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生道:“释出柴青溪及赐赠那册奇书。”
白眉叟道:“这容易,老朽自当如命交出,请问你有良策保全柴青溪及奇书,老朽心想庞老师未必强过我等。”
庞雨生冷冷一笑,手指着淡衣少年,道:“就凭神木尊者再传弟子钱百涵少侠,谅无人敢公然为敌。”
白眉叟道:“那是庞老师说的,老朽头一个就不信。”
钱百涵闪身而出,手腕起处,夜空中闪耀一道冷气逼人青虹,怒道:“枉费唇舌则甚,若不释出柴青溪,阁下今晚难逃一死。”
一双黑衣蒙面人忽撩开襟底,拔出奇形兵刃,欺身如展,望冷面秀土及钱百涵快攻出手。庞雨生及钱百涵心中一惊,双双迎攻而去,展开一场激烈拚搏。其馀匪徒猛地出手却向白眉叟击攻,一蒙面人大喝道:“找死。”撩出一柄月牙钢刀,左臂疾伸,抓住一长瘦中年汉子一摔,那中年汉子身不由主地身躯一个疾转,青虹疾闪而过。
嗥声未出,一颗六阳魁首离肩飞起,鲜血直冲喷洒半空,那蒙面人身手极快,横跨一步,月牙钢刀往另一人挥去。只听一声凄厉惨嗥腾起,那人被生生劈成两截,五脏六腑溢流腔外,惨不忍睹。另一蒙面人双手疾扬,黑夜之间,不知发出是何歹毒暗器,闷哼声中,纷纷倒地只剩下庞雨生及钱百涵两人。庞雨生越打越惊,只觉蒙面人武功奇绝,招式愈变愈奇,攻向部位,出人意表,不禁大感凛骇,猛萌奇寒,自知身陷危境,所幸其他蒙面人不愿联臂合放,否则只怕难以招架十数回合之外。
白眉叟狞笑道:“两位如若知机,老朽不念旧恶,弃剑归顺,共图大事如何?”
猛闻庞雨生大喝道:“住手。”两蒙面人倏地飘身开去。
钱百涵浑身见汗,湿透袍衫,这是一场从未经历过的场艰苦拚搏。只见庞雨生傲然一笑,道:“共图大事这话倒还中听,须知庞某宁折不弯,如要庞某弃剑归顺,除非日从西起。”
白眉叟目中神光一闪,道:“庞老师委实太过倨傲,好,两位如愿共图大事,请从此刻起联臂迎拒来敌。”
庞雨生微微一笑道:“阁下尚未应不允事,若成有何见酬?”
白眉叟道:“驱龙谷藏珍如待所需。”
庞雨生道:“不如说各得其半才是。”
白眉叟心中怒道:“你乃败兵之将,尚欲何求,你未免得寸进尺,贪禁无度。”
忽闻夜空中飘传一声长啸入耳,忙道:“好,老朽应允就是。”
庞雨生闻言不禁一呆,料不到老怪如此轻易应允,颇感诧异,望了钱百涵一眼。突然瞥见四蒙面黑衣人飞身掠至,浑身浴血,似经过一场惨烈凶搏。白眉叟道:“天通兄,情势如何?”
天通答道:“三路强敌均已驱退,只有无极帮大举进袭,双方伤亡各半,无极帮主片刻即至。”
庞雨生道:“在下重申前言,我等不必强留在此作困兽之斗。”
白眉叟冷笑道:“老朽如能撤走,尚待庞老师赘言?”
天通接道:“奇门帮已然发动。”
白眉叟道:“好,各守方位,庞老师钱少侠请随老朽来。”
一霎那,大殿前草坪上杳无人影,林木沙沙,乱尘飞舞,又易为幽森荒凉景象。片刻,数条魅影疾逾电闪掠入寺门,为首者正是无极帮主,黑巾蒙面,衣袂迎风摺摺翻飞。紧随着南天三魔,骷髅人魔等黑道凶邪,最引人惹目的是一身高大红衣的番僧,一睑浮肉,目如铜铃,獠牙掀唇,狞虎骇人。在那番僧之後,又一列横身立着身穿紫黄色袈裟僧人,面目森冷如冰,不类中原人物,各手执着镜铁等法器。
无极帮主四巡了一眼,沉声道:“白眉老怪竟逃走了麽?”
火龙梭费光冷笑道:“未必地面弃尸乃冷面秀士同来随从,血迹犹新,距死不远,只是不见冷面秀士及姓钱小贼,莫非他们两人被生擒了?”
马天义道:“据属下观察,这寺内已设下遁甲禁制,显然老怪已遁入奇门内。”
无极帮主忽高声道:“厉兄。”匪徒内走出一身着蓝衫文士,头戴方巾,面色白皙,三绺长须,只嫌目光闪烁不正。
蓝文士含笑道:“会主有何吩咐?”
无极帮主道:“厉兄请察视四外奇门禁制是否为令师兄柴青溪所布设。”
厉炎阴谲目光凝视寺内景物,不禁一怔,摇首答道:“四令主,并非柴青溪所布设。”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风闻白眉老怪邀来八人,形迹隐秘,但是身负绝学,奇才异能的高手,果然不错,但难不到老夫,费贤弟,发出三支人丁梭朝东南方位打去。”
费光应道:“属下遵命。”陡地扬掌,只见三道烈焰随手飞出。“叭”、“叭”、“叭”,三支火龙梭打在侧殿栏木上,呼呼燃烧起来。火焰冒起,如遇阻遏,火焰缓缓熄灭,胃出郁勃浓烟,夜风吹了过来,刺鼻呛喉,渐渐熄灭。
费光目中怒光逼射,厉声道:“费某不信这鬼邪门。”迅逾电奔又发出七支火龙梭,换在别处别地早成为一火海了,但今晚偏遇上了邪门,七梭烈焰後又熄灭。费光不禁呆住,面色恶样难看。
无极帮主低喝道:“此中大有能人,费光不可卤莽,让老夫仔细观察。”
忽地——费光发出一声闷哼,身影踉跄倒出两步。辣手摧魂董启斌一步窜前,扶住费光,道:“老三,你怎麽了?”
费光惨笑了一声,缓缓举起右臂,道:“老二,你瞧。”
童启斌凝目注视之下,只见费光右臂曲池穴附近肘弯处钉着一只形如枣核钢镖,肘弯以下紫肿如坟,尚有逐渐增肿之势,不由面色大变。蓦地,费光又更痛极张嘴怪呼,身躯一阵颤抖,左臂又中了一只枣核镖,与右臂一模一样,紫肿如坟。显然枣核内蕴有剧毒,能在无声无息中打中费光而不使人警觉,其手法之迅准,委实歹毒骇人之极。无极帮主与厉炎双双疾掠而至,一望之下不禁大骇,无极帮主取出一柄小刀,寒光电奔,嗖嗖切去两臂,迅疾无比点数指。费光似痛极,无法支撑,不禁晕绝倒下。
无极帮立起下两只枣核镖,迎着冷月光辉下察视,只见枣核两端伸突三分针尖,毒液无疑贮在枣核内循着针孔压射而出,不由皱眉道:“诸位能认出此枣核毒镖麽?”
忽听四外传来低沉阴森桀桀怪笑,此落彼起,刺耳战栗,令人魂魄欲飞。无极帮主厉声道:“白眉老怪,你躲躲藏藏,不敢见老夫则甚。”
忽闻传出白眉老怪语声道:“老朽何惧於你,你自不能察觉老朽存身所在,怪得了谁,南天三魔作恶多端,擢发难数,稍加惩戒有何不可?”
猛地童启斌又发出一声怪嗥,右臂上中了一只枣核毒镖,无极帮主手起刀落,切下童启斌一只右臂。厉炎忽低声向无极帮主道:“对方必藏身在奇门内,如不及时制止,我等必无幸免。”
无极帮主道:“老夫已瞧出此一奇门方位。”立指示群邪攻去。群邪立依照无极帮主指示方位,疾逾电闪攻入,仅馀下骷髅人魔,红衣番僧及身着袈裟僧人,杀声震耳……
距千福寺外三里之遥,密林小径中现出少林悔心院长老静澄上人,昆仑掌门人沧海客及北岳名宿虬龙神镖苍桓毅及三山五岳正派高手多人。静澄上人猛然发现林中弃尸多具,血腥刺鼻,狰狞恐怖,合掌高喧了一声道:“阿弥陀佛,片刻之前,此处已发生一场激烈凶搏,我等来时,频频遭人戏弄,又不现身,如今恍然来时相阻之人乃一片善意,阻我等卷入一片杀劫是非中。”
苍桓毅一跃而出,察视遗尸面目,不禁冷哼一声道:“果然不出上人所料,死者均是黑道万恶不赦凶徒。”
蓦地,响起一声:“诸位可以阻止了。”
群雄猛然一惊,只见距身三丈开外屹立着五条人影,一列横身,冷月从枝叶间透射而下,五人面目隐约可辨。只见是金刀四煞身着织有金线黑色缎袍,面如淡金,凛凛神威。中立者乃外间盛传神木令传入黑衣蒙面少年。那蒙面少年手掌中托着一只熠熠发出光辉木球,语声柔和道:“诸位前辈英侠可认得这只木球来历麽?
静澄上人低喧了一声佛号,面色诚敬,合掌一揖,道:“神木令再出,武林苍生之福,贫僧有幸,得见前辈奇人威震群魔之神木令,我等愿听候差遣。”
蒙面少年微笑道:“此非其时,诸位实不用卷身杀孽是非中,若听在下之劝,诸位不如请回,待迹象渐明,在下必传讯各位求助。”语声柔轻,令人不禁生出亲切之感。
沧海客道:“老朽斗胆称呼尊驾一声少侠,不知可否?”
蒙面少年微笑道:“有何不可?”
沧海客道:“无极帮主倒行逆施,毒手暗算七大门派高人,少侠可查明端倪麽?”
少年答道:“他此举无非杀鸡吓猴之意,谅诸大门派都获有无极帮亲笔恐吓手函。”
“不错。”沧海客答道:“老朽也得有一封,但我等身在武林,宁折毋弯,岂能容无极帮猖狂无忌。”
蒙面少年点头道:“果然不愧一派宗师,在下奉先师遗命,祛邪卫道,不容坐视,是以在下稍尽绵薄之力,将无极帮羽翼逐个歼除,令其气势稍敛,不能继续为恶,诸大门派也得稍宁静,但无极帮主此刻须留他性命。”
沧海客诧道:“这是何故。”
蒙面少年答道:“因有几宗疑案尚未明白,不瞒诸位,在下武功目前尚不能克制无极帮主於死地。””
静澄上人道:“哪几宗疑案?”
蒙面少年道:“暂难奉告,但有一件可以明言,就是骊龙谷藏珍图屠三山手中失去的那一幅是否确落在他手中。”
苍桓毅道:“这极重要麽?”
蒙面少年道:“重要之极,因骊龙谷中藏有灵药千年云莲实,若无此药,无法相故明月禅师,七云上人,普法天尊,无相庵两位神尼,青城名宿吕子元崆峒名宿边烈七人性命。”
静澄上人道:“七云师弟等受制己久,血脉强凝,虽然目前有雪莲实,也难得保救性命。”
蒙面少年道:“无妨,这七位武林名宿定可复原。”诸大门派高手得闻此言,暗暗欢喜。
静澄上人道:“檀越可否见告,此地弃尸是何人所为?”
蒙面少年道:“此乃无极帮与白眉老怪双方凶搏所致,此刻无极帮主仍在千福寺内与白眉老怪作殊死战,他们双方残杀不休,不论是胜是负,对武林均属有利,最少他们元气大伤,不敢再公然为恶。”
沧海客道:“柴青溪是否被白眉老怪所擒?”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柴青溪乃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岂能任令白眉老怪生擒,诸位放心,在下当尽力而为,待迹象渐明时,在下自会传讯诸位相求助力。”
静澄上人道:“阿弥陀佛,檀越醉如此说,贫僧等只有暂行告别回山,静候佳音了。”只见蒙面少年与金刀四煞身形疾闪,便自杳失形影,武林群雄转道弃去。
另一处山道小径上,百足天蜈皇甫炎等一干匪徒正与杜翠云及其属下舍死亡拚。杜翠云一柄长剑,威力无匹,震飕流射剑气惊虹,已有数名匪徒在她剑下丧生。百足天蜈皇甫炎人多势众,看似必欲生擒杜翠云而甘心,是以施展车轮战法。杜翠云武功再高,究竟是女流之辈,已有真力不继感觉,但剑势仍迅辣无比。
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皇甫炎不禁一怔,循声望去,不由得面色大变,只见林後现出蒙面少年及金刀四煞。
蒙面少年冷笑道:“昔年云龙山下饶汝不死,尚不知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犹自与庞雨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难道你不要命了麽?”
皇甫炎心中顿冒奇寒,壮胆答道:“钱百涵自称为神木尊者再传弟子,是以不得已听命於他。”
蒙面少年冷冷笑道:“有何为证?”
皇甫炎强辨道:“钱百涵坚称神大令乃尊驾窃取攘有。”
蒙面少年禁不住哈哈朗笑道:“在下说是你偷取屠三山那幅藏图又当如何?”
皇甫炎不禁目瞪口呆,面色大变,不敢说出有何为证四字,强笑一声道:“老朽知过矣,谨从此别。”率众反身疾奔而去。蒙面少年也不追赶,与金刀四煞转身步入林中。
杜翠云道:“侠驾请留步。”
蒙面少年转面说道:“姑娘孝行可嘉,但千万别操之过急与不择手段,要知姑娘所需之物,别人也急需取用,望姑娘好自为之。”言毕已与金刀四煞隐入林中,杜翠云不禁呆住。
一个短装汉子道:“姑娘,此人就是江湖盛传的神木令传人麽?”
杜翠云道:“正是,此人语含玄机,令人煞费理解。”
“有什麽好猜疑难解的。”一个朗朗语声从不远处传出,杜翠云望去,正是严晓星,神态飘洒,露齿微笑道:“在下为事所误,竟错过与姑娘约会之处了。”
杜翠云玉靥绯红,道:“少侠往何处去了?”
严晓星道:“与好友潜入千福寺中,但遇强阻不得已退回,此刻白眉叟与无极帮主双方正在寺内激烈凶搏。”
“真的麽?”杜翠云眸中神光一亮,道:“柴老英雄现囚在何处?”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是方才亲眼目睹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麽?有他们在定可救出柴青溪。”杜翠云眸中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泪光莹转。
严晓星微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就算柴老前辈能赐赠那本奇书,难保武林豪雄不生心攘夺,再说姑娘也未必就参悟书中玄奥。”
杜翠云喝道:“你敢轻视我?”
严晓星道:“不敢,在下自有算计,但试问姑娘有何方法取得骊龙谷藏珍?纵然姑娘参悟书中奇奥,不明藏珍确处所设诸般厉害禁制也是枉然。”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锲而不舍,有志竟成,我当尽全力取得藏珍图。”
严晓星道:“但愿皇天不负苦心人,姑娘知道藏珍图有几幅,落在何人手中?”
杜翠云不禁一呆,道:“藏珍图共是两幅,缺一不可,风闻其中一幅似落在无极帮主,另外一幅尚不知落在何处。”严晓星微笑不语。
杜翠云秀眉一皱,面色微愠嗔道:“我知你是想说欲寻获两幅藏图,无异虎口捋须,大海捞针。”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话不能如此说,要知凡事欲速则不达,在下之意正好与姑娘背道相驰,故不便启齿。”
杜翠云忽嫣然一笑道:“少侠话说说看。”
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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