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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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蜘蛛-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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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天里马尔采夫碰到的第二个意外是扎维亚洛夫的出差。他对这点会怎样看呢?会不会相信孩子们。

    有人敲了敲门,卡拉特金走进了办公室。他穿着海军军官的制服,看上去很像是个咸严而老练的海员。

    “啊!老海狼!”

    “是,你说吧……只是你别穿!我来同你道别,伊万。”

    “你准备去哪里?科斯佳。”

    “喀琅斯塔德。”

    “这样的天气到那里去?要知道你会晕船的。”

    “那又怎么样?放松一下缆绳,没有其它办法,”卡拉特金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好在航程不远。”

    “你哪儿学来这么多航海专用名词。”

    “迫不得已……喂,你的事怎样了?伊万。你的昆虫来了吗?”

    “来了,正好是今天。这不,我正坐在电话旁担忧呢。不知我们的少年侦察员们那儿怎么样了。”于是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详细他讲了自己的顾虑。

    “是呀……”少校沉思着说,“我早就提醒过你,万尼亚·现在下会让你安心的,即使今天一切都顺利,反正明天、后天,每时每刻你还会像身上有虫蚁在叮咬似的,让你坐立不安……他们那儿怎么样了?别又槁出了什么花样来……,“算了吧,别说丧气话,‘他是个叛逆者,期待着暴风雨”似乎只有在暴风雨中才找到安宁。’记得吗?”

    “我不是说丧气话,而是在预先提醒你。”

    “要知道只有在暴风雨中才找得到安宁……你以为怎样?科斯佳。”

    “不是在暴雨风中,而是在斗争中。”

    “要知道我说的正是这个。”

    “安宁这个概念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万尼亚。并且要看人的『性』格。比如,对奥勃洛摩夫,你的概念就不适合。但是现在不必要学哲学。”

    “为什么?”

    “没有时间。我回来的时候再谈……请代我向孩子们问好……”

    这时电话铃响了。

    “这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说,取下了听筒。作家冈察洛夫所著小说《奥勃洛摩夫》中的一段话。

    他并没弄错。米沙很详细地叙述了客人的到来,描绘了他的外貌和他带来的行李,甚至告诉了箱子和背囊大约有多重。

    “行,我懂了,好,”伊万·瓦西里那维奇间或说一两句,在记事本上做下一些记号,”他在你们那里脱了大衣吗?没有脱……是这样。从口袋里什么也没有找到吗?小的纸包或盒子呢?是这样。你们真是好孩子!现在这样,科柳沙,要是碰上我不在,打电话给值日工作人员,就说如此这般地转告万尼亚叔叔……但只能确信谁也不会听见你的时候才打。好啦,你也是个有经验的人了,不必我教啦……”

    “你对他奉承什么?……都快要目中无人了!”卡拉特金听着谈话,埋怨说。

    “把值日工作人员的电话告诉妹妹,让她记住。卡拉特全。波塔佩奇问候你们,要你们别忘了衣杨的事……祝你健康,好侄儿。”

    “怎么样?轻松了?”当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放下听筒。仔细端详了下朋友的时候,卡拉特金问。

    “轻松了,科斯佳。”

    “不会很久的……请记住我的话。”

    “干什么你尽对我说这些话?”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有点恼怒地问,“干什么?当然獑,我是不会安心的,就像有虫蚁在身上叮咬一样……那么照你的意思又该怎么办呢?放弃作战计划吗?已经迟了……”

    “不……我想说,孩子……”

    “孩子又怎样?”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生气地打断他,“老是孩子孩子的……你像旧学校里的老先生。难道所有教育家都是这个样吗?”

    “我不是教育家,”卡拉特金没好气地说。

    “我们的孩子要参加战斗,他们想工作,与敌人作斗争想帮助他们的父兄:而你们把自己吓坏了。孩子!你们想把他们包在襁褓里,使他们远离生活,远离斗争。”

    “这个‘你们’是指谁?”少校阴沉地说。

    “教育家。”

    “我不是教育家,伊万!你干吗要惹我发火!”

    “真是令人奇怪!”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没有注意朋友的话。他离开了桌边,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你们教育孩子们准备参加未来的斗争,同时却消灭他们生活中任何斗争的因素。你们想理论上培养他们去斗争,可是他们已经在生活了。他们眼前有这么多的实例……虽然我不是教育家,但是我的本能,我的亲身体会告诉我,人的『性』格是在斗争中养成并得到锻炼的。你有次对我埋怨你的女儿,说她又任『性』又娇生惯养……可这是谁的过错呢?是你自己呀。你不当着我面用小勺子喂过她吃饭吗?你还记得吗?’吃吧,好孩子,听爸爸、妈妈的活……’小孩不想吃,可你硬是一个劲塞到她嘴里去……”

    康斯坦丁·波塔佩奇不记得什么时候伊万·瓦西里那维奇见过这个场面,不过,既然他这样说,那就是说他一定看到过,伊万·瓦西里那维奇在他家不是稀客。

    “那么,照你看该怎么办?”

    “照我吗?如果照我,她想吃就让她自己吃,把勺子放到她手里……不!让她自己去拿勺子。倘使我在你的地位,甚至还会制造一些困难……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比方说吧,把这勺子藏起来,让她去找。未成年的孩子不都是不懂事的……他们就设法当面骗过你!”

    “什么时候?”

    “就是衣橱那件事,你不是相信了他们吗?”

    “不相信又怎样?”康斯但丁·波塔佩奇睁大眼睛问。

    “就是这样……你相信了,因为他们是‘孩子’……玩捉『迷』藏游戏。根本没有的事!科斯佳。这圭是他们造出来的,是米沙的主意,为了让他们从因境中解脱出来。对于他们来说,你是间谍‘毒蜘蛛’……她藏到橱里确实想偷听你电话里的谈话。”

    “这是谁对你说的,那个男孩子吗?”

    “不,他们还没有说过,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说的。”

    争论停止了。特里福诺夫走进了办公室。他默默地与少校道了好,未经邀请就坐到了沙发椅上。

    “累了吗?瓦西里·阿列克谢那维奇,”伊万·瓦西里那维奇问。

    “累了,中校同志……”

    “好吧!不来妨碍你们了,”康斯坦丁·波塔佩奇站起来说,“别生气,伊万。可能你是对的……因为上了年纪,我开始有点过于小心谨慎了……我走了。祝你们顺利成功。”

    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把朋友送到门口,转过身来对特里福诺夫说:”好了,汇报吧。”

    “天线找到了,中校同志……藏在树林里。一个姑娘前几天经过小路,她觉得仿佛看到了个人。她说,姑娘们瞧呀,人的牙齿里咬着根线。起先我未加注意,以为墓地上产生鬼怪的幻觉是经常的事;可是今天想起了这件事,去找了一下……找到了天线。”

    “哪里有天线,哪里就有发报机。”

    “完全正确。我看天线是拉到坟墓里去的,那种坟墓很坚固,是用黑『色』大理石筑成的。但是我对这还不能确定,中校同志,”侦察员赶忙纠正说,”只是一个假定。我怕把他们吓走了。触动蜂窝,黄蜂就会飞走的。”

    “这——样,”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沉思着拖长声音说,“这点倒没料到……我们下去怎么办呢?”

    “我认为应当进行监视,本过要隐蔽……那里尽是草丛、栅栏、十字架……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哪个坟墓,何处是入口,以及其他各种各样情况:观察起来很困难。你监视他们,他们也在监视你。”

    “我同意。您有什么建议?”

    “是的,我有个想法。”

    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的所有助手都善于思考,充分显示了他们独立自主的精神。任何计划和任何中校布置下来的任务,都经过大家充份讨论,侦察员们冒险执行任务,创造『性』却没有受到束缚。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按列宁方式领导和教育着他们。每个人不管向中校汇报什么事情,总会说出自己的打算和设想,提出一些宝贵的建议。

    “嗯,嗯……说吧。”

    “那儿一片鸟声,”特里福诺夫忽然说,”有各种山雀、金丝鸟、黄雀,我就这样想……我们有很多捕鸟爱好者,特别是那些入『迷』的小鬼。假使他们在那儿捕鸟,同时四面看看……”

    “好主意,”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立即同意了,”又自然又简单。目前还不能确定他躲在哪儿,需要特别谨慎小心。坟墓里可能也有人在监视周围……可能有隐蔽的潜望镜。”

    “对对,中校同志。那儿的地又十分高低不平……魔鬼也会把脚折断的。还有一片密林!光是尊麻就多得吓人。”

    “谁是捕鸟的人呢,想过了吗?”

    “可不是……阿列克谢耶夫的那些朋友空着没事……忘了他们叫什么……”

    “瓦夏和斯乔帕,”伊万·瓦西里那维奇提醒他说。

    “一点不错……孩子们很机灵,能独立思考,又很可靠。”

    “好,我同意。去找到他们,把他们组织起来。以后我们再详细谈一谈。”

    

第1卷 第20章相片

    马尔采夫坐在桌子旁边,正手捧热茶怀取暖,他讲话的声音很低、很平静,就像一边在说话一边在思考。

    米沙注意地听着客人的话,眼睛没有从他短短的肉鼓鼓的手指上移开。

    “保卫列宁格勒的价值是否大大了,亲爱的孩子,你能否想象,为了保住这个城市,我们化了多少代价?问题不在于房屋、工厂的毁坏……不,问题在于人,在‘大后方’……我们在那儿不了解这里牺牲了多少人,而且是些什么样的人!都是专家、大师、艺术家和学者。”

    “那怎么办呢?投降吗?”米沙轻声问。

    马尔采夫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要了解一下青年对这个问题的态度,他仔细看了看米沙,喝了口茶,又摇了招头。

    “不知道,我是个小人物。我与你是国家机器中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应该恭顺地履行自己的职务。人们不会问我们,怎么办?只是命令我们。”

    “您认为……”米沙刚开始说,客人就打断了他。

    “我什么也不认为,我只是讲讲我耳闻目睹的事情。”

    “但我认为,人的眼睛不可能看到一切,只能看到周围的事物,”米沙直率地反驳道。

    “哎呀,年轻人,年轻人!“马尔采夫叹口气说,”英雄主义,无思无虑,热情洋溢……”

    “难道这不对吗?”米沙问,“就比如说,有这样一件事。

    当炮弹或炸弹在近处爆炸,那人就似乎觉得,整个列宁格勒都飞到空中去了,整个世界末日到了。但实际上是胡说八道。”

    米沙很激动,他觉得马尔采夫在揣『摸』他的情绪,想使他产生某些怀疑,试探他;但马尔采夫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清楚。“是,是,是,正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人消逝了,与他一起的一切也都消失了,”他说,又狠狠地重复一遍,“一切!以后会怎样,对他来说还不是完全一样?”

    “即便是世界沉没!”米沙皱着眉头提醒他说。

    “不,你对我理解错了,”客人微笑着说,”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有着特别的意义。事情是这样,这儿牺牲了我的儿子。是的,牺牲了……于是,现在对我来说,与列宁格勒有关的一切,实在变得无所谓了。列宁格勒对我所以存在,因为我的儿子在这里生活和学习过。由于忙,我很少见到他。他同你年纪相仿,可能稍微大一点,”讲到这儿,马尔采夫不慌不忙地从口袋内拘出个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来、伸手这给了米沙,“这就是,看!”

    米沙毫不犹豫地拿过相片来,可一瞧,清楚地感到自己『毛』发直竖。原来照片上就是那个贼帮头子若拉·布留涅特。他那厚颜无耻的眼神,瞧不起人而又有点令人嫌恶的微笑,以及高做的姿态永远留在米沙的记忆中。米沙还想起了他那最后野兽般的喊叫以及因恐怖而鼓出来的眼睛……可在这张像片上,跟生活中的青年稍稍有些不同。像片上的青年又漂亮又可爱,带着亲切的微笑。

    “科利亚,您认识这男孩子吗?”

    米沙抬起眼睛,碰上客人追问的目光,就更加慌『乱』起来。马尔采夫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他看出了青年惊惶失措的神情,看出了这张像片对他产虫的印象。

    “怎么办?现在遮瞒不过去了,”米沙想,“如果撒谎,就 会全部搞糟。”

    “是,”他说,”去年我与他碰到过。他叫若拉·布留涅特。”

    “他叫格里戈里,为什么叫布留涅特?”

    “布留涅特,嗯,像是个外号或绰号。”

    “那您跟他在哪儿碰到的呢?”

    “这我不能讲……”

    讲完最后几句话,米沙把相片放到桌上,事到钢琴前,背对着客人站住了。

    “为什么您不能讲?”马尔采夫追问。

    “不能,这是秘密。”

    “那有什么秘密呢?如果他已经牺牲的话。”

    “可我还活着。”

    “是,您活着……”马尔采夫重复说,稍微想了想又继续说,”科利亚,亲爱的,我恳求您,把有关我孩子的事全部告诉我,即使只讲可以讲的一部分,我不需要你们孩子的秘客……即便您说漏了嘴也……”

    “您就去告诉爸爸,”米沙提示说。

    “不,不!”马尔采夫赶紧说,”现在我明白问题所在了……我可以向您保证,对您发誓,决不会把从您那儿知道的一个字泄漏出去,我太尊敬谢尔盖·德米特里那维奇了。”

    “越是那样,您就越会讲出去,”米沙咕哝说,并向门口走去。

    “您去哪儿?”

    “我去看看,阿利娅在干什么,”米沙说明道,”她也在教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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