”
  看到远处走来一帮人,两人停止嘀咕。
  为首的一个大个子目不斜视,径直进了包厢,身后随从不到十个,也跟着进去,门被关上。
  宁锐半晌看一眼张故:“感觉到了吗?”
  “什么?”张故看起来有点发怔。
  “不寒而栗。”宁锐长出一口气:“他从我身边过去,我突然不会呼吸了。”
  “他就是高易?”张故问。
  “我哪知道。”
  “拳击的不知道泰森。”站在他们旁边的人冷笑,明显带着揶揄:“干咱们这行的不知道他,回家当良民去吧。”
  张故与宁锐一样迷茫:“我只知道高战。”
  “他儿子的风头早盖过他了。”那人道:“今晚要么平安无事,要么鱼死网破,高易带这么点人敢来谈判,气势又压人一筹。”
  “话有点儿多啊。”那人的头儿斜他一眼,悠悠道。
  张故有些紧张,他后悔问了这么多,知道了也无益于保命,反而让人过于焦虑,他看向宁锐,这个家伙的呼吸有些急促,除此之外,十分平静,甚至带点儿狠,张故知道他已做了最坏准备,跑不掉,也会毫不手软的杀人,一个垫背两个赚了。
  忐忑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站得太久,张故的腿已经发酸,自言自语:“看样子,打不起来。”
  “也许胜算比较大。”宁锐低声。
  “大个屁。”那个多话的家伙显然没因被训改变习惯:“小孩和大人PK,胜算大吗?高易是老虎,咱们,猛兽都算不上,秃鹫,懂吗,捡人剩下添肚子。”
  “印翔啊,不废话两句难受?”
  “又不是外人,以后都是自己人。”印翔笑:“我说阿莲,别这么严肃,人生苦短,别把有限的生命投到无限的一本正经中去。”下巴朝那瘦高汉子一抬,对张故道:“连山,咱们都归他管,假正经,别理他,不过人还不错。”
  张故和宁锐冲他点了点头。
  连山横一眼印翔:“话太多,有这精力给我戒备,不说奋勇杀敌,你小子也得把命保住。”
  印翔耸耸肩,不再说话。
  良久,门终于打开,高易率先出来,依然强悍而倨傲,让人退避三舍,没做停留,径直离去。
  宁锐悄声问印翔:“完啦?”
  “没动手,就是盛哥吃亏了。”印翔低声:“没的说,人家太牛,不灭咱们是瞧不上,懒得费那劲,不然……”
  里面突然传出巨响,桌子翻倒声夹杂杯盏破碎声。
  “撒火呢。”印翔看一眼宁锐:“你们够倒霉,刚跟着盛哥,他就自身难保啦。”
  “自身难保?”
  “一声没吭,就让人家包圆啦,盛哥好说话?不是!可愣是没动手,里面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
  宁锐担忧地看向张故,只见他一贯地沉思表情,继续向印翔探听:“全吞了,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想留下的留下,该走的走。”印翔撇撇嘴:“我猜的。”
  “高战是公认的老大,跟着他儿子,应该不差吧?”宁锐嘀咕,看张故,他依然兀自琢磨着。
  “先看人家想不想要你,再琢磨人家是好是孬。”印翔哼了一声:“反正我是无所谓,去哪不是干这个?这么多年我算是深信一句话,天下就没白乌鸦!”

  第 3 章

  深夜,张故躺在床上,考虑印翔说的话,种种迹象表明,盛哥的势力的确渐渐萎靡,去留问题,变得临近清晰。
  宁锐的房间和他一墙之隔,见他总不出声,喊道:“嚓出思想火花了?”
  “老甘会留下么?”
  “他?”宁锐道:“他不留下,去哪?这么多年,熟门熟路,一出去,白手起家,未必有那个精力。”
  几声枪响撕裂沉寂的黑夜。
  张故立即跳起来,握住枕边的枪,宁锐过来,手上也紧握着枪,两人一脸惊恐。
  这时,枪声又响,两下过后,良久无声,四周恢复沉寂。
  “隔壁的。”宁锐松一口气:“不是冲我们。”
  “那女的,谁要杀那女的?”
  “不知道。”宁锐撇嘴:“妓女嘛,难免情钱纠葛。”
  张故有些担忧:“要不,去看看。”
  “疯了。”宁锐瞪眼:“开了这么多枪,人早死了,就算不死,你去救她,警察一问,怎么说?这不送上门让人家怀疑背景?”
  “那是条人命!”张故瞪着眼,一字字地。
  “我们杀过的人还少吗?”宁锐摇头,也是一字一顿:“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正因为杀过人,才知道生命是什么东西!”张故性情温和,很少发怒,头一次对宁锐大吼。
  宁锐把住门:“妈的,你敢去!”
  张故推他,推不开,一拳挥出去,正中左脸,宁锐怔了怔,被这拳打得有点晕,他没想到自己哥们会对自己出手,眼里全是犹疑,甚至有点儿悲哀。
  半晌,宁锐松开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等张故出去,转身而去,猛地关上房门,声音巨大。
  张故的脚步有些沉重,默默来到门前,警报声由远及近,有人报案了。
  这是幢七十年代的旧楼,住户多是外地打工者,鱼龙混杂,发生命案已经不再新鲜,楼下的围观者并不众多,但是随着抬下的担架,驻足的渐渐多了起来。
  三副担架,三个人,从头到尾蒙着白布,表明已经死亡,从身形上看,全是魁梧的男人。
  张故透过窗户往下看,似乎松了口气,他有些轻松,却不仅仅为了良心上的平复,还有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没有她,那么,她没死,逃了?应该是逃了。
  警察问案,宁锐才从房间里出来,他精神不济,看起来像被昨晚的事吓的,这倒符合目前的意境。
  他们一口咬定睡得正香被枪声吵醒,警察没来之前不敢出去,其他什么也没看见,也确实什么都看见。
  警察走了,宁锐回房,被张故叫住。
  张故不再出声,宁锐也不问,沉寂一如深夜。
  “饿了吗,请你吃饭。”张故的声音依然平稳,只是多了些飘忽,那是缺乏信心。
  “不必。”宁锐断然道。
  “对不起。”
  “不用。”
  “对不起。”
  宁锐沉默一会儿,笑:“要不,我打你一拳?”
  “不是这么斤斤计较吧?”
  “请我吃饭。”宁锐恶狠狠地:“龙虾大餐。”
  张故问:“你不是很喜欢吃扬州炒饭吗?”
  宁锐“靠”一声,一脚踹上他屁股,两人大笑。
  晚上,宁锐去探老甘口风,张故在家洗衣服。
  本来是张故去,可宁锐的洗衣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不劳动又连内裤都没的穿了,宁锐表示他不介意,但张故自认做不到,只有坐着小板凳,弯腰撅屁股地搓搓洗洗。
  单身汉的生活总是格外潦倒。
  门铃响的时候,张故看看钟,心说这么快就完事了,用水淋淋的手开门。
  “打扰。”
  他开完门就去继续工作,没想到外边的是个女声,重新转身,愣在那儿。
  “我是你的邻居,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那女人一笑。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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