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霜又道:“看来你是一定要进出的了,那就赶快把我制住,铁若华未必是师姊的对手,你要及时出手,制住她才行,好了,你快出手吧。”
阮天华道:“多谢姑娘指点,那就委屈姑娘了。”右手抬处,一缕指风落在她左肩之上。两人的情景,自然落在了一旁观战的于立雪眼中。和大哥分开这么多天,他身边已经有好几位姑娘了,要是自己早就告诉他自己的女儿家身份,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冷秋霜的手下留情,她当然看出来了,自己的大哥风流倜傥,难怪人家姑娘会喜欢?但是她目前已经顾不得吃醋了,一方面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再加上自己的奶奶还有好多人都落在贼人手中,哪还有心思吃醋?
铁若华和左首女子可是各尽所能,打得极为凶险。左首女子不但剑势辛辣,最厉害的还是玄阴教的「借物传阴」,只要你和她长剑接触,就会有一缕阴寒之气从她剑上传到你的剑上,再从你掌心渗入手腕,可以使你整条手臂失去抗力。
铁若华曾在君山大会上争夺名次,败在于立雪长鞭之下,吃过大亏,后来听桑鸠婆说过。这回和左首女子运手之际,她已知对方是玄阴教门下,早就留上了心,不肯和对方长剑接触。本来剑法上就有剑走青,刀走黑的说法,上乘剑法,以轻捷为主,妙在不沾青而走青。
但左首女子是玄阴教门下,他们使的剑法,因为要施展「借物传阴」,是以抢攻招式,处处拦戳,非让你和她硬挡不可。铁若华若是仅凭一套家传的剑法,早就着了对方的道了,差幸阮天华在君山大会之前,曾传了她「紫府迷踪」身法,展开剑法,也展开了身法,左首女子着着紧逼,但铁若华身形飘忽,有守有攻,却始终投和她长剑接触过。
两人这一阵拼搏,已经打出三十几招,左首女子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借物传阴」之术,连一向被人称作无人能解的「玄阴九转掌」,也因铁若华人影飘忽不定,不可捉摸,无法施展。就在此时,但听一声朗笑,一道人影倏然从两道飞舞交织的剑光中闪入。
左首女子连人影还没看清,突觉手上一震,长剑已被人家劈面夺去。她因久战无功,心头早已不耐,功聚左手,准备随时看定铁若华的人影出手的,此时右手长剑突然被人夺去,她反应丝毫不慢,左于「玄阴九转掌」迅速朝前拍出。
这一掌果然没有虚发,不,阮天华根本没有躲闪,啪的一声,不偏不欹击在他胸口之上。阮天华冲入他们剑光之时,早已运起「紫正神功」。「玄阴九转掌」之所以无人躲闪得开,是因为掌势出手,在一瞬之间,能快逾闪电的连转九个部位,是以很少有人能够及时封架得开,它厉害之处,并不是转得快,而是掌中含蕴的玄阴真气,能伤人内腑。
阮天华运起「紫正神功」不惧「玄阴真气」,这一掌只不过是被普通掌力击中而已,又如何伤得了他?左首女子一掌拍上他胸口,一只玉掌反而被弹了起来,就在此时,阮天华已经一指点了她的穴道,含笑道:“麻烦二位姑娘,给在下带路吧。”说着,随手拂开了两人的穴道。
冷秋霜回头道:“大姐,我们走。”两人俏生生走在前而,阮天华紧随她们身后,跨上石级、铁若华带着青儿。亦步亦趋的跟着阮大哥,跨进大厅。
这座更大的厅上,此时黝黑如墨,越发显得阴森。阮天华防备着两女重使故技,把大厅沉落山腹因此在进入大厅之时,早已功凝双臂,只要发觉不对,就可一举先制住两人,但前面两人并无任何运作,只是穿越大厅,一路朝厅后行去。
厅后,本来有一座雕花屏风,已在前晚动手之际,被击碎了,如今己无屏障,一直来到一堵光滑的粉墙前面。冷秋霜和她师姐脚下方自一停,阮天华防她们突然舍了自己闪身而入,目光炯炯,更加严神戒备。但依然没有看清冷秋霜不知如何拔了一下,前面一座粉墙竟然缓缓移开,里面好像是一条极为深邃的甬道,黑沉沉看不清有多远。
冷秋霜姐妹两人脚下丝毫没停,依然俏步走在前面引路。阮天华艺高胆大,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等三人跨入甬道,身后粉墙又悄无声息的缓缓闭拢,而道中立时黑得伸手不辨五指。阮天华练成「紫正神功」,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得清楚,但就在此时,冷秋霜已经嗒的一声打亮火光,手中擎着一支精巧的银质火筒。
这条甬道竟然相当深长,而且两边也没有叉路,笔直往里通去,据阮天华的估计,至少已由青螺山庄的前进,穿行到了最后一进。这时走在前面的冷秋霜忽然转过身起,说道:“勾嬷嬷就住在里面,你只要叩动壁上铜环,自会有人开门,愚姐妹只能领你们到这里为止了。”
话声一落,火筒突然熄去,眼前随着一黑,冷秋霜迅快把火筒塞到了阮天华手中,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你自己小心了。”她和师姐两人身形向左—闪而没,好快的身法。
阮天华手中接住她塞来的火筒,心中方自一怔,正待打着火筒。耳中听到「嗒」的一声,火光起自身后,原来铁若华已经及亮起了一文火筒。阮天华喜道:“原来你也带着火筒。”当下就把冷秋霜塞给自己的火筒收了起来。
铁若华道:“这是来复在我们进来之时,交给青儿的,方才她们既然打亮了,我就没拿出来,哦,阮大哥,她们两个从那里逃走的呢?”
这话听得阮天华一呆,方才他明明看到冷秋霜两人是朝左首闪去的,但再一注目,甬道差不多已快到尽头,相距不了一丈来远,左右两边都是平整光滑的石壁,那有什么门户?石壁既然没有门户,冷秋霜两人就不可能一闪而没,说不定石壁上另有暗门,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这就说道:“她们在火熄没之时,是朝左闪去的。”
于立雪道:“这左首那有门户?”
阮天华道:“那可能是暗门了。”
迎面一丈光景,已是甬道尽头处,壁上果然有两扇朱漆大门,门上左右各有一个兽环,俨然像是门阀世家的大门—般。阮天华走进门前,伸手叩了几下铜环,但听当当之声极为震耳。冷秋霜说得没错,过了没有多久,两扇朱漆大门果然呀然开启,走出一个青衣小婢,而露惊奇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阮天华道:“我们是找勾嬷嬷来的,你快去通报一声。”
青衣小婢看了阮天华、铁若华、于立雪三人一眼,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们是什么人呢?”
阮天华道:“你就说阮天华要见她就好了。”
青衣小婢疑信参半的道:“你们请等一等。”她不知道阮天华是何来历?也就不敢把两扇朱门关上,就转身往里行去。
阮天华跟着跨进门去,铁若华、于立雪和青儿迅快跟着走入。门内是一间相当宽大的石室,四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倒像是一间穿堂。只听见里面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说道:“姓阮的,你不是说有四个人吗?”
只听青衣小婢道:“他……他只说了他的名字……”
老妇人声音又道:“你没问他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
阮天华朗声一笑,接口道:“阮某和你勾嬷嬷,已有五十年不见了,特地来看你的。”他说话之时,故意运起「紫正神功」,把话声送入,声音十分洪亮,使人听了确会相信他是一个已有数十年修为功夫的人。
里面老妇沉哼一声道:“好,你去把他们请进来。”
青衣小婢连忙应了一声「是」,回身退出,脸上犹有惊悸之色,望了阮天华一眼,埋怨着道:“总管还没有说请,你们怎么可以走进来的?好了,现在总管请你们进去。”
阮天华心中暗道:“原来勾嬷嬷还是玄阴教的总管,这倒好,自己找对人了。”这就朝青衣小婢潇洒—笑,说道:“小姑娘请在前面领路。”青衣小婢没有说话,转身朝里行去。
里面一间石室,极像起居室,两边放着几张椅子,中间一张圆桌,桌上有一个茶盘,几个瓷盅,一把描金茶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身上穿一条青衣衣衫,就坐在小圆桌上首,静静的喝茶,这位妇人脸型狭长,颧骨耸得很高,眼泡皮累累下垂,但两道眼神却炯炯发光,看到阮天华三人走入,目光一注,朝阮天华投来,问道:“你就是阮天华?”
阮天华含笑道:“正是在下。”
勾嬷嬷又道:“你就是在君山大会上夺得武林状元的于立雪?”
阮天华道:“不错。”
勾嬷嬷又道:“你是形意掌门人阮松溪的儿子?”
“不错。”阮天华走到小圆桌前面相距四五尺光景,便自停步,说道:“你问完了汉有?”
勾嬷嬷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阮天华潇洒一笑道:“你问完了,那该在下问你了?”
勾嬷嬷道:“你耍问什么?”
阮天华道:“你就是勾嬷嬷吗?”勾嬷嬷只哼了一声。
阮天华又道:“玄阴教的总管?”勾嬷嬷依然只哼了一声。
阮天华文道:“半个时辰之前,你把桑鸠婆请来,说是和她已有五十年不见的老友,桑婆婆人呢?”
勾嬷嬷呷呷笑道:“你是桑婆婆什么人?”
阮天华道:“在下和桑鸠婆毫无瓜葛,只是在前来君山赴会的途中相识,她是前辈,在下和她老人家同行,多蒙照照,在下对她十分敬重,如此而已。”
勾嬷嬷似笑非笑的道:“你有一个义妹,投在她门下对不?”
阮天华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何须多问?”
勾嬷嬷道:“老婆子和她是几十年的老姐妹,老婆子把她请来,并无恶意,我看在桑鸠婆的面上,也不为难你,你们可以出去了。”
阮天华含笑拱拱手道:“那真是多谢了。”他依然站着不走。
勾嬷嬷道:“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阮天华道:“在下还想见见桑婆婆。”
勾嬷嬷道:“不成。”
阮天华道:“为什么不成?”
勾嬷嬷怫然道:“老婆子的事,一向不喜别人家多问。”
阮天华道:“但在下已经问出来了。”
勾嬷嬷一张狭长脸上微有怒容,嘿然道:“老婆子面前从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说过话。”
阮天华潇洒的道:“可惜在下已经说了。”
勾嬷嬷目射厉芒,哼道:“年轻人,你有几条小命?”
阮天华耸耸肩,笑道:“在下也不知道,不过在下行走江湖,好像有不少人和在下说过这样的话,在下依然还活着。”
勾嬷嬷怒哼一声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上勾魂神姥。”她明明叫勾魂姥,却自称神姥。
“原来勾嬷嬷就是勾魂神姥。”阮天华大笑一声道:“在下有幸,今晚不是遇上了吗?”话声甫出,突觉一团无形暗劲,直向胸口撞来。这股暗劲不但来得无声无息,而且挟着一股阴风,透体而过。
所谓「透体而过」,就是阴风吹到你身上,可以透过你的身体,但阮天华练的是「紫正神功」,阴气渗入体内,自然立被化去。阮天华只作不知,挺挺胸,若无其事的望着勾嬷嬷。勾嬷嬷使出一记阴风掌,原想这一震之下,阮天华纵不当场致死,也必会被她阴风遗体,打上一个寒噤,冷得打颤,那知对方挺挺胸膛,依然若无其事。
这下可把勾嬷嬷看得大为惊奇,睁大一双水泡眼,问道:“年轻人,你没事?”
阮天华笑道:“在下好像没事。”
勾嬷嬷发出一阵呷呷尖笑,说道:“普天之下,能接得下老婆子一记无形掌的人,已经不多,老婆子不妨告诉你,你已被阴风透体,纵然凭仗着所习玄门内功,强行压制,六个时辰之内必会发作。”
于立雪听说阮大哥被阴风透体,不由大急,锵的一声抽剑左手,喝道:“老妖婆,你出手偷袭,暗中伤人,算得什么?”
阮天华毫不在意的朝她摇摇手道:“你不用耽心,那是六个时辰以后的事。”一面朝勾嬷嬷含笑道:“现在,在下可以去见桑婆婆了?”
勾嬷嬷看他一眼,说道:“好个倔强的年轻人,老婆子不妨和你明白的说,今晚各大门派的人找上青螺山庄,没想到其中还有桑鸠婆,老婆子和她相识数十年,不想让她淌这场浑水,伤了咱们数十年的和气,是以把她师徒留住,老婆子对她其实并无恶意,老婆子既然把她留下来了,你自然不能再见到她了。好了,老婆子话已经说清楚了,年轻人,你中了老婆子的无形掌,阴风透体,六个时辰必发,到时全身筋骨冷冻而死,老婆子看在桑鸠婆的份上,赐你一粒阳丹,你们此时退出去,老婆子就不再为难于你,快些走吧。”说完,大袖一挥,一颗朱红药丸,果然从她袖中飞出,朝阮天华面前投来。
阮天华接在手中,中指轻弹,但听「嗤」的一声向药丸脱指激射而出,一下没入右首石壁之中,大笑道:“勾嬷嬷,好意心领,区区阴风掌,大概还伤不了在下,桑鸠婆和在下一起来的,在下非见她不可。”
他露了这一手看得勾嬷嬷狭长脸上神色为之一变,一颗药丸,经他随手—弹,就没入坚硬的青石石壁之中,就算成名数十年的人物,都未必办得到。最使勾嬷嬷听得惊凛的,好像自己的一纪阴风掌,都伤他不了,这小子年纪不大,他不过是形意门掌门人阮松溪的儿子,就算阮松溪也接不下自己一掌。
她白发飞扬,目中厉芒连闪,呷呷笑道:“好、好,姓阮的小子,你果然有骨气,老婆子倒是低估你了,你要见桑鸠婆不难,只要接得下老婆子五十招,老婆子就带你去见她们。”
阮天华朗笑道:“接你五十招,又何难之有?”
“好。”勾嬷嬷虎的站起身来,从小圆桌上首走出,说道:“来,咱们就在这里动手试试。”
阮天华跟着她走到较为空旷之处,背负双手,神态悠闲的道:“勾嬷嬷可以出手了。”
勾嬷嬷看他连门户也摆出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时倒也不敢小觑了他,说道:“好,老婆子要出手了。”
阮天华道:“勾嬷嬷只管请。”他话音未落,勾嬷嬷身若飘风,突然欺来,右手五指如钩,闪电抓到。
阮天华已经知道她和桑鸠婆相识数十年,至少她是桑鸠婆一辈的人,武功自然也不会在桑鸠婆之下,因此她外表看去虽然轻松,内心却丝毫没有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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