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点点头,发愁的道:“桑婆婆,阮相公和帮主、于小姐不知到那里去了?真急死人。”
桑婆婆笑道:“阮公子一身所学,放眼江湖已很少有人是他对手,铁帮主和于姑娘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事的。”话声一落,把桑木杖往地上一柱,朝青儿道:“你看住他,别让他溜了。”
青儿看了夏鸿晖一眼,说道:“小婢不会让他溜的。”桑鸠婆身形一晃,飞快的前石窟中闪去。
这五位山主因为体内吸了「练功散」之毒,只有徒手相搏才觉得舒畅,因此才没有动用兵刃,此时拳来掌往,依然打得十分激烈。五个人既没有一定的目标,你一掌劈到他身边,你就是他的敌人;就发拳还击,这样乱糟糟的我打你,你打我,几乎打成了一团,难分难解。
桑鸠婆身法何等快速,人还未到一缕指风已朝正好背向门口的伏三泰点去。他们终究神志迷糊,不似平时反应灵敏。伏三泰连知都不知道,就应指跌坐下去。桑鸠婆正待闪身,突觉一记沉猛的劲风迎面撞来,那是应大生的一记「五岭掌」,本来是朝伏三泰劈来的,伏三泰中指倒下,掌风就撞到自己身上来。
桑鸠婆不想和他们硬接,急忙身形向旁边动,一指朝冉蓬春点去。再一闪身,避开三人的拳拳,又从一指点倒了况神机。现在五位山主已经倒了三人,照说剩下的两个,应该容易对付了,殊不知方才人影乱闪,就象走马灯一般,谁也没有一定对手,胡乱出手,反正只要你出手,就会有人和你硬拼,不愁没对手。
现在一下减少了三个对手,眼睛可清清看到石窟中有三个人影,你不去找他,他就来找你,羊乐公,应天生同时把桑鸠婆当作了目标,一个「北冥神功」掌力如潮,汹涌卷来,一个又是一记「五岭掌」掌风重叠,压顶击倒。
这两人同时出手,威势非同小可,桑鸠婆吃了一惊,急忙施展移形换位,朝羊乐公身后闪去。两人一掌落空,目光转动,发现石窟中只剩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大喝一声,举手朝对方劈来。
桑鸠婆闪到了羊乐公身后,一时可也不敢出手,因为你刚一出指,点住了羊乐公的穴道,应天生一掌劈来,羊乐公无法还手,岂不送了老命?因此她屏息蹲身,静待两人掌力接实,耳中听到蓬然一声大响,羊乐公上身晃动之际,急忙点出一指,双足一点,身如脱弦之矢,贴地从旁射出。
应天生掌力虽强,但比起羊乐公的「北溟神功」,还逊了一筹,因此羊乐公仅是上身晃动,应天生却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被震后退,乃是身不由己之事,就顾不得身边有人闪出。桑鸠婆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乙木指」已经出手,这两下当真快得无以复加,两个人几乎同时应指倒地。
桑鸠婆长长吁了口气,举步走出,龚天发迎着道:“桑婆婆身法之快,叹为观止,老朽佩服得很。”
桑鸠婆呷呷笑道:“龚老丈夸奖,这五人一身功力不在老婆子之下,若在平时,那有如此顺利?”一手提起桑木杖,喝道:“夏鸿晖,走,领老婆子找夏非幻去。”夏鸿晖连声应「是」,果然乖乖的走在前面。
桑鸠婆跟在他身后,喝道:“你给我听着,只要你稍存和老婆子捣鬼的想法,老婆子的「乙木指」就会射穿你后脑,你小心些。”
第二十一章弃邪归正
却说阮天华听到前面一阵兵刃交击之声,循着掠去,他身法何等快速,转眼就奔出十数丈远近,忽见前面横亘着一条岔道,那兵刃交击之声,似是从右首一条岔道传来,他脚下丝毫没停,一个轻旋,就朝右首岔道上追去。
这条岔道,同样宽阔平整,他奔行之间,仔细谛听,再也听不到什么,好象那一阵兵刃交击之声突然隐去。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前面不远,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阮天华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有人在方才动手之际负了伤?”
这就循声寻去,走了不过四五丈远近,只见右首石壁下果然有一团人影倚壁坐在那里。赶紧一个箭步掠到那人影身边,凝目看去,那正是于立雪,头巾跌落,长发披散,身躯缩成一团,好象冷得不住的颤抖,连牙齿都上下打战。这自然是那位天罡门的于立雪,也就是第三位于立雪了。阮天华已经知道真的于立雪是刚才和自己在一起,那眼前这位自然是假的于立雪了。
阮天华忽忙问道:“于姑娘,你怎么了?”他不知道人家到底真名实姓,所以还是暂时称她为于姑娘。
假于立雪没有作声,但这时身后来路上却响起了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阮天华并不知道铁若华、于立雪跟着自己身后而来,如果没有看到假于立雪负伤,他一定会转身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动手?因为他就是追踪兵刃交击之声寻来的。
但如今发现假于立雪负了伤,他岂能弃之不顾,因此就没去理会来路上的兵刃交击之声,俯下身去,又朝假于立雪问道:“于姑娘,你究伤在那里?”假于立雪除了口中发出轻微的呻吟,依然没有作答,她似乎冷得已快要冻僵了,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阮天华攒攒眉,心中暗道:“她好象已经冻得说不山话来,自己又不知道她伤在那里?这怎么办?哦,看她抖得这么厉害,定然是中了玄阴教的什么阴功,「紫正神功」是旁门阴功的克星,自己何不先替她把阴寒之气驱出体外,她伤势纵然极重,不再冷得发抖,就可以说话了。”
心念这一转,就低声道:“于姑娘,在下替你度入真气,先把侵入你体内的阴寒之气逼出了,你就不会再冷得发抖了。”说话之时,缕缕伸出右手按在她头顶「百会穴」下,徐徐把真气度丁过去。
就在他替她度气之时,突听「当」的一声金铁狂呜传了过来,接着响起一个老婆子得意的笑声,和一个少女的惊叫「啊」,尖叫一声道:“阮大哥,你在……”
阮天华听出那是铁若华的声音,心头不禁大急,从老婆子的得意笑声和铁若华的尖叫判断,铁若华可能是在兵刃交击之后,被老婆子乘机拿住,所以才只叫出半句话,就被制住了穴道。但此时自己正在替假于立雪度气,如何能分身去救她呢?铁若华既然被擒,那真的于立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很可能先就被擒住了。
他这—分心,顿觉自己气机窜动,几乎运气入岔,须知他虽然练成「紫正神功」,总究时日尚浅,如果在运气之时,一旦入岔,自己和假于立雪两人均将走火入魔,心头暗睹一凛,赶忙强自镇慑心神,一心一意的把真气缓缓度入。这样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假于立雪体内的阴寒之气,已被「紫正神功」悉数化去,四肢百骸也渐渐暖和起来。
阮天华缓缓收回手掌,说道:“于姑娘,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假于立雪缓缓吁了口气,问道:“是你救了我?你是什么人呢?”甬道中黝黑如墨,她自然看不见阮天华。
阮天华忙道:“在下阮天华,姑娘究竟伤在什么人手下的?”
“你是阮天华。”假于立雪口气之中,似有几分欣喜,但话声甫出,忽然轻「咦」—声道:“我……身子怎么还是一点都不能动呢?”
阮天华道:“姑娘可是穴道受制吗?”
假于立雪微微摇头,眨动着眼睛,略现羞涩的道:“好象不是……阮……天华……你……抱……我起来……好吗?”
阮天华问道:“你要去那里?”
假于立雪幽幽的道:“前……面……”她不能动弹,阮天华自然只好抱着她去了,这就俯下身去,双手托起她身子,往前走去。
假于立雪究是姑娘家,若在平时,她被男人这样抱着走路,早就羞得紧紧闭上眼睛了,但这条甬道如此黝黑,使她减少了不少羞怯,眨着眼睛,问道:“喂,阮天华,你刚才怎么把我救醒的呢?我觉得好冷好冷,好象跌入冰窟,连呼吸都冻得凝结了,后来有一股热流,在我身体里流行,流到那里,那里的冰就融化了,我心里明白,是有人在救我,却想不到会是你,哦,你练的是什么功夫呢?”
她咭咭格格的说个没停,一阵阵口脂清芬,似有若无的传入阮天华的鼻中。假于立雪看阮天华没有说话,轻咦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阮天华啊道:“姑娘说什么?”
假于立雪虽然看不到,但听他说话的口气,好象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心不在焉,岂不是因为抱着自己的缘故?她心里忽然感到—丝甜意,幽幽的道:“我说什么,你没有听到吗?”
阮天华道:“不知姑娘要问什么?”他果然没有听到,他是在担心铁若华她们。
假于立雪只觉脸上微微一热,说道:“我问你怎么把我救醒的?”
阮天华哦道:“在下看姑娘全身颤抖,似是被玄阴教阴功所伤,业已冷得不省人事,正好在下练的内功,可以克制旁门阴功,因此就只好运功把真气度入姑娘体内,把阴寒之气化去,姑娘终于醒过来了。”
假于立雪睁大双目,问道:“你练的内功,可以克制旁门阴功,那是什么功夫呢?”
阮天华道:“紫正神功。”
假于立雪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你不是形意门的人吗?”
“在下是形意门的人。”阮天华道:“但「紫正神功」是在下一位记名师父教的。”说到这里,他发觉抱着她已经走了不少路,这就问道:“还没到吗?”
假于立雪看他一路行来,也没打着火摺子照路,不觉奇道:“你怎么不用火摺子照路,看得见吗?”
阮天华道:“在下大概还看得见,就不用火筒了。”
假于立雪好生奇怪,说道:“这里深处山腹,一点天光都没有,你还可人看得到?你好奇怪。哦,你既然看得到,到了向右转弯的时候,你就停下来,告诉我一声。”阮天华点点头,依然朝前走去,这样又走了一箭之路,甬道果然向右弯去,这就脚下一停,说道:“这里已到了向右转弯的地方了。”
假于立雪问道“这里是不是正好要转弯的地方?”
阮天华道:“不错。”
假于立雪道:“那你就朝左首转过身去。”
阮天华道:“左首是石壁了,没有通路。”
假于立雪道:“我叫你左转身,你就朝左转过身去咯。”
阮天华道:“好吧。”果然依言朝左转过身去,这样就面对左首的一堵石壁了。
假于立雪道:“好,你再向右横走三步。”阮天华依言又横走了三步,现在已经站到了石壁角转上。
假于立雪道:“你现在站在转角上,对不?你看看转角处,就是两堵石壁中间的地上,有没有一块凸出的石块,黑色的,象砚大小。”
阮天华双手托着她,只好横过身子,侧着脸看去,说道:“有。”
“你真的看得见。”假于立雪道:“现在你把右脚踩上去,别动,再用左手朝石壁上推去。”
阮天华道:“这里是暗门吗?”
假于立雪轻嗔道:“你不用问,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好吧。”阮天华因为双手托着她的身子,现在要腾出左手去推石壁,就得把她娇躯交给右手,但假于立雪可不是还在吃奶的孩子,一只手就可以抱得住,只好把她放到右肩之上,右手轻轻揽住她双股。假于立雪伏在他肩上的人,口中发出羞涩的轻「嗯」。
阮天华腾出左手,朝石壁上推去,壁上果然是—道暗门,应手而启,一面问道:“要进去吗?”
假于立雪道:“不进去,为什么要推这道石门?”阮天华举步跨入,石门里面有—间长方的石室,什么也没有。
“停。”假于立雪道:“你现在要靠左边走,循着石壁过去,到了尽头,再循着石壁向右,走到尽头,再循着石壁向右,再走七步停下来。”
阮天华脚下一停,听她所说,先向左,再问右,再问左,再向右,那不是循着石壁在室中绕上一个大圈?最后走上七步停下来的地方,不就是石室进门左首那堵石壁的上首,何用去绕上一个大圈子?心念方动,只听假于立雪道:“你一定在想,我说的地方,就是在右首那堵石壁的上首,为什么要循着石壁去转上一圈?对不?但你—定要照着我说的走法走去才对,切不可自作聪明,去抄近路。”
阮天华道:“为什么?”
假于立雪道:“你照着我说的走过去,就知道了。”
阮天华没有多说,就依着她说的,先向左转,循着左首石壁一路行去,这是一座长方形的石室,直等转到右首石壁,才数着脚步走了七步,脚下方门停住,石壁间已经无声息的裂开了一道门户,灯光从门内直射出来。阮天华问道:“现在可以进去了?”
有了灯光,假于立雪已可以看得见了,欣然道:“自然可以进去了。”
阮天华道:“进去之后,要如何走法?”
假于立雪轻笑道:“你要怎么走,就怎么走。”
阮天华举步走入,这是一间略呈方形的石室,室中有一张石床,床上有被褥,左首靠壁处有一张小石桌和两把石椅,石桌上放着一把白瓷茶壶,和一个茶盅,另外是一盏银灯,陈设虽然很简单,但这情形就像是一间卧室。
假于立雪道:“谢谢你,你把我放下来吧。”
阮天华虽满腹狐疑,依言走近石榻,把她轻轻放下,问道:“姑娘究竟伤在何处?你不能动弹,那怎么办呢?”
假于立雪眩动了下灵活的眸子说道:“我……我……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方才逃出去,中了贼婢的飞针……”
阮天华道:“你怎么不早说,在下替你把飞针起出来不就没事了?”
假于立雪粉脸红了起来,低低的说道:“在甬道上……黑漆漆的怎么看得见?所以……所以我要你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阮天华道:“姑娘那里中了飞针,请在下看看。”
假于立雪要他抱着来,目的就是希望他替她设法取出飞针来的,但等到阮天华问她,她却说不出来了,只是胀红着脸,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阮天华道:“姑娘总有点感觉吧?”
假于立雪依然摇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只觉右肩和右……脚上奇冷无比,接着就麻木了,一个人就像跌入了冰窖,直到现在身子都不能动。”
阮天华听得一呆,她右眉、右脚中了飞针,她是姑娘家,没有确实中针的穴道,就得撕开衣衫来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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