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老爷子请您下去吃饭,少爷已经回来了。”
齐悦摆了摆手,淡淡的回了句,“我不想吃,让他们先吃吧。”
佣人明显一副为难的样子,“少夫人,您还是下去吃点吧,您不下去,北少爷一定不准开席,阿航少爷又得吵啊闹了。”
“周一航也来了?”
“是啊,老爷子吩咐了,阿航少爷以后每天都得回家。他在外面逍遥惯了,肯定不会适应的。”
女人说到周一航一脸的笑容。
齐悦看着有些动容,忽的想到许娟刚才说的,快三十岁了,不知道有没有成家立业了。
想到周一航,齐悦最终还是下了楼。
楼下一家人都围着客厅的沙发坐着,看到齐悦下去,周一航反应最大,调侃道,“齐悦啊,你现在真是老佛爷了,你不下来没人敢开饭,你这是想饿死我们呀?你不顾忌我们,至少也得顾虑一下孕妇吧。你看人挺着个大肚子,容易么。”
“呵,她面子多大,她什么时候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林馨阴阳怪气的搭腔,“我算什么,她可是家里的少奶奶。”
“哟,我怎么听着那么酸。”周一航憋着嘴道,没好气的对着季北来了句,“现在可以吃饭了吧,肚子快要扁了。”
一家人进了餐厅,气氛多少有些诡异,连老爷子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我在,你们都不习惯啊?要不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不回来吃饭了。”周一航狡猾的说着。
老爷子用筷子在他额头敲了一记,“你这臭小子,别给我钻空子,专心吃你的饭,不然就别吃了。”
周一航瘪了瘪嘴,不敢再说话。
眼看着气氛有些低沉,周一航有些受不了了,“你们倒是说说话呀,哪有人吃饭一言不发的。齐悦,来,给大家说两句。”
齐悦挑了挑眉,被他弄得有些尴尬。
“老爷子,您是长辈,要不您来说个话题。”
周一航不断的挑话,却始终没有人搭腔。
最后还是齐悦,有些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说道,“你多吃点吧,说到现在了,不累吗?”说着她又跑去给他倒了杯水,“诺,喝点水,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吧。”
齐悦这一举动让餐桌上其他人纷纷掉了下巴,只见季北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周一航赶紧说道,“还是嫂子好,真是细心,咱北哥娶了你那是他的福气,对了,上次北哥跟我打听办婚礼的事,你们俩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
周一航这问题提的,让餐桌上的气氛立刻又冷了几度,谁也不敢出声,视线就在齐悦和季北之间逡巡。
齐悦吸了口气,淡笑着道,“现在不是挺好的,接什么婚,多麻烦。”
“呀,这竟然是从一个女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周一航煞是惊奇,“一般来说,这应该是不想负责的男人说出来的话,齐悦,你怎么会有这想法,你可要知道,我们北哥可是很吃香的,在外面多少女人想要倒贴他,所以结婚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难道你不想成为名正言顺的季太太?”
“我只想做简简单单的齐悦,其他没有奢求。”齐悦淡淡的说,埋下头不敢去看季北的脸色。
果然,她话刚说完,只听‘碰’的一声,季北把碗狠狠的摔在了桌上,径自下了桌。
“北哥,你去哪儿呀?你还没吃完呢?”
季北完全不理会,径直走出了餐厅。
季北一走,气氛变得更诡异了,却似乎也轻松了些。周一航深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齐悦,“齐悦,我给你机会跟北哥道个歉,你怎么就看不出我的用意呢,还说这种话刺激他,这下好了,他真生气了,看你怎么办?反正你们结婚也是早晚的事,拖着有什么意思呢?你干脆些,也让北哥开心些,不好么。”
“我不想对自己的婚姻那么不负责任。”齐悦淡淡的说,一字一句说的那样肯定。
老爷子闷哼一声,放了碗,“你们慢慢吃吧,我吃完了。”
看着老爷子也离开了,周一航啧了啧嘴,对齐悦说道,“这下你完蛋了,连爷爷也不帮你了,很少看到爷爷生你的气,齐悦,你还真了不起,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惹。”
齐悦不以为意,平静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心里在想,傻家伙,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真相,你也会像我一样,对这个家,对那个老人充满憎恨。
“不吃了。”林馨不知怎地,发起了公主脾气,“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季南,你说我眼巴巴的想要嫁给你,你怎么就那么不在乎,是不是像我这种上杆子的你们男人都不稀罕,像齐悦这种欲拒还休的你们男人反而感兴趣?”
“你瞎说什么!”季南冷着一张脸,“你爱吃不吃,不吃别在这里发疯。”
“呵齐悦对你来说就是这么重要,我一句也说不得。我那么爱你,无名无分的跟着你,放弃我的家人,跟你跑来这里,可我换来的又是什么,你宁愿帮齐悦都不会帮我,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呢。”林馨红着脸说,狠狠的瞪了齐悦一眼,哭着跑开了。
季南却没有立刻追出去,而是抱歉的看着齐悦,说道,“齐悦,你别生气,她就是这个脾气,嫉妒心强。”
齐悦淡淡的摇了摇头,笑着道,“季老师,女人的嫉妒心往往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你该对她好一点,她的脾气虽然不好,可肚子里毕竟怀着你的孩子,你该多纵容她一下,多宠溺她一点。”
季南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回道,“我知道了。”
165 心底的两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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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最后只剩下齐悦和周一航,周一航冷笑两声,“呵,你们每次吃饭都这样,不欢而散?”
齐悦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是服了这些家伙,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呀,这吃不饱得多难受啊。我就不喜欢动不动甩手离开,装作一副很酷的样子,其实这种人是最放不下的。”
“那你就多吃点吧,别跟自己过不去。”齐悦笑着道,把一些好吃的菜推到他面前。“以后你在这个家里要学会少动嘴。”
“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我还不比你清楚。”周一航好笑的说,“其实季家的人骨子里都有种骄傲,他们也许从来都没有受过挫,尤其是北哥,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他完全不知道被拒绝是怎样的。齐悦,你也真够有骨气的,你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吧?”
“谈不上拒绝,又有谁敢拒绝季北呢?”齐悦自嘲的说着,“我所做的也只是无谓的挣扎。”
“你说对了。”周一航竖起了大拇指,“在北哥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输’这个字,任何人想要违背他的意愿,只有死命一条。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在他面前乖一点,否则等他耐心磨光了,有你罪受。”
“周一航,你以后都住这个家里吗?”齐悦突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周一航反应极大,“你开什么玩笑,让我以后都住这里,那还不要了我的命,我得到机会肯定会走的。这次是失策,正碰上这刀口,等老爷子心情好些了,我再想办法哄哄他老人家。”
“听说你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你的私生活真的很乱吗?”
齐悦说完,周一航一副认真的表情打量她,调侃道,“怎么,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可千万不要啊,你要是看上了我,我不得被北哥乱刀砍死。虽然吧,我是迷人了点,可咱北哥那也是帅得没话说呀……”
“得了,你别瞎得瑟了,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关心一下。”
周一航淡淡的笑了笑,收回了不正经的表情,认真的说道,“朋友两个字真动听,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只有兄弟。”
“周一航,你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是喜欢,或者说爱。”
周一航嘴角微挑,反问,“你觉得像我这种人能喜欢别人吗?我们这种人活着有今天没有明天,我们的未来都是未知的,谁敢去动真感情喜欢一个人。所以说齐悦,北哥真的很喜欢你,他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在乎一个人。你知道他平时多么严肃的一个人,他竟然问我,送什么礼物给女孩子比较好。说哪些表白的话女孩子比较容易接受。真的,我能看出来,北哥是真的爱你。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爱他,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齐悦淡淡的摇头,“不要说这些了,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危险。”
“我能有什么故事,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从小由老爷子抚养成人,长大后我的任务就是跟在北哥身边,跟他一起守住季家,拓展季家。什么感情,什么婚姻,对我而言是不存在的东西。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但是我也不会跟任何女人结婚。这就是我的故事,精彩吗?”
齐悦沉默着,许久都没有出声。
“齐悦,说真的,开始我对你没有好感,感觉你是在玩弄北哥的感情。包括现在,我还是有这种感觉,可我觉得你其实是个很真诚的人,你不做作,不虚伪,如果你不是北哥看上的女人,我还真的可能勉强把你纳入我的后宫。”
齐悦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骂道,“你给我正紧点。”
“我很正紧。”周一航嘻嘻的说着。
齐悦突然认真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退出季家,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能。”周一航淡笑着道,“我一旦离开季家,估计就没命活了,外面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如果不是季家的羽翼,我早死十次百次了。我这辈子已经跟季家牵扯上关系,不会改变的。”
齐悦揉了揉酸涩的眉心,退一步说,“那你能不能找个好女孩成家?”
“没这打算。”周一航直白的说,“我可不想害了人家好女孩,谁跟了我,很倒霉的。首先我是个花花公子,其次我是混黑的。有哪个好女孩肯嫁给我这种人。”
“周一航,虽然你比我大,可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成熟,你从来没为自己的未来思考过,规划过,你的人生是不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孤独终老。”
“别跟我谈人生,我没有人生。”周一航淡淡的说,“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没有家人,没有亲人,你也会如此洒脱的。你现在有喵喵,你把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所以你做每个绝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有什么呢?我从小无父无母,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好在老爷子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如果真有放不下的人,我最放不下的还是老爷子,毕竟是他把我拉扯大的。”
“这个世界处处充满讽刺。”齐悦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起身离开。
周一航望着她异常愤怒的背影,尤为疑惑。心里暗自嘀咕,这丫头莫不是真看上我了吧?我有这么帅?把咱北哥都给比下去了?
——
齐悦上了楼,心情一直无法平静。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周一航离开季家,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脱离季北的魔爪。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想这个世界真够讽刺的。周一航把老爷子当做最亲近的人,可当有一天,真相摆在他面前,他该如何去面对,最亲的人其实是仇人,谁能接受这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佣人前来敲门。
“少奶奶,老爷子让您去劝劝北少爷。”
齐悦蹙着眉问,“这都几点了,爷爷还没睡?”
“老爷子说北少爷不睡,他也睡不着,让您去劝北少爷吃点东西,北少爷晚饭没吃多少东西,老爷子很担心。”
齐悦冷笑两声,“那就让他们两个一起饿肚子,都别睡了,让我劝什么,老爷子的话他都不听了,能听我的?既然老爷子那么疼他的宝贝孙子,让他自己劝去。”
佣人脸色一惊,完全没想到齐悦会说这种话。在佣人的眼里,少夫人都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小女人,从来没有林馨那样的嚣张气焰,可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少夫人,老爷子说了,谁劝都没用,北少爷就只听你的话。”
齐悦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干嘛要去劝他,饿死算了。”
说完她砰的一声,将门重重的关上,并上了锁。
回到床上,她更是睡不着了。说不在乎是假的,内心深处两种声音在挣扎。她知道季北是无辜的,可是她还能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就算真的在一起,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她的。
想起季北曾经对她的好,心里疼得有些难以呼吸。老天爷真爱跟她开玩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跟他在一起,连结婚都答应了,可一切突然峰回路转。
外面的人似乎铁了心不让她安心,再次敲响了门。
齐悦气得跑过去,吼道,“让他饿死算了,别来找我。”
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却是老爷子,他一脸伤痛的表情哀求道,“齐悦,爷爷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好好的,怎么你回来一趟中国就变成这样。”
齐悦把脸瞥向一边,冷冷的回道,“爷爷,你想多了,我和季北从来都是这样,只是以前一直在你面前演戏而已。”
“那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老爷子叹着气道,“爷爷年纪大了,看不得你们这样,我希望你们好好的,把婚结了,如果可以,再给爷爷生个小曾孙,这样我就算死,也真的瞑目了。”
“爷爷,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再生了。”齐悦一字一句,似乎故意再惹这个老人生气。
老人家再次叹了口气,妥协道,“好,这事以后再说,你去帮爷爷劝劝季北,这傻小子一有什么事就不吃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门敲了半天也没个反应,爷爷真的很担心。”
“爷爷,他这么大人了,你还担心他什么?”齐悦不无讽刺的说道。
老爷子眉头皱了皱,淡淡的说道,“他再大,在我眼里始终是个孩子,我担心他,很担心他,这孩子要么不动情,一动情便是专情。你就当是帮爷爷一个忙,跟他低个头道个歉,你们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了趟中国变成这个样子……”
老爷子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齐悦觉得有些累了,叹着气道,“爷爷,他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请您让我们自己去处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可是……”老爷子还有话说,可是看到齐悦的表情,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买着蹒跚的步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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