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白的脸绯红一片,点头。
“我知道我儿一向聪慧。这安然可是几年前你去香积寺的时候掉下山崖救了你的人?”
宁小白点头。
“怪不得。你的身体本来极差,遇险后回来身子骨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像是安然公子是百草山庄的少庄主,必然帮你调理了。”
“这几年安然去了他乡,并不曾见过。你房中日日燃着的香却从未断过,你可知道这香是哪里来的么?”
听这话,这香定是与安然有什么关系了,“不是母亲从天下找寻来安神的香么?”
“不是,你遇见安然之前我从不与你燃香。只因为这香若是不懂便会凶险万分。可是那一日你房中的香我寻了许多名医,据说是极好的补益的香。这香这些年可有断过?”
这香气从未断过,而且多有变化。她一直以为这是富有的贵族小姐所应该享受的,乐正家也常常的燃香。宁小白自己鼻子并不是特别的灵光,只觉得好闻而已。
细想来,这香应该是洛年年点的吧。安然不见了后,洛年年便出现了。洛年年是安然的人。
“小白,你总要成家的。这安然公子便是极好的良配。”
“父亲,我知道的。我只是觉得自己还小。”
“我们的小白自然是年龄还小,可是遇见了这般好的人不赶紧的定了下来日后不见了可怎么好呢。”
宁小白的心里觉得有恋爱的对象了,可以谈恋爱了。
可是母亲父亲的心里是这样子的:已然有中意的,赶紧的娶回来吧。
“小白,明日我便同安然说些紧要事情。”
宁小白觉得自己便要成亲了,觉着奇迹一般的。
宁小白依偎在父亲的怀中,想着未来生活的图景,觉得也还是极好的。
却不料清溪来说,“家主说有客人来访,小姐出去见一下。”
“是何人?”
“据说是宁家本家的人。”
“这些年从未联系怎么今日忽然来了,”他顿了一会说,“小白,一会你换了衣服过去,不忙着见人,倒要沉稳,不要随便动作。”
便是当时宁家的宁修然在锦泰做城主的时候,宁小白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小白不记得人脸,只是觉得那个人与母亲并不像。便是宁修然的孩子,她也是没有见过的。那一年年底城主便换了人,新来的是济水陈家的媛媛,来的那一年就五十岁了。宁小白自来了这里从未见过与所谓的本家联系,母亲当年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那些人的来访到底是什么意思,母亲要自己过去又是什么意思呢?母亲应该是不喜欢她们,却要自己去,自己要谨守父亲的话,斟酌慎重的行事才好。
于是另换了一件衣服,将刚才偎在母亲怀里揉皱了的衣裳换下,这才去了前厅。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何事来
宁小白不曾料到这里的人居然如此之多,她远远的看着觉得心跳的很快。
厅上黑压压的都是人群。
她觉得难得的很,这厅里便是过年也不会有这么些人。
眼下冬日,厅子里便是没有生着火炉子估计也不会冷。
宁小白深吸一口气,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才终于下了决心准备进去,那里的人明显着花姨,君小姑姑,乃至于乐正意和她的一群手下都在哪凑人气呢。
宁小白进去,早有人报大小姐到了。
厅子上就座的人居然都站了起来,宁小白顿时汗颜。她强压着心跳礼数不差的给母亲请了安,动作竭尽可能的做到标准,果不其然母亲脸上表情是极为满意的。
宁小白见母亲并不主动提起介绍这厅子上的人,因而她也只能将头侧过,问母亲的意思。
母亲只是安然的坐着,问,“展颜,你这几日身体不适,今日看着可是好了一点了。”
“劳母亲挂心,展颜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今日的药也减了些呢。”
宁小白回答的恭敬谨慎。实际上,宁小白多年不曾喝药了。
“展颜妹妹你这几日身子不大好,做姐姐的特意寻了这北面的雪参鹿茸,你寻了神医看能不能配药吧。”
宁小白面上极为感激,表情做的非常的到位,“谢过意姐姐了。”
事实上,因为三年前一个赌局,乐正意输了,于是长小白两岁的乐正小姐愿赌服输称呼小白为姐姐。今日这药材原是该给小白的分成。
“贤侄女既然身子不好,怎么就出来了呢。时日还长着呢,不如先去休息吧。”
方佛是刚想起厅上的其他人,她说,“展颜,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岳白宁家的现任家主宁修睿宁大人,快快见过吧。”
“展颜见过宁大人。”宁小白走到前去施了礼,规规矩矩。看来母亲是不愿与他们叙旧了,怎么就找了自己过了来呢,想来是可以推了的。
那人还欲伸出手来扶自己,宁小白谢了,轻轻的收了手。
却也瞥见了那个人的手,苍白的毫无血色。
“快起来吧,宁大小姐果真不凡,举止间潇洒风度更胜你当年。”
“当年是何等风度我却不记得了,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啊。”宁母回答,依旧坐着。
“小白,你便退下吧。”
宁小白施了礼要走,然则那人却说,“且慢。这个玉佩原是母亲传下来的,今日见了展颜颇为投缘,便赠与你吧。”
宁小白看着面前通体雪白的玉佩,上面的纹路古拙可爱,像极了太阳花,到觉得眼熟的很。
宁小白说,“展颜不才,怎可要宁大人的东西。”
“展颜,宁大人的东西你就收着吧。”
“是,谢过宁大人。”
宁母并不再说话,于是这宁大人自来熟的将玉佩系在了小白的腰带上。又拉着小白的手让她坐下。
“子卿,子阳,子恒,子辰,快来见过你展颜妹妹。”
于是一排人出现了,宁小白觉得一排人墙挡在了自己面前。
子卿和子阳是宁大人姐姐的孩子。子恒和子辰两个是宁大人的孩子,居然最小的子辰都长了自己两个月。
“你们年纪相若,便去外边走走。你们四个要好好的照顾展颜妹妹。”
这四个人过来拉宁小白便欲出去;宁小白回头看母亲,“既然宁大人如此安排你就去吧,注意别再冻着了。”
今日阳光极好,可是园子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玩的。
宁小白见着这四个姐姐真是头都大了。
所幸乐正意追了过来。
乐正意便提议大家去暖房里喝茶去。
说是喝茶,其实也会备下酒水驱驱寒气。
这几位生的其实很好看的,身高比自己高,年长的两个面色稍微黑了些,年小的两个皮肤看着是极好的。
这几人穿着的衣服也看得出是今冬的新款式,只是这绸缎上面的料子见着像是几年前的,不过也是名贵的品种。她心道,岳白宁家的家底果真很厚,还藏有几年前的布料。在宁小白的母亲的生意经里,家里只留有上一年的余货。这几年宁家的锦绣生意做得更好,便更是不会留下什么压箱底的布料。
席间这几人明显的有些讨好的意思,乐正意说些其他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宁小白觉着这几位贵族小姐,行止间有些局促,挫败的意味,宁小白觉着不安。
所幸,清溪着人请小白回去吃药。
小白告辞诸位,请乐正意作陪,自己先退下了。
宁小白回想几位的神情,总觉得她们几个人似乎要打听什么东西,只是不敢直说,绕着弯子问了许多,家里的生意,家里的园子怎么打理,可学过什么,都是哪位老师教的,平时怎么保养身子等等,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罢了。
宁小白随着清溪去了父亲那里的时候,正看见安然正和父亲在那烹茶。
旁边的糕点正是很少出现的雪里芙蓉糕,这糕点是宁小白的最爱,只是因为这糕点极甜宁父怕小白吃多了于身体无益,故而为了小白的身子极少做。
宁小白捏了一个放进嘴里,觉得通体都舒坦甜蜜了。
“别先吃了,先喝药吧。”
宁小白看着这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问,“是我要喝的?”
“是。”
“为什么?”
宁小白看安然。安然笑着的时候,眼睛真是好看的紧,这个微笑起来另小白眼晕的人说,“你这几日身子倦怠,需要调理。”
“听安然的话,快喝了吧。”父亲身旁轻轻说道,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关爱。
宁小白见两个男子眼神灼灼,只能喝下。安然递给小白一块糕点,小白吃了觉得嘴里的苦味好了许多。
“安然,我这几日并不觉得什么明显的不适,可是我哪里有什么不妥?你可不许瞒着我。”这最后一句话说的音调婉转满是娇憨的味道。
宁父听到此心里咯噔一下,看安然的神情似乎倒是没有不喜的神情,心下也是高兴的。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好,只是举止间时不时透出来的男儿气,尤其撒起娇来更是令人禁不住怜惜,只是自家的这位偏生是个女儿家,虽然做起这男儿态甚是好看,只是外人看了未免看轻了小白。这安然举止间带着些女子的洒脱英气,面对小白如此的作为似乎更加喜欢似的。想来流云大师的说法是极对的,小白的福气很好很好。
“这几日我瞧着你面色不怎么红润,这眼角似有了青色,我便想着给你调理一下。”安然说的时候,眼睛闪烁,不敢看小白的脸。在安然的心里,宁小白的美丽是绝对的,无可比拟的,她便是有了黑眼圈,在安然的眼里,也会觉得宁小白的黑眼圈真是极美的。这番说法,自然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用途。
宁小白听了说,“真的么?怪不得觉得眼睛不怎么舒服呢。”心里七上八下,莫不是青春期综合症,按说是该长青春痘的年纪了,难道不长青春痘倒是长了黑眼圈,难道这辈子眼睛会提前衰老,不行,确实得好好保养。这辈子的眼睛生的很大很黑,宁小白对着倾城湖的湖面的时候,真是觉得这辈子的皮囊眼睛和皮肤真是生的天下第一了,每每心里会有些得意。
今日刚刚定情,恋爱的对象便说自己的面色不佳,宁小白自然着急的很。那句话说的极好,女为悦记者容,便是反过来说,女为己悦者容,也是极对的。
宁小白初初进了恋爱的时节里,满心里都是情窦初开时的少女心思,安然的每句话都会上心。
眼下安然笑得很美,对着自己说,“这药虽然苦,喝三剂便好了。”
宁小白觉得此刻心里很美,很甜,于是她说,“哪里苦,我觉得很好。”
宁父笑了,“小白,过来喝茶吧,安然烹茶的手艺可是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情定爱起日悠悠
“前面怎么样了呢?”
宁父悄悄的问清溪。
“眼下正和岳白的宁大人在下棋呢。带来的几个小姐也都在在那边的暖阁里不曾回去。”
“清溪,这么些年来你从不曾瞒了我,今日我问你,你觉着这几位是到底是为了什么来了?”
“清溪觉得这几位的服饰看着倒是光鲜的。”
“你从不随便说话,这么说他们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四月那孩子给人上茶的时候弄翻了茶水,其中的一位小姐的衣服湿了。四月帮忙收拾的时候说了那人的衣服里子的料子,是锦花罗。”
四月那孩子眼尖,宁父是知道的。清溪心细,他这般说,便是有什么不妥了。
“那小姐穿的是什么衣衫?”
“那人穿的是月白绣着玉兰的衣衫,几人都穿着同一色的大氅。”清溪见说到了此处,知道宁父已然知晓,便不多说,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宁父心里忖度,锦花罗是夏日里的料子,极少有人做冬日里的里衣。岳白宁家绝不至于穷到这连做里衣的料子也没了。这般作为,要不是为了这孩子常常出汗,这花罗透气吸汗,若是为了这个缘故,便是最好的材质。但是这是冬日,这几人如此郑重,这外边的礼服穿的分毫不差,岳白宁家的礼数绝不至于不知道这个缘故。要不就是没有办法,那么就是实在没有法子。这位是患了什么隐疾,看这样子,还需要阿容的帮助。若是疾病,便只有小白那时候的毒。
宁父想到此处,心跳的极快,那时候的事情实在是不愿意想象。小白出生的时候,也是个乖巧灵气的孩子,只是五岁上开始夜里冒汗,渐渐的白日里也开始冒汗了,寻医求药的毫无办法,一月后小白便时常昏睡。二个月后小白渐渐的好了,清醒的时候多了起来,可是形容渐渐觉出不对来了,小白举止变得如痴儿一般。寻到流云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流云大师药理也极好,诊了小白的脉象,便说她中了毒,只能等稍微大了些才能够拔去。那时候的事情现在想来仍是揪心的很,那之后便没有孩子,他一心里更是只有小白。后来小白年纪渐长,到了拔毒的年龄,拔毒后昏迷了很久,那时节的痛苦,若不是阿容一直在,自己一定会撑不住的。
这个毒,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做浮生若梦。
他记得流云说过,这毒让人觉得此生如梦一般,开始时候时常昏睡,几个月不再昏睡,但是却会侵蚀人的神智。若是得了解药,若不是有吊命的药,也会在拔毒后因为虚弱死去。他的小白,少时便受了许多的苦,醒来后乖巧聪明,虽然有些小性子,可是到底是清醒的小白。
这几年虽然日子平静,但是这毒一直没有查到自哪里来。流云只说这药源自北方。
小白刚刚醒来后的时节,府里也常常的有刺杀的事情。
阿容居然查不出任何蹊跷,便知能推测。看她的模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那凝重的神色,不是那人身份极为贵重,便是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阿容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也从不强求。眼下想来,莫不是与岳白宁家有关。
是这个缘故的话,倒是可以解释阿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了。
只是这下毒的缘由,可真是不得而知了。
宁父眉头紧皱,面色有些不好。
“正君不需紧张,我看着家主是胸有成竹的。”
便是知道阿容从不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