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准再叫我沈仙姑了。”
李小云望着她问道:“那么我们叫你什么呢?”
沈雪姑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只是穿了道装,家师并不准我出家,我们今晚在此相聚,可说生死与共,所以我要和你们结为姐妹,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李小云点着头道:“小妹自然愿意。”
祝小青接口道:“我们那要排排年纪才是。”
沈雪姑笑道:“不论你们怎么排,我总是你们的大姐了。”三人说出年龄,沈雪姑二十三是大姐,李小云二十是二姐,祝小青十九是三妹。
沈雪姑道:“好了,我们现在是姐妹了,我才能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替南宫靖疗伤,只能施展师门太素脉诀贞女篇中的「以阴导阳」之术,就是使两股真气,合而为一,方能水火既济,这也是唯一治疗「三阳神功」或是旁门火功的唯一方法,只是我和南宫靖都身负内伤,只怕不是几天时间所能奏功……”
李小云问道:“那要多少时间呢?”
沈雪姑道:“如果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个没有负伤,大概有七天时间就可痊好,现在只怕没有四十九天,很难奏功。”
李小云道:“要这许多日子?”
沈雪姑道:“一日之间,只有子午二时可以运功……还有一点就是……”她口气有些滞碍,但没有让两人开口,又接着说道:“我们结成了姐妹,我就可以坦诚相告,施展太素脉诀贞女篇的「以阴导阳」功夫,必须是一男一女,方能施行。平时修习内功,真气运转任督二脉,都是自己的一口真气,但「以阴导阳」是要用女子的任脉和男子的督脉真气互通,以收调坎离、济水火之功,所以对运气的两人都有极大好处,只是……”
她苍白的脸上,突然飞起两片红晕,实在碍难说得下去,祝小青和李小云心头有些恍悟,在白衣庵,沈雪姑替大哥运气解穴,大概也是施展的「以阴导阳」之术,两人不是都脱光衣服,拥坐在一起吗?两人想到这里,不觉一阵脸红心跳。
沈雪姑续道:“因为运行真气要从我任脉传人他的督脉,所以……两人……身子都不能穿衣服……而且……而且还须由我贴身环抱着他而坐……”祝小青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男女间事知道的并不多,听到这里,不由羞得个面红耳赤,作声不得。而李小云虽然已经和南宫靖有了夫妻之实,但她此时也不好插话。
沈雪姑续道:“这种运功之法,本是修道人合籍双修的不二门径,可以助长双方功力,打通玄关,功臻上乘。但却有两种魔障,最难克服,一是魔由心生,只要一动邪念,立堕魔劫,一是外来的,遇到有人打扰,都会走火人魔,现在……”
忽然语声一停,双目微阖,微微纳气,过了半晌,才伸手人怀,取出青瓷小瓶,揭开瓶塞,迅速倾出一粒药九,纳人口中,才接着道:“我们伤势极重,不得不在这里运功治疗了。我和你们结为姐妹,就可以推心置腹,在这四十九天的子午二时,就要你们替我护法,南宫靖是二妹的大哥,但他究是男人,但我也顾不得女儿之身,你们也要在心理上先祛除男女的界限,才能帮助我治好他的伤势……”
李小云感激的道:“大姐,你能够为了救人,牺牲自己,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使我好生敬佩,小妹自当尽力而为。”
祝小青道:“二姐说得极是,小妹都听大姐吩咐就是了。”
“如此就好。”沈雪姑道:“我方才都已感到内腑炙热如焚,南宫靖大概比我还要重些,事不宜迟,我们立时就得开始,在我运功之时,你们务必小心护法,三妹去守住石级,就是孙小乙都不准他下来。”
祝小青点点头道:“小妹知道。”说完,把手中的火筒,交给李小云,就举步朝石级上走去。
沈雪姑道:“二妹,你把火筒熄了,替他脱去衣衫。”
李小云依言熄去火筒,地窖中立呈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一面说道:“大哥的衣衫,要小妹替他脱吗?”
沈雪姑道:“他睡穴要等运功之时,才能白行冲开,不但此时要你替他脱,待会运功完毕,我会再点他睡穴,仍要你替他穿呢。”
李小云道:“好吧。”立时动手,替大哥宽衣解带,她虽然和大哥相处日久,但要她动手替他脱去身上的衣衫,心头还是狂跳不止,一只纤纤玉手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又一阵颤抖。
不过一会工夫,沈雪姑已把身上衣衫尽行卸去,李小云也已把大哥的衣衫脱去。沈雪姑伸手把南宫靖接了过去,让他背脊贴看自己胸腹,盘膝坐好,双手环抱,缓缓吸气,从任脉升起,朝南宫靖督脉徐徐度去。南宫靖睡穴顿解。
沈雪姑立即轻声说道:“疗伤开始,你必须澄心净虑,立即提气,和我输入的真气会合,依我引导运行,不可有误。”
南宫靖听到沈雪姑的声音,同时也立感有一缕清凉的真气从她掌心输入丹田,自然不敢怠慢,依言澄心净虑,徐徐吸气,从「尾龙」循督脉经穴缓缓上升,黝黑的地窖中,此刻不再有半点声息。
李小云坐在两人不远之处,右手紧按着剑柄,全神戒备,她知道这四十九天的子午两时,是大哥和大姐疗伤行功的时间,只要稍有不慎,立可导致两人走火人魔,非同小可,这里和碧落山庄又只有一水之隔,如果让他们找来,那就糟了。她越想越觉得责任重大,连握着剑柄的手心都不由自主沁出汗来,暂且按下不表。
第十八章失踪之谜
安庆府南大街的安澜茶园,是府城中首屈一指的大茶楼。茶楼的主人单晓初,是徽帮三位龙头大爷中的老二,为人四海,江湖上黑白两道,都有交情,在安庆可算得是响当当的人物。今天,一清早,他就头戴-翠玉的西瓜皮帽,身上穿了簇新的蓝袍黑褂,足登双根梁黑缎软靴,亲自恭候在茶园大门口。
茶园中所有的伙计,也全换上了一式天青长衫,虽没列队站在门中,但也各自站在楼梯口、大门内,摒着呼吸,好像连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口。这一情形,安澜园虽不是时常有,但几年之中,总会有上一次,那是有什么封疆大吏路过安庆,要在这里歇脚,才会有此盛况。
大家还记得三年前就有过这么一次,那是什么阁、督、爵大员莅临安庆,连阖城大小文武官员,都在茶园外面站班。今天除了单晓初,可没见一个头戴顶子的官老爷,那么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大官了,但这位在安庆城里首屈一指的单晓初单二爷,又是这般全副打扮,一清早就进来安澜园,神色恭敬的仁候在大门前,这又是迎接什么大人物呢?
现在快要辰已之交,单二爷已经不止一次翘首朝南大街眺望了。总算他盼望的人,从老远的街上出现。那一行人,差不多有十来个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乡下老头,左边一个腰背微弯,手持一支竹筇,右边一个头戴竹笠,身穿蓝布大褂,腰间插一柄板斧。这两人看去少说也在七十以上,连胡子都白了。稍后四人,也都是年在六旬以外的老人。另外是一个四旬以上的壮汉,还有一个灰衫和尚,两个青衫中年僧人,一共是十个人。
单晓初还没等这一行人走近,赶紧急步迎上前去,老远就拱着手,提高声音陪着笑道:“在下单晓初特来恭迎终南二老,三位掌门人,老师傅,万大先生远莅安庆,真是不胜荣幸之至。”说完又连连抱拳不止。
原来这一行人,虽非疆吏显宦,却是江湖上大有来历的人物。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乡下老头,竟是终南五老中的老二竹筇叟易南轩、老五南山樵子陶石田。接着是八卦门掌门人封居易、形意门掌门人金赞廷、武功门掌门人崔介夫、黄山万青峰、少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大师,终南派掌门人的师弟顾浩天、少林罗汉堂护法弟子慧因、慧果。
这些人中,除了两个少林弟子外,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一流人物,任何一个来到安澜茶园,都会使单晓初脸上增光,何况一下来了这许多人,这可比来上几个封疆大吏还要光彩得多。万青峰跨上一步,迎着单晓初,含笑抱拳道:“单二哥好说,咱们来了,不是多添你的麻烦吗?”
单晓初忙道:“大先生这样说,单某就不敢当了,诸位大驾,平时请都请不到呢。”
万青峰道:“来,单二哥,万某给你引见……”
他一指四十出头的壮汉,说道:“这位是终南派的顾炎尧顾兄。”一面又回头朝顾炎尧道:“这位是安澜茶园的主人单晓初单二哥。”
单晓初和顾炎尧都连连抱拳,说道:“久仰。”
一行人由单晓初恭迎着,陪同进入安澜的二楼一间贵宾室,分宾主落坐,伙计们不待吩咐,立即沏上最好的六安茶来。单晓初拱手道:“终南五老,纳福已久,如今和几位掌门人、万老大、少林老师傅连袂莅临敝地,这是单某的荣幸,不知可有用得着单某跑腿之处?万老大是咱们江南武林的头儿,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万青峰呵呵一笑道:“单二哥快人快语,这句话间对了。别说易、陶:二老,近二十年已经很少下江南一步,就是三位掌门人也很少在江湖走动,此次连袂前来江南,确实有一件不寻常的事,发生在咱们皖境之内,不知单二哥可有耳闻……”
单晓初听得一愕,接着道:“莫非是旋风花之事,上个月曾有不少同道赶来皖境,好像是旋风花曾在桐城和风阳一带出现,兄弟虽然听说有白虎门、金刀门、和神灯教都曾出动人手……但他们不曾主动和敝帮联系,江湖各有各的隐密,不愿让外人知道,敝帮就不好多事,去追根问底,但这个月却又忽然沉寂下来。”
万青峰含笑道:“此事是否和旋风花有关,目前还不得而知,不瞒单二哥说,咱们赶来安庆府,是找人来的。”
“找人?”单晓初愕然道:“值得诸位连袂赶来,此人一定是大有声望的人了,不知诸位要找的这人是谁?”
“单二哥这回猜错了。”
万青峰笑了笑道:“咱们要找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半个多月前在十里铺茶亭失踪的人。”
“十里铺茶亭失踪的人?”
单晓初听得不期一怔,十里铺就在安庆城外,听万青峰口气,失踪的似乎不止一个人,他单晓初枉是安庆地方上的人物,居然会一无所知!不由睁大双眼问道:“不知在十里铺失踪的是什么人?”
十里铺茶亭,虽失踪了不少人,但白虎门和长安镖局的人都守口如瓶,匆匆走了。另外两人,一个是李小云,另一个是南宫靖,当初南宫靖神智尚未恢复,两人也随即去了九华。因此这一件应该震惊江湖的大事,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说出来,饶他单晓初是安庆府的头号人物,也始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万青峰徐徐说道:“如说准确的日子,应该是二十大以前的事了,终南五老中的金鞭叟田五常田前辈和长安镖局罗永椿罗老哥的令郎罗尚武还有几位镖头,为了罗老哥死在旋风花之下,赶来江南。适逢大雨,在茶亭避雨时,当时据说还有皖西三侠,和白虎门暴掌门人以及虎头庄的人,也都在庙中避雨,后来来了一个绿衣老人,声称他们主人邀约田前辈、暴掌门人、皖西三侠等人去后进相见……”
单晓初没待他说完,就截着道:“茶亭后进荒废已久,并无人住。”
万青峰点头,续道:“田前辈五人进去之后,久久不见出来,经罗尚武、侯休、夏侯前等人进去察看,田前辈等五人业已不见,竟告神秘失踪……”
单晓初听得脸色为之一变,几乎连头皮都胀大了,又觉一股凉气从背脊一直冷了下去,瞪着双目,惊骇欲绝的道:“会有这种事?兄弟近在安庆,十里铺发生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兄弟惭愧,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阿弥陀佛。”
智通大师口中低诵一声佛号,缓缓说道:“老衲还听到一个消息,黄龙寺监寺智光师弟,也在半月前无故失踪,就此杳如黄鹤,没有一点音讯,他正是在皖境追踪旋风花下落,失踪的地点,也可能是在皖境之内了。”
万青峰道:“咱们来找单二哥,就是因为你单二哥就在安庆,对附近的情形较熟悉,不知最近在安庆百里之内,可有什么特殊的人物出现过?”
“这个……”单晓初略为沉吟,旋即抬目说道:“大先生见询,在小不好隐瞒什么,从一个多月前,旋风花在皖境出现之后,江湖各路人物,纷纷跟踪而来,咱们大哥因敝帮虽称帮派,实际上都是经营买卖的商人。江湖上任何的纠纷,咱们最好都置身于事外,故面特地再三向在下交代,只要人不犯我,咱们就只作不知,在下就严禁门下子弟外出,招若是非,因此近来是否有什么特殊人物在附近出现,在下都一无所知。”他说的也是实情,徽帮势力虽遍布江淮流域,号称江南第一大帮派,实则以营商居多,一向不大过问江湖之事。
万青峰点头道:“单二哥说的极是,只是如今在安庆附近出了这样的大乱子,事情非同寻常,咱们连快来找单二哥,原因为单二哥在安庆人头较熟,耳目灵通,希望贵帮弟子协助侦察,既然杨老哥已经吩咐过,那就不好开口了。”他口中的杨老哥,就是指徽帮龙头秃鹰杨公奇。
单晓初连忙摇手道:“万大先生幸勿误会,在下说的只是当时的情形,咱们大哥再三交代的,也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安庆附近出了这大的漏子,明明是砸咱们徽帮的台了。别说万大先生是咱们江南武林的头头,大先生只要说一声,水里火里,敝帮的人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大先生究竟要在下做些什么,只管吩咐。”
万青峰笑了,黄山万家三代都当过武林盟主,到了他手里武林盟主已经没有了,但在江湖武林,黄山万家还是一言九鼎。今天当着终南二老、三大掌门人和少林长老等人面前,单晓初这番话,自然给足了面子。他微微一笑道:“单二哥言重,咱们来找单二哥,只是想请单二哥代为查询一下,在田前辈、暴本仁等失踪前后,是否有什么岔眼的人物打从这里经过?”
智通大师双手合十道:“万大施主说得不错,试想失踪的共有五人之多,就算他们全已失去抵抗,但总究是五个大人,不是一件东西,可以随便朝口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