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听,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筷子啪的一声扣在桌面,既然他不要脸,她何必给他脸。
“费云扬,说清楚,我怎么没良心法了?”她站起来,眯起眼前倾身体,“拉我来这里的是你,要吃饭的是你,吃到半途失踪的人也是你,浪费食物的人也是你,我没有良心,招你惹你了?你有良心你挖给我看!”她的怒火也不是盖的,堵得他脸色乍红乍白,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上。
那边的侍应生看这边的气氛不对,两人没有控制的音量早已引起全餐厅人的注意,偏偏这个时候,恰好是用餐时刻,人还不少。
他走过来,客气地说,“小姐,请你们注意音量,你们已经打扰别的客人了。”
她怒瞪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走人。
“初初……”他自知理亏,赶紧追上去。
“让开,好狗不挡路。”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绕过他就要迈出这个令她丢尽脸的地方,亏得他还好意思在门口挡路。
“我是人,不是狗,挡路天经地义。”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她横了他一眼,不吭声。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凶你。我就是心情不好,原谅我,好不好?”他晃了晃她的手臂,乞求着,可怜巴巴地看他。
她低吼,“你心情不好我就活该当你的受气包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下午陪陪我好不?”
“我下午有讲座,必须参加。”她软了语气,“是不是生意出问题了?”
除了这个,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能够让他这么焦急的,他根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要真是我才不烦。”他咕哝,“我也去听。”
“对你而言,很枯燥的。”她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脑筋是不是抽到什么邪门东西了?
他眼眸斜了斜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不开口。
“走吧。”
“费云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她喊,跑过去。
“没有,上车。”他目光炯炯望着前方,没有聊天的心思。
初初上了车,“到底有什么要跟我说?你一向不是什么都说的吗?”
“我懒得说。”他启动车子,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回去?妮妮很想你。”
“还有五天,这边一结束我立刻回去。”她也想妮妮,从来都没有离开妮妮这么久,她想得心都疼了。
“嗯。”车子缓慢行驶,在写字楼下停,他突然又说不上去了。
“初初,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说完,他车子如箭离开。
为了她好?初初蹙眉,费云扬今天实在是太怪异了,她看了看时间,一点半了,没有时间,等讲座结束了再找他谈。
“夏初初,你这么早?”千岛静衣走过来攀谈。
这些天她们天天碰面,她偶尔会过来与她交谈几句,不热络,也不冷淡。
她挂上客套的笑容,“你也很早。”
“嗯。”她点头,又说,“颢夜哥哥最近找你了吗?”
初初看了她一眼,这个好像不关她的事。
千岛静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问问,不好意思。”
前后简直变了个人一样,现在的千岛静衣比起四年前,友善得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太小人了。
“没事。静衣,你还爱他,为什么不争取了?”
她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你难道都没有发现我与之前有何不同吗?”
当然有,性格就变了很多,这个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淡淡地移开视线。
“我毁过容,又整了。”她说,“至于原因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清楚。”
初初心头一震,惊愕地看她。
连静伊与千岛静衣姐妹两人实在长得很像,加上她之前所作的,初初对她没什么好感,乍然看到她一张完好无缺的面孔时,她唯一的感觉是夏颢夜骗了她,对千岛静衣也不假以好脸色。
这么一看,才发现两人更相似了,尤其眼睛,千岛静衣是单眼皮,但是现在,她也是双眼皮了。
她心头咯噔一跳,撞击得耳膜嗡嗡响――
“颢夜哥哥真的很爱你,女人求的什么,不就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她掏出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正的五官并不顶出色,但是一看就那种刚毅有责任心的男人。
“这是我男朋友,他很爱我,我也挺喜欢他的,我们现在相处的很好。被爱的感觉,很好,真的。”她说,将照片收了回去。
“你――”初初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口了。
毁了她,却又给她整了一张与亲生姐姐一样的脸,夏颢夜,你真狠得下心?初初只觉心口乱糟糟的一片,她暗自深呼吸了几口,但是那胡蹦乱跳的心口叫嚣着,疼得发紧。
就算他毁了千岛静衣的脸又如何?能够改变什么?只能说,他认清了;
那一声呼唤,如同一巨大而深不可测的裂痕,将他们远远地隔绝,那个鸿沟,她跨越不了。
千岛静衣一笑,拍了拍她肩膀,“不多说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进去吧。”
初初垂了眸,本就被费云扬的阴阳怪气搞得心头不平静,千岛静衣这时候又掺了一脚进来,整个讲座她只听得迷迷糊糊,神智已经游移到某处外太空,压根不知道讲了什么。
中途的时候休息了会,初初突然觉得里面很压抑,事实上,自踏入这个国家,她就觉得什么都变了,连空气也变了味儿,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她走出室外,伫立在窗外,只觉得更闷热了,心头烦躁得她只想有一杯冰水浇淋,让头脑清醒清醒。
脑袋却发晕发胀,神使鬼差地,她拨打了费云扬的手机。
“初初――”他的声音也压抑,压得极低,又沙哑,她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
“费云扬,你在哪里?”
“有事?”
“没。”
那头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间很杂乱,一阵皮鞋踩地的声音是那么明显、紧凑,就连初初这边也明显感觉了紧张的气氛,她赶紧问,“费云扬,你到底在哪里?”
嘟嘟嘟……初初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电话,他竟然挂了她的电话?
突如其来的不安占据了所有,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竟颤抖了,只是一个简单的重拨建,她按了好几次才拨通了费云扬的电话,最原始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着……她不死心地重拨了好几次,他手机是开着的,却没接电话。
他到底搞什么鬼?初初急得跺脚,有人出来通知她讲座又开始了,她怔愣地哦了几声,呆呆地看着关闭的门,盯了好久,失魂地走进去,坐回自己的位置。
周遭很安静,只有台上的老师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示范着――她看着她,只觉一变俩、俩变四,视线模糊了。
下一刻,她抓起了自己的包,霍地站起来,撒腿就跑。
千岛静衣一愣,事实上很多人都被她的动作给懵呆了,上面的人脸皮虽然挂不住,却还是挂着从容不变的笑容,“我们继续……”
跑出了这栋大楼,看着车流人马,她一时间懵了,矗立在原地,不知道往哪里去?
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地方――只能傻眼,东京这么多医院,她上哪找费云扬去?刚刚那阵皮鞋声,那紧凑,像极了她生妮妮那会,所以,她也才会就那样跑了出来。
初初深呼吸了几口,太阳穴抽chu着,仿佛有无数绵密的针刺般,疼得厉害,她揉了揉,手仿佛碰触了深藏的细针,越发疼地难受。
她到底怎么了?焦躁烦闷、胡思乱想、坐立不安,明明,一切都沿着她既定的轨道走,夏颢夜没来打扰她、费云扬那个骚包也消失了,她听她的讲座,偏偏――就这样跑了出来,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无意识的手又按下那个重拨键,紧紧盯着它看,还是没接通。
她迟疑了会,拨了一个号码,一个声音,很甜美、机械地传来。
她按下结束键,扯了扯唇角,只道自己估计要疯了费云扬在日本怎么可能就夏颢夜一个朋友,他的朋友多的是,她,她……
昂望着蓝白的天空,烈日当空照,却有继续阴霾的乌云漂浮着,她随便拉了一个路人,问了问最出名的哪家医院,打了车子直奔。
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哥哥,虽然中午看他根本就一点病痛的样子也没有,保不管――她咬唇,真被她乌鸦嘴给说中了,那她还真是遭了莫明的冤了!
“小姐,到了。”司机的话打断了她的冥想,初初回神,赶紧给了他钱,往医院走去。
仔细想了下,才惊觉自己的莽撞,就算费云扬真的感冒了,他又不是什么亲王驾临,需要那么人侍侯他,那阵脚步声,会不会是她多想了呢?
这么想着,初初还是往外科走去,人不算很多,她一眼看过去,就没有费云扬的身影,她气恼自己了,乱七八糟究竟想着什么。
心情说不上好,挺郁的,电话又打不通,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在医院躺着吧,这么大的医院,就算她找一天一夜估计也找不出他来。
想着走着,脚下没注意,她崴了下差点跌倒,赶紧撑着一边的柱子低咒了几声,坐到一边去。
天色沉沉的,这才四点多五点,天已经暗沉,估计要下雨了,夏雨可不是盖的,一个不小心中暑都有可能,初初可不想到时候费云扬没事反倒她生病了。
站起来脚有点疼,一看才知道后脚跟磨破了,真是出师不利,这个地方跟她犯冲。
费云扬,最后一次,如果再打不通,你敢再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初初气愤地、使劲地按了那个键。
“初初,找我做什么?”
听到这声漫不经心的话,她很想摔了手机泄愤,咬牙,“你在哪里?”
他沉默了,身边有人说话,那声音,似乎还挺熟悉的,初初一愣,“你,你在松山家?”
这下子一点声音也没有。
费云扬扫了一边的松山鹤一眼,捂住话筒,“老头,安静点。”
“给我滚出去!”松山鹤挥着拐杖就朝他招呼过去,此时的他,若非被费云扬一击,他说不定就倒下了。
“很好,精神还不错。”这话依然不冷不热,若仔细点,不难听出,他的声音涩了,哑了,压根没表面听出来那般嬉皮笑脸。
被盛怒、悲伤、绝望折磨的松山鹤怎么可能听得出来,他身子剧烈颤抖了下,再也承受不了这个恶,,幸亏大言武及时接住了他,一时间,病房内又乱成了一团。
费云扬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在缠绕了一圈白色纱布、脸色比床单还雪白的夏颢夜身上,他脸色很平和,下巴冒出些许的胡渣子,看起来颇颓败,他平常最注重的就是外表的整洁,再怎么糟糕的状况,他也一定以最完美的面貌的呈现,现在就那么躺着,毫无生气,无端的,连他看了都觉得不忍心。
他眸色复杂晦暗,犹豫不决,只觉这个事情真的太棘手了,要不要告诉初初?颢夜这个状况,医生的话简直判了他死刑了。
电话那头,初初也不开口了,她倒想知道费云扬葫芦里卖什么药?
“卢斯先生,如果您存心看戏的话,请您离开这里!”大言武给松山鹤吃了药,看他缓缓转醒,又看到一边的费云扬面无表情的看着夏颢夜,直接挑明让他滚蛋。
他不跟他计较,费云扬哼了声,将注意力拉回电话上。
“我在医院。”他低语,故意咳了咳,“人好难受,在打点滴。”
“你怎么了?在哪个病房?我去看你。”初初很平静地回答他。这个费云扬,说话总是放冷箭,根本不知道他哪是真哪是假,有严重到必须打点滴的份吗?中毒发作都没有他来的快。
“你不相信我?”他颇委屈,虽然躺在病床的不是他,但是他确实是在医院,故意地又咳嗽了几声增强效果。
“告诉我你在哪里?”她努力深呼吸,听他这口气,又耍她是不是?这次,她非要让他好看。
“你不要过来了,省得被我传染,重感冒……咳咳……我乌鸦嘴,本来中午还好好的。”他捏住了鼻子,语音厚重,“初初,我好难受!”
难受,他现在真的难受,真tmd他想揪起病床上的男人怒吼,就这么扔下初初与妮妮算什么意思?之前还跟他保证会照顾初初、爱初初一辈子,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下半辈子有可能就那么在黑暗中渡过,他想杀人,却不知道要杀谁,如果真有上帝,他遇神弑神,上面那个家伙就是整天无聊没事干,这样耍弄人很好玩是不是?
“是不是狐狸精?给我,把电话给我?”松山鹤回神,挣扎着起身,涣散的焦距顿时绽放精光。
他捂住话筒,俊目一敛,阴沉地看向打着歪主意的松山鹤。如果说费云扬之前还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初初夏颢夜瞎了的事实,那么现在,他从未这么肯定过初初绝对不能知道。
很抱歉,在朋友与妹妹间,他选择了妹妹,颢夜能不能重见光明还是一个问题,但是初初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
问她,只是想让她正视自己的心,既然她没回答,他就当作初初不爱夏颢夜了,只能说两人没缘分了。
“松山鹤,你少打初初的主意。不要忘了,初初现在是我的女人,你想都别想。”他冷沉地警告。
“那又如何?颢夜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抢他的女人?”
松山鹤一听一口气硬生生哽在喉口,捂住胸口瞪大眼怒视这个扯人后腿的费云扬。
“别忘了颢夜说过的,除非,你想彻底失去他。”费云扬知道松山鹤打什么心思,夏颢夜瞎了,尽他老人家最后一点疼爱孙子的心,当初他就不该动心思要杀初初,要不是他,初初估计都被他的人给杀了,现在还想利用初初,他想都别想。
“费云扬,费云扬……”初初只听得那边似乎有别的声音,不是他的,估计他不想让自己听到捂住了话筒,她耐住性子,半眯着眼,想着呆会要怎么给他看好看。
“我在。你不要过来了。”他说,声音却忘记了掩饰。
初初美目一沉,努力镇定自己的声音,“我现在在医院。”
他一听,手机差点掉了,赶紧走出病房,“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你在哪里,我去看望看望你……”后面,她尾音拖得长长的,费云扬心口拔凉拔凉的,止不住哆嗦了下。
“你来医院干吗?”
“你是我亲爱的哥哥,你说我能来干吗?我对你不错吧?”她语气淡淡的,越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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